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距离高专1年级几人出发去少年院已经过去了20分钟，按照车程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到达目的地。
夏油杰本来以为栗花落泪香会马上展开行动，结果她看了眼手机，原先的焦急却逐渐从眼中褪去：“少年院的事情有人处理了。”
“谁？是其他的任务者吗？”
夏油杰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猜测道：“太宰治？”
就他这段时间所知，栗花落泪香被一个叫做「异人馆」的组织系统绑定，单人或和其他人合作，通过完成任务的方式获得各种奖励。
而在其他合作者中，夏油杰对【太宰治】的印象尤其深刻。
——简直是能够实现创造完全术师世界大义的最完美助力。
“不是太宰治啦，是另一个。”
栗花落泪香很快否定了他：“你也知道每次太宰治动用能力必受重伤，系统几乎不太会多派遣任务给他。”
“太宰君的珍贵的确无人能比。”
夏油杰弯了弯眼睛：“不过也没有关系，我想如果是你们的同伴的话，能力必定同样也不凡，悠仁这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猛地放下一桩心事，他侧了侧身，自然道：“所以现在是要回去吗？虽然我觉得像泪香这个年龄应该多和同龄的孩子一一起玩玩。”
“……你在说笑吧。”
栗花落泪香撇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学校里的那群家伙全部无聊透顶，本来悠仁在的时候还能稍微有趣点……”
夏油杰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的错，害得你总因为「看得见幽灵」被当成怪人。”
“这都多久的事情了。”栗花落泪香有点无语，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这个时候，她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她点开消息看了一眼。
“唔……”
“怎么了？”
栗花落泪香挥了挥手机：“之前学校的一个笨蛋大小姐，都一年多了吧，每天还孜孜不倦地问好。”
夏油杰稍想了想，似乎对她说的有点印象：“帝丹的那个？”
“嗯。”
“她刚刚给我发了个邀请函，说是什么音乐爱好者交流会。”
“那去啊。”夏油杰的语气十分自然，隐隐带笑：“高中生多少要有点活力吧，像我在你这个年龄天天和悟在学校里搞事，夜蛾老师都不知道头疼多少回。”
栗花落泪香撇撇嘴：“不，你完全不清楚。”
“只要跟着那群家伙出去，任何愉快的活动都会变成血腥烂俗的谋杀伦理剧。”
而且不知道多少次，工藤新一都非要跟她比谁先找出凶手这种无聊的游戏。
“……有那么严重吗？”
栗花落泪香摁掉手机屏幕，放进口袋里转过身。
“你马上就知道了。”
——
西东京市
英集少年院
“门呢？门怎么不见了？”
刚刚进入「帐」内的高专三人刚回头，结果发现原本走进时通过的大门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难道也是帐的效果吗？“
虎杖悠仁哈哈两声，努力让自己忽视这种宛如恐怖片的开场。
伏黑惠微微蹙眉，召唤出「玉犬·白」耳语几句，随后站起身：“我想应该这不是「帐」的效果，不过没关系，它记住了门的味道。”
他拍了拍玉犬的脑袋。
虎杖悠仁立刻松了口气，和钉崎野蔷薇一起大力揉搓玉犬的白毛。
看着两个同伴明显不着调的模样，伏黑惠连心里那点「第一次做特级任务」、「可能会对上特级咒灵」的紧张感顿时消了大半。
不过，这两个家伙掉线也就一会，虎杖悠仁很快站直，利落地在地上做起了热身运动。
“要把人全部救回来了，快点完成任务。”
伏黑惠有点忍耐不住：“说起来，你今天看上去一直都有点焦虑吧。”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在接到少年院任务之前，虎杖悠仁原本还想请假出去的。
“诶……没想到被伏黑你看出来啦。”
虎杖悠仁无奈地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担心一个朋友。”
之前五条老师说泪香身上有咒灵的味道，他怕泪香会被咒灵袭击或者遇到什么危险。
更何况，虎杖悠仁还忍不住乱想，会不会是自己得到两面宿傩手指这件事情对对方造成了什么影响……
伏黑惠见他似乎不太想说，也没接着问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会没事的。”
