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这怎么喝得下去的?”
解青梅和她男朋友性格都挺好, 又有很强的共情能力,所以她看到这一幕比起恶心, 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近似于芝焚蕙叹, 物伤其类的悲哀。
“能有什么办法呢?”闻言郎祺揽着解青梅的肩,抚了两下安慰她说,“不吃就得死, 大家都不容易。”
譬如胡利和吕朔都没明确讲出自己的药膳是什么,可从两人的表情就能辨认知晓, 他们的药膳必定也是十足的恶心。
而谢印雪对苏寻兰虽然没什么好感,但看见她吃瘪却也不至于幸灾乐祸,反倒因为解青梅和郎祺的一番话多瞧了他们片刻, 觉得这对小情侣真是心善,和陈云挺像。
卞宇宸似乎同样是注意到了解青梅和郎祺容易心软的脾性, 马上就挂起笑容走上前与两人小声的交谈着, 谢印雪凝住心神, 却发现自己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很不对劲。
他们相隔不过七八步的距离,普通人稍微认真些都能听个大概, 结果换了谢印雪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怎么可能呢?
“卞先生。”
谢印雪直接张唇唤他, 待卞宇宸望过来后,他就弯眸笑了笑, 仿佛关心一般温声问道:“你的脸色有些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说实话, 谢印雪顶着这么一副孱弱病容, 不先关心一下自己却惦记上了别人, 还说人家脸色糟糕, 着实有种来者不善的意味。
卞宇宸听完抚着胃部,神色无奈回他:“吃了那些东西,谁的脸色能不差呢?”
“是啊。”谢印雪也学着他的动作摸摸胃,蹙眉叹道,“的确不怎么好吃。”
“……”
这话卞宇宸没法接,谁让谢印雪就喝了一口血?在场所有病患参与者的“药膳”就属他最没压力,他还能说出这种话着实太拉仇恨,卞宇宸很难昧着良心附和,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后就闭嘴不说话了。
谢印雪则没再看他,收回目光乘坐电梯回到了一楼。
和其他人一起走楼梯折返回一楼的湘妃和林月惦记着药膳出自谁之手这件事,刚到一楼就直冲护士长导诊台,询问在那站岗的无脸女护士道:“玛丽姑姑,食堂里的食物是您给我们准备的吗?”
“当然了。”玛丽姑姑面对护士们总是和颜悦色,即便她和柳不花一样脸上有没有表情谁都看不出来,但大家仍能从声音里听出她心情很好,“除了你们亲爱的玛丽姑姑,谁还会这么好心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湘妃笑眯眯地和玛丽姑姑道谢:“谢谢玛丽姑姑。”
玛丽姑姑面对她灿烂的笑容,则立马捂住心口,动作浮夸道:“哦我的甜心妃妃,你的小嘴儿真甜,姑姑愿意为你做一切,不用道谢。”
林月见状也扒住导诊台沿,声音压低了些问:“玛丽姑姑,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玛丽姑姑转头朝向她:“你想知道什么?我的宝贝月月。”
郑书听着不由嘀咕:“还好叫的不是我姐。”
又是“甜心妃妃”又是“宝贝月月”的,看样子玛丽姑姑确实给护士组的参与者取了叠字昵称,就像黑瞳歩医生告诉众人的那样,因此谢印雪一瞬间就猜到了林月要问的问题——
“卞宇宸卞先生……以前是这里的护士吗?”
林月的声音不高,远不如玛丽姑姑的声音来得响亮。
“宸宸吗?嘻嘻……”玛丽姑姑唤着卞宇宸的叠字昵称,抖动肩膀发出一阵咯咯怪笑。
“嗯?我不是——”
被点到名的卞宇宸神情微怔,抬眸望望林月,又看看盯着他的其他人,张了张口像是想解释自己以前不是这里的护士,但话才说了一半就想起他的回答不如玛丽姑姑来得可信,便又闭上嘴巴,和大家一起看向玛丽姑姑,等待她的回答。
而玛丽姑姑笑了足足半分钟才停下,她空白的面庞上明明没有任何五官,可众人还是觉得她把所有参与者都“看”了一遍,那看不见的视线犹如实质,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顿了数秒后才施施然出声:“不是哦。”
玛丽姑姑的回答叫喻凤竹诧异不已:“不是?”
