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一分半钟的预告片很快结束, 只有最开始的几个镜头展示的是比较私人场合下的季时卿，后面的一分多钟大部分则是他与众多的研究员在实验室工作的场景，还夹杂了一些来自帝国各地的基因病患者的镜头, 而在每个镜头转场的时候, 便能看到群山连绵，黄沙漫漫, 江水滔滔, 辅之各种特效，给人以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之感。
仅从预告片来看, 这部纪录片不单是场景十分宏大, 后期配乐也极为震撼人心。
楚家果然有两把刷子。
民众们纷纷表示，这不比最近上映的那几部电影好看多了！
预告片开始出现的两个时常最短的镜头, 也是引起民众讨论最多的两个镜头, 整个星网上大大小小的论坛里都在猜测那个出现在季时卿床上的人到底是谁，会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金发青年吗？
可是之前不是爆出消息说那个金发青年是仿生人吗？
有人反驳那也有可能是伴侣型机器人，和伴侣机器人躺在一张床上是很正常的事。
又有人持另外的观点，季院长何必找个伴侣机器人呢？他想要找什么样的伴侣找不到？和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在一起有什么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第五论坛里的那群“仿生人”们入戏太深了，现在还不是深夜, 他们却一个个跳出来为人工智能说话，伴侣机器人怎么了？谁说伴侣机器人都是冷冰冰的？我们伴侣机器人现在已经可以自行发热了, 想要多少度说一声就好，我们不哭不闹不家暴，数十种性格任君挑选，而且下载安装了性.爱宝贝安装包的伴侣机器人超级棒！带给你的快乐, 你根本想象不到！还等什么, 赶快下单啊！今天下单, 还能享受三十二种姿势免费解锁！
一时间，论坛里的其他坛友都有些沉默，看着眼前的键盘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很多人的脑中大概都是一个想法，就这破路也能开车？
以及那什么性.爱宝贝真的很厉害吗？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单身人士已经准备下单了。
这些来自第五论坛的网友们见有人询问，立刻给大家安利起这款安装包，它不仅能给你带来不一样的享受，还是一款非常好用的钓猫神器，不管是白猫黑猫，还是花猫橘猫，只要是你想要的，都能给你钓来。
这款安装包是由某神秘大神亲自研发，大神贼牛逼，在第五论坛里就没有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而且这位大神就算不是在研究院工作的，他的工作也肯定与研究院有些关系，之前研究院里的药剂刚上市的时候，这位大神就在论坛里透露消息说S302是好用的，因此上架的第一批S302药剂几乎全被第五论坛里的这些坛友们抢下来。
大神最近很少出现，不过也可以理解，从最近大神夜间入戏后的言论来看，多半是抱得美人归了，现在估计是在陪在美人身边。
他们口中的大神一号现在正和他的主人一起坐在城堡后面的水池边上，季时卿手里拿着鱼竿，眼睑低垂，静静看向被凿开的水面，寒冬腊月，被困在冰层下面的各种游鱼饿了许久，看到一点吃食，就你争我抢地冲上来，完全不在意死活，水面上的鱼漂活动许久，可季时卿始终没有把鱼竿提起来。
晚霞像是打翻的颜料盒，被晚风吹散，铺满整个天空，季时卿将手里的鱼竿放下，抓了一把鱼食扔进水中，一号抬手在虚空中点了一下，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屏幕，屏幕里播放的正是那支预告片。
一号并没有在预告片里出现，可是他知道他的主人眼睛里看得是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也是自己。
季时卿将预告片看完后，然后找了部关于机甲的资料片看了起来，一号往他的方向坐过来些，过了会儿，季时卿可能是坐得有些累了，将脑袋轻轻靠在一号的肩膀上。
一号立刻调整姿势，保证他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
季时卿看资料片，一号在看他的主人，屏幕里正在介绍近些年帝国内生产出来的一些新式机甲，各种颜色的光映在季时卿的脸颊上，一号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季时卿没什么反应，一号便沿着他的鼻梁一直亲吻下去，一直亲吻到他柔软的唇上。
