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玫瑰（完结章）
城堡的哀嚎如同狂风席卷山林发出的那种莽莽呼啸。
空洞渗人，像是远古某种不可名状的神祇正在低吟。
剧痛无比的城堡甚至开始抖动翻滚，整个地面都在颠簸，四处掉落的砖块和碎屑几乎就要砸到宁有时身上。
连凸肚窗上的雕花石像都开始松动，城堡顶部的铁灰色瓦片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块块往下滑落。
宁有时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疯狂逼问系统：“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
系统：“乌乌乌宿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宁有时干脆飞快地赤脚跑上前，试图在男人用长剑剖出城堡的心脏前，挡住男人的剑锋。
但因为地面的剧烈翻涌，土层被掀开，碎土中拱出一条条粗壮的玫瑰根……和无数支离破碎的人骨。
他被一根凸起的根条绊倒，重重摔倒在地，手掌陷入泥层，手肘磕碰在地上，撞得又酸又痛。
宁有时头皮发麻，肾上腺素飙升。
他跌跌撞撞地在地面震颤中爬起来，一边在脑海中疯狂刷新着道具商城，把1积分畅享购区域里的所有体能增强道具全部买下，一边跑向凯撒。
绿眼睛小猫含着眼泪挡在凯撒那柄长剑前。
吹毛可断的利刃剑尖几乎抵在宁有时鼻尖。
他的眼泪盈满眼眶，清莹泪珠潺潺滚落。
“不要动我的玫瑰……不要动我的玫瑰，求你……我的花、玫瑰都是好好的……”
他似乎害怕又慌张到语无伦次，连语调都在发颤，带着哭腔，含泪哀哀恳求对方的宽宥。
宁有时双眼含泪，暗中已经开始在道具仓库中使用体能增强道具，准备做最后殊死一搏。
——他绝对不能，让凯撒破坏玫瑰园！
玩家所触发的那个支线任务，其实与主线息息相关。
【玫瑰安魂曲】，在查莉和凯撒的交谈中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名字，已经让宁有时知道了他们的目标。
无处不在的玫瑰，原本就是一种提示。
剧本背景中，约书亚一直爱种玫瑰，但这个爱好，是在那场绑架案结束之后，才逐渐养成的。
在宁有时房间里的那张约书亚相片上，面色阴沉、眼神空白的小男孩身边，摆放的原本是一堆画架，手中拿着的，也是一支画笔。
而且画架上的画线条流畅，下笔劲健，没有数年的艰苦练习，是根本达不到这种水平的。如果从约书亚拍照时的年纪推测，他至少在拍摄相片之前，就已经在绘画上深耕多年。
但宁有时却没有在这幢城堡里看到任何与绘画相关的工具。
什么原因会让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突然放弃自己的爱好？
那必定是人生中的巨大转折——
就比如，一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绑架案。
在那场绑架案里，饥饿的小约书亚吞下了一起被绑架的那个孩子的尸体。
从那时开始，品钦一家人的人生便开始改变。
他们为了能为约书亚供给最新鲜的食材，而搬到这座荒林中的古堡，谋杀一批批前来探险的旅人，把他们的尸体封存在地窖。
甚至也……为了讨约书亚欢心，而把那个死去的孩子的遗物，埋放在这座玫瑰园里。
这幢城堡里最初的一缕怨气，便是从这里开始凝结。
随着被杀死的无辜者越来越多，他们的肢体被埋葬在玫瑰园里，为这些玫瑰提供养分，玫瑰开得愈发热烈，也愈发承载着，数不清的死不瞑目的冤魂怨气。
怨气相互纠缠滋生，直至在死亡中诞生出一个仇视着这家人的混沌灵魂。
——这座玫瑰园，就是城堡的混沌意志，真正的“心脏”。
