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向暖暖回到教室后不久, 葛菲气喘吁吁跑回来。
“老师也太不把我当人看了！”即便是屋里开着空调，葛菲依然大汗淋漓，用手怼着脸扇风：“搬器材不找男生去, 专挑我。这是和我有过结吗？！”
说着话的功夫，她把制服的那一截短袖撸到了肩膀上，之前在短袖下半遮半掩的肌肉就彻底露了出来。
向暖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手臂上的结实肌肉，迟疑着说：“老师应该只是单纯觉得你很厉害吧。”
“这个理由我喜欢。”葛菲顿时释然了。
身为武馆继承人, 这种力量型的赞美真是再好不过。
这时候前桌的沈晴转过头来：“葛菲。你刚才怎么让顾开远帮忙送东西啊？”
葛菲怔了几秒钟，回想起来，一拍脑门：“哦, 你说的是刚才给暖暖送课堂作业本的事儿啊？你不提我都忘了是找的班长大人了。怎么，有问题吗？”
沈晴斜着眼睛睇向暖暖：“你也知道他是班长, 很忙的。怎么还让他帮忙送莫名其妙的东西去。”
“哎……这事儿我可有话说。”葛菲双手撑在桌面上，站起来，俯视沈晴：“本子是我自告奋勇要帮暖暖交的。忘记了，我得负责。当时暖暖被叫走了不在班里。我要去搬东西，没空到办公室，特意在班里问了谁能帮忙。班长是自愿的，你管得着吗你。”
此事班里的同学都看在了眼里。
证人太多。
沈晴没理, 气鼓鼓地嘟着嘴巴转了回去。
向暖暖立起书本挡住脑袋, 小小声问葛菲：“沈晴很讨厌我吗？”
刚才沈晴斜眼看她的时候全身都透着冷色蓝光。
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葛菲小声嘀咕：“你别理她。她就那样儿，觉得她天底下她最美, 拽得不行。”
“那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漂亮就是原罪。”葛菲：“她看不上你，纯粹因为你比她漂亮多了呗！”
语气极其理所当然。
很显然在她心里自家同桌就是最美。
向暖暖忍不住笑了。
她笑得时候, 眉眼弯弯的, 可爱又漂亮。
葛菲一个没忍住, 抬手捏了捏她脸颊。
“学校里野狼太多。”葛菲拍着胸信誓旦旦：“不怕。菲哥罩着, 没人敢欺负你。”
·
向暖暖喜静。
葛菲跳脱。
两个人下课后倒是不太一起玩。基本上是葛菲在屋子里蹦来蹦去的到处蹿，向暖暖微笑地看着。
因为书里的知识已经基本上全部掌握了。课间的时候，闲来无事，向暖暖坐在位置上便打开了虚拟APP。
自从她解锁了“珠宝设计”这一栏后，闲来无事，她就会仔细阅读里面的内容。
珠宝设计一共有两个分支。
一是国风。
二是西式。
西式的自不必多说。
现在珠宝店里卖的，大多数都是西式设计的首饰。
少部分是国风的东西，像是簪子、手镯，以及部分耳饰之类。
向暖暖更偏好于国风类。
阅读APP里面的资料时，她也更多的是阅读这方面的东西。
而且是反复阅读。
每一次看，她都能从中想到不同的新思路。
这回她再次去看这些文字和图片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设计的那三款戒指。
爷爷说，那些戒指是打算在情人节的时候上市的。
所谓情人节，是这里恋人们一起度过的日子。
向暖暖突然想到，在这个世界里，戒指是西式的定情之物。
那么，如果在戒指推出的同时，也出一系列古风的定情之物的话……
又会如何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忍不住跃跃欲试。当即抽出几张纸来，刷刷刷迅速落笔认真画着。
不多时，一道好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在做什么？”
向暖暖听出是葛菲，头也不抬道：“画首饰的设计稿。”
“设计……吗。”葛菲说着，凑过来细看。
A4打印纸上，已经画出了一个华丽凤冠的雏形。透过它，已然可以隐约看出来基本设计理念。
“我去。你心真大啊。”葛菲突然伸出双手，捂住了向暖暖的画：“有你这么堂而皇之的么。”
向暖暖：“？？？”
葛菲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有别人了，就俯下.身子凑到向暖暖耳边，压低声音：“跟你说啊，你以后画这些设计稿的时候小心点。可别让其他人看到了。”
向暖暖：“啊？”
“这些东西，需要保护着。如果有人看到你设计得那么漂亮，盗用了你的设计怎么办？”
向暖暖愣了愣：“盗用……”
