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裙子
简行浑身僵滞, 思绪放空，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人。
因为后退与前进的动作相撞, 简行第一反应不是道歉、也不是离开，而是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前方的唐一龙见他迟疑，特地折返。
唐一龙热情地搂着他的肩膀，以蛮力将简行带了进去。
商铺牌匾加粗狰狞，又晕染深褐色的油漆。教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这家商铺主打内容。
里头的陈设愈发鬼气森森, 前台的光线暗红压抑，为了渲染阴冷气氛，头顶时不时响起不规律的空灵怪叫。
简行面色不改，一如以往的冷酷。可脚底就跟灌了铅似的, 再也难以挪动半步。
唐一龙在前台选剧本，他和方诺哲讨论得很入迷。眼角余光瞥见杵在一旁的二人, 由内而外发出赞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胆大，我以前以为小珩的胆子已经够大了。没想到小行的胆子更大，你瞧瞧小行连表情都不带换的, 这才叫真男人。”
方诺哲：“对哇, 行哥不是还说自己没怕的东西吗？厉害了我的哥。”
简行的腿已经开始发软, 他的右臂靠在一边的墙上寻求依靠。
心中肝肠寸断, 叫苦不堪。
能让简行说怕的东西真没有，但是。
鬼能算东西？！
从一开始, 简行就没把唐一龙说的“男人该玩的刺激项目”往密室逃脱上联想, 更别说是恐怖主题的了。
早知道是这玩意, 就算把简行的头砍下来, 他也不可能答应这个团建。
唐一龙：“这个本怎么样？我们上次就没通关, 这次征服它？”
方诺哲：“啊？这个太吓人了, 还是不要玩这个了。”
唐一龙：“你是不是男人了？还没开始就怂？你看看人家小行，一点都不带怕的。”
视线再度往简行这边掠来，兰珩不动声色地敛下眸。
简行身姿笔直，体态修长，加上盛气凌人的外表，让人毫不怀疑他的胆量。
方诺哲却是有些怕了，扯了扯唐一龙的手臂：“龙哥，这个逃脱剧本《鬼校》还是比较吓人的，动不动跳出来女鬼，里头还特多恐怖音效。你忘了我们上次被吓得差点尿裤子？最后只有珩哥一个人完成逃脱了吗？”
简行能听到的只有这几个关键词——
吓人，女鬼，恐怖，尿裤子。
唐一龙不以为意：“现在不是还有个胆大小行吗？小行小珩俩人在前开路，我们就负责在后面苟着。”
方诺哲回忆起《鬼校》里的细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换一个吧，我看这个《鬼婴》的难度更低，比较适合我这个菜逼。”
剧本册左方是《鬼校》，右方是《鬼婴》。
两个页面看起来都血淋淋的，视觉恐怖程度半斤八两。
方诺哲侧头：“你们觉得呢？”
兰珩看向简行，他玩什么都可以，主要看简行的意愿。
简行大脑放空，虽视线落在剧本册上，但脑子里乱成浆糊。
他能都不选吗？
简行颤巍巍伸出指尖，想要摆手说他不行。
唐一龙成功接收到简行的视线，大掌一拍，激动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和我投缘，你也想玩《鬼校》啊。”
简行无声张了张唇，不，他不想。
唐一龙立刻掏出手机打算结账，和商家讨价还钱：“我们四个人组团有打折不？我们都是老熟客了，打个折吧？”
老板微笑：“打折是不行的哦，但是我们可以给你们增加游戏时长。《鬼校》总时长为两小时，一般玩家两个小时内都可以通关。我们额外赠送几位一小时。”
唐一龙欣然接受。
简行满脑子回荡着老板的话语，想到要在这里头呆上三个小时，简行眼前发黑。
阴惨惨的灯光变幻，鬼吼鬼叫凄惨冻骨。
简行靠着的墙壁突然响起“砰”的爆破声，声响不大。
如同石子投进湖面，在简行汹涌的心湖掀起轩然大波。
