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条尾巴
荒星上, 几人走在杂乱无章的废弃机甲堆中。
菲塔在前面，修尔牵着陶小玄紧跟其后。
其实陶小玄觉得和修尔牵着手走不太合适，但他刚化出人腿, 即便有修尔的心脏供应力量，也十分孱弱。
刚醒来的时候，他甚至只能依靠双手爬行。
现在他倒是能用这双腿站起来了, 但依然酸软无力, 且走路时脚底犹如针刺, 靠着修尔的牵引才能勉强前行。
上岸后的美人鱼歌声嘶哑, 步履维艰。
陶小玄痛得龇牙咧嘴，他严重怀疑《逃婚》的作者是依照美人鱼的童话，搞出了这个尾巴化腿的设定。
他抬头瞄了一眼修尔。
真奇怪, 从修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痛苦的痕迹。
修尔不可能没受到影响, 他记得书里写到过，修尔在化出双腿后虽然能立即走路, 但也疼痛万分。
他熬过了适应期后，才加入了正在招人的星盗军团。
陶小玄委婉问道：“修尔, 昨晚才那样……过。你走路不疼吗？”
修尔笑着摇摇头, 捏了下陶小玄柔嫩的掌心说：“你痛吗？那我们歇歇。”
其实是疼的, 但他不希望少年为他担忧。
陶小玄咬牙道：“没事的，我还可以继续走。”
既然修尔都可以忍耐，那他也不能总是娇娇弱弱的不成器。
他不愿拖修尔的后腿。
这段不知所谓的对话传入走在前面的菲塔耳中, 某位“独身主义”的Beta男瞬间脑了一段不健康到需要打码的画面。
走路疼，哪里疼？为什么会疼？
这是他能听到的话吗？
越想越心潮澎湃, 诡异的红晕从菲塔褐色的肌肤下透出来。他红着一张老脸, 默默地将脚步放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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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之星盗军团第十三分船, 新船员登记处。
由于现在是招人淡季, 办公室里只安排了一个人来负责这事，三十来岁的棕发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转椅上打瞌睡，面前用来登记人员的的投影屏幕上放着狗血肥皂剧。
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棕发男人迅速关掉屏幕上的肥皂剧，转过椅子见来者是菲塔。
他笑着打个招呼，“菲塔队长，有什么事吗？”
“布鲁斯，我带人来登记临时船员，顺便让他们挑挑新人任务。”菲塔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菲塔身后跟进来两个人，他们看起来年龄都不大，其中一名高瘦的金发男人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另外那个羸弱银发的少年则看上去不超过十八岁。
两人的长相都极为优越，像是两朵色泽迥异的双生花，各有各的美。
一身普通的黑白船员制服，叫他们穿得异常出彩。裹在制服下的身躯惹人遐思，比起经常出现在影视节目中的跨星际大明星来，毫不逊色。
布鲁斯的视线几乎无法从两人的身上挪开。
被人直勾勾地盯着，修尔眉心微皱，陶小玄不自在地往后退了点，将半张脸藏到修尔身后。
菲塔见布鲁斯在大佬面前表现出如此失礼的态度，高声提醒道：“嘿，布鲁斯，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布鲁斯回过神来，他晃了晃头，这才注意到两人脖颈上都戴着Omega特有的阻隔器，顿时不解道：“伙计你开什么玩笑，带两个Omega来登记？他们是你的战利品？”
陶小玄心想，挑刺的人果然还是出现了。
原书剧情里修尔是独自一人，而且也没带阻隔器，理所当然地被当做了Alpha。
然后修尔因为气势太强，锋芒过露惹来了妒恨，导致之后他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下了绊子。
没想到这回，修尔竟会因为被当做柔弱不能自理的Omega，被人轻视？陶小玄觉得有些别扭又好笑。
菲塔也不确定修尔真正的性别，他义正言辞地说：“我记得军团招收船员，并没有对性别的特别规定。”
布鲁斯轻蔑地一抬眼皮，嘲讽道：“就凭Omega的体质？能做点什么事？打扫船舱都不如机器人干净利索，啧。”
菲塔小心地瞄着修尔的脸色，喝止布鲁斯：“乱说什么，你忘了我们船上的那位机甲师也是Omega？要是叫他听见了你这些屁话，以后你的装备坏了都没人给你修。”
听到菲塔连那位的名头都搬出来了，布鲁斯无奈，他再次确认道：“菲塔你真的要引荐他们加入军团？”
菲塔翻了个白眼，不耐地说：“你怎么净说废话，直接告诉我最近有哪些任务就得了。”
布鲁斯懒洋洋地伸手操作，调出注册表的界面，努了努嘴道：“喏，就这些，叫你的Omega好朋友自己来挑吧。”
修尔用眼神示意菲塔，平静地说：“你帮我挑一个。”
他不懂这些，还是让行内人来抉择比较好，在他的灵魂丝影响下，菲塔不会做出不利于他的事。
菲塔依言上前，走到投影面前，划动屏幕中的任务界面。
布鲁斯见菲塔这样听金发男人的话，诧异地挑了下眉，但什么也没说。
挑选一番后，菲塔找到了一个合适的C级任务——
【获取荒兽王的晶核×1】
无人的荒星之上，生存着一种以金属为食的荒兽，它们通常成群结队的出现，超过一百只的荒兽群中会诞生一名荒兽王。
荒兽王的脑中会生出一种银色的晶核，是顶级的能源体，可以用来驱动星船进行空间跃迁。
这种荒兽对高科技的机械极为敏感，若是试图用激光枪扫射或是其他方式活捉它们，它们会选择以极其惨烈的方式自爆。
人类只能携带冷兵器潜入荒兽群，砍下兽王的头颅获取晶核。
“C级？菲塔你就不怕这任务害死他们俩？”布鲁斯惊异地瞪大眼睛。
菲塔不管他，直接看向修尔，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
“就选这个任务。”修尔松开了陶小玄的手，默然道：“我一个人去，小玄留在这里。”
陶小玄在脑中默默思考着，书里描写过，一头荒兽的战力大约等同于地球上的一只普通鬃狼，荒兽王也就是一头恶虎的地步。
现在的修尔要完成这个任务需要费一点力气，但算不上太难，完成后就可以作为小队长加入军团。
他记得修尔在原书里挑选的也是C级任务，但内容不是取晶核，这意味着剧情再次发生了改变。
这次的挫折点不在于任务方面，或许会累积到后面再爆发。
陶小玄感到有些不安。
不过，担心也无济于事，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见修尔真的不要命地同意下来，布鲁斯一耸肩道：“随便你们。”