“对。”葛菲叹了口气：“虽然我们没有害人的心思，却不得不提防着别人。如果你的设计被其他人看到了，再投稿到那些什么，嗯，珠宝设计的公司去，再被那些公司采纳制作出来。你怎么办？”
向暖暖：“啊这。”
“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设计，别被其他人看到。只给信任的人看。”葛菲千叮咛万嘱咐：“记住了啊。小心点。看你呆萌呆萌的，真是让人不省心。”
虽然其中弯弯绕太多，向暖暖没听太明白。
但她听懂了一件事。
设计稿需要保密。
只能给自己人看，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好！”向暖暖认真点头，把设计稿放到物理资料里夹着，又好好塞进书包：“我会保护好它们的。”
葛菲对她竖起大拇指。
·
一天课程下来，向暖暖过得都很舒心。
有葛菲在，基本上没人敢惹她。
她有心想要谢谢葛菲，却也一时间没想到好的法子。
眼看着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放学了。数学老师孟强突然拿着一叠试卷走进了教室。
“咱们现在已经是高三了，大家都要有备战高考的自觉性。不能再像以前散散漫漫的做什么都不用心。”他把试卷放到讲台上：“今天我们来做个测验，看看一个假期过去，大家对之前的知识‘遗忘’到了什么程度。”
由于已经步入高三阶段。新学期一开始，就进入了紧张的学习阶段。所以大家对频繁考试之类的事情倒也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
谁都没想到第一天就直接考试。
而且考点还都在上个学期的知识范围内。
这次连自傲的沈晴都变了脸色，轻声抱怨：“哪有这种人啊。第一天开学就考试？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在第二排。
抱怨声虽然不大，却被耳朵尖的孟强给听了去。
孟强直接点了她：“你。就你，对，沈晴是吧？来帮忙发一下试卷。”
高三（八）班的数学课代表，由于种种原因，上个学期考试结束后就转学到了外地。
目前来说。
本班没有数学课代表。
孟强这么随机点人，也都是看心情。
本来班主任陈敏建议可以先认命一个。可孟强一时间也没想到好的人选，这事儿就暂时搁下了。
正因为暂时没有课代表，上午的课堂作业都是一个个交给小组长再由小组长交给数学老师，所以才有了葛菲帮向暖暖交却忘记了的这一回事。
沈晴不甘不愿地站起来，把试卷发给第一排的学生，让大家往后传试卷。
孟强：“这次的试题有些难，是按照高考的难度来出的，包含了上学期学过的全部内容。所以同学们要认真仔细地去做，遇到难题时仔细想一想，不要落入题目的‘陷阱’里去。”
同学间响起一阵哀嚎声。
孟强：“三班和咱们班一起考试，他们都还没说什么呢。咱们班怎么搞得，一来就厌学严重？这种风气要不得。好了，都拿起笔来仔细写。看看咱们和三班谁的成绩更好。”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了向暖暖的身上。
这个新同学，说话慢慢的，看上去好像反应不太快的样子。
结果之前交上来的课堂作业，字迹干净整洁相当漂亮，做的题目全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抄的。
不怪他对这个新同学抱有偏见。
实在是山海私立的入学门槛高。富贵人家的孩子自不必说，从小学，亦或者是幼儿园开始，就在山海私立读书了。
而一般家庭的学生要进来，都是凭借着高分成绩减一部分学杂费入内的。
可这个向暖暖，凭空出来了这么个人。
没有小学成绩。没有初中成绩，没有高一高二成绩，什么都没。
据说以前在福利院长大的，没读过书？
那么“抄袭”的猜测会不会是真的？
因为这个猜测。
即便向暖暖今天去了校长办公室接了个电话、看上去好像和校长很熟悉。他也不太喜欢这个孩子。
孟强眉头拧得死紧。
现在两个班同时考试。
按理说，他本来应该在三班和八班之间来回盯着看的。
可是现在有个新状况在。
他索性让三班班主任帮忙在那边监考，他则一直盯着八班这边不放。
·
向暖暖第一次参加考试，不免紧张。
更何况，老师说了，这次的题目难度大。
拿到试卷后，她深吸口气，建设好心理后，这才慢慢地慢慢地把视线放到了题目上。
然后。
她彻底震惊了。
……怎么这些题，都，那么简单啊？！
哥哥出的题目要比这些难很多。
做过哥哥出的题目再做这些，简直易如反掌。
向暖暖怀疑老师是故意把简单题目说得很难的。
她快速做完全部题目后，又快速检查了一遍。
