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童身胎（五）
【淦, 凯撒guna！别碰我老婆！！】
【凯撒放开你的脏手！！让我来，我手干净！】
【哭惹，我也想摸老婆肚肚, 斯哈斯哈】
【无语了, 我从隔壁来的，凯撒现在走什么路线？？】
然而, 凯撒的手不过触及宁有时腹部一瞬。
鬼胎便开始剧烈反抗！
那个被魔鬼塞进宁有时腹中的鬼婴, 像是被触发了某个开关, 带着某种无比强烈的怨恨与戾气，挥舞着四肢, 直直朝外挣扎！
雪白的肚子上如同被印出了一个骇人的异形图案，两只小手印向上鼓出, 并不断地往外推着束缚它的那片皮肤, 直接将皮肤推至薄而透明, 甚至可以看得见皮层下的淡紫色血管，似乎在下一秒, 就能够破肚而出。
宁有时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几乎如同无数只手在腹中搅动肺腑，他立刻抱住肚子，面色惨白一片, 痛到连双足都直直勾起，“PAPA……！呜……”
教皇立刻抄起放在一旁的金色牧羊人手杖，“啪”的一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在凯撒手背。
——是以牧羊人的高傲姿态, 在折辱着帝国的君王。
凯撒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 猛地站起身, 披风在身后垂落, 扬起轻微灰尘。
双手扶住窗棂，墨蓝色的眼睛看向圣子。
宁有时冷汗涔涔，因为疼痛而不停抽气，在教皇怀中蜷缩着，拼命将腹部向后撤，似乎害怕极了皇帝的触碰，正寻求教宗的保护。
受难的圣子，仿佛正经历着痛苦的磨砺，即将从腹中孕育神胎。
他难受到甚至不顾对教宗的敬畏，抓起了对方垂落的一片白色衣角，带着哭腔：“——PAPA，请、请帮助我……呜啊……”
康斯坦丁垂眸看了他一眼，宽大的手掌按上皮肤下那片鬼婴挣扎的形状，“圣子不必惊慌，弥赛亚只是在表达它对奥古斯都的不满。”
说着，他把垂泪的圣子打横抱起，重新将法衣盖上那个圆如满月的腹部，“我会将圣子送回显灵房。”
而凯撒也同样也大步跨出告解室，来到教皇与圣子所在的一侧，高大身躯拦住将要离去的教皇：“教宗阁下，我的随行侍从中有精通医术的医疗官，何不让医疗官来为圣子诊治？”
他与二人站得极近，步步紧逼教皇，穿戴铠甲的伟岸身躯挡住所有向宁有时映来的烛火，迎头给宁有时投出一片阴影。
伟大的奥古斯都低下头，注视着如同一尾银鱼般双手抱腹，垂泪的圣子。
而圣子似乎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睥睨的目光，君王的威压使他害怕得发抖，他扭过头，将面庞埋入教皇胸膛，肩背仿佛脆弱易折。
教皇身上那股昂贵香料堆砌成的馥郁芬芳，再一次沁入宁有时鼻尖。
【嘀——检测到玩家数值发生变化，正在重新计算中】
【数值重计完毕，变量值为：理智-2】
宁有时：噗。
——不愧是你，笨蛋男人！！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让宁有时忍不住在两个人看不到的地方笑出了声，然后忙又接上一声敬业的抽泣。
系统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它简直要被宁有时这一套连贯操作秀翻，惊愕地问：“宿、宿主，你，你不疼吗？”
——就在短短的几秒内，宁有时先是在仓库里翻出了上个剧本中他没用掉的任务道具“犬类诱食器”，然后将道具向鬼婴使用，使得鬼婴在一刹那间饥饿无比，凶残地想要破腹而出，去寻找捕食那些人类的灵魂。
所以他的肚子，才会被鬼婴撑出那样诡异扭曲的形状。
但宁有时感受到的痛楚，却是结结实实的。
系统甚至在后台看见了刚才有一瞬间，宁有时后台面板上的属性值差点降到了红色警告边缘——剧烈挣扎而没有意识的鬼婴，随手都有可能真的破坏宁有时的内脏器官。
宁有时闭上眼睛，轻轻嗅闻着教皇的气味，勾了勾嘴角，回答道：“疼啊，怎么不疼，我都疼哭了，但积分不是更香？没有付出，哪来的收获。”
他低低笑着，没有再告诉笨蛋系统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就在刚刚，他已经和笨蛋男人过了一遍招。
笨蛋男人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他的身份。
明面上，凯撒是在与教皇针锋相对，但实际上，他已经猜到，这个副本的关键很可能就在突然被光明神降恩的圣子身上。
所以他一步步提出要检查他肚子里的这个“神胎”，甚至于查看圣子，正是想确认这场天降神迹的闹剧，究竟是人为，还是真神降临。
宁有时当然不可能让凯撒如愿。
他写好的精彩剧本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又怎能让凯撒插手破坏一众演员们的绝妙表演。