简行瞬间炸毛，猛地抓住兰珩的手臂，以极快的速度钻到兰珩的背后。
兰珩猝不及防受力，整个人往侧踉跄半步。
得亏兰珩有极好的平衡感，很快稳住身形的他转过头，将浅淡的目光投到身后侧的简行身上。
简行抓着兰珩的手臂是松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二人陷入无声的僵局之中，幸好兰珩性子比较闷，话又少，没有直接了当地质问。
简行心中默默感谢兰珩的性格，为他无形化解一场尴尬。
只要他脸皮厚不觉得尴尬，尴尬的人就不是他。
这一吓也让简行稍微回了些神智，他略恼地望向墙壁上装设的小音响。
方才那一声“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唐一龙结完账，“哟”了一声：“感情真好啊，都小手拉小手了？”
原本唐一龙还怕俩车手性格不对付，生怕他们整出点内部矛盾。
瞧瞧，这才多久，小手都拉上了。
简行尴尬地松开抓着兰珩手臂的五指，纠正：“我们没有牵手。”
方诺哲不甚在意：“都什么年代了，牵个手算啥？又不是接吻。”
简行牙关扣紧，浑身的肌肉线条绷紧。深呼吸了几口气，如赴死跟在唐一龙身后。
唐一龙和方诺哲俩人为他让开一条路，简行的脚步硬生生卡在原地。
方诺哲笑得狗腿：“哥，您先来。”
唐一龙微微一笑：“小行，加油！”
简行：。
工作人员拉开了帘子：“《鬼校》与传统的密室逃脱有很大的区别，更准确地来说，它应该是带有恐怖元素的真人线下大型体验馆。《鬼校》的场地有近700平米，房间多达二十六个。一有不慎就容易迷路，不过既然几位是老熟客了，对地形应当是了然于心。我就不多解释了。”
不，他需要。
简行需要知道安全通道的具体方位。
简行认为，自己身为团队的新人，有必要在此刻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胆量，尤其是在猛人兰珩作对比的时刻。
简行刚给自己做好心理疏导，他不断告诉自己，不就是个真人鬼屋吗？
这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这种真人扮演的、虚假的、不存在的、荒谬的假鬼，这算什么玩意？
不怕不怕，不害怕……不知不觉简行已经往通道内走了一段路，望见前方昏暗灯光下的残骸，霎时瞳孔震荡。
“珩哥你怎么不走了？”方诺哲捅了捅兰珩的后背，疑惑。
兰珩前方的简行一动不动，如石化扎在原地。
工作人员道：“哦，可能是被吓到了吧？我们的入口场景在不日前进行了小小的修改。”
方诺哲和唐一龙绕到前方瞧瞧情况，不屑地咂嘴：“就这？还没之前的吓人。之前那才叫逼真，那才叫我操。”
工作人员微笑：“是的，就是因为先前的场景布置太过真实，劝退许多胆小玩家。所以我们特地降低了恐怖指数，但每个人的恐惧敏感度不同，瞧这位小哥，不就被吓得走不动路了吗？”
简行很想还嘴说自己没有，但他心如明镜。
他太有了。
一进门所望到的画面，像是被大肆屠杀过的校园。
遍地尸骸、血液涂鸦、撕烂碎布……
简行突然不想为难自己，面子有的时候也没那么重要。
承认自己怂，也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这入口还是降低过恐怖程度的？那里头得恐怖成什么样子？
简行可不想十八岁就魂归西天。
唐一龙不信：“小行怎么可能觉得吓人？这一点都不吓人啊？”
简行：“啊，不……”
不，他觉得吓人。
方诺哲：“你看，行哥都说了不吓人。我们别黑行哥了，他看起来就不像是怕鬼的人。”
简行：。
唐一龙：“就是哇，而且哪有赛车手会怕鬼的？要是怕鬼还当什么赛车手？这不是拿人寻开心吗。”
刚打起的退堂鼓突然焉软，唐一龙的话像是细绵的针戳进他的心口。
简行有片刻的恍惚，四处流淌着的恐惧凝结成冰，虽然存在，却不会扩散。
工作人员：“小哥，您要是怕的话现在就退出吧。”
简行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说：“我不怕。”
.
