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周日的下午, 楚家派人来到金玫瑰区季家的庄园，同季时卿商量接下来的拍摄工作，因为这部纪录片对于整个帝国来说都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再加上季时卿的身份特殊, 所以楚家对这个项目异常重视, 光是导演就先指定了三位。
想要拍摄一部足够精良的纪录片, 定然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即使有些资料他们在前世就已经收集到了，但是为了确保真实性, 很多事他们需要再向季时卿求证一下, 同时他们还希望能够尽量不耽误季时卿的正常工作。
楚小桥死皮赖脸硬要跟着过来，他们曾在开勒星见过, 而季时卿后来在萨尔德实验中使用到的格拉尔菲斯就是从楚小桥手上拿来的。
季时卿他们离开开勒星的时候, 楚小桥那一众天才们大受打击，一度开始怀疑人生, 他们向来引以为傲的智商原来在另一些人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吗？后来他们这些人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在心生愧疚与悔意的同时也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他们何德何能与这位季院长相比？被他碾压原本就该是情理之中的事。
楚小桥得知季时卿同意拍摄纪录片, 立刻厚着脸皮跟上来，这次在季家庄园里见季时卿与上一次在开勒星见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楚小桥不知道具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就好像是看到那些家喻户晓的名人从教科书上走了下来。
季时卿把他们递过来的日程安排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了点头, 楚小桥问道：“您觉得还有哪里是需要修改的吗？”
季时卿道：“没有, 就这样吧。”
除了“院长的一日”会耽误比较长的时间, 剩下的采访挤压在一起, 差不多可以在一天之内完成, 纪录片需要的其他影像资料，一号也可以提供一些。
其实要拍摄的“院长的一日”在理想情况下并不会影响季时卿的正常工作，他们需要的是季时卿能将摄像头完全忽视掉的，在自然状态下去做日常的工作。
坐在一边的季昱听到他们的要求，一时脸上竟是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张了张唇，又把到了嘴边的话默默吞下，导演如果这么要求的话，他最后很有可能会拍出一段他哥待在实验室里半天不动的影像。
纪录片负责人将所有问题都解决好，便要离开，回去准备接下来的拍摄工作，楚小桥的屁股却好像是黏在了椅子上，半天不动，看着季时卿欲言又止。
季时卿想到自己从他的手上拿了那么多的格拉尔菲斯，便多问了句：“还有什么事吗？”
楚小桥犹豫不定，被负责人，也就是他的二叔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向季时卿道：“您可能不知道，最近星网上一直在说跟在您身边的那位先生是个仿生人，您要不要解释一下？”
“我知道。”季时卿道，一号走过来，垂手站在他的身后。
“啊？”楚小桥抬头看了一号一眼，好奇问道，“您为什么不解释？”
虽然说这件事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甚至在楚小桥他们看来甚至还有些荒唐，但总有些人想要恶意揣测他，楚小桥如今可听不得任何关于季时卿的不好的言论，他希望他能避开所有潜在的危险。
楚小桥盯着一号看了一会儿，这怎么可能是仿生人呢？这个金发的青年很明显是拥有自己意识的，这是一个有生命的人，没有人可以用那些冷冰冰的材料去造出一个人来，就算是季时卿也不行。
楚小桥心里正琢磨这个消息到底是谁放出来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却听到季时卿道：“一号的确不是人类。”
楚小桥懵了一瞬，脑子里就只回荡着季时卿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一号的确不是人类……
那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仿生人？这未免太扯了些吧。
他试图从其他的角度来理解季时卿说的话，但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有些呆滞地看向一号，一号微微扬起嘴角，对他礼貌地笑了一下，楚小桥看到后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钢笔也掉到地上，他侧过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二叔，他二叔也是满脸惊讶。
还好，丢脸的不是只有自己，楚小桥有些庆幸地想。
