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御三家交流会（八）
全场皆寂。
在战斗开始之前,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擂台会是最快分出胜负的。而结果也和他们想的一样，战斗在一分钟以内结束了。
只不过，赢家和输家与他们预料的截然相反。
说这是一场‘战斗’都有些不准确, 严格来讲，这应该是一次碾压, 一场胜者单方面施加给败者的噩梦。
对手甚至连直哉的动作都还没看清, 就已经被指住了要害，但凡直哉有一丁点的杀意, 哪怕刀没有出鞘, 他都已经死了。
直到下了擂台, 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膝盖不受控制地酸软脱力。
直哉缓缓将刀鞘重新扣回背上。
“咔哒”一声, 仿佛惊醒了全场震惊的人们。
直毗人的近侍第一个站起身来, 自豪地为直哉鼓起掌。
紧接着,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为直哉精彩的表现献上了掌声。
与他同时竞技的另外三对选手失魂落魄, 因为不管他们再怎么斗, 到最后的胜者还是会撞上直哉。
那暗含风雷之势的一击, 绝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实力较低的人只能看出直哉那一击的声势之大, 速度之快, 却没注意到更加致命的一点——
直哉是在距离对手的咽喉仅剩半米时，才开始收回力道的。
这象征着他的游刃有余，这势如惊雷般的一刀，还不足以令他使出全力。
近侍看出来了，甚尔看出来了，甚一也看出来了。
禅院家这三人, 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反应。
近侍立刻起立鼓掌, 为直哉造势；甚一面沉如水, 眼神阴翳。
而甚尔对直哉的实力了如指掌，所以压根就没有反应，顶多是在直哉兴奋地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敷衍地回了一个点头。
直哉：看我厉害不！！
甚尔：厉害厉害。
“嘿~”直哉心情不错地收回自己的刀，继续像他上台时那样，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下了台阶。
只是这一回，没人再敢小瞧他了。
评委席上开始对他的表现议论纷纷，有惊叹的，也有忌惮的。
很快就有一人从评委席上走下来，径直来到了直哉身边。
“这位……禅院直哉君。”他用的是相当正式的称呼，为的就是让直哉感受到自己的重视。
直哉微微一顿，“是？”
来者十分慎重地问：“能让我们看看你的武器吗？”
……
在观众席的视角，就是直哉在赢了比赛后，忽然就被以为评审叫走了。
甚尔的表情立刻变了，他站起身，想直接下去。
近侍拦住了他：“没事的，应该只是例行检查一下武器。”
在交流会上自带武器和辅助道具，这是规则所允许的。但某些时候主办方会抽查选手的装备，因为数十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例选手私自带了禁忌的咒具，结果赛方检查不严，导致数名选手在比赛结束后，因为咒具上附带的诅咒而丧命的惨剧。
在那之后，御三家就将交流会上所能使用的咒具类型进行了严格的限制。只有普通强化作用的咒具被允许带上赛场，其他拥有特殊效果的咒具，比如带毒、强力诅咒、以及抹除咒力效果的，统统都被划分为了作弊，一经发现就会取消选手的参赛资格。
直哉的太刀虽然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但也是禅院家忌库中的珍品，是价值连城的特级咒具，不认识的人很可能会误解为禁忌品。
刚才那一刀实在是太惊人了，赛方忽然决定再次检查是合理的。
近侍好不容易劝甚尔坐回原位，还没过去一分钟，直哉就被放回来了。
他的太刀仍然好端端地背在身后，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看来是过关了。”近侍欣慰地说。
甚尔冷哼一声。
远远坐在一旁的甚一，也在时刻关注着直哉的动向。
见他被评审带走时，甚一也想起了有关直哉武器的问题。
从初见到现在，他似乎从没见过这个小鬼使用自己的术式，一直都是用那把太刀来进行攻击的。
甚一死死地皱着眉：如果他真的是十影法，为什么不用自己得天独厚的术式，而非要靠这种落后的方式来战斗呢？
……
如果直哉能听到他的问题，那么他会简洁地回答一句：因为地方不够大。
灭尽龙现在的体长接近八米，自从上次一口气吃了禅院家主十分之一的咒力后，最近好像又长大了。
一只体长八米，翼展接近十米的小怪物……要是随便放出来，直哉都担心它会把擂台压塌。
而且，‘落后的方式’？？？
谁敢说真刀真枪的战斗方式落后，他直接就把甚尔大魔王拍到那人脸上去——
打得过再说，打不过就闭嘴！
受他那场震撼人心的赛况影响，另外三组的选手，很多都不在状态。
仔细想想的话，就算现在赢了，等下也是要面对直哉的！他那招速度极快的突袭，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对策，到最后只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沦为陪衬，狼狈地退出本次交流会。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打什么啊？
交流会的主旨是想让参加者都有一个展现自我的平台，将某些实力突出的选手提前轮空，也是为了保证实力较弱的选手的展示机会。
