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 167 章
流魂街五十八区已经靠近尸魂界的最外围,瀞灵廷内的护廷十三队从发现改造虚出现到派遣相应的战力抵达战场需要一定时间，想要完全避免伤亡本就是无稽之谈。
部分死神会在等待增援的过程中放弃以拖延为目的的迂回战术，尽全力保护流魂街的普通居民,如果将最坏的情况一同纳入考虑范围之中,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死神会被改造虚吞噬，不仅导致了更多的伤亡,还会成为改造虚补充灵力、继续进化的最好食物。
志波一心曾多次接到相关汇报,他想要告诫每一位护廷十三队的死神要爱惜生命,不能在明知无法与敌人抗衡时还非要正面作战，只要等到瀞灵廷内的增援赶到，死神方面的损失便能降低到最极致。
但他不能那么做,死神是普通魂魄敬仰着的伟大守护者,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护尸魂界的秩序,保护平民绝对也是工作内容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但凡一位死神拥有应有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他都不会放任平民在自己尚有余力时被虚残忍地吞噬——这是成为死神的那一刻就必须要履行的义务,谁都该做好充分的觉悟。
也正是因为志波一心同样拥有这样的觉悟,他望着手中被化作数行文字的战场情况总结,仿佛能透过极为单薄的一张纸看穿年轻队员仓促结束的一生。
此时,他心中充满无数疑问,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元新歌今天在桌面上给出的信息。
以八番队提供的情报作为辅助，十二番队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出了改造虚出现的详细时间，与元新歌所说的正子时完全相同，志波一心也因此确定了元新歌所说的正是改造虚出现在尸魂界的相关信息。
志波一心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元新歌会知道这些信息，他不认为对方会是造成这一切伤亡的幕后黑手，没有精神状态正常的罪犯会自信到能将犯罪行程当面告知执法者,元新歌更不是一个蠢货。
或许与他手头上的什么新式鬼道有关吗？或者是他在使用蹒跚云的能力时感受到了尸魂界某块空间有容易出现黑腔的异常情况？
元新歌既然专门前来提醒,还否定了所写下的前两个时间,志波一心暂且只思考最表层的事实的话，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结论：东流魂街五十八区大概因为某些原因成为了幕后黑手选中的重点关照地区。
改造虚会分别在昨日、四日后与下月十七出现，元新歌之所以写下前两个时间又划去，大概就是因为他打算用这两个时间发生的事件增强言论的可信度，但怕志波一心打草惊蛇，扰乱已知的计划，错过挽回惨重损失的最好机会。
也就是说，元新歌希望十番队能在下月十七时提前准备，于改造虚出现时及时到位开展救援，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或许还能直接将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志波一心在极长一段时间中都保持沉思的状态，安静到松本乱菊几乎要以为那张纸上写的不是两位普通队员一死一伤的结果，而是十番队全军覆没的汇报。
“……队长，你不要太伤心，这已经是大家都拼尽全力的结果了。”她试图安慰道。
但入队时还曾在同一张圆桌前大声笑着举杯痛饮的同伴就悄无声息地化为尸魂界中最普通不过的少量灵子，松本乱菊也难以抑制地伤感起来。
不过死神的寿命太长，虚化事件的余波尚未结束，如果志波一心因为这样一个小变故就一蹶不振，那将是护廷十三队永久性的重大损失。
志波一心因松本乱菊突然出声而回神，他的目光放向起初一直坐在沙发上帮他分担文书工作的副队长，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而是安抚道：“队里已经安置好了那孩子的后事，无论我们心情如何，他的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我明白这点，你不用太担心。”
松本乱菊反倒是被他安慰了一番，终于放松了一些。
“队长，关于向总队长发送的报告，到现在为止也依然没能得到妥善处理吗？”她又想起另外一件让人格外关注的事情，干脆趁这个机会一同问出来，“虽然我们暂时称现在的异常为‘改造虚’，但实际上这甚至还不是最终的官方称呼吧……甚至说，这件事根本没有引起总队长太多重视。”
她斟酌着措辞，尽量隐晦地表示自己的意思：“实际上，大家都或多或少因为特殊虚的出现而感到不安——这到底是虚的正常进化，还是当年‘两方融合’后留下的后遗症呢？甚至可能是潜逃的几位仍在幕后操纵吗？虽然十二番队一直在着手调查，但实际上也只是与我们进行的非官方合作，直到现在也没有太多进展。”