他几乎将季时卿的视线完全遮挡住，季时卿抬手，在小机器人另一侧的肩上拍了拍，然而一号依旧黏黏糊糊地贴在他的身上，不知是太投入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季时卿张开唇，正要开口，可不等他说话，小机器人的舌头先钻了进来。
晚风吹得头顶枯叶沙沙的响，夕阳已经将要落尽，漫天的霞光浮在粼粼的水面上，有些小鱼从水下探出，看了一眼又害羞地匆匆沉进水中，暮色四合，一轮弯弯的银色月牙挂在东边的夜幕上，落在一片银白的月辉。
过了许久，一号松开季时卿，他低头看着主人有些泛红的嘴唇，还想要再亲亲他。
不过最后他只是抬手将季时卿额前垂下的发丝往一旁拨开些，然后将外套脱下，披在季时卿的身上，同季时卿说：“主人，我们回去吧。”
季时卿抬眸，看了一号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的光屏，对一号道：“还没有看完。”
一号想了想，对季时卿说：“那我回去变给您看？”
季时卿抿唇，后又轻轻笑了声，道：“听你的。”
他们并肩沿着卵石小路向回走去，走至拐角的时候，季时卿听到有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便看到有流星从夜空当中倏地坠落。
新年过后，季时卿仍在研究院进行药物的后期研究，今年的年假他倒也没有浪费，在家待了几日后，还去了趟皇宫，与皇帝陛下吃了一顿饭。
霍崇在知道季时卿与一号在一起后，震惊得手里的酒杯差点都掉到地上，他是这个帝国的皇帝，纵然手上一直都没有什么权利，可眼界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在这宫廷之中，从小到大，他什么离奇的事情没有见过？
他不是没见过有人爱上虚拟人物，为了个虚拟人物欲生欲死，还要跟人家领证的，也不是没见过说要跟伴侣机器人过一辈子的，可那些人与霍崇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季时卿不一样，他向来是把他当做自己孩子的。
现在得知他要和一个仿生人在一起，霍崇一时间是不大能够接受的，可是江羿这个亲生父亲还坐在这里，霍崇并不好开口，他侧头看了江羿一眼，江羿闲适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
霍崇皱了皱眉，不远处的江羿似乎是察觉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对他笑了一笑。
霍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不明白江羿为什么能对这件事如此看开。
季时卿吃完饭和一号到外面的花园去散步，霍崇转过头，看向窗外的两人，一号正微微低着头不知在季时卿的耳边说着什么样的悄悄话，季时卿眉眼间都是笑意，一号牵着他的手走到亭子里，他则站在季时卿的身后，帮他揉着肩膀。
江羿坐过来，与霍崇说了些前世的故事，说了自己的想法，最后他说：“这没什么不好的。”
确实没什么不好。
人类伴侣能够给季时卿的，一号都可以，人类给不了的，他也可以。
他们不赞成季时卿与一号在一起，无非是觉得机器没有感情，它们所有的反应都是程序预先设定好的，无论它们的外表做得是多么像人类，它们都无法成为人类。
可是一号与它们不一样，他已经有了感情，他的感情因季时卿而存在，他所有的爱都给了季时卿。
江羿有时候想，这个世界上的确也没有什么人能比他更适合他的卿卿了。
霍崇沉默半晌，虽然此时他仍旧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毕竟在他曾经的设想里，季时卿以后应该是与一个美丽的姑娘建立自己新的家庭，他们会有一个或者两个可爱的孩子，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江羿说的不无道理。
只是这样以后想要孩子了，是不是得自己再造个小仿生人出来，想到这里，霍崇简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去年冬天楚家就在筹备的那部纪录片，一直拍到了这年的夏天，才终于收尾。
他们为这部纪录片想了很多的名字，但是到最后都不太满意，最后定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名字——《无名》。
不必言明，便知是他。
这部两世加在一起用了近十年时间收集素材，用了两个月时间来拍摄，又用了五个月时间做后期的纪录片终于完成，审核也非常迅速，在初秋季节，这部万众期待的记录片正式在星网上播出。
还没到播出的时间，评论区已经被刷了足足有一百多万条的评论。
【期待好久了，今天总算正式播出了，我得给自己充个高贵的vip】
【我们至今还未知道那天躺在院长床上的人是谁】
【所以看完能知道吗】
【不能吧，感觉这个有点涉及到隐私了】
……
