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条尾巴
陶小玄本来在紧张地思考, 在修尔醒来之前，他该怎么对付这个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寸头男。
没想到突然听到“私奔”二字。
寸头男离谱的猜测听得他一愣，觉得这人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随即他想到修尔昏迷不醒, 他双腿无力难行，在这种狼狈时候出现在人前，情况实在不太妙。
照着寸头男的思路, 貌似还挺解释得通, 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荒星上。
如此一来, 直接就能掩盖住修尔和他人鱼的身份。
于是他像护崽一样搂紧修尔, 用警惕的语气回应说：“关你什么事？”
这态度基本上是默认了寸头男的说法。
寸头男挠了挠头，将手一摊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陶小玄摸到手边一块锋利的金属片, 将其偷偷压到掌心, 准备等寸头男靠近的时候释放精神力魅惑他，然后割破男人的喉咙。
在寸头男眼中, 娇弱的银发少年脸色白得几乎褪去了全部血色，紧绷感展露无遗。
再仔细一看, 少年和他怀中人都不着寸缕, 属实令人费解。
但寸头男很快便为他们找到了新的合理解释。
他想, 这两位多半是在嘿嘿时被人捉奸在床，然后慌不择路地通过空间站跃迁逃跑，所以才走错了道, 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荒星上。
多好的一对有情人，可惜被逼迫到了如此地步, 这剧情简直比他上回看过的《为爱狂奔》这部剧的情节还要狗血曲折一百倍！
脑补一番后, 寸头男都忍不住要被这两人的爱情感动了。
他又转念一想, 万一看似柔弱的少年其实是Alpha, 怀中男人才是Omega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反差的配对，似乎更刺激了！
“你是Omega吗？”
问话的时候，寸头男又走近了一点。
陶小玄没有回答，捏紧了指尖的金属片。
他从未伤过人，也不想伤人，但若是这人要伤害他和修尔，那他别无选择。
在陶小玄紧张的目光中，寸头男在离他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寸头男自以为友好地露出温和的笑容。
但他板着脸倒还好，一笑起来，脸上那道刀疤便扭曲成了一条肥硕的红色肉虫，瞧着狰狞极了。
眼看着银发少年微微干裂的嘴唇哆嗦着，眸中透出恐惧来。
寸头男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上伤疤，无奈地叹口气说：“我叫菲塔，你不用这么害怕。你尽管放心，我是个独身主义的Beta，对你和你怀里那个人都没有性趣。”
说着，他又将银发少年上下打量一番，感慨道：“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吃过苦。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儿可不欢迎像你这样的小少爷。”
“虽然我对你没兴趣，但光看你这张脸，都值不少的价……”菲塔缓步靠近银发少年，俯下身，故意压低声音恐吓道：“要是把你卖到不夜星那种销魂窟里去，日日夜夜供人享乐的话，你能活上几天？”
陶小玄知道菲塔口中的不夜星是什么，苏塞克也曾在投影时提起过，那是一处被改造来满足人们各种欲望的地方。
《逃婚》中修尔就是在那里的黑市上，买下了一尾非法拍卖的红尾人鱼。
书里写着，整个星球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糜烂味道。
被卖到里面去的人要么出卖美色，成为上层人的玩宠；要么以血腥的方式博客人一笑，生死难定。
在面貌恐怖的寸头男的恐吓下，陶小玄手都在颤抖。
他强忍着心中恐惧的波动，对上菲塔的眼睛，释放精神力，迷惑住男人的心神。
菲塔觉得自己面前的少年突然变得十分可口，令他充满了食欲，还有……别的欲望。
他晕乎乎地咽了咽口水，不能自控地伸手想要触碰少年嫩滑似牛奶布丁的脸。
“乖乖，你好香啊。”
就在陶小玄给自己鼓劲，准备用铁片解决男人时候——
修尔突然睁眼，一只手猛地卡住了菲塔的脖子，然后用另一只手将他的头摁到地上狠狠一压。
动作太快，菲塔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捶到了地上。
在生死危机的刺激下，他仿佛被泼了一瓢透心凉的冰水，霎时清醒过来。
菲塔记得自己上次体能评级可是达到了A级，这样的实力在宇宙中当自由的流浪者或是星盗绰绰有余。
