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郁斯觉得, 从小巷出来以后，他的男朋友更黏自己了。至少在此之前，拜蒙就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与他十指相扣走在街道上。
郁斯稍微有些紧张, 小镇上的人虽然不多, 但还是有不少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别闹。”郁斯轻轻挠了挠拜蒙的手心，“回去再亲好不好？”、
明明是他可以自己做决定的事, 却软绵绵地和拜蒙商量, 就好像郁斯拒绝了他的要求就是侵犯了拜蒙的某种理所应当的权利一样。
拜蒙单手按着他的后颈, 轻轻摩挲。在郁斯的背后，一个本来应该坐在长椅上的青年冷冰冰地盯着他。
拜蒙垂下眼睑，安静地凑到郁斯的唇瓣边，玩闹般蹭着恋人的鼻尖唇峰, 最终得到了一个又羞又甜的亲吻。
在一群只能看他品尝香甜的野狗面前，每一次和郁斯的亲昵都格外得让人满足。
拜蒙嗤笑般地回视现如今还在盯着郁斯看的青年, 漆黑的瞳仁中什么都没有。
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在等什么。
“他”或者说“他们”在得到了可以轻易让普通人爱上自己的能力以后，也会同时带来相应的副作用。
那就是当这份靠蛊惑得到的爱意足够浓烈以后，任何外界的刺激都会让恋人产生怀疑、嫉妒、憎恨等一系列负面情绪。
而解决这种情绪的方式, 则是杀了他。
也就是说，郁斯迟早会杀了他。
小爱人身边的位置迟早会空出来。
即使下一个靠近郁斯的人，从理论上说，仍然是自己，拜蒙也还是难免感到了一股灼心的嫉妒和不甘。
郁斯闭着眼睛, 胡乱在拜蒙的唇上碰了一下。然后自以为隐秘地又亲了一下男朋友的唇角。
“好了，我亲完了，我们快走吧。”郁斯扯扯他, 小声说道。
拜蒙收回目光, 顺从地跟着郁斯朝前。
可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在现在，郁斯身边只有他一个，也只能有他一个。
更何况，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有可能避免最终死亡的发生。那些因为浓烈爱意而衍生出的粘稠恶意，其实是有办法避免的不是吗？
他可以把斯斯关起来……
或者让斯斯把他关起来也行。
如果小爱人哭着求他让他带上手铐脚镣，一辈子都待在阴暗的房间里不许去看别人的话，那他会很高兴的同意。
郁斯丝毫不知道拜蒙心中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刚才鲁莽的举动引起了本地人的注意力，立刻就想要离开这里。
他们今天已经走过了大半个小镇是可以回去的时间了。
但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们两个是打算找地方玩吗？”背着单肩包的青年从后面跟上两人。他脚下都没停，推了下眼镜问道。
这个打扮很像是小镇上在读高中的孩子，郁斯没有一点儿防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他有些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手指轻轻攥紧拜蒙的手腕，像是只随时准备窜回洞里的小兔子。
但戴眼镜的高中生似乎并不在意，朝后面指了下，“图书馆前面有烟火聚会，你们可以去看看。”
他就像是一个从来都生活在小镇的孩子，偶然看到两个从异国来此旅游的青年，向他们介绍小镇上即将开始的活动而已。
“我们学校主办的，会很热闹。”他说完就继续朝前走去，又停在了长椅上的青年面前，将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郁斯难言羡慕地收回目光，对于社恐患者来说，这样大大方方就能和任何人交流的人真的很厉害。
他拉着拜蒙朝刚才那人指的方向走去，他们两个没有固定的旅游路线，就是随便走，郁斯想去哪都可以。
但这一次，拜蒙却罕见地犹豫了一下，等到郁斯茫然看过来时，才无奈地笑了下，跟上他。
“之前还说累，别人来说两句就又要去下一个地方玩。”拜蒙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
郁斯没办法，只能讨好般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可能图书馆前的烟花应该是小镇少有的聚集活动，两人朝图书馆走的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和他们方向一致的人。
郁斯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但某种来自不能的直觉却在一点点地提醒他，直到某一个时刻，他终于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拜蒙，”他拉了一下身边的男朋友，“为什么都是男生啊？”
国外的这种聚会一般都会有不少打扮漂亮的女孩子参与，作为聚会上最亮眼的存在。但这一路上，却没有一个女孩子出现。
拜蒙的脚步顿了下。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地平线上最后一丝阳光也被云层代替。小镇上的公共照明设施并不是特别完善。他们找路完全是接着两边居民楼的灯光。
