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贪吃鬼
直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拉住馋得眼睛都直了的半大小龙。
“等、等等再吃！！”
真不愧是毁灭一切的龙，看中了就上去啃，完全不带怕的。
“吼嗷？”灭尽龙吸溜了一下口水, 眼巴巴地望向直哉。
你也想吃吗苍蓝星, 我可以分你一点点。
直哉看了一眼堪称视觉污染的巨大咒灵，赶紧摇头：“不不不、你自己吃就好。”
这家伙……不愧是条月御子燃烧生命力创造出来的咒灵, 不光体型大, 咒力更是极度充沛。只不过似乎是提醒太过于累赘的原因, 行动非常迟缓, 而且过了这么半天都还没注意到脚下的他和灭尽龙。
三米长的灭尽龙已经够大了，可跟这个二十多米长的庞然大物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不少。
直哉顺着龙背上的尖刺抚摸，“阿咩啊, 这个不能随便吃。这可是条月小姐的生命力, 如果吃太多了会出大问题的……”
灭尽龙忽然想起当初直哉受伤的时候，那时也有个白色皮毛的家伙告诉它，不能进食太多的生命力, 否则无法恢复伤势的直哉会死。
于是它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直哉笑着挠了挠它没有尖刺的下巴，获得一个舒适的‘咕噜噜’。
安抚好了灭尽龙，他心中的紧张感稍稍消退了一点。
此刻最重要的并非击败眼前的咒灵, 而是想办法找到条月御子的本体，并将她暴动的咒力平定下来，只靠蛮力是无法达成目标的, 必须动脑。
回想当初在祭坛中找到条月御子的时候, 她正被半成型的咒灵包裹在体内。现下这只超大咒灵由于体积过大, 身体的下半截明显没有完全显现, 只是呈不规则的肉团组织状，并没有像上半身那样分化出具体的器官。
它就这么靠着细小的前肢支撑起整个躯体，用看起来极不和谐的比例污染着直哉的审美——呕！光是看着就头晕眼花！
再次被那巨大咒灵身上放大了许多倍的增生眼球恶心到后，直哉忽然发现，在它胸口正中间的位置，似乎悬挂着一条‘绳索’。
一条纯粹由肉块黏连而成的‘链条’，下方悬挂着一块畸形的肉瘤。肉瘤中央是一只闭起来的眼睛，和其他疯狂转动的眼球相比，这一颗居然还有点文静的气质。
“……”直哉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哕到了。
其实仔细看的话，是能看出这条畸形的‘吊坠’究竟是以什么为原型的——
挂在脖子上的一个肉瘤，和一只眼睛。肉瘤对应机身，而眼睛则对应镜头，这只咒灵身上最奇怪的器官，其实是一台相机。
对条月御子来说，她最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父亲遗留下来的相机了，那里面承载着她最美好的童年与少女回忆。直到厄运降临在她身上之前，相机对她来说都是‘幸福’的象征。
那是不是代表了，此时对咒灵最重要的东西，也同样藏在它胸口的‘相机’之中呢？
直哉的直觉告诉他，那里面很有可能就是条月御子。可他无法验证这个猜想，因为那颗肉瘤的位置实在是太高了！
这只咒灵的体长足有三十米，而且随着后半段身体的生长，这个数字还在增加。它的上半身被两条相比于躯干来说过分孱弱的前肢撑着，立起来的高度是十二米零三十公分。
肉瘤悬挂在脑袋下面一点，但也离地九米高，凭直哉的能力是不太可能够得到的，要是甚尔在或许还有点希望。
忽然，直哉想起自家阿咩是有翅膀的！而且在梦中曾经到过的那个世界里，他曾经亲眼见过它靠着翅膀飞起来。
他满怀期待地望向灭尽龙，“阿咩，你能飞起来吗？”
“吼……”灭尽龙尝试着扇动了两下自己的翅膀，可不管它怎么努力，制造出来的气流都不够托起它的身体。
或许是还小的缘故，它的龙翼还未发育完全。就算是人类的小孩都不可能在两周内学会走路，更何况是一头龙学飞行。
直哉知道是自己心急乱投医了，拍了拍灭尽龙的大角，安慰它道：“没关系，我们咩以后一定是飞的最棒的！”
“吼！”龙崽用角蹭了蹭他的掌心，小声应和了一句。
既然自己这边达不到那么高的高度，那就只能让对方降下来——思考间，直哉将目标放在了咒灵那两条看上去就很脆弱的前肢上。
没错，与之前见过的三只咒灵一样，眼前这只大家伙也是四肢行走的。可能是它身体太过臃肿的原因，只靠双腿是无法支撑起如此庞大的重量的。于是咒灵只好将绝大部分的重量拖在地上，而脑袋和胸口则用前肢撑起来，以便将胸前的肉瘤更好地保护在触碰不到的高空中。
敌人越是看重的东西，就越是要积极进攻。直哉不记得是从哪里看过这句话的了，不过他觉得非常有道理。