宁有时转过头，身躯因为疼痛而在教皇怀里不住发抖。
——笨蛋男人，你输定了。
教皇厉声拒绝了凯撒的提议，扬声道：“你是觉得光明神的庇佑，比不上你的医疗官吗，奥古斯都？”
他抬出光明神的圣名，叫凯撒不可能再坚持原本的提议。
谁都不能否定光明神的伟力，世上没有任何医术能与光明神的祝福相媲美，这是为万民所公认的事实。
凯撒只能沉默，注视着教皇将宁有时带离圣体堂。
康斯坦丁抱着宁有时来到多明戈为他安排的显灵房，尊贵的教宗似乎对这个孕育神胎的小圣子格外体恤，甚至亲自将圣子放到了堆叠的软垫之上。
他用带着香气的白色长袍拂过宁有时面颊，手指背贴着宁有时的脸侧滑过，俯身用手掌慢慢地摩挲那个正不断活动的“神胎”，低声道：“我已将光明神的祝福带给了你……安心孕育弥赛亚吧，圣子。”
宁有时在软垫上抬起头，仰视着容貌英伟、湛然若神的教宗。
……这位教宗，和他一样，也是黑发黑眼。
由于记载中圣女克里斯蒂娜曾经诞下过的那位弥赛亚天生黑发黑瞳，所以，在本都教的教规中，凡是生来黑发黑瞳者，都是被光明神赐福过的羔羊。
宁有时敬畏地垂下眼帘，不敢再多直视教宗的圣容。
教宗用掌心贴住他光洁白皙的额头，然后从白袍中拿出一个水晶小瓶，倒出几滴传说中来自于神国之泉的圣水，用指尖撒在他前额与两颊。
再点湿他微红鼻尖。
“神国之泉将会保佑你的安全无虞，也会净化弥赛亚的不满，你将受宠，你将得救，你将获得我的保护。”
教皇与宁有时凑得极近，他白袍下的肩膀原来也不输奥古斯都那般雄伟壮阔，只需这样微微俯下，就能将宁有时整个人都罩在怀中。
他出奇有力，且健壮英武，是超凡的神性与尘世之美的完美结合。
宁有时在这位神圣的教宗康斯坦丁三世怀中，因为对主角的爱戴和尊崇，而不敢再多动作，只是用双手捂紧了腹部，睫毛轻颤。
他很感动地抽泣，哑声道：“我会永远铭记您的慈爱，PAPA……”
教皇只是用指背，拭去他睫上泪珠，低沉的声音犹如圣乐：“孕育神胎并非易事，你随时都可以来觐见本君。”
【？凯撒，位危，速来！】
【凯撒，危！！】
【我靠，教皇好绝！！我宣布我入股教皇了！！】
【？？一个A级本，看得我脸红心跳是怎么回事？】
【危，凯撒危，我要爬墙！】
教皇又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撤离显灵房。
他一走，一大群原本跪伏在外，等候着教皇诏令的执事与襄礼员也立刻跟着教宗陛下离去，显灵房中只留下宁有时一人。
宁有时立刻放开手脚，把系统喊了出来：“快，孩子要生了！！”
系统：“？？？不是说七天？？”
宁有时微微一笑，按住肚子：“——可阿方索已经等不及了。”
这个带着怨气死去的男孩，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在这片被光明神眷顾的土地上大开杀戒。
他剥开长袍，用双手撑住软垫，仰面正卧，让腹中的鬼婴一点点地，从他肚子里爬了出来。
鬼婴以灵体的姿态，从他腹中爬出，先是两只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手，然后是惨白的脸和身体。
它被魔鬼赋予的力量使它的面部更显得狰狞，双眼中彻底看不见眼白，只有巨大的黑色瞳孔充斥整个眼眶，微微张开的嘴中，连同上颚与牙龈，全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
鬼婴从华衣锦袍的美少年身体里破腹而出的这一幕，在朦胧摇曳的烛光中，更显得格外诡异莫名。
……也叫人，几乎无法移开目光。
黑暗中，在对面床底窥视的双眼注视着这一切，惊恐而害怕地溢出一声呜咽，又急忙捂住嘴。
但这小小的声响，已经被宁有时捕获。
他停下抚摸阿方索头顶的动作，扭头看向对面床底：“谁在哪里？！”
没有声音。
宁有时皱起眉，跳下床，让阿方索自己先穿墙出去找别人玩，然后谨慎地走向那张垂幔大床，“……谁？”
床底倏然跑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个身影快如四处乱窜的小鼠，一把推开了宁有时，飞快逃出房内，像是在被什么恐怖的事物追赶一般亡命狂奔。
宁有时几乎只能看到一片白色闪过他眼前，还没反应过来，便向后重重地摔倒在地，甚至撞翻了一架落地烛台，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
烛台倾倒，蜡烛滚落到窗帘边，瞬间点燃窗帘，如同一把落尽干燥柴堆的野火，猛然席卷整片窗帘。
大火熊熊燃烧，眼看就要烧到宁有时脚边——
他被一个坚硬的，穿着铠甲的怀抱从地上捞了起来。
自窗口跳进显灵房的银盔青年，在背后漫天星光与大火中低头看向遭难的圣子，一双透蓝的眼睛亮如星辰。
他干净的眉眼在火焰中更显得朝气勃发，金发在火光中灿烂如同烈阳。
“圣子殿下，请宽恕您的骑士在路上耽搁了太多时间。”
银色盔甲的骑士，向他屈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