这样暗淡的光线下，郁斯能察觉到身边人的性别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他当然不会发现，其实每一个路过两人的青年都在看他。
用那种贪婪的，随时准备伸手抢夺，将他纳入怀中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挑衅般看一眼拜蒙。
【你不是想要永远瞒着郁斯吗？这样的状态下，你还能瞒得住吗？】
【你能骗他多久？斯斯什么时候会发现？】
所有的“自己”都在准备争抢他的小爱人。
郁斯没有得到拜蒙的回答，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这是小镇的风俗习惯吗？”
他知道有些偏远的地方女性地位会比较低，可这个小镇看上去完全不像啊。
……
从两边小别墅中泄出来的灯光只在拜蒙的眼下脸颊上落下一小点三角，顺带着勾出鼻骨的线条轮廓。
他缓缓低下头，昏暗光线下郁斯看不清拜蒙的表情，但莫名觉得有些……危险？
“只是女孩子不被允许天黑以后出门而已，不太安全。”拜蒙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郁斯迟疑着点了点头，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图书馆前，白色地砖铺就的大广场上人头攒动，平均一米八多的身高将郁斯的视野挡了个严严实实。
郁斯被人流挤了好几下，差一点点就和拜蒙分开了。
小镇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啊？
他想道，心中还有点小委屈，毕竟他也是接近一米八的男性，可在这群人中就像是只柔弱的小兔子一样只能东倒西歪地随着他们朝前。
但郁斯哪里会知道，其实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看他。
有手从后面伸出，就要抓住他的手臂。
仿佛只要抓上了，无知无觉的小甜心就会成为他的所有物一样。
但下一刻，郁斯朝旁边让了一步，抱住拜蒙，闷声闷气地抱怨，“我不想看烟花了，有好多人在碰你。”
他后面一句话声音极其细微，带着不好意思和对爱人难以掩饰的占有欲。
一霎时，站在两人身边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沉默诡谲地盯着他们原本目光所落在的地方。
拜蒙的唇角微微翘起了一点。
“斯斯想要回去吗？”
他确定般地问了一遍。
郁斯哼了一声。
他本身不喜欢社交，在人多的地方就会感到紧张。但此时，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压住了他的紧张，让郁斯只想要快点带拜蒙离开这里。
谁都在碰他的男朋友，拜蒙是他一个人的，才不要给别人碰。
这些话郁斯不会说出来，但手上却已经拉住了拜蒙，艰难地将人朝外面拉。
“烟花而已，哪里都能看，我今天……”他嘟嘟囔囔地给自己找理由，“我今天累了，现在就想回去睡觉。”
“……真拿你没办法。”拜蒙带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们两个成功挤出人群，站到外面的台阶上。
郁斯抿着唇看着拜蒙，没忍住拍了两下男朋友的衣服。
仿佛这样就能将上面由别人残留下来的气息打掉一样。
拜蒙笑眯眯地任由他动作，垂眼扫向下面的广场。烟花已经快准备好了，但没有人的注意力放在上面。
所有等在外围的“自己”都转身，冷冷盯着他和背对着他们的郁斯。
【真可怜。】拜蒙无声地用口型说道，【没人要的野狗。】
……！
如果有可能，他们应该会将中心的烟花全都塞进拜蒙的嘴里。
但很可惜，默默“清理”完男朋友的郁斯已经收回了手，小表情透着满足和愉快，“我们回去吧，拜蒙，我好饿啊。”
他得到了拜蒙的一个亲吻，“当然可以。”
和白天相比，现在的郁斯要更大方一点，他仰头接受了这个亲吻，然后趁着拜蒙还没有直起身的时候，亲在了他的喉咙上。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参加这些人多的活动啊。”在回去的路上，郁斯小小声试探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拜蒙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因为狂喜而爆发出的笑声，而被蛊惑了的小爱人还在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独占欲稍稍感到自责，不断打着补丁。
“我不是想要限制你交朋友，可是这样的聚会人太多了，会……传播病毒，也不安全。如果喝酒的话可能引发聚众斗殴……”
郁斯在脑中搜寻一切能用得上的词汇。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拜蒙，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拜蒙用钥匙打开门，按开灯。他似乎是在思考郁斯要不要接受这些要求。
郁斯站在他身后紧张地搓袖口，有些担心自己的要求会不会过分，会不会引起拜蒙的反感。
但事实上，背对着他的青年犬齿压在下唇上，用尽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本能。
他回身看着郁斯，又是一副温和驯服的样子，“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当然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