胡利、宋青芸、湘妃和吕朔等诸多参与者脸上也露出了和她一样的惊愕神情。
“对啊。宸宸以前不是这里的护士,也不是这里的病人,他和这里没任何关系。”
偏偏玛丽姑姑指着卞宇宸又重复回答了一遍,让大家连怀疑自己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都做不到。
“不应该啊……”穆玉姬蹙着眉喃喃道。
玛丽姑姑对病患参与者们的态度极其恶劣,与对待护士参与者们时的和颜悦色堪称天壤之别,唯有一个人是例外——卞宇宸。
所以黑瞳歩医生一说在他们之前的一批护士中,有一个也疯了时大家的第一反应便是:那个疯了的护士,就是卞宇宸——他上个副本就遇见过玛丽姑姑,那时他是“护士”,被取了“宸宸”的叠字昵称,后来疯了,就成了这个副本中的“病患”。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玛丽姑姑对待卞宇宸为何如此特殊。
可玛丽姑姑现在全盘否定了他们的推论。
“歩医生骗了我们吗?”
宋青芸觉得只有这个理由能说得通为什么黑瞳歩医生的提示和玛丽姑姑的回答相悖。
因为身为引导者npc的玛丽姑姑不能欺骗参与者,这是整个“锁长生”的默认规则,绝不会出错,但黑瞳歩医生干嘛要撒这么个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呢?
想不通的林月忍不住追问:“玛丽姑姑,那以前在这里疯掉的护士又是谁?”
“在这里疯掉的护士有很多很多。”玛丽姑姑伸出食指抵住林月的嘴唇,温柔低语道,“他们现在都还在这里,你迟早会见到他们的。”
瞧见玛丽姑姑示意林月噤声的动作,众人就明白他们就算再问下去,玛丽姑姑也不会再给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她甚至还转移了话题:“我亲爱的宝贝你们还没吃饭吧?美味的护士餐已经做好了,不限量供应,可以前往食堂享用了哦。”
恰好护士参与者们都没吃饭,一听这话便纷纷折返回食堂。
郑书也准备走,谁知还没迈出步子,就听见有人叫他:“郑书。”
青年的嗓音轻缓温润,该是十分悦耳,郑书却听得毛骨悚然,却又不敢装作没听见,老老实实转身看向轮椅上单薄弱骨的青年。
“你过来。”
许是他生得实在好看,又过分孱弱纤柔,爱叫人心生怜意,所以用这样颐气指使的态度说话也不会让人觉得生气,又或是郑书没胆与他置气,总之郑书照做了。
谢印雪也满意他的听话,张唇毫不客气道:“今晚你在娱乐休闲区这里等我,我会来找你”
郑书:“……”
他有拒绝的权利吗?
似乎看穿了他的不愿,青年给他喂了颗定心丸:“放心,今晚你不会看到幻觉的。你也听到歩医生的话了,我们再不好好休息病情会加重,所以今晚我找你拿药,吃完药后我就去睡觉,你也不会看到任何幻觉,可以好好休息。”
这样的话好像可以接受,不过这样做存在一个问题,郑书问他:“要是在你来之前,我就被别人先找到了呢?”
闻言谢印雪抬起右手,用食指绕起自己一根发丝,几圈后绕出一团拇指大小的黑线,将其交到郑书掌心。
郑书垂眸细看,发现这团黑线光滑泽亮,颇有韧性,但总体要比谢印雪及腰的头发长不少。
“你头发有这么长吗?”
郑书抬头狐疑地打量着谢印雪,却感觉眼前的青年唇色愈发浅淡,仿若身上所有的颜色都随着这团黑线被一起抽离,整个人快透明了似的苍白,声音也更轻,透着绵绵的病弱:“晚上用这些线在地上绕成一圈,然后站进去别出来,今晚除了我不会再有人看到你,但在我对你说话之前,你不能出声。”
“真有这么神奇?”
把一根头发的作用说得这样玄之又玄,换成其他人郑书是必定不会信的,但这话由谢印雪说出,他还是有七分信,思索几秒后就说:“那你干儿子今晚要不要也吃药?吃的话能不能加我姐一个?不能就让我姐站进去,她给你药,我自己想办法躲躲。”
郑书觉得他还能熬一熬,想把这个能好好休息一晚上的机会让给姐姐穆玉姬。
实际上谢印雪今晚就是打算把从郑书这里拿到的药给柳不花用,他自己再去找其他护士拿药,既然现在郑书主动提起了,谢印雪便没有拒绝,颔首道:“可以,你们站一起咳咳……”
短短一句话还没说完,青年便猛地咳了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般剧烈。
“干爹?”柳不花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按住轮椅,语带担忧道,“我扶您回病房躺躺?”
