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祈九果真收了笑, 只是眉眼还弯着，靠得更近一些：“真的是你。”
沈清辞一开始并不是失踪，而是变成了十一, 他从未离开过，一直待在祈九身边。
至于沈清辞为何不主动告诉他, 祈九表示理解, 这件事在原书中都没有提及半句, 是鲜为人知的秘密。
沈清辞措不及防被拆穿, 神色有些尴尬，好在屋里没有亮灯, 他把手里的小衣服放在了身后：“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就有过猜测，”祈九道，“没找到机会证实。”
他看着沈清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放心, 我绝不会告诉别人。”
虽然祈九理解沈清辞，但他仍觉得或是不希望沈清辞瞒着他, 他先前还有把十一送去给宋长老养着的念头。
沈清辞“嗯”了声, 视线柔和：“我知道你不会。”
他悄悄打量着祈九脸上的神色, 发现他完全不排斥自己, 似乎也没有生气。
十一的种种性格与表现, 都和沈清辞本人大相径庭, 祈九也不觉得违和，反而用一种十分期待的眼神望着沈清辞：“你可以现在变一次吗？”
沈清辞沉默片刻：“变什么？”
祈九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蠢蠢欲动：“变成十一。”
沈清辞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语气微妙：“想看？”
祈九点头：“想。”
他非常好奇, 他想看一个大活人, 是怎么变成毛茸茸的。
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 沈清辞靠在床头的身型忽地消失。
祈九眼前一花，一只庞然大物重新出现。
它比原来的十一大了好几倍，体型如同成年白虎一般，背后的双翼完全张开，不小心刮到了床幔，又憋屈地缩了回来。
床铺略窄，它占据了一大片空间，祈九手疾眼快抓住一截白色的毛发，才没有被挤下去。
他稳住身体，双眼发亮：“……哇。”
面前的十一已完全褪去幼年形态，暗红的竖瞳微冷，和先前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它的爪子小心藏着，一对獠牙伸出一截锋利的尖端。
直到现在，祈九才能将它与凶兽穷奇联系在一起。
祈九伸手摸了摸，它身上的毛发也变硬了许多，原本光秃秃的翅膀上也长出黑色的羽毛。
而白天的时候，他还能将十一的前爪整个握住，现在简直比他的小腿还要粗了，祈九用手圈了一下：“你都长这么大了。”
化为原型的十一听见他这感慨的语气，慢慢从他手中抽出前腿，想变回去。
祈九却不给它机会，目光放在它厚实的前胸上：“可以抱一抱吗？”
……当然可以，而且，他以前抱的还少吗。
祈九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不等十一回应，张开手臂圈住它的整个脖子，把脸埋了进去。
有一点点扎脸，祈九不在意，他感受了一会儿，松开手发表评价：“有点奇怪。”
但他很喜欢，是和幼年形态的十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十一便不急着变回人型了，随着床铺微震，它躺倒下，向祈九露出柔软的腹部。
祈九抚顺着它的毛发，戳一戳变大的肉垫，得用两只手捏住的耳尖，还有一双黑色的翅膀，乐此不疲。
他仿佛觉得十一还是以前那个懵懂粘人的十一，而不是拥有正常成年人心智的沈清辞。
祈九重新抱住十一，几乎整个人趴在它身上。
十一似乎也很享受，鼻息轻缓地洒在他头顶。
过了一会儿，祈九突然出声：“这下又要给你缝新的衣服了。”
他手里多余的布料已经用完，十一现在又大了这么多，得再多找些旧衣服才行。
身下的十一突然变回人型，祈九措不及防跌入沈清辞怀里，差点磕到他的下巴。
他略感不满地抬头，想坐起来：“怎么突然变了？”
不等祈九起身，他腰间一紧，又重新回到沈清辞怀里，沈清辞语气生硬：“我不用穿衣服。”
以往是他的兽态还小，祈九想给他穿就穿了，怎么到了这时候祈九还想着这种事。
温热的吐息洒在脸上，祈九不太习惯与正常形态的沈清辞靠太近，扭过头微微挣扎。
“躲什么？”沈清辞手臂圈地更紧，“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刚才是十一，现在是他，而且沈清辞离得这么近，只要再稍稍往前一点就能亲到祈九。
祈九直觉这样不行，但沈清辞的力气太大，他挣脱不开，只好耐着性子说：“你先放开我。”
沈清辞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松开手臂。