既然当事人都没意见，那他拦着也没用，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一名金发美人，是他的菜。
将任务资料和地图传到修尔的通讯器上后，布鲁斯朝这名高冷美人吹了个口哨，笑道：“要是完不成任务别逞强，逃回来跟着菲塔队长或者……我也行，准保你俩都吃喝不成问题。”
菲塔敲了布鲁斯一个暴栗，咬牙切齿地警告道：“别给老子胡说八道！”
布鲁斯捂着头，瞪菲塔一眼。
菲塔讨好地朝着修尔笑了笑，再三保证道：“我真的是独身主义者，大佬你放心地去执行任务吧，小少爷的安危包在我头上。”
修尔侧偏头，凝视身侧的陶小玄：“等我回来。”
陶小玄乖乖地点了点头。
虽然很想跟着修尔一起去，但斩杀荒兽这种事，修尔自己就足够搞定，加上他反而累赘。
“你要小心。”陶小玄叮嘱道。
修尔轻嗯一声，转身离去。
凝望修尔离开的背影，陶小玄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了衣角。
他选择相信修尔。
修尔走后，布鲁斯揉了下头上被敲痛的部位。
他晃头啧了几声，调侃菲塔说：“千年老树发新花，你这一回来就带俩极品，真是叫人嫉妒。”
菲塔扬手怒道：“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布鲁斯闪身避开菲尔的手，欠扁地挑了挑眉，“那样究竟是哪样？”
懒得同布鲁斯这没皮没脸的人扳扯，菲塔叫上陶小玄，直接离开了登记处。
办公室里，布鲁斯望着关闭的门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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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塔让陶小玄在修尔回来之前，暂时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去和队员们挤一挤。
入夜，陶小玄感到头晕，在吃了一支无味的营养剂后，他迷瞪瞪地倒在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时，他口干舌燥，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烫得惊人。
他竟发起了高烧！
症状还不只是发烫，陶小玄觉得浑身又热又痒，想找冰块来蹭蹭。
他将脸贴到了冰凉的金属墙上，热气喷吐到墙面上，形成一团雾气。
这点凉不够，还差得远。
火从内里烧到表面，将肌肤染上艳色。
陶小玄感觉自己脑子都烧成了一团浆糊，用残存的理智思告诉他，这样会烧成傻子的！
得吃点药才行。
他勉强摸索到床边的联络器，告诉菲塔自己现在的状况。
菲塔听完陶小玄断断续续的描述后，默了半响。
浑身发热还麻痒？
陶小玄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退烧的药品呀，我觉得吃药可能会好得快一点。”
菲尔犹疑着说：“小少爷你……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闻言，陶小玄一惊，迷迷糊糊地掐算时间，还真的是这样！
人鱼一月一度的发情期到了，他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在房间里千万别出来，我去找有没有抑制剂。”
说完，菲塔断了通讯，火速披衣赶往医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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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刻，上百只荒兽堆叠成的尸堆中，兽王再无同伴护佑。
它怒嚎着四腿蹬地，朝着修尔飞扑过来，然而只是前来送死。
修尔屈身一跳，探手抓爆兽王的眼睛，而后通过脆弱的眼眶，直接以手臂贯穿荒兽的头颅。他捏到了软脑中的一块硬物——荒兽的晶核。
在兽王垂死挣扎前，修尔强行将晶核拽取了出来。
失去晶核后荒兽王意识消亡，但身体中的神经还没有完全失去活力，尸体在弹动的过程中，血从眼眶处飞涌迸射而出。
热液溅到修尔脸上，将其俊逸的脸庞渐染得恍如浴血恶魔。
修尔握着晶核，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
他看也不看地上抽搐的兽尸，直接奔往星船所在之处。
才分别不到半天，他已经开始想念陶小玄了，不知道少年在做什么。
睡觉，或是同样思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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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玄不知道修尔正在挂念着他，在半失神的状态下，他逐渐嗅到了陌生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而且还不只一种。
是从门外传来的，外面有人对他虎视眈眈！
难怪菲塔让他前往别出去，要是离开了房间的庇佑，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信息素的味道变得愈加混杂，不知道外面等着多少人，陶小玄害怕将将身体缩成一团。
他甚至产生了门扉松动的幻觉。
之前在人鱼之海定期打抑制剂，就算失控那次也有修尔帮忙兜底，他竟完全低估了Omega发情期对自己的影响。
陶小玄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烈火中蒸烤，身体中的某个部分空虚而痒，比用羽毛挠敏感处的痒还要难受上百倍。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他只能咬唇发出呜咽声，倍感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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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尔一踏入星船，就敏锐地嗅到了浓郁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轻灵诱人的深海香气在走廊中飘散，勾人至极，无意嗅到的Alpha都会为之发狂。
这是陶小玄的味道!