但他骇然地发现自己被金发男人的手压制住后，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在绝望中找乐子，是亡命之徒必备的技能。
菲塔在痛苦中咧出一个笑容。
看来他最开始想没错，这保镖果然是个Alpha。
修尔总算醒了！陶小玄简直感动地要哭出来，松开了捏在手心的铁片。
“你说谁香？”修尔眸光森然。
“大佬饶命！”菲塔的脸被砂石挤压变形，连话都说不囫囵，“我、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同小少爷开个玩笑。”
“玩笑？”
修尔的手收紧力度，菲塔觉得自己头快被捏炸了，一米八的壮汉瞬间瑟瑟发抖。
“等、等等，大佬别杀我！”菲塔毫无骨气地求饶道：“我……我是荒之星盗军的探查小队队长。你们如果在被人追捕的话，我可以引荐你们加入军团。藏在星盗中，那些人肯定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菲塔抛出筹码后，默默祷告着大佬能饶了他。
然而修尔却并不准备放过他，反而加重了手上力道，准备让他血溅当场。
陶小玄听到菲塔口中的荒之星盗军，觉得十分熟悉，这不是《逃婚》里修尔加入的那个海盗军团吗！
在剧情里修尔是通过另外的方式混入军团的，现在世界摆明了是在给修尔递出新的橄榄枝。
这个人是关键人物，不能杀。
陶小玄心思电转间，拉住了修尔的手，阻止道：“修尔别杀他，我觉得照他说的加入海盗军团，是个不错的主意。”
修尔顿了下，放开扣住寸头男脖颈的那只手，将其头部扳转过来，强迫男人与他对视。
对望间，他分出一缕灵魂钻入寸头男的精神领域，作为傀儡丝钳制住这家伙。
经历了奥斯特那具分|身的“叛逆”后，他暂时不准备再继续分裂灵魂制造分|身了，这样程度的操控已经足够。
菲塔觉得自己脑子里多了点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太清，只感到混混沌沌的，而且对面前的金发男人产生了绝对的服从感。
不管怎样，总归是活过来了！
险死还生后，菲塔坐起身来大口喘气，哈哈笑问道：“你们还真是私奔的情侣？”
修尔默然不应，陶小玄为了合理化身份，也勉强承认了这个说法。
菲塔偷瞥了几眼保镖大佬和他的柔弱少爷，不要命地调侃道：“说起来，你们私奔的时候也不穿几件衣服。”
陶小玄大惊，他之前当人鱼久了，习惯了在水里有鳞片保护，忽然变回人类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穿，还是在修尔面前。
他顿时羞耻爆棚，整颗头都红透了。
陶小玄抱紧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
恨不得能原地逃离这颗星球。
注意到到陶小玄的动作，修尔有些困惑，他从人类的记忆和文明中知道人是需要穿衣服的。但他和陶小玄毕竟都是鱼，坦诚相见也没什么大不了。
虽然不太能理解穿衣服的作用，但他还是本能地不想让寸头男见到这样羞涩的陶小玄，冷眼瞥向寸头男道：“不准看。”
“是、是！”菲塔哈腰点头，将头转到一边。
菲塔想了下自己的随身储物空间有限，储藏的都是活命的必备品。
里面没有存放太多衣物，只有几件简单的背心短裤。
他将里面仅有的几件背心掏出来，递给修尔，并表示道：“大佬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回星船里给你们找两件合适的衣服。”
得到修尔的首肯后，他一溜烟地就跑走了。
#####
套上宽大的背心后，陶小玄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一丢丢见人的脸面。
他扁了扁嘴说：“修尔，我刚才好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容易在修尔面前感到委屈，明明只害怕三分，但他就是忍不住将自己的险境渲染到十分。
陶小玄埋怨道：“那个人说要把我卖到不夜星去，供……供别人玩乐。”
修尔听后，神情骤然晦暗下来，他牵动留在菲尔精神领域的傀儡丝。
#####
前往星船寻找衣服的路上，菲尔忽的太阳穴一抽。
他感觉头部剧痛，脚步踉跄到差点跌进废铁里。
缓过劲来后，菲塔莫名奇妙地挠了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想，今天遇到的离谱的事情可太多了。
#####
而陶小玄在歪头抱怨时，不经意瞥到修尔不合身的短裤松松垮垮地卡在臀部，腰窝下的部分露出半截。
他瞬间将脸转了过去，耳尖窜出一点红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陶小玄慌不择言地说：“咳咳，不过嘛……其实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啦。”
陶小玄将掌心藏着的碎铁片给修尔看，然后将自己先前的割喉计划告诉修尔。