然后就，无事可做了。
剩下的时间太长，她又太闲，一不小心发了会儿呆。
发呆的时候，顺便思考了一下珠宝设计图的事情。
一不小心就入了神。
突然间，连声怒喝在教室里响：“向暖暖！向暖暖！”
思绪被打断。向暖暖猛地惊醒，下意识站起来：“到！”
孟强掰了一截粉笔，远远地砸到了她的试卷上：“你愣什么神呢？怎么不好好做题！”
粉笔啪的一声重重落在了试卷上。
干净整洁的试卷顿时浮上了一层淡淡白色粉末。
向暖暖紧张起来，小小声：“我、我做完了。”
同学们不由得停下来做题的动作，纷纷望向她这边。
孟强怒气冲冲走过来：“别人都才做了一半，你居然说做完了？就算不会做，也可以多琢磨……琢磨……嗯？”
他搭眼一扫，意外发现，这个女学生并不是因为“不会做”而做完了所有自己会的题目。
而是。
她，真的，全部，做完了。
再仔细看看。
好像没什么错的地方。
孟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因为一开始就对这个孩子有着严重的偏见，所以先入为主，总觉得她很差。总以为她是抄来的。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直接打了他的脸。
她并不是个蠢笨的孩子。
恰恰相反，她很聪明。
只是不太懂得言辞表达，所以每每和她说话，总会觉得她反应有些慢。
最重要的是，这个考场是孟强亲自监考的。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个孩子完全没有任何的机会去作弊。
所有题目绝对是她独立完成。
孟强十分懊悔，诚恳道歉：“向暖暖同学，对不起。刚才是老师太冲动了，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发脾气。这事儿是老师不对，老师向你道歉！”
说着，他还朝着向暖暖鞠了一躬。
不只是为了刚刚的粗暴行为。
更为了之前自己的种种恶意猜测和极端偏见。
向暖暖惊到了。
她从古代书里读到过，尊师重道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怎么能让老师向她鞠躬呢？
但，这事儿真是的老师错了。
她没错。
于是她侧身避开半礼，猛摇头：“没关系的。老师，真没关系的。我接受你的道歉。”
孟强抬手敲了敲她桌子：“以前这里坐的是我的课代表。他走了，去了外地读书。结果位置空下来了，课代表也没人当了。我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这件事。”
向暖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简单点点头：“哦。”
孟强忍不住笑了。
这女孩儿有点意思。
乖巧机灵中透着纯粹，心思简单，又很聪慧。
孟强：“向暖暖同学请坐。既然你坐在了我课代表的位置上。不如这样。”
他快速考虑几秒钟，最终一锤定音：“反正我的课代表现在没人。就你来当好了。”
这话一出来，满教室的同学都惊到了。
好家伙。
这都行的？
班里谁不知道，孟强是所有老师里面最难搞的一个啊？
为此大家还暗戳戳给他取了个绰号——孟阎王。
眼下，没有任何理由，就单单因为“坐在同一个位置”，孟阎王就让向暖暖来当课代表了？
难道说……
堂堂铁面无私的孟阎王也开始只看脸了？？
·
考试后，紧接着就放了学。
葛菲原本要等向暖暖一起走的。向暖暖还要送试卷去数学办公室，就让葛菲先走了。
等她送完试卷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家里司机站在一棵大树下朝她招手。向暖暖赶紧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老太爷说要来看看您！”司机引着她到了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一辆加长豪车赫然停在拐角处：“家里人就都过来了。”
向暖暖钻进车里，这才发现车内除了贺中天外，还有爸爸贺琛妈妈萧书慧，另外三哥贺文辰四哥贺文哲都来了。
当然，哥哥贺明津也在。
只不过他坐在最后一排，臭着一张脸，脸色不太好看，跟谁欠了他八个亿似的。
“哥！”向暖暖拍拍他胳膊：“怎么了？”
见小丫头进车后第一个朝他打招呼，贺明津好歹是脸色和缓了点，淡淡道：“没事。就某些人太过教条主义，对着我猛一顿训，听得我耳朵起茧。”
贺琛当即愠怒：“我让你少捣鼓你那个什么工作室。”