如果凯撒破坏了这片玫瑰园，那么城堡的力量很可能会衰退，甚至于城堡就会获得真正的安宁解脱——
这代表着，玩家通关游戏。
……玩家的目标，正是解救这个被困在这里，无法得到救赎的痛苦灵魂。
宁有时一开始也以为，他们的通关任务和他有关。
毕竟玩家无论在什么时刻，都不愿意放弃他。
哪怕是被活尸潮追赶，也要坚持带上他，连查莉都在关注着他的动向。
但很快，宁有时想明白了，他所扮演的约书亚，肚子里全是无辜者的血肉，天真又残忍到像是小恶魔，如果玩家的任务和他有关，那么只能是杀死他，而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但杀死他这个目标，已经有一方在做了。
在他与城堡达成协议之前，城堡已经在竭力追杀他，游戏剧本不会为玩家设置一个这么简单的任务。
所以玩家的目标不会是他。
那么就只剩下了……城堡。
城堡的意志是中立的，但又一直被怨气侵蚀着。
最大的可能，就是任务目标，要求玩家给予城堡解脱。
但他们的任务描述上或许不会写这么清楚……
就像他收到的任务描述也同样含混不清。
他们的任务描述，可能隐去了主体，只要求他们“解救一个被禁锢的灵魂”。
所以他们一直以为，这个等待被拯救的灵魂，就是约书亚。
……凯撒怎么能想到，这个需要被救赎的，不是他呢？
宁有时浑身发颤，低低压下的双肩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来一样，展开如同天使翅翼般的蝴蝶骨，凄艳又诡激。
他的皮肤白得像是在发光，在暗红色泥土中跌打过的身躯到处粘满泥土，身上带着干涸血迹、凌乱伤口、还有细细的薄汗。
这个起初纯净美丽的小王子，如今肮脏、苍白、下劣，却又颓废美艳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像是把最纯洁无辜的一支白玫瑰，浸到了恶浊的血水里。
他哭红眼睑，绿眼睛像是两颗被狎玩的青提。
他抬着眼睫，目不转睛地逼视着神情冷淡的男人。
【嘀——玩家数值变化：理智-5】
很喜欢吧，凯撒。
喜欢看美丽的东西落入泥沼，喜欢看美好的东西沾上污垢，喜欢破坏无暇珍珠，捕杀纯真羔羊。
你总是会在我表露脆弱的时刻，露出真实面目。
……一个暴虐而食腐的饕客。
宁有时不由握紧了手中的任务道具“感官屏蔽仪”。
就在他以为凯撒要挖出玫瑰园真正的“心脏”，准备上前拼命的时候，凯撒却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声：“……果然。”
草！
宁有时猛地松开手，震惊地看向凯撒。
中计了！
原来这个男人也并非早已猜出了一切。
他在一点点猜测，凯撒同样也在猜。
他们两个都在互相看不见对方的黑暗中摸索着真相。
在这个剧本里，他们两个人，分别站在一张黑暗中的桌子两边。
桌上只摆放着一把枪的零件。
他们都只能蒙眼摸索着零件，辨别这些零件的模样和功能，赶在对方组装成功之前，将枪口按到对方的头顶。
对方故意将利剑刺进玫瑰园的土壤，引发城堡的吃痛哀嚎，并非真的准确找到了那个埋藏着幼童遗物的“心脏”所在地，而是想要激出他的反应。
这样一来，凯撒就真的知道了，他们的通关任务所要解救的对象，不是他了。
宁有时到此刻，才觉得毛骨悚然，后背隐隐生出一层冷汗。
——不爱叫的狗，果然咬人最凶。
凯撒全程不声不响，却就这样识破了真相。
如今凯撒的枪口，已经对准他的眉心。
对方的手指扣在扳机，随时都能向他发射出那颗致命的子弹。
宁有时抖如筛糠，一颗豆大泪珠，顺着面庞滚落。
他轻声细气，带着湿漉漉的哭腔，仰面露出一张又肮脏又艳丽的白皙脸蛋，仿佛倔强到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要动我的玫瑰。”
当他话音刚落。
痛苦到嚎叫的城堡内，凯撒所说的最后一波怪，已然到来。
