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营养快线·今夜存活（三）
“咦？这、这怎么还有一个待高审了？”
《营养快线》节目后台, 正在实时监测玩家剧本通关进度的某位工作人员，看着屏幕上显现的警告字样，发出困惑的疑问。
旁边某位同事被他的声音吸引, 也探过头, 好奇地点开那个被系统自检屏蔽的直播镜头，“怎么回事？你刚才看到这个选手剧本发生了什么吗？”
“奇怪，好像没有，我一直没怎么注意这个直播间，这是那个‘圣诞夜鬼来电’剧本, 好像刚才就淘汰了好几批选手。”
这位工作人员道。
他满心疑惑, 又与同事商量道：“怎么办，联系一下审核部门，让他们帮忙通过一下吧，总不能让节目开天窗啊。”
绿江的所有直播和审核都是两套系统，审核系统独立运行于直播系统之外，高级审核AI会在每分每秒对所有直播进行检测, 一旦检测到违规内容就会直接屏蔽直播镜头，哪怕是平台最大的节目《营养快线》也不能逃开审核系统的检测。
但他们后勤工作组的首要任务, 就是要保证节目顺利播放，绝不能让某个直播间在节目中被高审红锁。
“估计是触发了哪个违规动作机制，这个剧本之前有没有报备确认过？是不是剧本有违规设定？”另一位工作人员问。
“当然没有，”那个工作人员道, “这些剧本早就都提前筛选过好几轮了, 怎么可能有违规设定？而且后台库中显示所有剧本运行情况都很正常, 没有BUG, 也没有被入侵修改的迹象, 不可能是剧本问题。”
另一位工作人员又道：“选手呢？选手信息有吗？”
“我查一下……这个选手, 啊，这是、这是《恐惧迷宫》游戏方送选过来的匿名选手，我的权限不够查阅他的信息。”
那个工作人员更加惊奇。
“这就不好办了，”另一个工作人员也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如果是游戏方安排的选手，那估计后台不小，这件事便更加不能拖延，“要不然我们先联系让审核中心人工解锁再说，节目要紧。”
“也行，那我先去和那边对接。”最先发现直播待高审的工作人员道。
他转过身，打开光脑，用内部通讯联系到审核部门，让审核部的工作人员人工解锁直播间。
剧本内，宁有时耳边的系统警告声仍然作响。
【警告，警告，监测到玩家仍存在违规行为，请及时终止，否则专审人员将在两分钟后关闭剧本】
【警告，警告，关闭倒计时已经开启，请玩家及时终止违规行为，还《恐惧迷宫》一片风清正气，树立良好直播形象】
宁有时眼睛一眯。
这个警告语和他之前在病玫瑰剧本里听到的给NPC下发的警告一模一样。
既然他能听到，那么某些可能和他一样的NPC扮演者，同样也能听到。
他往乔治·凯鲁亚克的脸上看去。
对方依然满目深情着迷，看不出丝毫异样。
那张性感的唇轻微合闭，嘴角带一丝宠溺笑意。
他年长、强壮、专业、富有魅力。
这么一个NPC设定，为什么……会在剧本中和一个助理医师纠缠不清呢？
宁有时干脆翻身坐起，用白嫩脚跟勾上对方后腰。
红艳舌尖勾人心魄，一点点舔过对方衬衫领口，在脖子上那块凸起的喉结上慢慢舔舐。
又因为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突然恼怒，干脆用尖尖虎牙咬住对方喉结。
像是只突然生气的恶猫，用不轻不重的牙口，故意惹恼他的饲育者。
宁有时眼尾浮上一丝志在必得的自信。
他如今是进入剧本中的选手，游戏中的玩家。
他早非当日受制于游戏的可怜NPC员工，身份逆转，他有的是特权与机会，找出究竟是谁在背后作怪戏弄。
编写剧本的人，从来都只能是他。
医生被他勾引得眸色更加深沉。
他箍紧宁有时腰肢，鼻息粗重，像是正为爱人神魂颠倒，一点不见退缩惧色。
系统警告声连续不停地作响。
如同催命厉鬼，警笛长鸣。
急促逼人。
刺耳的警告声中，宁有时被对方虎口卡住腰身，手指陷入蓝色医护服。
“先吃饭吗？”
对方坦然问他。
宁有时用眼角剜他一眼，水盈盈的漂亮眼珠转向对方白色医生袍。
顺着白大褂下的羊绒毛衣再往下，是裁剪锋利合身的高支高密面料西装裤。
他发出娇纵不屑的一声轻哼，似在怪怨男人不解风情。
于是用掌心清脆拍了一记对方下颌，手上作势要将男人推开。
身体却一路向下滑落，在一声声口吻严厉的高审警告中，弯起脖颈。
