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元新歌和乙骨忧太瞬间摆出了防御姿态。
日本咒术师数量不多，大多数集中在东京与京都，两方划分了所谓的势力范围，出任务的区域基本不会重叠。在一入学时，五条悟便捧着本名册，让元新歌和乙骨忧太大概辨认了所有身处东京的咒术师的长相，以便在未来执行任务时可以更加及时地做出判断。事实证明，五条悟此举相当正确，这让两位记忆力极强的少年瞬间便明白了面前青年的身份：他大概率是个立于他们敌对面的诅咒师。
元新歌手持出鞘匕首，乙骨忧太紧握开刃长刀，他们肌肉紧绷，像是两匹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见两位少年露出这样警惕的神情，青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似乎十分愉悦，修长的手指遮在唇前，他为自己稍微辩解道：“别紧张呀，好歹这也是我精心策划的第一次见面嘛，如果因为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坏了和气就不好了。”
元新歌微微皱眉。他带着乙骨忧太回到祈本家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之举，根本谈不上什么由对方精心策划，他的大脑飞快运转，终于得出了一个可能性极小的答案。他不动声色地将青年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脑内突然闪过数年前眼前人将一只咒灵直接吞入腹中的画面，隐约将他的咒术与脑内的某个名字对上了号。眼看有用的信息越攒越多，他开口直接肯定道：“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说是‘我们’什么的……听上去有点花心的感觉。”那青年微笑着，“说实话，我此行的目的与元同学你没什么太大关系，更主要的目标一直都是乙骨同学。”他又换了个称呼，足以说明他对他们身份的了如指掌，“本来是打算等过段时间再光明正大地去学校见你们一面的，但是今晚月色实在太好，让人忍不住想谈些大事。”
自觉被轻视的元新歌并不显出异样的神情，他平静道：“你使用咒灵操术，咒术界绝不该没有你的名字。”
“虽然是个无能的四级咒术师，但感官意外的敏锐啊，就像是几年前一样。”青年爽快地点头应道，“那么，我来自我介绍一下，虽然或许有些吹嘘的嫌疑在其中，但我还是希望以这种方式在你们心中留下个帅气些的印象呢。”
“我是咒术界包括乙骨同学在内的四位特级咒术师之一，夏油杰，目前正在为了杀光全世界的非咒术师而努力——当然，类似于元同学这种虽然有着咒术师名号却毫无咒力的无能之辈也都在捕猎范围之内哦。”
“那，你是来杀我还是来拉拢忧太？”元新歌毫不在意他的嘲讽，直接指出了夏油杰的目的。
夏油杰大概是已经以尽量委婉的方式表达出自己对元新歌的嫌恶了，虽然眉眼间还带着看似和善的笑意，他望向元新歌的目光却冰冷异常，似乎如果不是元新歌身边还候着一个被他寄予厚望的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他下一秒就会暴起扼断元新歌的脖颈。
自从关注到祈本里香便一直监视着乙骨忧太的夏油杰自然明白，如果他此时此刻敢对元新歌动手，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将会瞬间产生无可逆转的逆反情绪，到那时，无论是他想拉乙骨忧太入伙还是收服祈本里香都将不再可能。这样的情况让夏油杰暗自为难地啧了一声，他抬手扶了扶额头，只觉得看见元新歌仍然如此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主导着话题便心烦意乱起来。
于是他礼貌地说道：“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所以接下来，还请乙骨同学多多与我沟通。”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你将里香也放出来和我们一同聊天，我也非常愿意哦。”
意识到夏油杰对里香的态度，元新歌联系起他的咒灵操术，立刻便明白了夏油杰出现在这里的真实目的。事实上，元新歌和乙骨忧太都并非他此行的真正目标，如果他能获得对祈本里香的控制权，想必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两个少年全部杀死——或许乙骨忧太可以因为那强大的咒力而留下性命，但元新歌必死无疑。
下意识捻了捻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元新歌心态并未动摇，他知道，倘若今日真的开战，死去的人不是夏油杰就会是自己，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有二人共存的情况出现。但他不能赌，他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所以他绝不能让这场战役打响。