祈九立刻坐直，整理身上的衣物，并问道：“那你这样……打算怎么办？”
“先藏着吧，”沈清辞将离开的计划暂时搁置，“我尚未完全恢复，形态不稳定。”
“是不是最近没有梳理的原因？”祈九神色紧张，“要我现在帮你吗？”
“不用，”沈清辞制止住他的动作，安抚道：“不是因为灵根，是我即将成年，血脉时强时弱，过一段时间就好。”
祈九应了声，看着沈清辞欲言又止。
沈清辞猜到他的心思：“想问什么？”
祈九吞吞吐吐，迟疑着说：“你和……掌门……”
沈清辞有兽族血脉，那沈谓呢？除了这两人奇怪的相处，祈九对白天的那具尸体也产生了怀疑。
长云派根本不会有凶兽闯入，看起来更像是针对躲在暗处的沈清辞。
沈清辞答非所问：“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吗？”
祈九歪着头：“穷奇？”
沈清辞轻轻“嗯”了一声：“神兽血脉稀少，且修炼速度天生优于常人，更何况我是单灵根，在我年幼时，沈谓剥去了我体内一半的灵脉，只为突破第八重天。”
沈谓的修为早已困在第七重天数十年，他无法领悟突破的契机，不甘心就此陨落，便把注意打到了沈清辞身上。
神兽血脉何其珍贵，沈谓炼化了灵脉，修为直接达到第八重天中阶，对他而言，沈清辞就是能助他飞升的大补品。
沈清辞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事，祈九当场呆住。
硬生生地被剥夺灵脉，这得有多疼，怪不得最开始的时候，沈清辞的灵脉散乱，灵根微弱影响修炼。
那本只有半截的原书中，沈谓是绝对正面的角色，然而搞了半天，他才是最坏的人。
祈九艰难道：“你们……不是父子？”
沈清辞却道：“是，亲生的。”
祈九沉默了。
他虽不是真正的人类，却也无法想象有人会为了成仙，不惜伤害自己的骨肉。
见祈九情绪低落，沈清辞反倒安慰起他来：“我已无大碍了，沈谓还不知道我……”
不知道他重生了，也不知道他的灵脉早就在恢复当中。
上一世，他费尽心思逃离长云派，因为灵脉的缘故不能正常修炼，便加入魔修当中，后来才慢慢养好。
而他重生后，不仅斩云剑莫名其妙跟了过来，他那一半缺失的灵脉，竟也复原了大半，况且他是在遇见祈九的一段时间前才重生回来，当初灵根被剥，已是很久远的事了。
沈谓是凡人，沈清辞便是继承了母亲的血脉，传闻中沈谓那位早逝的妻子，但沈清辞不提，祈九怕再揭他的伤处，没有多问。
“沈谓估计猜到我还留在门派中，”沈清辞不愿让祈九担忧，只道：“再过段时间，我会离开长云派。”
实际上若不是祈九在这，他早就走了。
话已至此，沈清辞试探着问：“九九，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祈九却在想沈清辞，“你离开这里之后，打算去哪里呢？”
他原先不知道沈谓的事，还想着就让沈清辞在门派中安稳待着，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知，”沈清辞见他没有直接拒绝，心里起了点希望，又道：“你在这里也不安全，你的灵根与体质特殊，绝不能被沈谓发现。”
祈九心想，跟着沈清辞离开也可以，等以后修为够了，再回来解决沈谓也不迟。
“那我可以和师父们道别吗？”祈九问，“还有燕洲……我悄悄地送信就好，等他们看见，已经追不上我了。”
他不想和沈清辞那样突然失踪，让师父担心，只要告知一声自己没事就好。
沈清辞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挑眉：“师父们？你有几个师父？”
祈九答道：“两个。”
正式拜了师的只有宋长老与何长老，至于碧霄峰的谭长老，自己只是个旁听生，算不得他师父。
沈清辞神色微妙，颔首：“可以。”
他心头放松下来，侧靠在床边凝视祈九。
与沈谓的纠葛，他憋了好几日，还有要带祈九走的承诺，没想到这么顺利地就说了出来，祈九也同意了。
“九九，”沈清辞拉过祈九的手，“你会不会后悔？”
祈九迷茫，在他的认知里，还不理解后悔这个词，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根据自己的判断，只会继续往前。
所以他摇头：“不会。”
沈清辞握住祈九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顺势靠过来。
祈九察觉到他的目的，偏头一躲，柔软的触感从他侧脸擦过。
他捂住脸，严肃道：“你不能这样。”
沈清辞的行为已经超出正常的范围，太亲密了。
沈清辞按捺下来，妥协道：“那让我抱一抱。”
他想得理所当然，他喜欢祈九，祈九也喜欢他，亲密一点怎么了？
祈九迟疑了一下：“那你变回十一。”
他想抱十一，不想抱沈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