虎杖悠仁闷闷地应了两声，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他冲在最前方，哼哼着“任务”、“任务”最先穿过拐角……
然后突然顿了下来。
始料未及的钉崎野蔷薇一下子磕在虎杖悠仁的后背上，忍不住吃痛叫道：“虎杖！你怎么突然停……！”
她抬头看到拐角之后的场景，忍不住睁大眼睛。
“这是……血？”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还混着不明来源的古怪味道。而刚刚让他们忍不住愕然的，则是那边堆叠的残肢和流淌了一地的粘稠血液。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同时跑了过去。
“冈……冈崎正。”
虎杖悠仁捡起地上刚刚猜到的布制铭牌，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但还是忍不住自责：“来晚了吗……”
他明明答应过阿姨的，一定要把他的儿子带回来……
“不一定，冈崎正不一定死了。”伏黑惠冷静地检查了地上的尸体，简单地扯出对方衣服上的铭牌：“这是另一个人，这里也只有一具尸体。”
“不过就算没死，他们应该也受伤了，应该走不远。”
“必须尽快找到他们，还有四个人。”
见有希望，虎杖悠仁很快恢复过来，他侧头正想对伏黑惠说些什么，余光撇过几人身后，瞳孔猛地一缩：“伏黑！玉犬！”
伏黑惠猛然转头。
玉犬被不知哪里的力量狠狠地撕裂了一条后腿，殷红的血深深浸湿了白色的毛发。
他立刻解除了咒术，赶在玉犬被古怪力量摧毁之前回收了它。
但是下一秒，正朝着两人赶来的钉崎野蔷薇却脚下一空，来不及拉扯地掉进了漆黑的洞里。
“钉崎！”
“这到底怎么回事？！”
剩下的两个人背靠背站着警惕着四周，虎杖悠仁刚把带血的铭牌装进口袋，伏黑惠却突然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快跑！”
“什么……”
“不要回头！不要管我和钉崎，快点跑，虎杖！”
伏黑惠直视着站在不远处的咒灵，浑身上下上下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压住。
动弹不了，浑身血液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冷到如同堕入冰窟。
不会错了。
伏黑惠的牙齿微微打颤。
这绝对是特级。
超大的实力悬殊之下，他只能勉强转动自己的大脑。
现在这个站位，或许它没有看到虎杖……突袭？
不，绝对会失败的……果然还是。
伏黑惠狠狠咬牙，艰难地抬起手。
“「大蛇」！”
突然从地面冲出来的庞然大物猛地把特级咒灵一口吞进肚子里。
伏黑惠心知这一招绝对对付不了特级，只是想拼着破坏一个式神的代价遮蔽对方的视线：“快点跑！虎杖！我马上把玉犬也召唤出来带你去找门！”
“开什么玩笑！”
虎杖悠仁猛地转过身站在伏黑黑身侧：“你只能一次性召唤出两种吧，我带着玉犬离开你就只能召唤一个了。”
“更何况，我怎么可能放弃你们两个独自逃走……”
“留下来所有人都会死！这是特级，必须要找一级以上的咒术师才能解决。”
“我可以把宿傩放出来。”
虎杖悠仁看着把「大蛇」撕裂走出来的特级咒灵，狠狠踏地向前冲去。
“还是伏黑你先走，去找钉崎，我来拖住他，等你们都离开了就把宿傩放出来。”
话音刚落，还没等伏黑惠回应，已经拥有智慧、认为他们小看自己的特级咒灵彻底发了怒。
他狠狠把虎杖悠仁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虎杖！”
虎杖悠仁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快移位，也不知道是肋骨断了还是内脏被擦破，一阵钻心的绞痛。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但丝毫不敢怠慢地扭身重新落在地面上。
而就在这段时间，伏黑惠也勉强跟特级咒灵交手了几个回合。
这个特级咒灵像是在玩一样，每次都只一下一下地攻击。
到现在大伤勉强没有，但体力的消耗和不断新增的小伤也让伏黑惠精疲力尽。
“他现在完全在小看我们，伏黑，趁现在快跑，去找钉崎！我来拖住他们！”
“可是你……”
“我会没事的。”
虎杖悠仁将咒力凝聚在双拳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拜托你了。”
伏黑惠咬咬牙，权衡之下手撑着地面朝着过道跑去。同时虎杖悠仁大喝一声，再一次冲了上去。
而就在伏黑惠就要离开拐角的时候，突然从另一个方向飞来了两根钉子，笔直有力地冲向刚要斩断虎杖悠仁手臂的特级咒灵。