有贺文辰贺文哲在，他没具体提起是什么工作室，免得林玉茹知道了又要闹腾：“……你偏偏不听。今天又因为搬工作室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你怎么就不能干点正事！”
贺明津有些不耐烦了：“那边离首都大学近，离这边太远。我为了方便照顾暖暖，把工作室搬到这附近来了。有什么不对？”
“哦，是为了暖暖啊。”一听儿子是因为女儿才作了这种改变的，贺琛嘀咕了一声，终究是没再继续训斥下去。
萧书慧拍了老公胳膊一下：“你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明津，哪有你这样的。”
贺琛：“这不是他一向不着调，我才误会的么。他好歹解释两句我也不至于训他。”
贺明津嗤了一声，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屑。
贺琛刚消下去的火顿时又冒了上来。
眼看着父子俩又得干仗，贺中天猛咳一声：“嗯，暖暖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向暖暖：“……就，挺好的。”
她也感受到了现在气氛不太好。
虽然她很想和大家炫耀一下，她有一个好同桌。
可现在气氛这样。
她觉得暂时还是不提葛菲为妙。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回答得尽量简短一些就对了。
贺文辰转转眼珠子，问向暖暖：“你哥开了什么工作室啊？”
向暖暖哪里知道这些？
不过她想起来看过哥哥一本《力学》的书，一本正经地掰扯：“可能是和《力学》有关的吧。”
贺文辰恍然大悟：“哦！”
敢情是物理工作室啊。
几个大人都没想到孩子们能把话题扯到这个份上，面面相觑后，倒也一个字儿都没去纠正。
毕竟在他们看来，贺明津炒房这件事实在不怎么值得夸耀。
唯独贺明津忍俊不禁，笑出了声，猛揉着小丫头发顶：“就你机灵。”
轻轻松松就帮他解了围。
·
酒楼的包间已经订好。大家一起吃了个晚饭，便打算各自散去。
向暖暖本打算邀请大家去新家坐坐。
不过，贺中天婉拒：“今天太晚了，我们就不过去了。”
向暖暖又眼巴巴看着贺琛和萧书慧。
萧书慧笑道：“周末的时候暖暖回家里住着，不就又能见面了吗。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千万别睡太晚。高中上课早，睡迟了容易休息不够。”
“那好吧。”向暖暖终于接受了大家都不过去这个事实，耷拉着脑袋：“那我周末回家陪你们。”
萧书慧也舍不得女儿，握着她的手半天不撒开。
还是贺中天怕孩子们回家太晚了耽误第二天上课，做主带着一大家人即刻离开。
回老宅的人都坐自家车子回去。贺明津他们离家近，打了个车，带着小丫头回家。
出租车上，贺明津随口问了一句：“今天过得怎么样？”
向暖暖这便打开了话匣子。
刚才她就想夸赞自己的新同桌，苦于没有机会，憋了一肚子的赞美之词都没能说出来。
现在没了其他人在，她总算是可以肆无忌惮猛夸葛菲了。
葛菲帮她拿资料。
葛菲帮她找课本。
葛菲帮她翻到要讲的那个单元……
直到回了新家，进了屋子，她还在不停地谈论着新同桌，兴致勃勃停不下来：“菲哥真的超棒。她一个人能打三四个人。班里但凡有谁和我说话太大声，她都直接上去教训他们。现在班里压根没人敢凶我。”
贺明津薄唇紧抿，顿了顿：“飞哥？”
向暖暖猛点头：“对啊。葛菲很帅，我们都叫她菲哥。”
贺明津：“就上午帮你送数学作业的那个？”
向暖暖不知道哥哥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事儿。
虽说刚开始是葛菲打算帮忙送的没错。但是，后来真正帮她拿到办公室的，是班长顾开远。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确确实实是葛菲第一个想到帮她交数学课堂作业本的。
向暖暖猛点头：“嗯！就她。”
贺明津这便想到了，打电话时，小丫头旁边那个温柔中带着笑意的男声。
他沉默很久后，叽叽咕咕小声说：“葛飞他，打架那么厉害。”顿了顿：“还很好看？”
“不是好看，是帅！”向暖暖眉飞色舞：“超帅的！我就没见过比她更帅的了！”又撸起袖子指指上臂：“她的肌肉有那……么多，很强！”
这个说法和方校长讲的如出一辙。
葛飞最帅。
女孩子们都喜欢他。
看着小丫头提起“葛飞”时的兴奋模样。贺明津脸色不太好看，默默地抓过一个抱枕，窝到沙发上，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