这是一个六人剧本，因为缺人，老板安排了一对情侣玩家与他们进行组队。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简行进入了第一扇门。
全程简行屏着呼吸，全神贯注，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可前方竟是宽敞明亮的休息室。
光线昏黄透着慵懒的劲儿，家具摆放得温馨亲切，如同回到自家老宅。
工作人员微笑：“此次的剧本需要玩家更换服饰，各位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校服。”
唐一龙：“我就喜欢你们家这一点，可以让我回忆起青春岁月……”
方诺哲低头看了看尺码，扬起头：“龙哥没你的码啊，这都是均码的。你最少得XXXXL吧？”
唐一龙踹了方诺哲一脚：“哥有这么胖吗？我体型XXXL就够了。”
工作人员保持礼貌不失尴尬的微笑，另外送来了服饰。休息室内有专门的更衣室，一对情侣边打闹边选衣裳。
女孩娇羞地用肩膀碰了碰男孩，表情突然呆了呆。
男孩不满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简行凌厉的侧脸。
女孩：“啊……好帅。”
男孩不满：“有我帅吗？”
女孩：“哦，比你帅多了。”
男孩嚷嚷着：“这哪里帅了？他旁边那个哥才帅好吗。”
女孩倾过身看了一眼，嘶了一声：“操，都好帅。你可别化身颜狗，为颜变弯。”
男孩无语，该担心移情别恋的人是他才对吧？
方诺哲闻声害羞：“龙哥，这对情侣这么夸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啊。”
唐一龙头都不抬：“他们说的是小行和小珩，你滚远点。”
工作人员推来了新的衣架，露出职业性微笑：“为了让玩家更有沉浸感，玩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校服款式。我们的NPC会与玩家有适当的互动。他们没有固定地点，是随机游走的。”
“如果玩家期间觉得无法忍受，想要退出，可以对着摄像头大喊三声‘我要退出’。我们会马上有工作人员进场，带您从安全通道离开。”
“一旦退出，再也不能重新进入。”
简行想，看这位工作人员格外有礼貌。那里头的NPC是不是也这么有礼貌、这么有职业素养？
应该不会整一些突然的惊吓吧？
工作人员又道：“比如，突然摸一下你的手，碰一下你的头发。在你专注前行的路途中，突然跳出来跟你打个招呼。这都是很正常的。”
简行的眉尖抽了抽，这叫正常？？
女孩“啊”了一声，说：“那我还是不选裙子了，万一走光就不好了。可是校裤好丑啊？”
男孩：“亲爱的，别胡说了。就你这双美腿，都能把丑不拉几的校裤穿出大牌感。”
俩情侣还在贫嘴，简行满脑子都是NPC的互动环节。
NPC都是真人扮演的，简行当然不可能动手打人。但就是这种单方面的互动，让简行更加难受。
工作人员再次微笑：“如果小姐姐你胆子比较小，可以选择穿裙子。我们的NPC不舍得吓你这么可爱的小姐姐的哦~”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里头的场景昏暗，有时候会分不清男女。但部分女孩的胆子比较小，经不起吓。
店铺为了提供更好的游戏体验，暗中制定了这样的规则。一旦女孩穿裙子，NPC就减少惊吓行为。
是为部分胆小人士特别提供的措施。
简行的目光落在女孩挂回衣架上的裙子，心中蠢蠢欲动。
但简行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很丢人，一大男人，穿裙子像话吗？
这时，方诺哲如救世主从天而降，尖叫了一声：“天啊，这怎么漏水？？好多裤子都湿了。”
天花板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恰好将挂有裤子的衣架弄湿大半。
工作人员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疏忽，她道：“很抱歉，但……所有的衣服都在这里了。”
方诺哲数了数条数：“我们一共六个人，可干的裤子只有五条了。”
简行心道，那可太好了。
在场只有一个女性，女孩正打算主动拿过裙子，为五位男性同胞让出裤子的时候。另一双手更快、更迅速地夺过了裙子。
简行：“里头冷，你穿裤子吧。”
里头开着冷气，又伴有飕飕的凉气，若是光腿在里头呆上三个小时，自然是会冷的。
女孩感动得稀里哗啦，她居然遇到如此绅士、如此温柔的帅哥。
简行拿着短裙和上衣去更衣室，没料到兰珩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臂。
兰珩：“我穿。”
简行皱眉，兰珩要和他抢裙子？
简行：“没事，我穿裙子就好。你穿裤子吧。”
兰珩固执地将自己的裤子递过，一言不发，目光却不偏转地落在简行脸上。
所有的视线聚集在简行身上，简行觉得尴尬得无处遁形。
兰珩主动献出裤子，他要是再拒绝，好像显得自己很想穿裙子似的。
但穿裙子又可以减少NPC骚扰。
简行客气道：“多不好意思，你穿裤子吧。”
兰珩又将裤子往前送了几分。
简行隐隐在暴走边缘：“真不用和我客气，你穿裤子吧。”
兰珩：“你穿。”
方诺哲和唐一龙目瞪口呆，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发展。
同车队的车手互相谦让，屈己待人。
为了让对方穿上裤子，不惜舍弃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
唐一龙满眼欣慰，看来他的俩车手，相处的是相当不错。
简行和兰珩还在为裙子的所有权争执，简行甚至都要怀疑，莫非兰珩只是单纯的想穿裙子，所以想借这个机会过过瘾？
在简行不知道第几次将裤子推了回去，工作人员忍不住了：“如果您真的也想穿裙子，其实我们是可以为您提供的。”
毕竟被弄湿的只是裤子，又不是裙子。
最后裙子的所有权还是归简行所有，兰珩闷闷不乐地换上了裤子。
在简行走出更衣室的一瞬，浅淡的目光如火烧在简行的露出的大腿上点燃。
简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总觉得有些烫。
方诺哲突发感慨：“珩哥和行哥真是相敬如宾啊。”
兰珩经过方诺哲面前，若有若无地扫了方诺哲一眼，随后抢先一步走在队伍前列。
简行光着匀称白洁的大长腿，大步往前迈。在经过方诺哲面前时，同样意味深长地看了方诺哲一眼。
方诺哲二丈摸不着头脑：“他们瞅我干啥？？”
唐一龙狠狠地拍了拍方诺哲的脑瓜：“相敬如宾是形容夫妻的，傻逼。”
.