谢印雪没有出声,只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像是连个“好”字都无力说出,叫郑书很难不怀疑谢印雪回病房躺下后晚上能不能重新爬起来。
他默默望着青年逐渐远离的背影,片刻后竟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谢印雪。”
青年闻声停下,侧身回眸,耳侧的几缕碎发顺势滑落在颊畔,轻晃着叫郑书微怔。
“你……”郑书讲了一个字便骤然回神,硬生生改了口,扬起手里的线团语气生硬,“这个东西能用几次啊?”
谢印雪没回答,只勾起唇角冷冷笑了一声。
“这不是想清楚你打算和我合作几次嘛。”郑书耸耸肩赶紧摆出吊儿郎当的姿态,捏着线团挪开视线看向别处,等缓过来那股不自在的劲后再抬头,谢印雪早已没了踪影。
“你在看什么?”
穆玉姬和郑书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对他再了解不过,当即就提醒道:“我记得谢印雪在上个副本和一个男人很亲近,感觉他们俩关系不简单。”
“关我什么事?”郑书先是一副“和我无关”的态度,没过几秒又低声嘟囔,“再怎么亲近这个副本也没见着那男的啊。”
“呵呵。”穆玉姬学着谢印雪的模样冷笑了两声,“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个副本到底怎么通关吧。”
“我有在想我有在想……”郑书揉着头顶的银毛,神情开始变得认真,“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好像只要保证自己不被病人找到就行了,就算被找到了,最烂的结果也不过是能看到他们的幻觉而已,没什么难度。”
但也仅限于是“目前”。
毕竟这才第二天,还没到晚上,后面几天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眼下都是未知数。
大概是今天的治疗任务和昨天相比耗时很短,护士参与者们吃完了护士餐后天还没黑,回病房或宿舍的话时间太早了,所以无论是护士参与者还是病患参与者都想在医院里再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各处路线,前者是为了寻找夜晚的躲藏地点,后者则是为了方便找人。
郑书跟穆玉姬虽然已经和谢印雪约好了今晚在病人娱乐休闲区汇合,但由于不想引人注意,他们仍随其他人一起在医院里装模作样地走着。
谢印雪则因为身体不适,让柳不花直接推他回病房了。
病房内只有他们两人,他一进屋,就垂着眼睫对柳不花说:“这个副本也许会死很多人,如果没有步九照的话。”
而步九照是摆渡者npc,换句话来说,这个副本可能会难到通关方式只有一条:找到摆渡者npc,和他做交易换取活下来的机会。
“这个副本对奇门秘术的压制不同以往。”
谢印雪抬起右手,盯着自己微颤的指尖轻轻蹙眉——他不过是用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藏人阵,现在却连抬手都费劲,加上他在这个副本中患上的死尸幻想症,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他很难像在赫迩之梦号上与船客怪物对峙时那样进行快速移动和高频率躲闪,何况他还有一个柳不花要护着。
“啊,这么难吗?”柳不花有些疑惑,“那您还让其他人找您做交易换取通关的方法?”
“到时候卖了步九照就行,这也不算骗他们。要是找了步九照他们还无法通关,那就得死了,死了也正好没法找我寻仇,左右我不会吃亏。”
谢印雪理直气壮地说着,把“奸商”二字诠释得明明白白。
“有道理。”柳不花恍然大悟,给谢印雪竖起两个大拇指,“只要您活着,真到危急时刻,干爹您把我也卖了都行。”
“傻子,卖了步九照也不会卖你的。”
谢印雪摇头笑着骂了柳不花一句,眼波流转间甚是温柔,还想摸摸干儿子的脑袋,结果手伸出去才记起这个副本干儿子脑袋没了,就只能轻轻落在他肩头拍了拍。
可他们俩“父子情深”的画面,落在某个人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谢、印、雪——”
那人咬牙切齿地叫着谢印雪的名字,活像是碰见了仇人死敌般愤懑,迈腿冲进病房推开柳不花,从他肩上攥起谢印雪的手,握着青年的细腕一字一句怒道:“我都听到了!”
“嗯,我也早就看到你了。”
谢印雪点点头,步九照就站在拐角处,身影反射在玻璃墙上,他一眼就瞧见了。
既然如此,步九照就更不明白他为谢印雪放血开小灶付出了那么多,谢印雪怎么连骗一骗哄一哄他都不愿,说起扎心的话来时丝毫不加遮掩。
他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当我聋?”
