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贾斯丁快步走进调查局, 推开自己的办公室，从里面快速拿了点东西以后就朝外面走去。
“贾斯丁——”有注意到他回来的同事立刻打招呼，快步跟上来, “我看到亚瑟的死亡报告了, 应该是长期作息不规律, 和身体素质底下导致的猝死……”
“不可能。”
贾斯丁盯着他, 手上死死捏着鼓起的文件袋。他还在往前走，放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同事的脸上。
“……怎，怎么了？”同事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尴尬。
贾斯丁一字一顿的说，“他肯定是被人谋杀的。”
谋杀这个词在任何时候都能激起人类本能的恐惧, 同事下意识就是一愣，随即就像问贾斯丁是怎么知道的。
但高大的白人男性已经快速跑向走廊尽头, 看样子，是打算去他们头的办公室。
同事停在原地，脚下不安地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
而另外一边，贾斯丁脚下一点没停，听到动静的老调查员抬头, 蹙眉看着贾斯丁，“你怎么了？”
贾斯丁没说话, 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桌上。亚瑟的手机、被打印出来的照片、聊天记录沉沉地摊开, 老调查员一愣，将下面的文件抽出给这些东西让开位置。
“亚瑟有问题。”贾斯丁说道，他就像是一只察觉到危险的猎犬那样本能地微微拱起脊背, 低头盯着手上的东西。
贾斯丁的目光在上面扫过, 飞速从脑中搜索自己得到的情报, 然后将他们排列好。
“约翰，亚瑟的死绝不是一场偶然。”贾斯丁抽空抬眼看了下自己的领导，低声说道。
明明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他还是像在防着谁一样。
“我从郁斯家里出来后和亚瑟爆发了争吵，在第三十二分钟时亚瑟猝死。”
被叫做约翰的老调查员点了点头，“是，亚瑟的尸体经过检验以后是这个结果。”
贾斯丁深深地吸了口气，“他那肯定不是猝死，只是我们没办法查出亚瑟的死亡和真正猝死之间的细微差别而已。你看这些——”
他说着，将桌上的东西翻过来给约翰看，“我们查到的实验室就是亚瑟家的。”
被秘密打印出来的纸张在包里窝成一团，边角还有些皱褶，但上面的内容却一下子就攥住了老调查员的目光。
【他们目前查到的就是这些】
【文件已接收】
【有什么好担心的，银行流水都干净，人也不是公司招的，他们什么都查不到】
【……】
在调查局着手查实验室的地点和相关人员之前，亚瑟就已经和某些人商量此事了。亚瑟的粗心和骄傲让他没有即使将这些聊天记录清理干净，而这些东西如今落在贾斯丁手上，很轻易地就拼凑出一个可怖的真相。
——那个他们一直在找的实验室幕后主使是亚瑟的某个关系亲密的人。
而他们的调查进度，则一直在被亚瑟泄露出去。
贾斯丁等老调查员看完这些以后，手上急切地将资料翻过这两页，将下面的东西展现给约翰。
“他们的研究成果不止实验室里的那些，根据亚瑟和这个【A·D】的聊天记录可以发现，他们已经将一部分培育出来的器官移植给了名下医院的病人，并进行观察跟踪。”
亚瑟家里有好几家私人医院，允许进行器官捐赠和移植手术。但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伪造资料，将实验室里产出的器官移植给无辜的病人。
并利用医生，对他们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观察监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准备在明年，将这项技术推广出去。
贾斯丁心跳的速度极快，这让他满脸涨红，眼眶充血。超过人类承受范围的恐惧和愤怒让他的语速越来越快。
约翰抬手打断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但你怎么不在亚瑟死后就将这些事情发给对接的人呢?”
贾斯丁的动作陡然停顿。
他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约翰，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我查了亚瑟进入调查局的资料，他大学读的是哲学，和调查局的招人条件首先就不吻合。
而且他已经多次将我们的内部情况透露给外面被调查的人，前面的几次不说，就是这次，要是没有他，实验室在六月的时候就该被发现。甚至我们还能抓住在里面工作的人。
调查局的内网资料每一次查看下载都会留下痕迹，亚瑟传出去的很多文件按照他的权限也都是拿不到的。
也就是说，咱们内部，肯定还有别的‘亚瑟’给他开了后门。”
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加可信，贾斯丁将最近的一张聊天记录放在两人中间，“你看，他甚至已经和人商量好，在昨天下午，也就是我和他离开幕泽家的三个小时以后，把幕泽抓回另外一个实验室。”
“而且亚瑟已经找好了善后的人。如果我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幕泽就会以‘不明原因’失踪。
所以我怀疑，亚瑟的死是因为有人想让他从此以后闭嘴。
而亚瑟家实验室里那些恐怖古怪的东西很有可能曾经出产过什么药物，能做到让人的死亡看起来像是猝死。这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约翰抬手示意贾斯丁停下，“可是如果手机被你拿走的话，我们就不能证明这些东西的真实可信，你不该把它带走的。”
贾斯丁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顶。
“我要是把他留在亚瑟身上，现在能不能看到这些都不知道！”
约翰一拍桌子，“那现在怎么证明你没有做伪造！”
……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什么意思？”贾斯丁哑声问道，“你觉得，我会伪造这些东西，就为了诬陷亚瑟？”
约翰那双小眼睛长久地注视着贾斯丁，片刻后他耸了耸肩，“贾斯丁，我了解你的为人，但所有的结论都需要证据的支持。”
“这就是证据！”
“可这些证据的取得流程有瑕疵。”约翰低声警告，“你必须把他们都交给档案部，只会晚两天而已，我盯着不会出问题的。”
贾斯丁狠狠骂了一句。