虽然钉子被它直接发现打飞，但虎杖悠仁也乘着短暂的时机迅速退了回去。
感受到熟悉的咒力波动，他有些惊喜：“钉崎？”
伏黑惠也停了下来。
不远处，正是钉子射来的方向传来了一道响亮而熟稔的声音：“虎杖！伏黑！”
那道声音后来突然小了下来，夹着回声显得有点含糊，但可以感觉是在跟另一个人说话。
……等等？
这里还有其他的术师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面前的特级咒灵忽然沉静了下来，但现在两人都没太在意，只是看着钉崎野蔷薇从黑暗中小跑出来。
她朝着两个同伴挥手：“抱歉！刚刚一直在迷路。”
伏黑惠有点惊讶：“你自己逃出来了？”
“呃……算是……不不不，不是我自己逃出来的。”钉崎野蔷薇指了指身后：“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他把我带出来的。”
“很厉害的家伙？”x2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钉崎野蔷薇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很厉害啦……不过他眼睛有点问题，走得慢了些。”
说着她又朝来路走了几步：“织田先生！这里这里！”然后侧头朝着同伴眨眨眼：“来了。”
两个人立刻屏息看过去。
来的人走路没有丝毫动静，如果不是钉崎野蔷薇说，他们甚至还察觉不到有人过来。
几乎是第一眼，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立刻注意到了对方腰侧的两把木仓。
这个叫织田的男人一身漆黑长风衣，似乎要把整个人都融进黑暗里，扣子严谨到扣上了最上面一个，领口面前支在下巴下面，暗红色的头发略长，有点乱，一看就是没好好打理过的模样。
不过最让他们讶异的，是这个男人眼睛竟然上面缠着一圈洁白的绷带。
结合刚刚钉崎野蔷薇说的他眼睛不好的事实……
——是看不见吗？
还没等他们的猜测落实，刚刚一直没有动弹的特级咒灵忽然浑身一颤，紧接着做出了让高专三人同时目瞪口呆的动作。
跑、跑了？！
周侧忽然刮过一阵泠冽的风，几个人还没来的疑惑到底是哪里来的风，就发现原本他们面前站着的红发男人没了踪影。
？
等等，难道刚刚那阵风是……？
刚想逃离的特级咒灵轻易被红发的男人追上，感受到熟悉的噩梦般的波动，它简直想要原地自裁。
刚刚就是这个家伙从它手里救了人，要不是带着四个伤员太过累赘，他可能早就被眼前这个人类杀掉了。
特级咒灵发不出声音，原本的嬉笑扭曲成一种类似于啼哭的嘶鸣，见逃不了，它干脆翻身后退两步，从掌心处凝成漆黑的咒力球。
“织田先生！小心！”
虎杖悠仁第一次见到这种咒力纯度的能力，光是远远站着都能感受到那种澎湃的能量。
但那位织田先生显然没有要害怕的意思，整个人猛地压低身形，长长的风衣下摆拖在地上。
他从腰侧的枪套里拔出了抢，以左脚为定点旋身擦过可怖的能量，然后维持着向后仰倒的姿势，举起了手中的双枪。
“普通的热武器是没用的！”
伏黑惠手摆成型，一副随时随地过去救援的模样。
钉崎野蔷薇拉住了他：“别、别去，”她一脸同情：“看着就好，我之前也是你那么想的，结果……”
一句结果还没说完，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不，准确来说是两声，只是因为同时发声又同时结束，导致乍听上去只响了一下。
织田先生跃身反踹上因为冲力往后跌去的特级咒灵，而出乎伏黑惠意料的是，他发现特级咒灵竟然确实被两颗子弹伤的不轻。
怎么可能？
特级咒灵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墙壁立刻像蜘蛛网似地四分五裂开来。
它试图动弹，结果发现刚刚子弹造成的伤口正在讯速腐蚀周围的皮肤。
用咒力治疗完全不起作用……
！！！
特级咒灵猛地抬起头，浑身上下完全没有力量，丝毫动弹不得，而这个时候，眼睛上蒙着绷带的男人缓缓抬手，盖在了它的脑门上。
“异能力——「走马灯」”
漆黑的夜幕由小及大地向外扩散，直至彻底笼罩了不远处的一人一咒灵，不仅如此，巨大的力量还在向外蔓延，速度极快，几乎眨眼睛就到了高专三个人的脚下。
可下一秒，伴随着几乎不可闻的咔嚓声，整片“夜幕”豁然消失不见。
而那只特级咒灵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被燃烧殆尽。
特级咒灵，完败。
“这是……生得领域？”
伏黑惠抑下心中的惊疑，跟着两个同伴一起跑向正在拍打风衣灰尘的男人。
他跑近刚想说些什么，结果对方刚好转过头，他就要脱出口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织田……织田先生，你的眼睛。”