威廉·品钦提着一把剔骨刀，与品钦夫妇一起出现在花房另一侧。
他那张用订书钉订起来的脸皮已经彻底掉落，只剩下半张皮的脸上两颗眼球裸/露在外，两列泛黄的牙齿像是某种野兽牙齿的化石，咔擦咔擦地响动。
这些NPC只会在剧情关键节点被触发，现在他们的唯一目标，就是杀死凯撒！
三个品钦家的人朝他们追了过来，其中，威廉·品钦的动作格外灵活迅捷，快得根本看不出任何活死人迹象，完全像是一只失去人性的野兽。
在《恐惧迷宫》中，越是AI程度高的NPC，武力值相应也会得到加强，所以之前在密道里，他能够在查莉的阻拦下杀死ED艾伦，现在，他也足够能与被理智值降低的负面状态影响的凯撒有一战之力。
宁有时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想要逃进品钦一家的怀抱，却被凯撒牢牢地勒住了腹部。
“别跑了，”男人低下头，鼻息喷洒在他耳侧，胸腔中发出隆隆低音，“还想跑到哪里去？不是想让我带你走吗？”
他带着恶意，不慌不忙地问他。
艹艹艹艹艹啊！！
这男人真的比狗还变态！！
宁有时浑身发颤，泪盈于睫。死亡的威胁已经近在耳边。
可他像是一只被凯撒捏紧了后脖颈的柔弱猎物，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凯撒的手心。
怎么办，谁还能来救他，谁还能让他免于一死？
凯撒开始单手抱着他往城堡内跑去。
因为受伤而暴怒的城堡不断在内部生出玫瑰茎条和鬼手，试图拖慢凯撒的脚步，那些贴满壁纸的墙壁、和镶嵌精美石膏板的天花板纷纷裂开缝隙，长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茎条，甚至所有藏在幽暗角落里的老鼠、蟑螂、和蝙蝠都在四散逃窜。
凯撒一手提剑，眼睛眨也不咋，斩断每一根试图纠缠他们的茎条和每一只钻出来的鬼手，如同征服一切的暴君，沉着迈向他的皇座。
而他所经过的地方，顷刻间都燃烧成了一片火海！
原来他之前故意在城堡里绕路，不是为了察看线索，而是为了撒下引燃的火种。
——他早就已经为救赎城堡的灵魂而做好准备。
用任务所附带的关键性道具，让一场大火，把这里烧得干干净净。
只有在灰烬中重生，这幢城堡才能彻底洗刷它所有滋生的罪恶。
这座年代久远的古堡，外部虽然以砖石垒成，但内部却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火苗只需要稍微舔过墙壁，就能瞬间点燃整条走廊。
火焰将木材燃烧得噼啪作响，木质材料燃烧时冒出滚滚浓烟，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栋城堡下层。
挂在墙壁上的油画开始融化，割下来的鹿头标本被熏黑，地毯上的火焰格外耀眼旺盛，火苗和飞灰的烟尘从旋转楼梯的空档处直冲穹顶。
威廉·品钦迅速追上他们脚步，在火光熊熊中展开追逐，神情凶恶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反复朝黄泉之上的信徒张开爪牙。
凯撒几乎仅凭着战斗本能，便目不斜视地削下一条坍塌下来折成锐角的木质横梁，挡住威廉·品钦前进的脚步。
他明明有可以正面与威廉·品钦对战的实力，却屡屡避开交锋，似乎只是在玩弄对方的耐心，无情地拨动着宁有时濒临崩溃的情绪。
宁有时早已因为恐惧死亡而哭红了眼睛。
他抽泣哽咽，抖得不成样子，放弃一切尊严，抓着凯撒衣领，反反复复地向他求饶：“放开我、求你了，放开我，我不想死，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你……”
凯撒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一样，连目光都没有垂落半分。