约翰继续安抚，“而且你想象，我们的调查还没有结束，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些情况存在，那么亚瑟背后的人肯定是更希望他活着，而不是现在就弄死他。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点。”
……
“嘭”一声巨响。
聚集在大办公室的众人都一个激灵抬头，朝声音发源地看去。之前贾斯丁抿着唇，强压怒火从约翰的办公室大步离开。
没等他们小声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约翰就跟在后面，面色沉郁地走了出来。
他看了眼众人，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去。
贾斯丁现在谁的话都不想理，在他看来，调查局里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约翰了，其他人中说不定哪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就藏着一个偷偷摸摸朝外面传消息的叛徒。
他坐在电脑前狠狠吸了两口气才冷静下来。
片刻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亚瑟的手机连同打印出来的资料全都被约翰留下来了，说是要整合重新做调查。
但贾斯丁已经不再相信他们了。
他划开锁屏，左手打开电脑，进入内网，将自己拍下来的某张聊天记录中的地址输入，等待网页探出。
此时，要是郁斯站在他的身边，就会发现，贾斯丁输入的这个地址，正是他和拜蒙度假的小镇。
而这个地方，在亚瑟的手机里，却是出现在一个名为【实验体A的相关记录。】
多年前，实验室的创立者之一就是在小镇的不远处的礁石群中发现的的A。
……
另外一边的诺德小镇中，郁斯停下脚步，转头朝后看去。
他和拜蒙正走在小镇中一处古老的小巷中，两边高高的阁楼挤压出狭窄阴暗的走道，墙壁上已经废弃的屋门上雕刻着看不出样式但非常精致的花纹，两边还伸出铜制的灯台。
郁斯很喜欢这些尘封了历史的建筑，拜蒙也乐意陪他来看。
但唯一的问题是——
郁斯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那目光犹如实质般贴在他的身上，在郁斯没有注意到的每一刻舔舐他露在外面的后颈、手指和手腕。像是只要得到主人的允许，就会在下一刻毫不犹豫地将他带到谁都找不到的黑暗中去一样。
其中蕴藏的执念和独占欲让人心惊。
但当郁斯回头时，又没有任何迹象表情真的有人在看他。
小巷的后面要么是空空荡荡，要么就是有不相关的路人走过，没有人在看他，一切都只像是他自己的错觉。
郁斯无意识地揪住身边男友的衣袖，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本能寻找安慰一样。
拜蒙的目光落在那几根细白的手指上，抬眼朝小巷尽头看了一眼。黑瞳底部显出两分暴戾来。
郁斯只会认为那些走过的路人都是陌生人，但拜蒙却能清清楚楚地察觉到那些“自己”带着贪婪和恶意的低语。
【笨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被亲以后一定会哭出来的吧。】
【让拜蒙在旁边看着。】
【斯斯肯定会一边哭一边向男朋友求助。】
纷乱恶劣的声音在他脑中想起，拜蒙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想法。但即使知道，他和外面那些蛇一样盯着郁斯的东西是一个个体，也不妨碍他因为自己的男朋友被窥伺而生气。
郁斯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拽了一下。
拜蒙笑得看不出一点端倪，“怎么总往后面看？”
郁斯讪讪地朝外面看了一眼，他走到拜蒙面前，不自觉就放软了声音，“我觉得有人在看我。”
他这样毫不犹豫的依赖让拜蒙脑中的声音一停，随即，那些人难言妒忌的阴阳怪气就代替了之前的调笑。
【斯斯要是知道自己在一个怪物身边，会立刻逃开的吧。】
【运气真好。】
【但斯斯应该很快就想要杀了他吧，还能活多久呢嘻嘻……】
拜蒙浅浅眯了下黑瞳，单手抚摸郁斯的脸侧，“有人在看你？”
郁斯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可能是有点自作多情了，他毕竟是个男人，这地方的民风也并不令人不适，怎么会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呢?
他稍微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想多了？可能是这里太黑了……”
一个亲吻落在了郁斯的额头上。
拜蒙低声笑，“怎么会？我们斯斯就像是一块放在狗窝前面的小蛋糕一样，那些饥肠辘辘的野狗不盯着你才奇怪。”
这个比喻就有点……怪异。
郁斯本能地有些不安，不过他还是仰头配合拜蒙的亲吻，“哪有野狗，我也不是小蛋糕。”
他一边说着自己不是小蛋糕，一边像是信徒般将自己交给拜蒙，一丁点都不保留地软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
明明就是在诱惑别人来吃掉他。
拜蒙的余光停在小巷尽头的拐角，那里有一截露出来的裤脚，是主人暴怒之下没有掩饰住的尾巴。
他笑了一下，低头撒娇般开口，“斯斯亲我一下。”
郁斯愣了一下，有些羞耻地别开头，用沉默表示拒绝。
但紧接着拜蒙就侧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好吧。”
“但不能做其他事情，这是在外面，而且我们待会还要去小镇中心。”
郁斯嘟嘟囔囔地给自己找理由，随即得到了拜蒙的轻笑。
“在外面我能做什么？让斯斯……”
后面的声音溺在亲吻之中。
男友的亲昵总是这样不看时间不看地点，郁斯已经习惯了，只觉得耳尖发热但又甜蜜舒服。
可他不会知道，在自己主动亲吻上去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恶意低吼在拜蒙耳边响起。
【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
【……】
有人用恶毒的低语结束了这一次的交锋——
【我们会给你留一口气，让你看斯斯的亲吻落在别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