他虚张声势地说道：“我才不怕那家伙，就算修尔没有醒过来，我也可以保护好我们的！”
陶小玄说了一大串，然而修尔只注意到了少年娇嫩掌心被铁片割伤的红痕，和手腕上的狰狞伤口。
修尔皱眉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陶小玄瞄了眼自己的手心，不甚在意地表示说：“铁片太锋利啦，没什么，很快就会自己好的。”
“我是说手腕上的伤口。”修尔垂眸，示意陶小玄腕间的深痕。
陶小玄顺着修尔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己昨晚划开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里头的血肉翻卷出来，疼倒是不太疼了，就是瞧着吓人，挺难看的。
“哦，这儿呀。”
他将手腕藏到身后，不想让修尔看到掩盖丑陋的伤痕，小声说：“昨天我看修尔伤得太严重了，就喂了你一点血。”
“喂血？”修尔的眉心折痕更深。
陶小玄望着修尔的眼神亮晶晶的，他清了清嗓子说：“修尔带我离开了人鱼之海，我都没有帮到修尔什么！作为盟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上陶小玄闪亮的目光，修尔知道陶小玄是在为能帮到他而高兴。
他不忍心破坏陶小玄的快乐，但是……
修尔拉过陶小玄藏起来的手腕，低头在伤痕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抬眼望着脸色微红的陶小玄，哑声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陶小玄先是呆呆地“啊”了一声，然后又小声道：“但要是以后修尔再伤得很严重，遇到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之前在海上的时候，修尔不也回来救我了吗？”
“那不一样。”修尔握住陶小玄的手，凝眉望着腕间血痕道：“再痛苦的事情我都可以熬过来，但是你不可以。”
陶小玄神色黯然地说：“你是觉得我没用吗？”
不，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修尔在心里反驳着。
但他希望陶小玄今后别再为了自己冒险受伤，如果能达成这个目的，即便被误会也没什么。
因此，修尔将解释的话咽回了腹中。
所幸陶小玄并不是喜欢纠结的性格，他难过了一小会儿后，思考发现自己确实在修尔面前表现得很没用。
修尔既然不认可他的实力，那以后他就展露给修尔看，他得靠自己挽回在修尔面前的形象。
陶小玄信心满满地想着，修尔总有一天会把他当成可以托付后背的盟友！
给自己打完气后，陶小玄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修尔和他根本没到成年期，为什么能化出人腿？昨天修尔骤然昏迷，他还没来得及问。
陶小玄将疑惑问出了口。
修尔默然片刻后，将他们交换心脏的事实告知了陶小玄。
听完，陶小玄抬手触碰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地说道：“我现在用的是修尔的心脏？”
心脏中蕴含着人鱼重要的力量，修尔竟然将心换给了他！
修尔点点头。
“也就是说，修尔用的是我的心脏。”陶小玄思索片刻后，端着严肃的表情说道：“既然如此，那以后修尔受伤的话，我必须要救你。”
修尔立即拒绝道：“为什么？不是都说好……”
陶小玄打断修尔的话，笑着说：“就算我之前的确没用，但现在我有了修尔的心脏，就肯定能像修尔一样熬过那些痛苦！修尔可以承受的事情，我也可以。”
在修尔想出反驳的话之前，他接着道：“不想我救你的话，修尔以后……不要受伤就好了。”
修尔登时一怔。
陶小玄总是这样，做他意想不到的举动，说出乎他意料的话。
注意到修尔呆愣的神色，陶小玄乘胜追击道：“就这么说定啦。”
说话时，陶小玄笑得灿烂，不同于之前惯常的花儿盛开一般的笑脸，这次还带点计划得逞的小欢喜。
修尔望着陶小玄，心突然跳得很快，想要抱住面前这个人。
他顺从自己心意将陶小玄揽过来。
在贴近的距离下，两人都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声。
陶小玄不知修尔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脑子温温地发着热，不算太过火，但也没法保持彻底的清醒。
盟友之间抱来抱去，貌似不太正常。
但他也没有阻止的力气，或许，这也正是他所期待的。
“扑通、扑通。”
修尔抱紧陶小玄，像是想将这份心跳声和怀中人，据为己有。
他挖出了自己心脏，将其送予心上人。
现在，他的心在陶小玄的胸口中跳动，陶小玄掌控着他的心跳。
陶小玄的心也为他而跳。
就好像，心脏和陶小玄本人，都彻底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