他收回目光，扯着嘴角干笑一声，对季时卿道：“那个院长……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季时卿淡淡道，他停了一下，道，“关于一号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整理起来，等到采访的时候，我一起回答。”
楚小桥吞了口口水，即便季时卿现在让他提问，他其实也问不出什么有意义的问题来。
季院长是……真的牛逼。
他在机甲设计、基因病药物研究的领域都做出巨大的成就，原来他还可以搞人工智能，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楚小桥忍不住又看看了一号一眼，一号正拿着他们送来的日程安排与季时卿核对，楚小桥皱了皱眉，这竟然是一个仿生人，这竟然真的就是个仿生人，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难道人与人的差距真的比人和猪都要大吗？
楚小桥离开季家的时候，还在琢磨这件事，没太看路，然后一个跟头摔进了水池里面，他二叔面无表情地站在池边的人群里，一副不太想认识他的模样。
本来他们是打算将拍摄留到明年春天进行的，不过季时卿觉得最近研究院的工作不算太忙，早点拍摄完，接下来就能准备过年。
楚家这边将时间稍微调整一下，季时卿确定没有问题后，就直接开始拍摄，为了达到最自然的效果，楚家选择使用远程隐蔽式摄像头，工作人员几乎全程都不需要在季时卿的面前出现，只需要在屏幕前调整镜头。
这一场拍摄是从季时卿到达研究院开始的，然后一直拍到晚上八点多，季时卿下班回家。
导演看着这一天的成果，坐在屏幕前，沉默许久。
和之前季昱猜想得差不多，“院长的一日”这么拍下来简直就像是他们用了同一段视频循环播放，这一天里季时卿不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就是待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镜头，因为大多的实验和文件都涉及到机密，他们还没办法仔细去拍摄。
客观地看，这段影像很符合季时卿的身份，也符合民众们对他的猜想，但也正因为如此，就这样放上去未免太过无聊，也很难体现出季时卿真实的性格，导演有心想重新拍摄一段，打算放弃工作日，挑一个休息日，然后将这些素材进行剪辑，尽量给观众呈现出一个更加丰满的院长形象。
季时卿听了导演的计划，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导演本来就觉得季时卿多半不会同意，现在看到他这态度，更加觉得这事怕是悬了，他主动道：“您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季时卿道：“我需要询问一下家里的其他人。”
导演一愣，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季时卿似乎并不反对他们拍他的日常，导演心中明白，这件事只要季时卿同意了，其他人那里多半也不会反对，导演连连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不出导演所料，两天后季时卿就给他回了消息，说同意他们重新拍摄。
导演把拍摄的时间也做了调整，从季时卿早上睁开眼就开始，一直到他晚上休息。
把一切都安排好后，导演一大早五点钟天还没亮就带着一干工作人员守在屏幕前，他们的镜头在感应到季时卿醒来后会自动开启，这些他们在之前就已经跟季时卿说明过。
几位导演和工作人员打着哈欠在屏幕前守了将近有两个小时，灰色的屏幕终于亮起，然而对着他们迎头就是一个暴击，当看清屏幕里是什么的时候，总导演刚喝进嘴里的豆浆直接呈雾状喷射出去，而其他工作人员此时脸上露出的震惊到扭曲的表情没有比这位总导演好到哪里。
屏幕里，季时卿躺在床上，玻璃弹珠一般的灰色的眼睛刚刚睁开，带着几分茫然，让总导演惊讶得喷水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那个躺在季时卿身边的金发青年。
他们从之前和季时卿的采访中得知，这个金发青年名叫一号，是个仿生人。
仿生人和他的主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们两个现在躺在同一张床上，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两人的姿态暧昧，看起来关系就不是很纯洁。
他们在之前也有人猜测过季时卿与一号可能是情人关系，不过在知道一号只是个仿生人后，这个想法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即使一号无论从哪里看都与人类几乎没有差别，可人类怎么会与仿生人恋爱呢？谁会与自己的通讯器恋爱呢？
总导演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在之前的采访中，季时卿曾说过一号并不是伴侣型机器人，这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屏幕里一号从床上起身，他身上穿的睡衣与季时卿穿的好像是同一个款式，只是颜色有细微的差别，不是很合身，可能本来就是季时卿的衣服，他下床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冬日里明媚的阳光一下子倾泻进这间昏暗的房间，一号转过身来，背着光，对着季时卿眨了下眼睛。