修尔双目发红，朝着气味的源头急促地跑去，在一扇房门前看到了围拢的人群。
“你们在做什么？”修尔释放出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在人鱼之海时他从未这样做过。
因为他需要掩盖自己的身份，但现在他已经免去了束缚，不必再遮遮掩掩。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味道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加上浓重的血腥气，全然压过了门内泄出的Omega味道。
仿佛铺天盖地的烈火席卷而来，将一整条清澈的溪流灼烤蒸发。
围站在门外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如同置于热锅中，额上背脊上都冒出大颗的汗珠。
他们被欲望控制的脑子回复了清醒，生存的本能占据上风，皆哑然无声地颤望着来者。
在面对更高级的Alpha时，基因总是会让人感受到本能的压迫感，生不起挑战的心思。
修尔攥着刚取出没多久的晶核，温热的兽血从他指缝间滴落，淌落在地上，在这寂静无声的情况下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脆响声。
“他是我的。”修尔嗓音很沉，却掷地有声。
没人敢反驳他。
此时菲塔匆匆赶到，他看到门口剑拔弩张的状况，先是愣了一下。
他上前小心翼翼地对修尔说：“大佬，星船中暂时没有可用的抑制剂，恐怕……”
修尔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低声道：“房卡给我。”
菲塔止言，从口袋中取出房卡交给修尔，眼看着金发男人刷开门口踏步走了进去。
只将背影和关门声留给了他们。
在修尔进去后，船员七嘴八舌地开始问菲塔。
“菲塔你什么时候房间里偷藏了一个Omega？那味道也太诱人了吧？”
“诶，你认识刚刚进去的那个Alpha？他那气势简直了，起码是是A级以上的Alpha！”
“对对对，我刚刚动都不敢动。”
大佬如此给力，菲塔感到与有荣焉。
他眉飞色舞道：“刚刚那位是我推荐加入的新船员，厉害着呢！里面那个是他的Omega。”
有人注意到了一点细节。
“既然是Alpha，为什么要带阻隔器？”
这不是脱了裤子来放屁，多此一举吗？
碍于房门的隔音效果不佳，这人没敢把后半截粗俗的话说出口，但他纠结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他此刻的困惑。
其实菲塔在嗅到修尔身上的Alpha信息素时，也感到很震惊，但他在自家兄弟跟前可不能落了面子。
“你们懂什么？”菲塔抬眉，将手抵住嘴唇轻咳一声，神秘兮兮地说：“带阻隔器是那位的……情趣。扮演Omega标记自己的小O，肯定禁断又刺激。”
这是什么离奇的癖好？不过，好像挺爽的样子。
众人艳羡地望向关上的房门，透过一星半点的声音，揣测着里面的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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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房间后，修尔看到窗边蹲坐着的陶小玄，少年将头歪靠在墙上，以防御的姿态将自己抱做一团。
在听到房门开启的声响时，陶小玄心中已是一片绝望。
修尔大步走过去，稍向前倾身，温柔地捧起陶小玄的脸，将这张颤抖发红的脸板正，对向自己。
四目相对时，陶小玄的眸中氤氲着水汽，浓雾遮住了银星。
他呢喃道：“修尔。”
在看到修尔的瞬间，陶小玄心中的慌乱和担忧荡然无存。
他伸手抱住修尔劲瘦的腰，眼泪在眶里打转，聚集流淌到下巴，滴落在修尔的衣襟上，留下小片洇湿的痕迹。
“别怕。”修尔抹去陶小玄脸上的泪痕，而后轻柔地抚摸少年银色的发顶。
他将额头抵上少年的眉心，温声说——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