“流血了流血了！难道是刚刚战斗伤到了吗？”
虎杖悠仁看着男人原本洁白的绷带上多出了两个近圆形的血团，还有一些没被吸收，顺着脸向下滑落，像是两行血泪。
对着高专几人的担心，【织田作之助】立刻不自然地后退几步，侧头沉声道：“我没事，这里另外的几个人我都救下来了，你们可以直接离开。”
“我刚刚来之前就是和织田先生一起把他们送出去的，而且伊地知也先开车回学校找五条悟老师了，估计马上就会来。”钉崎野蔷薇看了看沉默寡言的男人，忍不住撇了撇嘴：“还是织田先生靠谱嘛，那个无良老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织田作之助】的视线在虎杖悠仁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偏移视线：“刚刚那个咒灵身上有和你一样的气息。”
虎杖悠仁一脸懵地指了指自己：“诶？我吗？”
【去咒灵尸体那里看。】
不知为何沉默了许久的两面宿傩忽然开口。
虎杖悠仁满头雾水，喃喃一句“什么嘛”，随后快步朝着咒灵燃烧殆尽的地方跑了过去。
他不知道两面宿傩让他找什么，但幸好，在一片灰烬里长着尖锐指甲的手指格外显著：“原来是手指……”
他走回来朝着两个同伴扬了扬：“怎么办，我是直接吃了吗？”
【直接吃掉它！快点！】
虎杖悠仁无视掉脑海中两面宿傩不断催促的声音，向同伴征求意见。
伏黑惠沉吟片刻：“等五条老师来了再说吧。”
“好。”完全不理会两面宿傩的抗议，虎杖悠仁干脆利落地把手指收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钉崎野蔷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织田作之助】的面前。
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刚刚他想要直接离开。
“先别走嘛织田先生，过会我们老师就来了。”
“对、对，让五条老师大出血好好请织田先生吃饭。”
【织田作之助】面色极冷，看上去丝毫没有动摇，但实际上表情已经变得有些僵硬了。
伏黑惠还想问他关于刚刚那个能力的事情，于是也打算开口挽留，结果这个时候，他发现【织田作之助】忽然在转瞬间抽出木仓指向了前方。
下一秒，带着黑色眼罩的白发青年双手举在头顶，一副投降的姿态，笑着朝这边走过来：“没想到老师我刚来就听到悠仁让我买单的提议。”
他的表情带了点似笑非笑，随后看向依旧警惕着的【织田作之助】：“织田先生对吧。不用紧张，我是这群孩子的老师。”
对面的男人微微抿唇，浑身上下处于一种一触即发的姿态。站的离1年级三人稍远，但却能随时随地拦住袭向他们的攻击。
五条悟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噙着无奈的笑意：“我真的是他们的老师啦。”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忍不住笑了起来，扭头对【织田作之助】道：“织田先生，他确实是我们的老师啦。”
闻言，【织田作之助】稍稍顿了一下，随后放下木仓。
“既然你们老师来了，就快回去吧。”
他又后退两步，似是准备想走。
就在这个时候，伏黑惠终于也想到刚刚古怪的熟稔到底怎么回事：“织田先生，请稍微等一下！”
见对方依言止步，他指了指朝着几人走来的无良教师：“您认识五条老师吗？”
“不认识。”
“诶——惠为什么这么问呢？”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伏黑惠深深吸了口气：“刚刚织田先生发动能力的时候形成了领域，不管是从波动还是效果都和五条老师你的很像。”
伏黑惠是见过五条悟使用「无量空处」的，他甚至还记得那时颇为震撼的感觉，而就在刚刚，【织田作之助】的「走马灯」让他几乎有了场景重现的错觉。
只要是个咒术师都知道，每个人的咒力波动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才会有同过咒力残秽识别的说法。
“……”
事情的发展突然脱离了剧本，栗花落泪香绷不住戳了戳系统。
“怎么回事。”
【啊……这个……宿主你也知道马甲身份很难判别，为了更好的融入这里的世界，我给每个人都模拟的同样能量体系的气息。】
“所以你给【织田作之助】模拟的是……？”
【是、是另一个世界五条悟的。】
“……”
听到伏黑惠的话，五条悟缓缓拉下脸上的黑色眼罩，湛蓝的琉璃眸中满是探究。
打量了片刻后，似是发现了什么，五条悟的表情逐渐严肃了下来。
“这位织田先生，可以请你把绷带拿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