像是一位无情无欲的暴君，忽视着一只蝼蚁。
他终于爬上塔楼顶端，扭曲挣扎的城堡里已经没有别的路能走，他在塔楼窄小的天台上停下脚步，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擦拭宁有时沾上灰痕的脸颊。
墨蓝色双眼看着这只哭泣发抖的羔羊，暴君的脸上，终于在最后时刻，露出一丝残忍笑意。
“杀了他们，我就带你走。”
他捏着宁有时的脸，充满恶意地说。
就在他们身后，追赶而来的威廉·品钦和品钦夫妇，即将登上塔楼的楼梯口。
烈焰冲天之中，这个楼梯口，同时也是品钦一家最后的路途。
只要宁有时站在这里，在他们跑上来的时候轻轻一推——
就能把他的父亲，他的兄长，都推进火海。
把这三个早已死去的活死人，彻底焚烧殆尽。
宁有时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哭到鼻尖通红，脸上的表情既惊恐又绝望。
“不要、不要……”
他微不可查地摇着头，热泪扑簌簌地滚落。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走吗？”
凯撒引导着问。
他像是在让宁有时做出选择，要么亲手让自己的亲人再一次死透，要么，就是和他们一起死在他手里。
他就是故意想看。
无辜又脆弱、被保护在城堡里的小王子，面对着这种拷问良知的抉择，一定会在精神崩溃后……哭得格外漂亮。
——但是。
这个高傲的暴君，以为自己早已得知所有真相。
却惟独没有猜出，宁有时根本就不是按照剧本背景所设定好的，那个和家人一起住在城堡里的约书亚！
约书亚或许会因为要杀死自己的亲人而痛苦难当，但——宁有时不会。
这些血债累累的杀人犯，本就应该一个个受到惩罚。
宁有时哭着抬起头，死死咬住嘴唇，眼泪滴落。
——臭狗，没想到吧。
我还真能做得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在凯撒的掌控下，将第一个跑来的威廉·品钦，推了下去。
木质楼梯已经被烧到发脆，根本禁不住任何晃动，宁有时只是轻轻一推，便把威廉·品钦向后推下。
威廉·品钦失去平衡，朝后跌倒，双手本想抓住楼梯扶手，却不料被烧断的扶手直接碎成灰烬，他撞在品钦夫妇身上，三个人一起直直掉进了熊熊大火之中。
威廉·品钦在坠落时仍发出不可置信的嘶喊：“约书亚——！”
拖长的尾音，被大火吞没。
宁有时看着他掉下火海。
仿佛腿软一般，跌坐在地，捂住脸放声痛哭。
“怎么了？”凯撒用手指轻轻贴着他的脸，故意问他。
他蹲了下去，将这朵失去一切的带病玫瑰抱进怀里，嗅闻宁有时带着玫瑰清香的发心。
好像他已经夺走了这个哭泣的美少年的一切，只等最后的彻底摧毁。
坏男人。
太坏了，太坏了，坏得简直，让人想杀了他——
宁有时被双手遮住的脸上，冷冷地挑起一个笑。
他放下双手，擦伤的眼角媚得像是能沁出心头血。
带着泪的双眼看向凯撒，睫毛被泪花压得沉甸甸的，一眼望去，柔顺可怜得叫人心动。
凯撒抱着他，带着手套的手指勾了一滴泪珠，欣赏着这颗泪珠在火焰的高温被蒸发气化。
与此同时，整栋城堡都在陷落，剧本世界正在燃烧。
仿佛这个世界的毁灭，只是为了成全他的喜好。
只需要再等几分钟，他就能够离开这个剧本。
……同时完成所有主线与支线任务。
他看着眼前的宁有时，俯身亲吻对方额头。
宁有时仿佛无知无觉，仍然在他怀中哭泣颤抖。
“晚安，小玫瑰。”
在伸手拧断那截娇弱的脖颈前，他低声在宁有时耳边说道。
——却被一只突然伸出来的，一模一样的戴着手套的手，扣住了手腕。
他扭过头，看见一张和他别无二致的面孔。
黑发蓝眼的高大男人，沉默无言地站在他们身边，仿佛是一座耸立的高山。
随后是从他怀里抬起的，挂着冷笑的脸。
这个娇气漂亮的小东西，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脆弱。
