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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五十七个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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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鼎鼎在他耗尽耐心, 想要对她下手前,缓缓张开了嘴:“我,我……”

说话时, 她视线不住朝着狗洞的方向瞄去,男人将她脸上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他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了塞在狗洞里的一团鼓囊囊的东西。

他微抬下颌, 示意翠竹前去取来那东西,宋鼎鼎看着翠竹将狗洞里的褥子扯出来, 眼眶里溢满泪水,带着哭腔道:“不行, 伯父, 你不能看……”

男人自然不会听她的,她哭的越厉害,他便越觉得蹊跷。

当翠竹将皱巴巴的锦褥摊开在男人面前,他神色微微一变,看着那锦褥上淡黄色大片水渍,眸底隐约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这女娃娃竟然尿床了!

难怪翠竹一叫她, 她便吓得直跑, 原来她是为了藏起来尿湿的褥子, 才会鬼鬼祟祟跑到院子外。

宋鼎鼎的哭声渐大,脸颊似是因为羞愧而泛起红晕,男人敛住眸中情绪, 脸上重新挂上慈祥的笑意:“无妨,伯父让丫鬟洗干净, 没人笑话你。”

她还在捂着脸啜泣, 吸着透明的鼻涕道:“不要, 不要告诉大哥哥……”

男人宽慰道:“好,不告诉他。”

他沉思片刻,或许是心底还有些疑虑,不禁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岛上,你爹娘在哪里?”

宋鼎鼎听出来,他还是在试探她。

没想到此人警戒心这般强,要是她答不上来,或者说错了什么话,怕是也难逃死亡的厄运。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男人与原主父母相识,说明男人身份地位极高,而且还得是个高风亮节的正面人物。

因为原主父母身为医修世家的嫡系传人,每日忙着炼丹修炼,根本不会跟身份卑贱的人结交。

而从男人跟少年母亲的对话中得知,他十分嫌恶魔域,连跟身份尊贵的魔域公主繁衍后代,都觉得自降身份。

在从男人的衣着打扮和举手投足,以及少年母亲端庄的仪态来判断,他们的身份必定不凡——要么是修仙界名门大派里的人物,要么便是已经飞升到天界的神仙。

因为只有这样的身份,才够跟宋家嫡系攀上关系。

再说男人看清楚她的脸后,脱口而出的那句‘宋家嫡女’,便证明他近期绝对见过原主。

即便原主是宋家嫡女,对于一个忙到海岛上进了外人,才急忙忙被夫人请回来的男人来说,平常日理万机,哪里会去刻意记住一个女娃娃的长相。

所以必定是常见,或者最近刚刚见过,他才能一下认出她来。

如果少年不认识她,那便说明原主从来没有来过海岛上,那么男人就只能是在宋家见到得她。

宋家是医修世家,正常人谁也不会没事就往医馆里跑,男人常往宋家走动,必定是因为那个生病需要心脏救治的孩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渊儿’,才会经常出现在宋家。

在无臧道君长大后,不光杀了身为他生母的魔域女帝,还灭了原主全族。

想来前者是因为那魔域女帝是他生而不养的亲生母亲,而后者则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想必,男人是跟宋家私下达成了协议,那剜心的手术,也是由宋家亲手操作,才会招来灭顶之灾。

如此说来,原主父母大概率会不定期出现在海岛上,借着什么其他的名义,给少年检查身体状况,等待他发育到最好的剜心年龄。

那日听到裴名轻描淡写叙述过往时,宋鼎鼎觉得心痛,却不能设身处地的感受到他的痛苦。

而现在,她身处其中,感受过少年青涩的温柔,所以将事情分析的越清楚明了,便越觉得窒息。

宋鼎鼎难以想象,该是怎么样的折磨,才能让无臧道君从幼时心地善良的如玉少年,逼迫到长大后性格扭曲,人人惧怕的恶鬼模样。

她甚至不知道,没有心脏,无臧道君是怎样活下来的。

——是满腔的怨念,还是血债血偿的决心在支撑着他?

男人皱起眉头,唤道:“贤侄女?”

