第20章 第 20 章
看着眼前这团把自己裹成厚厚蚕茧的人形, 闻倦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他倒是也不逼迫谢闲出来,只是静静守在一旁——反正这药也死不了人,不过在这之前, 他倒是得注意着别让谢闲自己把自己憋死了。
谢闲感受着闻倦的静默, 第一反应却是觉得闻倦是要看他笑话。
于是谢闲有点恼火地咬了咬唇,便攥紧了被子口, 红着脸哑声道:“前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闻倦没想到谢闲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
不过很快,闻倦的传音就落入了被窝中谢闲的耳中。
“外面有人, 我出去了你怎么办?”
闻倦这句话刚说完,他就很明显地看到方才还在微微蠕动的被子一下子僵硬着停住了。
闻倦莞尔。
片刻之后,他也不想再逗弄谢闲了, 这时又低声道:“我倒是可以去屏风后面避一避, 不过——你自己会么?”
你自己, 会么?
谢闲:……
这句话落到了谢闲耳中, 让他这会不光身上火烧一般的热,就连藏在被子里的脸也滚烫了起来。
这问题也太羞辱人了吧?
他好歹也是个新时代的大三青年, 多多少少也看过一些片, 怎么会什么都不懂?
可闻倦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真的只是单纯问谢闲会不会,毕竟在他眼里的谢闲还是个刚满十八, 连风月场合都没去过的良家公子。
实在是干净得宛如一张白纸。
没想到问出口没多久,谢闲那边的被子就很大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冒出了一个闷闷的又羞又恼的嗓音。
“我当然会!”
闻倦沉默了一下,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没那么好笑, 只是轻声问:“是真的会, 还是不好意思?”
谢闲听着闻倦的话,简直想让闻倦闭嘴,然而他现在浑身燥热,又软绵绵的,无力动弹,整个人体内烧出来的火都快要把他点着。
所以万一惹恼了闻倦,他也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最终,谢闲沉默着难堪了一会,才低声断续地道:“我虽然没来过这种地方,但……话本子也看过一些,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闻倦听着谢闲的话,反而不由得笑了笑:“原来你还看过这种话本子?”
谢闲:“烦死了!”
然而谢闲发完这怒气,却又忍不住低低喘了一声,那语调宛如羽毛在什么地方挠过一般,痒痒得慌,
谢闲喘了一口,闻倦倒是没怎么样,谢闲却顿时把自己臊得发慌,一下子又深深钻进了被子里,哪怕汗出如浆,整个人都快烤熟了,他也决心抵死不出来。
这年头,死直男都太恶劣了!
不就是想看他笑话么?
他绝不上钩!
闻倦这时看着那愈发紧缩成一团,连边角都皱起来的锦被,总算是意识到谢闲在这件事上实在是面子大过天。
沉吟片刻,闻倦终究还是妥协了,他这时淡笑着微微叹了口气,便轻声道:“好,那我走了,你也别闷着自己。”
“对了,我真的不是要看你的笑话。”
闻倦这句话说完,那团裹得紧紧的棉被轻轻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闻倦见状,默默摇了摇头,就无奈一笑,果真转身去了对面的屏风后面。
去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冒着被谢闲再发脾气的风险,低低说了一句话。
他说:“好些了就叫我,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沐浴。”
谢闲依旧是沉默着,没有搭腔。
闻倦这么被无视了几次,倒也没恼,这时他静静走到屏风外,就坐下了。
感受着闻倦的气息远离,被窝里已经被热汗湿透的谢闲顿时松了口气,心口处却又莫名生出一点荒芜的空虚感。
但很快,侵袭上身的热烫和麻痒又一点点侵蚀了谢闲的理智。
谢闲这时还是忍不住了,咬了咬嘴唇,便悄悄从被窝处探出一双湿漉漉的狭长眸子,静静朝外看了一眼。