“往好处想。”谢印雪闻言扯了下手腕,把男人带向自己,然后侧过脸,用面颊蹭着步九照的手背,温顺的好似被驯服了一般,说的话却不是这么回事,“起码现在你知道我哪怕在你面前也不会说谎了。”
步九照:“……”
步九照心中的怒气还是没有消散,但他对着主动与自己亲近的谢印雪撒不出来,只冷笑一声恨恨说:“你这嘴真是又尖又利。”
“噢?你怎么知道的。”
谢印雪眉尾高挑,再度侧脸,用唇瓣在男人的手背皮肤上缓缓摩挲:“亲我时被扎到了吗?”
勾引他?
呵,没有用!
见状步九照也挑高了眉梢,松开手指改去捏谢印雪的脸,把他的双唇捏成小鸡嘴,意有所指道:“等我‘扎’你时,希望你也能往处想。”
谢印雪:“?”
“……捏够了吗,你过来做咸么?”
这下谢印雪笑不出来了,他被男人捏着脸,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催促他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人,不然等会病房这来了参与者,他们俩“偷情”的事就瞒不住了。
“今晚你不是要去找护士拿药?”步九照哼了一声,语气中似乎还有些委屈,“我晚上见不到你了,就想来看看你。”
到了晚上,谢印雪如果离开病房碰到了步九照,那根据副本规则他就要被送回病房,所以谢印雪要找护士拿药就不能和步九照见面。
谢印雪拍开他的手揉着自己的脸,听到他说出理由有些好笑:“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一个晚上而已。”
“我们一个月才能见面这么七天。”步九照却认真道,“我会想你。”
——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过分直白。
也是,他们每隔一个月才能“相会”几日,这样一看还真有种异地恋的感觉——不过他们有在“恋”吗?
谢印雪想弄明白这件事,所以他直接问了:“步九照,你是不是喜欢我?”
步九照则答:“是。”
谢印雪已经快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问步九照这个问题了。
第一次问,步九照矢口否认;
第二次问,步九照踌躇难定;
第三次问,步九照避而不议;
而这一次,步九照回答的干净俐落,仿佛本能一般脱口说出。
谢印雪望着他灰色的眼瞳,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话音一落,谢印雪就看到男人那双如同迷雾,藏匿尽世间光芒,只剩下冷寂和阴霾的眸子里忽地涌现出一阵狂热,像是燃烧的焰火和极寒的霜雪,那样对比鲜明,违和却又并立的存在着,如实告诉谢印雪——他是真的很喜欢他。
在上个副本中,他看到死去的菩娑婆叉变回人的尸体时,步九照提醒他不要着相。
可惜这世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担子,步九照也瞒着他许多事,他们彼此都清楚,却都彼此不提不谈,他们是这样心有默契,这样通怀灵犀,纵然都清楚不该着相,却都偏偏甘愿着相。
“你真不幸。”
谢印雪抿唇微笑着,不知是在说步九照还是自己。
步九照睨着在旁边曾经提醒过自己谢印雪命格刑亲克友,千万别喜欢他,此刻真把自己当盆花了不言不语,跟死物一样的柳不花道:“是,我已经发现我很不辛了。”
随后他话锋一转,情真意切地说:“但你如果真能把我那几个哥哥克死,我会很高兴。”
“……这事后面再说吧。”
谢印雪不知道步九照那几个哥哥是什么身份,他们之间又怎么会结仇到这种地步,只觉得自己和步九照“私会”太久了,让步九照赶紧走,结果还真是这样——步九照前脚刚走,卞宇宸和十三后脚就回病房了。
他进病房看见谢印雪被步九照捏红的面颊,便忽地开口:“谢先生,一会儿不见,你的脸色好像红润了不少?”
谢印雪瞥着他,慵声道:“是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卞宇宸问他:“什么喜事?”
谢印雪道:“我干儿子有干妈了。”
卞宇宸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谢印雪话中真正意思,然后笑着送上祝福:“果真是大好的喜事,祝你们白头偕老。”
在锁长生中谁不是时时行走死亡边缘的人?卞宇宸给出的祝福语很吉祥,谁知谢印雪听了却说:“我不,我要长生不老。”
卞宇宸:“……”
怎么回回都让他接不上话?
不过这也代表着谢印雪正面承认了,他在锁长生里的最终的目的不是活下去,而是获得长生。
十三听完这些话没任何反应,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卞宇宸则是深深地看了谢印雪一眼,说的话仍旧滴水不漏:“是吗?那祝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谢印雪弯唇,眉眼含笑道:“那就多谢卞先生吉言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卞宇宸揉着额角躺上床,像是想在夜晚来临前好好休息会,可他睡下没两分钟,又突然用手肘撑着床榻,直起身体望向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谢印雪,“说起来谢先生这个病还真是有些折磨人,你都不能躺下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