宋鼎鼎回过神来,她恍惚一瞬,低着头道:“爹娘要出门,我偷偷跟着,不知怎地,便掉进了海水里。”

根据刚才的推测,她想原主父母应该常来海岛,而来时,她便观察过四周,这海岛四面邻水,一眼望不到边际。

所以她不能确定,他们是用什么交通工具来到这海岛上——御剑飞行,又或者坐船,她拿不准主意,便只能模糊着一笔带过。

小孩子说话难免颠三倒四,男人反复咀嚼着‘爹娘要出门’以及‘掉进了海水里’这两句话,似乎是在评估她话语间的真实性。

就是因为她刻意模糊化,只给他留了几个关键词,便令他自我脑补了一些缺失的信息和画面。

譬如,她爹娘要出门是因为需要到海岛上,对裴名进行定期的身体检查。

而御剑飞行太过大张旗鼓,他们每次都是乘坐楼船,以游山玩水为名,前往这座遗世独立的海岛上。

她也想跟着爹娘去玩,便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或许是在途中,因贪玩不慎跌落海水中,昏迷后一路漂泊到岸上,而后被裴名在海岛边所救。

一个到九岁还在尿床的女娃娃,又何足畏惧?

倒是白让他紧张了一场。

男人微微松了口气,却也没有完全掉以轻心,他不敢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保险起见,还是将她关起来,届时让她爹娘将她领走,免得再别生枝节。

他站起身来,使了个眼色,叫翠竹将她拉了起来:“贤侄女,你便在这里安心住下,陪你伯母两三日。”

这便是想要让她父母来接她的意思了。

但那句‘陪你伯母两日’显然是准备将她暂时囚在他夫人院子里,直到原主爹娘来接走她。

宋鼎鼎心底说不上来的滋味,虽然算是勉强保住了性命,可她被囚起来,就代表着她接下来的时间,再也见不到少年时的无臧道君。

她不知道通过镜子能不能离开,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幻境还是什么。

宋鼎鼎只知道,哪怕是幻境,也应该好好跟他告别。

因为等到再见面时,他便不再是现在温暖似煦阳的少年。

翠竹将她半拉半拽着拖进了院落里,小时候的原主实在不轻,白白胖胖的,像是年画里的女娃娃。

宋鼎鼎想自己走,却浑身提不起力气来,男人踹她时,大概用了几分灵力,她感觉自己骨头架子都好像要散开了。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好好在这院子里待着,等你爹娘接走你。”

龙族公主看见她,神色狠厉,犹如警告一般,一字一顿的威胁着她。

他们和她父母同流合污,只要她乖乖等到她父母来接她,在这期间不乱闹腾,他们自然也没有必要伤害她。

总之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想必她父母带她回去之后,定然会好好教导她做人,让她学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你乖巧些,我便让厨子给你做甜糕。”龙族公主抬起高傲的头颅,只是脸颊上的巴掌印泛着淡淡的粉红,显得略微有些滑稽。

等威逼利诱完,宋鼎鼎便被安置在东厢房内,翠竹听从龙族公主的吩咐,在厢房门上上了锁,又掐诀在院落中布上了一层结界。

翠竹是龙族公主的贴身丫鬟,从小一起在龙宫长大,情同姐妹。

她妥善安置好宋鼎鼎后,站在龙族公主的院落里,看着公主脸颊上的巴掌印,心底微微有些不得劲。

毕竟公主从小长到大,从未挨过打骂,被龙王捧在手心里疼爱,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她轻唤了一声:“公主,翠竹给您上药。”

龙族公主没说话,只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等待翠竹从屋子里取出冰敷和上药的东西。

翠竹手脚麻利,很快便准备好了冰袋,这是她手工制作的布袋,将冰块装进薄薄的布袋中,既不会过于冰寒,伤了公主的脸,还能起到冰敷的作用。

对于这种事情,她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不管多少次,她依旧觉得心痛和气愤。

翠竹低着头,将冰袋覆在龙族公主脸颊上:“公主,天君离开了。”

裴名几乎是翠竹一手带大的,在海岛上,翠竹永远称呼天君为老爷,而这次她却叫了一声‘天君’,足以可见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翠儿,你不要生他的气,他也是为了渊儿。你知道的,渊儿快不行了……”龙族公主解释着,也不知是在说服翠竹,还是在说服自己。

翠竹原本沉默着,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打断她:“公主,您真的认为天君没有任何私心?”

“那天君为何不找其他女子,非要费尽心思,与那魔域公主苟且,生下裴……”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一声脆响,翠竹的脸颊被突如其来的掌风,扇到倏忽一偏,微微刺痛的皮肤令她抿住了唇。

龙族公主收回手臂,神色肃立:“翠竹!你怎可对天君如此无礼?什么叫苟且?!”

“天君要救活渊儿,只能以剜心之道,用以天族血脉子嗣的心脏相救。可他身为天族皇子,万万子民的表率,怎能为一己之私,便随意伤害黎明苍生?”