这天正好是周末，前段时间研究院出了S305药剂的改良版，效果比S305更好一些，将这些都忙完之后，季时卿得了空，多少能休息休息，周末的晚上，他和一号一起坐在床上，看这部与他们相关的纪录片。
纪录片以前世那场盛大的葬礼作为开始，无数民众在屏幕上看到这一幕便忍不住落下泪来，葬礼过后，是旁白向观众介绍季时卿的身份背景，这些东西民众们在前世就已经很了解，有一些甚至在教材书中出现过，可即使这样，也没有人快进或者跳过。
纪录片的前半部分主要是讲季时卿研发S305药剂的整个过程，中间插入了一些他年少时的经历，一号在里面也有出场，不过镜头不是很多。
他们两个坐在葡萄藤下闲聊，旁白说，在从前与一号聊天是院长为数不多的爱好。
网友们想不明白聊天怎么就成了爱好，但是他们更想不明白的是季时卿跟一号是在说什么。
【请问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谁能给我翻译一下？】
【说的都是普通话，每个字我也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呢？】
【是厄尔司多米诺数列，一道至今无解的难题，我们教授昨天刚跟我们说过这个，很惭愧，不管是我们教授说的，还是院长说的，我都听不懂】
【我听都没听说过，刚才查了一下那什么玩意儿，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懂】
【院长这爱好挺特别的啊，为什么就喜欢跟他聊天啊（狗头)】
【大概是跟我聊天，而我听不懂院长在说什么吧】
【之前不是有人说他是仿生人的吗？这到底哪里像仿生人了？仿生人要是能做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跟仿生人过一辈子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院长为什么总叫他一号啊？他名字就是一号吗？好怪的名字】
【我决定改名叫二号了，院长会来找我吗？】
【如果他真的是伴侣型机器人，我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哪里有卖这种伴侣型机器人，信女愿意吃斋十年！】
……
纪录片前半段节奏紧凑，气氛紧张焦灼还带着几分压抑，即使知道最终的结果，观众还是不免为季时卿和研究院捏了一把汗，直到最后S305成功上市，屏幕前的民众齐齐跟着松了一口气，等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他们开始回想，当年他们这些人真的有片子里这么傻吗。
他们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还真有。
而且还傻了两次。
虽然那时候他们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是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很是羞愧。
中间是一段对季时卿的采访，大部分的问题都是关于S305药剂研发的，只是说到后来话题渐渐被引到一号的身上，主持人笑着向季时卿道：“前段时间，还有人说他是仿生人呢。”
“一号的确是仿生人。”季时卿淡淡道。
他话音落下，屏幕与评论区先被一片问号占领。
【？？？？？】
【我做梦没睡醒？】
【我没有听错吧？院长说他是仿生人！】
【仿生人？这是仿生人？！】
【这还有天理吗？这哪里像仿生人了！】
【院长真幽默哈哈，开这种玩笑】
这部名为《无名》的纪录片并不会因为民众们的惊讶而暂停播放，屏幕里面的主持人也是一脸震惊，不过职业素养让她很快调整好表情，继续道：“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季时卿道。
“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啊，”主持人感叹说，“这种仿生人可以量产吗？其实我也想要一个。”
季时卿摇头道：“做不到，他身上的很多材料现在已经是有市无价的，即便有幸能够找齐所有材料，做出来的也不会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的，而且……”
“而且什么？”主持人问。
季时卿顿了一顿，道：“而且一号也有很多的秘密。”
主持人非常好奇一个仿生人会有什么样的秘密，可既然是秘密那多半是不会说出来的，她有些失望，随后又向季时卿提问道：“那您是否考虑过涉足人工智能领域，设计制造一些新型的仿生人？”
“不了，”季时卿抬头看了眼镜头，一号就站在镜头的后面，季时卿的嘴角带着不易被人察觉到的笑意，他说，“家里小机器人多半要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