总导演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虽然说在拍摄前，他们有嘱咐过季时卿，希望他可以尽量忽略掉身边的镜头，向民众展示一个真实的他，但是这好像忽略得也太彻底了些吧。
总导演一边拿着纸巾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豆浆，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屏幕，剩下的豆浆他也不敢喝了，让人给拿走。
屏幕里，一号回到床边，他弯下腰，亲了亲季时卿的嘴角，对他说：“早安，主人。”
“早啊。”季时卿说。
他下了床，向浴室走去，一号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拍摄的镜头自然是被隔在外面，只能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
总导演顿时觉得头更疼了，他已经意识到他们今天拍出来的东西与他此前想象中的可能完全不一样，也清楚如果他们能够把拍到的视频完整的放出去，将会在帝国内引起多大的轰动。
这位季院长似乎完全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从浴室里出来后，一号帮季时卿准备好今天的衣服，然后到楼下去准备早餐，用过早餐，两人就进了书房。
这一天对于季时卿和一号来说过得很快，但对于总导演来说，就稍微有些艰难，他盯着眼前的屏幕，时不时地要喝口水压压惊，喝水的时候还要担心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千万不能再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
今天的录制让这些人对一号更加了解，他们忽然发现一号与他们印象当中的仿生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的所有语言动作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设定好的程序，他在看向季时卿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他拥有自己的意识，他是一个独立的生命。
说一个仿生人是独立的生命确实有点奇怪，但给人的感觉确实是这样的，总导演突然发现自己有了几个新问题可能需要再采访一下季时卿。
关于季时卿的录制工作和采访在一周内全部结束，还剩下一些后期工作，在开始剪辑前，楚小桥特地过来找到季时卿，问他：“季院长，您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放出来，”
季时卿不用看也知道那天镜头会拍下什么，他道：“没什么不能放的。”
楚小桥抿了抿唇，季时卿不会不明白这些视频放出去民众们会有多大的反应，但他似乎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和一号的关系。
楚小桥把自己得到的回复带给总导演，总导演思索许久，将季时卿的采访分成两段，一段留在中间，一段放在最后。
网友们早就听说了楚家要为季时卿拍一部纪录片的消息，前世关于季时卿的各种记录片都是在他去世以后拍摄出来的，其中季时卿的大部分想法都只是一些人的推测和猜想，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了解一些真实的他。
在万众期待中，新年的前一天，制片方发出了一个只有一分半的预告片，万千网友们奔走相告，纷纷涌到网站中，点开播放。
预告片的一开头便是季时卿从床上醒来，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将整个屏幕都遮挡。
【我草，开头就这么刺激的吗？】
【这也是我能看得东西吗？让我充个会员先，不然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床上有人！兄弟们床上有人啊！】
【好像真的有人诶】
【是谁爬上了我们院长的床，站出来！】
【我摊牌了，床上的人是我】
【所以我跟院长没可能了吗？上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在网友们的震惊、哀嚎和猜测中，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变换，季时卿换了身衣服坐在花园的亭子里，手里拿着一支鲜红的玫瑰，他唇角含笑地看向对面，就好像是透过了屏幕，看向每一位观众。
【季院长真的太好看了，为什么之前总有人说他是个大腹便便还秃顶的中年男人】
【院长是在看谁？】
【当然是在看我啊，小笨蛋】
【各位朋友，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院长脖子那里是有被蚊子叮了吗？】
【我也想问这个很久了，憋死我了】
【在哪儿在哪儿呢】
【你们这个眼神也太好了吧，我特意拉到前面放大才看到】
【别问，问就是蚊子咬的】
【无意冒犯，就是有点好奇，想请教一下，这个季节帝都还有蚊子吗？】
【怎么了？冬天有个蚊子怎么了？我们院长家有只蚊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