当看到闻倦那修长的身影确实投射在不远处的屏风上之后,谢闲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颤抖着伸出了手,摸索着探了下去……
·
屏风之后,端坐着一道修长优雅的身姿。
闻倦这时静静拈起一颗紫晶葡萄,放进了嘴里,神态还算从容。
他确实不打算关注谢闲——现在的谢闲在他看来还是太小了。
若是寻常凡人,十八岁倒是可以结婚生子,但在年岁悠长的修真界,十八岁这个年纪实在是有点……幼齿。
即便谢闲已经有了清隽漂亮的容颜和修长挺拔的身材,但在闻倦眼里,倒还是宁愿把他看成一个单纯的小孩子。
以前闻倦总习惯在谢闲身上寻找他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大能的身影。
现在这种情形倒是越来越少了,最近是几乎没有,即便想起来,也能完全将这两人分开。
毕竟那位大能留给他的一面只有完美和无所不能,宛如一个光芒万丈的背影,让他难以捉摸,相比较而言,谢闲就更真实又鲜活。
还是那种可以近距离触碰的鲜活和生机。
就像嘴里的葡萄,那种浓郁又甜美清新的滋味,是可以回味咀嚼的。
思绪到此,莫名却又暧昧了起来……
最终,闻倦忍不住就伸手静静点了一下有些发凉的眉心——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脑子里会突然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行,不能再想了。
而就在闻倦试图克制住自己四处飘飞的思绪时,忽然,一股淡淡的,有些甜腻的香气飘入了他的鼻翼。
这香气还带着一点潮热,一点特定又湿润的暧昧味道,复杂却又勾得人心尖颤动。
闻倦:……
方才还只觉得谢闲是个小孩子的念头,在这一刻又被他自己一下子推翻了。
然后,以闻倦十分灵敏的耳力又听到一丝丝宛若小兽在低泣的声音。
软软的,柔柔的,仿佛十分脆弱,只要抓到掌心便一下子就能散了一般。
有一丝莫名的热意缓缓随着闻倦的思绪,浮到了他的胸口,呼之欲出……
最终,闻倦掩饰性地捂了一下唇边,闭上了眼,克制了好一会。
终于在等到那小兽般的低泣慢慢结束后,闻倦还是忍不住睁开眼,开口道:“你好了吗?”
回应他的,不是谢闲的话,而是一声有些惊慌失措的喘息。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浓烈的麝香气息就在整个房间里弥漫了开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此刻,把自己狠狠闷在被窝里的谢闲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整个人已经被潮热和汗水浸透到难以呼吸,心头更是无比惊慌失措。
他真的又快难堪到哭了。
闻倦好像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能让他最难受。
即便是闻倦现在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谢闲都觉得,还是闻倦的错。
这个人太淡定了,每次说话,做事,仿佛总能操控他的心,把他玩得团团转。
想着,谢闲又气闷地暗暗咬了牙。
而此刻的闻倦静静坐在屏风后的软榻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极为淡定。
但他的心思早就不淡定了,他忍不住就会想——方才的谢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恐怕又会觉得他是故意的,在心里骂他恶劣吧?
想到这,闻倦薄唇的唇角竟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勾起了一丝。
若是这样,倒还真有点可爱。
不过即便是这么想着谢闲难堪时有点可爱的模样,闻倦也还是很快用酒楼给他的传讯玉牌悄悄传讯了下去。给谢闲要了沐浴的热水。
总归还是个孩子,欺负太过了,也就不好了。
很快,屋外就传来了小二的敲门声。
“客官,您要的洗澡水准备好了,是现在就给您端进来吗?”