乙骨忧太与他想法相同，两个少年都知道己方胜率不大，于是首先浮上心头的全是退意。
“嘛嘛，你们也别显得那么紧张。”夏油杰摆了摆手，他开朗笑道，“虽然我说是要来谈件大事，不过，正餐不会在现在就端上来啦，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里香而已。”
如果能尝试直接说服这两人将祈本里香和平交到他手中，夏油杰倒是不介意将元新歌的死刑时间稍微推后一些，他满怀期待地看着仍然保持着警戒状态的两个少年，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三天前于自由之丘突然出现的任务以外的特级咒灵，”元新歌突然开口问道，“是你放出来的吧。”
“啊——是是。”夏油杰爽快的承认道，“但是没想到元同学你这么听话，竟然真的按照老师的要求尽量减少里香出现的次数，即使自己和乙骨同学都受了伤也坚持仅凭两人的力量祓除了那只咒灵……真遗憾，明明那天我一直在那里等着里香来着。”
夏油杰的情报网甚至能够渗透进咒术高专内部，足以说明他各方面实力的强大，他此时如此有恃无恐地出现在两人面前，想必也是算准了主事的元新歌不可能轻易让乙骨忧太放出祈本里香，这才会出此“下策”，直接威胁二人的生命安全——一个形态堪称妖异的咒灵出现在他身边，他介绍道：“这是特级假象咒灵玉藻前，也是我今晚打算派出作战的得力干将。”
“你想让我们使用里香与你对战，然后借机收服里香？”元新歌又一次准确地窥探到了夏油杰的想法，他现在脑内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尽快与五条悟联系，于是他主动询问道，“按照你的说法，想必现在距离你口中端上正菜的日子也不远了吧。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使你即使冒着暴露计划的风险也要提前对我们试探一番。”
夏油杰眸色一暗，正被元新歌的话戳中痛处。
乙骨忧太对咒力的掌握越来越纯熟，加上他为祈本里香和元新歌解咒的意志相当坚定，少年进步飞快，几乎每一次战斗都能使祈本里香的诅咒进一步转移到他的长刀之上。尤其是上次，夏油杰为了提前见到里香一面而在元新歌和乙骨忧太执行任务的自由之丘放出了一只特级咒灵，那场激烈的战斗使得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之间的配合愈发默契，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将祈本里香拉进自己的阵营，反而让她和乙骨忧太靠得更近。
或许为祈本里香解咒一事已经无法再被拖延，按照夏油杰的估算，乙骨忧太很有可能在他发动百鬼夜行之前就将祈本里香身上的诅咒完全化解，到了那时，祈本里香所剩下的不过是个娇弱少女的灵魂，而并非他所渴求的那只强大的特级过咒怨灵。
他不得不再在今天尝试一次。
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元新歌出手了，乙骨忧太只是略微一愣，瞬间便拔刀紧随其后。
夏油杰清晰地明白元新歌的体术有多么强大，在得知元新歌是被诅咒而并非拥有天与咒缚以前，他一度从他身上看到了那个成为了他叛逃高专一事导火索的男人：他们同样动作干脆、出手狠厉、在不符合实力的年纪达到了常人一生都难以触碰的高度——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是因为元新歌在正式成为穿管局员工前在训练营中进行了数不清多少年的高强度高危训练。
想到这里，夏油杰从一直安静缠在他肩膀上的咒灵口中掏出一把太刀。
他微笑着将战场划分为了两个部分，自己与元新歌对峙，玉藻前则立在了乙骨忧太面前。虽然元新歌只是四级咒术师，但他的综合实力显然要比此时作为特级的乙骨忧太更强，一旦他和乙骨忧太集中精力去对付一只特级咒灵，以玉藻前的实力来看，它说不定真的会败在两人的联合攻击之下。所以他选择亲自出手牵制元新歌。
元新歌接受体术训练的时间大概比夏油杰出生至今的时间还长。
本体依旧保持着青年样貌的他为了顺利加入救世主分部，在训练营中付出了无数努力，其中就包括花费大量时间提升自己各种技能的水平。
在乙骨忧太尚且与玉藻前打的不可开交之时，元新歌已经将想着只使用体术便能制服眼前区区高专生的夏油杰按在了地上。
他的匕首抵在夏油杰的脖颈处，少年垂着眸子说道：“我知道你马上会使用咒术，我没法防备，所以我会拼尽所能在自己死前杀了你。”
他颇为冷淡地、居高临下地说道：
“如果你不想冒险的话，现在，让我们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