将随身物品放在储藏柜里后，简行又给自己做了一波心理建设。
简行认为，也许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方才的休息室温暖融洽，像是热情好客的主人为你提供休息场地。
休息室都做得如此宜人，里头的场景能有多恐怖？
为了防止玩家带一些危险物品进入，会对玩家进行安检。
这是一个化妆成丧尸的NPC，也许是光线明亮的缘故，简行一点都不觉得吓人，反而有点滑稽。
丧尸NPC惊讶地往下看，一双长腿又直又白。短裙的长度又比较短，仿佛动作大一点就可以看到裙底下的打底裤。
丧尸NPC心中默默舔了一波腿，发出善意的提醒：“小哥哥，记得提前上厕所哦。”
简行问：“我会被吓尿吗？”
简行认为，里头再吓人，也不会把他吓尿吧？
丧尸NPC咯咯一笑：“那倒不至于，有的玩家进去几分钟后就出来了，因为内急。”
这时，方诺哲在身后幽幽开口：“而有的人，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简行：……
唐一龙配合着，语气森然道：“你们老板不会为了省钱，不用道具，用真的鬼吓我们吧？”
简行：…………
安检完毕后，简行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望着简行决绝冷酷的背影，忍不住唏嘘。
方诺哲感慨：“行哥猛啊。”
唐一龙赞叹：“赛车手的胆子就是大，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比的。”
简行牢牢跟在兰珩身后，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厘米。
但简行依旧觉得不够，他还想靠得更近些。
兰珩身上暖洋洋的，在阴冷的场地内如同移动热源，给予温暖的同时，又能提供强大的安全感。
最让简行满意的一点是，兰珩不会多嘴。
一个人若是对所有事都很冷漠，就代表他不会对任何事上心。
简行对兰珩的心情略有复杂，他曾裤拉链没拉遇上过兰珩、当众出丑被投放到电子屏上也遇上过兰珩，但兰珩都没有表现出让简行反感的反应。
很自然，很平淡，好像发生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兰珩不怕鬼，那他跟在兰珩身后，岂不是一路风平浪静？
简行刚这么想着，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简行突地揪住兰珩后背的校服，捏紧不肯撒手。
后方情侣紧张的对话声传来。
“啊亲爱的怎么啦？”
“我踩到一个东西，好可怕！”
兰珩背后一紧，却没有说什么，不阻止。反而放缓了步伐，似乎是怕简行抓丢。
简行一边唾弃自己的不要脸行为，一边将手中的布料抓得更紧。
但他抓的很有技巧，只揪住一点点衣料，几乎不会让对方察觉到。
兰珩一定以为他已经松手。
兰珩的胆子果然很大，步伐稳健地在最前方开路。
气氛是能渲染的，兰珩的冷静自若，让简行有了一股错觉。
其实这一点都不可怕。
空气飘荡着幽灵的怪叫，凄神寒骨，如同婴孩在耳畔吱吱地笑。
简行瞬间懵了。
这么暗的环境，NPC怎么看清谁穿的是裙子？怎么特殊对待？怎么减少惊吓？
所以他的裙子是白穿了？？
简行头顶上的灯光突然一闪一闪，吓得简行血液倒流。
他几乎是僵硬双足跟着兰珩走进第一个房间。
方诺哲：“第一个房间没啥的，我们赶紧找线索提示。这次我们一定要通关。”
所有玩家都在找线索提示，只有简行低着头，寸步不离兰珩。兰珩往哪边走，简行就跟着走。
兰珩脚步一顿，轻声道：“别过来。”
简行以为兰珩是烦自己了，有些委屈。委屈的同时又更害怕，方诺哲等人一惊一乍，看到点血迹都嗷嗷大叫。
他就算没被里头的假鬼吓死，也得先被他们吓破胆。
只有兰珩稳如泰山，身上还热乎乎的，简行只想跟着他。
光线这么暗，就算他跟上去，兰珩也不会发现吧？
简行偷偷跟了上去。
在兰珩开柜子的瞬间，简行谨慎地躲在另一个桌子前。
他对这种可以打开的柜子有心理阴影，他绝不会再次吃亏。
额头突然有点痒，似乎是头发乱了。伸手抓了抓，触摸到的手感粗糙粘腻。
简行瞬间懵了，脑中明明有个声音告诉他，千万不要抬头。
但简行依旧机械般、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头。
在他的头顶上方，有一个倒悬挂的长发女鬼，正满脸是血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