“只有魔域公主,她乃天生魔物,血脉肮脏又下贱,天君便是用与她同生的子嗣救活渊儿,才不违背他身为天族皇子的身份。”

翠竹聪明,她一下便听懂了公主的言外之意。

说白了,天君就是在自己留后路。

正常女子,谁会愿意失了清白,把自己十月怀胎的子嗣,送给天君拿来当器官容器用。

若是天君欺骗女子感情,换来血脉子嗣,那女子失了孩儿,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去母留子,铲除了后患,将血脉养大的那十几年,也难保不会出一点意外。

但凡有人知晓天君残害普通女子的子嗣,他便算是触犯了天条天规,定会被天帝严惩不贷。

而魔域女子,便没有这些担忧。

魔域公主心狠手辣,更不在意清白之身,她愿意为了成为魔域第一位女帝而不择手段。

即便中途事情败露,当众人知晓他是为了救活天族战神裴渊,才委身于魔域之女。

而救命用的心脏也是取用与魔女血脉,并非无辜可怜的普通女子,天君最多被天帝责罚一番,念在他救子心切,也不会将他如何。

毕竟,谁让裴名是魔域公主所生的子嗣,没有人会同情一个魔女的孩子。

天君本性自私,能不能救活裴渊排在第二,而排在第一的则是他自己——他不愿为裴渊蹚一点浑水。

要不然,他完全应该能考虑到,魔女的血脉带有煞炁,并不是最适合换给裴渊的心脏。

翠竹缓缓低下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冰敷着龙族公主脸颊上的巴掌印。

她们两人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宋鼎鼎就趴在厢房门缝底下偷听,将龙族公主的话尽收耳中。

她方才以为,那男人不是修仙界的顶流,便是天界的神仙。

只是没想到,他却是天族的血脉子嗣。

宋鼎鼎胸腔微微起伏,忍不住骂道:“烂人!”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龙族公主跟天君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鸟。

她不能说人人生来平等,但任何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即便无臧道君是魔域公主的血脉,这也不能成为天君剜走他心脏的理由。

门外的说话声消失,翠竹冰敷过后,很快便离开了院落,回了少年的院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宋鼎鼎也不知是被男人踢得,还是被气得,小腹微微作痛,只得脸色煞白的蜷起身子。

东厢房是装杂物的地方,屋子里没有炭盆,寒流从门缝缓缓渗入,她身上还穿着少年单薄的绸袍,冻得手脚发麻,唇瓣不住打着寒颤。

她知道自己不能睡过去,这样天气恶劣寒冷的情况下,只要她昏睡过去,怕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宋鼎鼎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朝着屋子里匍匐而去,她不知道龙族公主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来,反正她最好在他们想起她之前,尽快离开这要命的地方。

她动作缓慢艰难地向前爬去,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爬到内间去,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起了镜子。

虽然是杂物间,但存放的物品大多是不常用的摆件和装饰品,像什么珊瑚盆栽,雀翎插瓶,如意多宝格围屏之类的东西。

宋鼎鼎不放过任何被防灰罩布盖住的物件,一直翻到天色全黑,屋子里不见一丝光亮,这才罢休。

看来,这东厢房里根本没有镜子。

或许是翻找的过程中,她废了太多力气,脊背后渗出细细的薄汗,起初汗水滚热,倒不觉得冷了,只是凉下来后,粘在身上冰凉黏腻,让她感觉十分难受。

门外悉悉索索传来声响,宋鼎鼎循着声源看去,却见东厢房外的窗户被人支了起来。

她跄踉着站起身,扶着身旁的杂物,缓缓朝窗户那一侧走去。

一人高的窗格外伸进来一只干瘪黝黑的手掌,掌心里攥着食盒,手臂微微摇晃两下,似乎是在示意她接过去食盒。

宋鼎鼎壮着胆子,垫着脚接过食盒,迎着月光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原来竟是哑奴。

相比起翠竹,她觉得哑奴看起来更为温和无害,或许是因为他长得有些像她外公。

她知道他是聋哑人,所以才会起名叫哑奴,龙族公主叫他来送饭,何尝不是在小心提防着她。

宋鼎鼎连比划带说话,希望哑奴可以帮她找来一面镜子,但她不清楚镜子的手语应该怎么比划,只能在屋里干着急。

就在她以为哑奴要转身离开时,却见他低下头,从腰间掏出一只蓝皮小本子,拿着炭笔在本子上,缓缓写下一个字:镜。

虽然没有任何标点符号,表达不出哑奴想要问她是不是要找镜子的本意,但宋鼎鼎还是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连忙点着头:“镜子,对,我要一面镜子!”