说不定是因为地位越高的人掌握到的信息便越具体、越全面，对虚化事件和改造虚的了解会使人不自觉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受到改造虚影响的队伍主要就是十番队，尤其又亲眼目睹队长数次汇报都被置之不理，松本乱菊会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足为奇。
实际上，她的担忧并非是无稽之谈，志波一心也有些别的想法。
正是因为漫长而没有太多改变的生活会淡化大多数死神对曾经某些变故的记忆，包括松本乱菊在内，很多人都因这段时间的意外事件发生得较为频繁而产生世道将乱的忧虑——这有点类似于人们常在夏天最炎热时称自己耐寒，就因酷暑太难熬而想要快些到达冬日，可等冬天真正来临时又产生了截然相反的想法一样。
志波一心不拘小节却足够清醒，因此他明白：虽然他也的确正在担心这是什么巨变的前兆，但这个前兆的确还不算太糟糕。
“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我正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呢！”他略有轻佻地说道，一下将有些严肃的气氛彻底打散，使松本乱菊脸上的忧虑立刻被无语取代，“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些转机出现了。”
松本乱菊不明所以。
关照了副队长的情绪，志波一心又开始思考与元新歌有关的事情。他将目光放回面前的报告上，看着那个苍白的数字，心中做出了决定。
元新歌将消息以如此谨慎的方式传递给他，防范的必定是能够在护廷十三队中活动的对象，因此在志波一心不知谁是敌是友的情况，不能把这个多少有些没头没尾的情报分享给其他死神。
元新歌报信便或许已经面临极大风险，志波一心也不能为了证明消息的可靠对他人说出消息来源。
受到这两个关键因素的影响，志波一心注定只能独自处理这个问题。
或许元新歌对他抱有很大希望，想要彻底解决改造虚的迫切心情会使他按照元新歌所想的那样忽视四日后的那次袭击，只是在接到汇报时按照平时的流程处理；但作为一名死神，尤其作为护廷十三队位高权重的队长，仅从他的行事准则来看，志波一心做不到这点。
——如果他已经知道，他就必须去做。
要尽量将每次袭击造成的损失降低到最小，又不能使人察觉自己早有准备，于是在四日后的正子时，按照志波一心最新规划的巡逻路线，十番队六席日番谷冬狮郎带领的小队在东流魂街五十八区斩杀了又一次莫名其妙出现的改造虚。
志波一心早就预料到了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下月十七的夜如期到来，他坐在队长室静静等待，然后度过了极为平静的一晚。
“我让你失望了吗？”志波一心在又一次与元新歌见面时苦笑着说道，“我知道坏消息不会因为我的选择消失，只会延期到来。而等到那时，它就不再只是一个可控的坏消息、而是一个糟糕的不可控意外了。”
“说实话，还好。”元新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单纯叙述事实的话，我的确预料到了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志波一心无奈道：“万一我是个冷血的家伙呢？”
“那不是正好吗？”元新歌最后抿了口茶，他放下文件后不打算多留，这便准备返回一番队了，“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听说每个世界都有其自然运行的轨迹，就连异世的灵魂都难以拥有太多改变世界命运的能力。”
他总结道：“所以，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或许都是这个世界早预定好的发展罢了。”
“虽然我知道你应该是在安慰我，但你听起来像是信奉了某个宗教，你在书里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志波一心点评道，“尸魂界没有宗教信仰，因为我们就能决定灵魂的去向与死活，死神应该大多数都是自己信奉自己的类型——我开玩笑的。”
元新歌笑了笑，他说道：“说不定正是因为我信奉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离开十番队，元新歌回忆起刚才的每一句对话，确定即使被人听见也不会明显地察觉到什么异常，这才加快脚步归队。
蓝染惣右介原本计划于东流魂街五十八区连续进行三次研究，这事本来就像是一次蹊跷的试探，不过也说不定是因为他又一次高估了元新歌对他的信任。
为了使元新歌不产生什么怀疑，蓝染惣右介甚至借口“如果模仿总队长制造灾难的做法当作表象，应该就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做事都逐渐光明正大起来。
元新歌极为配合，看上去像是被他洗了脑，此时已经认为为了尸魂界与虚圈的平衡，使一些普通魂魄与死神受到伤害也只是前进路上必要的付出，这点变化让市丸银和东仙要私下里唏嘘不已。
而实际上，元新歌正想着要不要去现世看看此时是否已经有录像机一类的发明、这种机器又是否能够带回尸魂界、以及能不能利用科技的力量掌握蓝染惣右介叛变的直接证据了。
或许他可以给蓝染惣右介拍个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