……有的只是隐隐压抑着的疯狂。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宁有时朝凯撒脸上吹出一口气，笑着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约书亚一直都在吃人呀？”
凯撒抬起眉峰。
冷静凝视着宁有时的脸庞。
喉结上下滚动。
【嘀——玩家数值变化：理智-10】
“别看了，你已经——没——辙——啦。”
宁有时微微一笑，反客为主，挑过凯撒的下巴，“你的主线任务是救赎灵魂……你的支线任务是玫瑰安魂曲，就是说，要杀死种下那片玫瑰田的我。”
“但是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赢，笨狗。”
宁有时轻轻笑出了声，手指摩挲凯撒硬朗的下颌线。
“想要杀了我，不可能的事哦。”
他站起身，看着被自己的复制体握住手腕的凯撒，一步一步往后退。
“因为我好怕死，”宁有时在猎猎的火焰燃烧声中看向凯撒，背后火光滔天，目光美艳又明亮，“所以我不会让你赢。”
“你，别想赢过我——”
他在说出最后这句话后，纵身倒向火海！
感官屏蔽器在一瞬间开启。
他从高高的塔楼上跌落，如同一只被射落的飞鸟，纵身跃入火海。
他重重摔落，肢体在落地的刹那四分五裂，熊熊火苗一瞬间吞噬他的身体，火焰如同一张华美氅袍，为他披挂加冕——
他却在开怀大笑，在死亡的拥抱中，感受着身体被燃烧，细胞在爆裂，又于毁灭中趋向重生。
——是的，城堡的意志来源于死去的怨灵，那么他也同样，能够以怨灵的身份，融入这幢城堡。
凯撒想要用火烧尽这幢城堡，来解放城堡被禁锢束缚的无辜灵魂，那么他就偏偏，用自己的灵魂，和这幢城堡融为一体！
约书亚的灵魂，品钦一家的灵魂，城堡的灵魂，还有无数痛苦的、被残杀的灵魂，在大火中嚎叫着，冉冉重生。
谁都逃不掉，谁都无法解脱，谁都无法获得救赎！
他们在火焰的煅烧下，共同被烧灼、融化、扭曲、重构成了一幢新的、远比之前更强大的怨灵古堡。
现在，这家人可以永远地，一起成为地狱本身了。
他们用无底线的溺爱，浇灌出的病态玫瑰，最终给他们带来的，便是这个永远都无法逃离的末日。
溺爱只会造成毁灭，爱不是占有、不是控制，也不是无底线的放纵，放纵爱的结果，只有迎来彻底的毁灭。
那个城堡的实体同时也在迅速消失。
它痛苦地哀嚎着，回到城堡的本体，在火光中，再次被强大的怨灵禁锢，与所有燃烧的灵魂一起，被困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被禁锢在地狱的入口处，再也不能获得解脱。
大火吞噬了整幢城堡。
燃烧的城堡，如同一座燃烧的地狱。
火焰刮上塔楼，点燃凯撒的裤脚，随后蔓延而上，将他整个人，也一并卷入熊熊烈火。
他却在火光中，长久而沉默地看着宁有时跳下去的位置。
——墨蓝色双眼中，骤然迸发出惊人欲渴。
【嘀——玩家理智值已降低到10，警告，警告，请迅速脱离副本，否则将陷入狂暴状态】
【嘀——玩家生命值正在大量降低，系统已进行干涉警告，请玩家及时寻求救援，否则将在生命值耗尽后脱离剧本】
【嘀——检测到支线任务目标状态已改变，目标状态为：永生，时间限制为：无，检测到玩家无法对支线任务目标造成击杀，支线任务自动判定失败】
【嘀——检测到主线任务目标状态已改变，目标状态为：永生，时间限制为：无，任务道具已使用完毕，检测到玩家已无法达成救赎目标，主线任务自动判定失败】
【嘀——玩家通关失败，即将脱离副本，请玩家做好准备，倒计时已开启】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剧本脱离倒计时完毕，传送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