哑奴点点头,朴实无华的对着她笑了笑,而后在镜子上写下两字:明天。

宋鼎鼎这才发现,原来他能读懂唇语。

她知道哑奴是准备明天来送早饭时,一并将镜子给她送进来,轻启唇瓣:谢谢你,请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给我拿镜子的事情。

哑奴点点头,将窗户重新放了下来。

翠竹只将房门锁上,却并没有将窗户密封钉上,虽然在房间外布下了结界,但那结界根本不是防人进来的结界。

要不然哑奴又怎么能靠近东厢房,还开窗户给她送饭。

她不知道这结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总之宋鼎鼎觉得翠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

显然翠竹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跑出去,因为就算她去找少年帮忙,将一切实情说出来,也并不能实质性帮助到少年什么。

知道实情的少年,定然会去质问龙族公主,可质问又能怎么样?

龙族公主不会因此而放过他,知道实情后的他,面临的只能是被囚禁的命运,直至他被剜心的那一日,才能得到解脱和自由。

如果不能真真正正的将他救出火海,那她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最起码,这样能让他在临终之前,享受最后安稳宁静的日子——哪怕是活在龙族公主用虚情假意所编织的梦幻中。

可是,道理她都懂,一想到少年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便觉得胸口窒闷,喘不上气的那种难受。

宋鼎鼎倚着冰凉的墙壁滑下去,她瘫坐在地面上,对着漆黑的房间,神情微微呆滞着。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看起来如此逼真。

疼痛是真的,伤口是真的,连饿肚子时咕咕叫的饥饿感,都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

她甚至开始迷茫,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幻境,还是她通过镜面再一次穿越了。

宋鼎鼎看着食指指侧,用纱布包扎上的蝴蝶结,不禁想起自己坐在圆凳上前后晃着腿,而少年单膝蹲在她身前,动作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伤口时的那一幕。

她唇畔扬起一抹轻浅的弧度,又很快压了下去,轻轻抿住唇。

少年回来后,发现她不见了吗?

翠竹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说她回家了,还是她不告而别的悄悄离开海岛了?

少年此刻的心情怎样,是气愤恼怒,还是不以为意,又或者他在翘首期盼着他们的下一次见面?

宋鼎鼎蜷着双腿,双臂环绕在膝盖上,不知不觉中,眼眶便微微湿润了。

她想回家,想逃离这一切。

或许只有回了家,她才能真切的忘掉现在发生的所有事,不管是裴名,是无臧道君,是黎画还是白绮和顾朝雨。

他们本就该是纸片人,只是一行文字,一个段落,一本书。

可她现在,却在潜移默化之间,对这些纸片人产生了感情,裴名受伤她会心疼,接触过少年时的无臧道君后,她每每想起那温柔的少年,就觉得窒息。

而黎画,白绮,顾朝雨,乃至总爱闹脾气的马澐,同生共死过后,她也早已经将他们当做了朋友。

明明她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却依旧见不得人间疾苦,被那该死的良心左右,恨不得将少年的无臧道君,一起带出镜子外。

她倒是宁愿自己狼心狗肺,也好过现在胸口堵着一口气,像鱼刺卡在喉咙里似的,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宋鼎鼎越想越委屈,终于忍不住抱着膝盖痛哭起来。

也不知龙族公主是不是聋了,她哭得声音响亮尖利,龙族公主的寝室就挨着她被困的东厢房,却没有过来喝止她。

等她哭得累了、倦了,便抱着温热的食盒,倚靠在窗户底部,在黑夜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哑奴敲了敲窗门,将窗户支起,拿着三层高的食盒,递了进来。

宋鼎鼎头脑昏沉,像是染了风寒,她吸了吸鼻子,浑身无力得站起身,接过了食盒。

院子里隐隐传来龙族公主的说话声,哑奴没有多作停留,不等她问起镜子的事,便已经将窗户放了下去。

宋鼎鼎对着三层高的食盒怔愣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扣开了食盒,将最后一层抽了出来。

果不其然,哑奴将镜子偷偷藏在了食盒的最下层。

她看着巴掌大的镜子,咬着苍白的唇,缓缓伸出了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镜面,甚至镜面肉眼可见的泛起淡淡光晕的那一瞬,宋鼎鼎听见了门外传来少年清泠悦耳的声音。

“母亲,你昨天见过鼎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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