“阿咩，等下我们就去攻击它的腿，想办法让它趴下来……”
他伏在灭尽龙耳边嘀嘀咕咕，而龙崽也十分配合地聚精会神听。计划最终敲定后，一人一龙皆做好了进攻的架势——他们打算两面夹击一条腿，只要让巨大咒灵失去平衡，就算初步胜利！
“好！我们上！”
“吼——”
只见一人一龙如同两道黑影一般闪出了他们的藏身所，从左右两个方向冲向了面前的巨大咒灵。
咒灵顿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不要看我！”
当发觉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后，咒灵更是陷入了震怒之中，它忽然歪斜了一下身体，将重心倾倒向一侧，然后用腾出来的那条手臂朝他们重重挥来！
直哉：“！！！”
他没想到体型如此臃肿的家伙居然还能有这样敏捷的反应力，能在短短数秒的时间中做出准确的判断，用攻击来试图逼退他们。
虽然咒灵的手臂相对于它自己的身体来说十分孱弱，不过对于直哉和幼年的灭尽龙来说，这一挥仍然是声势浩大的一击。
如同一颗大树拦腰撞过来，就算是体质强横的古龙，也不敢正面迎击。
无奈，他们只好同时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直哉学着曾经从甚尔那里看到过的姿势，拿竹刀当撑杆，靠着腰力硬生生将自己支到半空当中，然后顺势收回竹刀。
而灭尽龙则靠着强劲的肌肉爆发力，将自己前冲的势头变更为侧滚，试图沿着咒灵的指尖闪躲过去。
然而，就在直哉即将与咒灵的手臂擦身而过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忽然涌上心头。
不对劲！
这条手臂肉眼可见的数据，和它实际掀起的气流的体感，有着微妙的差别！
直哉顿时咬紧牙关，利用核心力量，强行将半空中毫无支点的身体扭转了半圈，然后靠着这转体的力量，顺势将手中的竹刀向下劈去——
“——啪！”
一声凌厉的击打声响起，直哉的手感告诉自己，他的竹刀的确劈中了咒灵的手臂。可视线里的咒灵手臂明明距离刀身还有足足三十厘米的距离！
直哉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依靠的精准视觉，被咒灵的伪装欺骗过去了！它的手臂根本就不像肉眼看上去的那么孱弱，而是用一层薄薄的咒力在体表做了一层伪装，使它看上去整整细了好几圈！
这只咒灵不仅是体型，连智力都是以前那几只的好几倍！！
抽打的反作用力使直哉的身体再次向上抬高半米，总算险险躲过了咒灵的攻击。可他还来不及庆幸，就拼命朝还在地面上的灭尽龙大吼道：“后退——后退！！！”
如果手臂的粗细做过伪装，那长短是不是同样是假的？！
像靠水平距离躲开攻击的灭尽龙会不会上当？！
在直哉喊出声的那一刻，灭尽龙不加思考地立刻服从了指令，在身体还未完全保持平衡时，用那强壮的大尾巴在地面上狠狠一抽，让身形越发朝后方飞退。
然而就算他俩的默契无与伦比，一前一后的反应时间也过了太久，灭尽龙来不及完全躲开看不见的攻击，被咒灵不可视的手指末端狠狠地刮中了头部！
“砰——！！”
实打实的肉/体撞击声，令闻者牙酸。
直哉眼睁睁看着灭尽龙被一击掀飞，在地面上翻滚了十数米，才勉强止住身体。
他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刚一落地，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倒地不起的龙崽，“阿咩！！”
巨型咒灵一击得手，没有再追击，而是稳稳地收回了手，重新调整重心。这无疑减少了被人得手‘相机’的可能性，不过也正好给了直哉和灭尽龙喘息的时间。
直哉连滚带爬地冲到灭尽龙身前，眼泪已经憋不住了，他惊慌地连连呼唤它的名字，“阿咩，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小龙受了重伤时，倒地不起的灭尽龙忽然动了动嘴巴。
“嗷呜……”嚼嚼。
直哉还没来得及掉下的眼泪僵在了眼眶里。
灭尽龙被拍得脸侧的尖刺歪歪斜斜，然而这些碍事的刺掉了，它腮部的运动趋势就越发明显了。
这家伙——被揍之前居然还不忘扯下敌人一大条肉，叼在嘴里，抓紧倒地不起的时间偷吃！！
直哉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可紧接着他又生出一阵无名火，一把抹掉眼里的泪，恶狠狠在灭尽龙的角上敲了两下。
“贪吃鬼！这你也要贪！”
“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