床上的谢闲:……
然后,他便听到闻倦的声音淡淡道:“进来吧,放在外面就好。”
谢闲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还是控制不住地尴尬。
虽然他知道这次闻倦是好心,但房间里的味道实在是……
哪怕这个酒楼本身也带这个属性,可谢闲还是觉得好尴尬。
其实他本身并不是那种特别害羞的人,但这种时候就像是你自己被迫看片冲完了,室友不光淡定看完全程,还要叫保洁帮你清理一般……
被围观的羞耻,是最羞耻的。
可无论谢闲心里怎么觉得折磨,小二还是进来了。
不过这酒楼的服务很周到,小二进来之后,就一声不响地忙活,忙活完了,只低低跟闻倦打了一声招呼,便退下了。
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捂在被子里,快把自己闷死的谢闲终于松了一口气,静静垂眼,抹了一把额头上湿润的汗水。
可这时,他又听到了闻倦的嗓音。
“你要是好了,就出来沐浴吧,我不看你。”
谢闲抿着唇,默默攥紧了被角,一时间心里很是煎熬。
但之后,闻倦就不说话了。
谢闲自顾自煎熬了半晌,那股尴尬的感觉渐渐散去,剩下的就是身上不舒适的黏腻感。
最终,有些洁癖的谢闲还是没忍住,就做贼一般,笨拙地裹着大被子,轻手轻脚地一点点朝外间的浴桶处挪了过去。
这期间,他发誓,一眼都没有看闻倦跟屏风的那个方向。
但闻倦却透着那道屏风在看他。
闻倦眼里,只看到一个肥肥胖胖的大粽子,一摆一晃地朝着浴桶边缘走,下面还露出两条洁白中泛着淡粉色的腿,没穿鞋,脚踝都磨红了。
闻倦疏淡的眼睫颤了一下,眸中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谢闲倒是总有办法在出其不意的地方使他发笑。
不过很快,闻倦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就这么用修长的手指半抵着他白净的侧脸和下巴,偏着头,静静去看谢闲剩下的举动。
这边大粽子折腾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吭哧吭哧把自己运到了浴桶边缘。
终于到了目的地,大粽子在浴桶边摇晃着迟疑了一下,便猛地抖开身上的武装,哗啦一下跳进了浴桶中。
水花四溅。
动作之迅速,只留给闻倦一个白色的残影。
闻倦:?
终于,闻倦还是没忍住,咳嗽了一声,便低低笑了出来。
然后他便又听到哗啦一声水响,这响声似乎都带着一丝莫名的愤怒。
果然,闻倦再抬起头,悠悠看向浴桶那边的时候,谢闲就已经趴在了浴桶边缘,脸上分明还带着一丝完事后的淡淡潮红,却神情愤怒地对闻倦狠狠比了个中指。
闻倦:?
随后闻倦便有些奇怪地道:“这里又不是跟魔族的交界,没有什么邪气,你比灵官诀做什么?”
这次轮到谢闲:???
不过这时的谢闲也已经意识到闻倦的段位确实比他高很多这个事实,挑衅过这次之后,也就放弃了。
主要是,这酒楼的药浴真舒服啊。
想着,谢闲就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闻倦趴到了浴桶另外一边。
谢闲不知道,他这个动作,一下子就把自己洁白又线条优美的背部整个暴露在了闻倦的眼皮子底下。
与此同时,暴露的,还有他上半截腰上的那一枚谢族族徽。
闻倦本来神色还算淡定,但看到谢闲腰上那枚族徽之后,他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最终闻倦沉吟了片刻,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闻倦走到谢闲面前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遮掩脚步声,所以谢闲早就知道了。
可谢闲偏偏不抬头——他方才出了那么多糗,这次可不愿意再扭捏地像个姑娘了。
谁料闻倦走过来,却并没有开口,只是径直对他传音入密道:若想永绝后患,你腰上的族徽得想办法去掉。
谢闲心头一跳,立刻就抬头看向闻倦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闻倦低头看谢闲顿时认真起来的神情和他那湿漉漉的漂亮眼睛,这时就笑了笑,传音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有这族徽,谢家就能很容易地用血脉追溯找到你。
谢闲:……
谢闲正想问闻倦这族徽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掉,忽然就发觉闻倦的视线似乎落在了他脖颈以下的水面上——
谢闲脸色一沉,立刻便低头往前一趴,挡住了胸口。
闻倦:?
“都是男人,有什么没看过的?”闻倦实在是有些好笑。
谢闲淡淡哼了一声,别过眼道:“都是男人,前辈倒是脱光了让我看看啊?”
闻倦闻言,眉头忽然挑了一下,随后他就目含深意地道:“那我给你看,你也给我看么?”
谢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