现在直哉被误投进最初级的赛场，就如同一头恶龙进了狼窝——那场面岂止一个横冲直撞能概括的。
第二场，这一次的对手吸取了上位受害者的经验教训，不敢轻视直哉，一上场就用了全力。
他将百分之八十的咒力都集中在防御上，为的就是挺过直哉的第一次攻击，然后寻找机会反击。
平心而论，他的选择并没有错。当对手的速度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时，防守反击就是最好的策略。
然而，这种方法的前提是，他的确能防守得住。
直哉对于第二位对手严肃认真对待自己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所以他决定——用更加认真的态度去回馈对方。
他给了对手足够的准备时间，眼看着他用咒力将自己从头武装到脚。
然后他再次露出了自以为乖巧，殊不知在对手眼里已经化作恶魔的代名词的微笑：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伤到你了。”
下一秒，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擂台上！
这一次评审席上的众人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总算看清了他的动作。
只见他后撤一步，做出了一个居合术的姿势，然后下一个瞬间，就已经闪身出现在对手身边！
“！！！”对手及时反应过来，立刻双手交叠于胸前，想要阻拦下他的进攻。
直哉总算找到点战斗的感觉了，他咧嘴一笑：“这才对嘛！”
这次他没有临时收手，而是顺势挥刀，横劈在了对手的手臂上！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打击声猛然炸响，挨了这一刀的对手只觉得整条手臂都被震碎了，咒力的防守简直像纸糊的，在直哉的暴力挥刀下不堪一击。
然而这还不算完，当刀鞘砸到他身上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台高速行驶的车正面撞了个结实——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大力砸飞了出去！
恍惚间，他在半空中边飞边泪流满面地想到：‘这是什么怪物一样的力量啊？！’
这真的是人类能发挥出的力量吗？！！
直哉收回刀：谢邀，千分之一甚，而已。
至于他自己？加上阿咩一起用出全力的话，大概能有十分之一甚吧，不能再多了。
观众席上的大魔王甚尔见到这熟悉的一刀，嘴角总算稍稍向上勾起了一点。
“姿势一般吧，不过力道控制得不错。”他自认为客观地点评道。
如果拿出昨天跟他拔河的力气，那现在飞在空中那家伙已经被一刀鞘砸成肉泥了。
第一次亲眼看直哉挥刀的近侍：“……”
所以说这还不是全力么……记载中只说了十影法继承者的咒术天赋很强，可没提到还有这种怪力啊？！
解决第二位对手甚至比第一个还要快，因为这次没有人拉着直哉说废话。
直哉下手很有技巧性，被他一刀鞘砸飞的那人成抛物线高高飞出去，有足够的时间在空中调整状态，最后勉强受身落地。
他的小臂骨肯定是骨裂了，但对于咒术师来说这都是小伤，只要回去静养几天，很快就会恢复。
他目光复杂地望向直哉，意识到这已经是他对自己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谢谢。”他无声地对直哉做了个口型，然后强忍着双臂的疼痛对他鞠了一躬。
直哉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接连两名对手都被他以狂风摧折之势击败，现在他只需要等待自己第三名对手结束比赛，然后再赢一局，就能晋级明天的赛程了。
他的第三名对手没有让他等太久。
这一位选手与之前两个有着很明显的不同，他的咒力深厚而凝实，直哉大概判断一下——唔，大概能有百分之一甚。
很不错。
对面那名身高比甚尔还高，肌肉结实如铁塔一般的青年神情严肃道：“请指教。”
两场比赛，已经足够证明直哉的实力了。
没有人会再将他当做一个一轮游的玩票小公子。禅院直哉，这个名字代表着一位熠熠生辉的咒术新星，五岁就能一击战胜二级术师的天才。
看着对面的铁塔青年做出起手式，直哉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个人的确不一样！
与前两个过分依赖咒力的对手相比，他的肉/体力量也锻炼得十分出色，一举一动间毫无破绽，看得出来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直哉首次做出了守势，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速度优势，向对手说：“来。”
比起甚尔的野路子，他很好奇这个人的武术是怎样的！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有甚尔看懂了。
他‘啧’了一声，表情不是很愉快。
这臭小子……
除了甚尔之外，还有一个被直哉的行为冒犯到的人，那便是他的第三位对手。
铁塔青年死死皱着眉：“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怎么会！”直哉立刻否认。
……恕他直言，他没有针对任何人，他只是平等的看不上在座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够得上二分之一甚。连裁判席上那群老爷子，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