用那张不逊顺的嘴，咬住拉链。
莹白尖牙叼着拉链头，抬眸向上看去。
露出微红下眼睑，和无时无刻不像是在生气的娇怒神态。
对方一下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力道粗重。
宁有时顿时在心中冷笑窃喜。
——这就怕了？
【警告，警告，玩家存在严重违规行为，审核系统将在十秒内锁定剧本，请玩家及时中止违规行为！】
【警告，警告，检测到剧本高审未通过，选手XC87294，您的行为已严重触犯游戏底线，将在十秒后进行强制脱出！】
系统警告更加严峻。
宁有时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对方退却。
他不怕剧本被锁定，也不怕所谓的强制脱出。
但有些人会怕。
然而那只按在他头顶的手，却用宁有时意想不到的力气，一把掰起了他的脑袋。
发丝向后扯动，又被坚硬有力的手掌控制后脑勺，被强硬力道，向前按去。
宁有时：……？！
【警告，警——嘀嘀，直播复审已经由人工审核通过，您的直播将在十秒内恢复放送。】
警告声意外终止。
宁有时震惊地听着莫名跳出来的复审通过提示，被蒙头盖脸地被按在医生的拉链上。
草？这也能过审？
怎么回事？？
他惊讶难言，差点一口咬断嘴巴里叼着的拉链头。
直接一爪子按住对方膝盖，气恨地挣脱对方手掌，抬头狠狠朝医生瞪了一眼。
嘴角甚至被拉链钩挂，拉出一抹下流红痕。
他听到对方低沉轻笑，掌心抚摸着他的发心，刚要捏起他的后脖颈，便又是一声新的系统提示——
【警告，警告，您的直播因涉嫌存在违规内容，在平台审核环节中被做出【锁定待改】处理，特别审核员CS已将至少一处违规内容设置标记警告（注：标记只是作为示例，不代表只存在一处问题），请您结合警告并根据绿江审核标准自动纠正违规行为，纠正后直播间将进入后续复审环节，审核通过将自动解锁。】
随后警告声继续作响。
没完没了了还！
宁有时皱起眉头，在对方的掌控下用力挣出身体，愤愤地想要站起身，却又被对方捏着下巴，紧箍腰侧，骤然发力，举到办公桌沿。
他忙用手臂撑住桌面，防止身体向后倒去——
后台监控中心，工作人员奇怪地看着那个再次浮现的“待高审”字样，“嗯？怎么回事？审核中心不是说已经解锁了？怎么又被高审了？他们没操作完？”
“真是的……审核中心这些人效率越来越低了……”他埋怨咕哝，再次向审核中心发送解锁请求。
【嘀嘀，直播复审已经由人工审核通过，您的直播将在十秒内恢复放送。】
直播恢复通知再次回响在宁有时耳边。
宁有时此时几乎已经被对方按在了桌面上，桌上的电话、笔筒、冲鼻器、文件、日历簿全部被他稀里哗啦撞倒一片。
医生罩在他身上，手臂垫在他背部下方，深邃眼神落在他面庞。
男人用嘴唇耐心描绘他眉眼，唇瓣依次擦过他的眉梢和鼻尖，直至那点圆润唇珠，调笑道：“真是坏脾气，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自己的脾气？”
这审核系统抽风了？？！
宁有时将双肘撑在桌面，昂身看向对方，眼神满是挑衅与惊怒——看来是力度不够，还不能触发审核判断？
他敛下眉目，干脆向身前的医生抛出一个凶恶眼波，却被对方一把按住了锁骨。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他唇上。
这个吻如此用力与炽热，似乎要卷进他的灵魂，自脑后至脖颈，掀起一片战栗与难言的酥软。
他的双足情不自禁屈起，柔嫩带粉的脚底踹着对方的西装裤皮带，又被更加暴烈汹涌的吻覆盖，几乎要掠夺尽他口腔中所有津甜——
【警告，警告，您的直播因涉嫌存在违规内容，在平台审核环节中被做出【锁定待改】处理，特别审核员CS已将至少一处违规内容设置标记警告……请您结合警告并根据绿江审核标准自动纠正……审核通过将自动解锁。】
高审未通过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宁有时：……特别审核员CS，有本事再用力点！
他差点没被系统提示音埋掉脑海，手指抓住医生的肩膀，又立刻被医生锁住肩头，硬生生将他抱着翻了个身。
他的胸膛被按在办公桌上，手臂与肩膀皆被控制，只能塌着腰，眼泪汪汪地被迫承受医生的靠近。
“在闹什么脾气，嗯？”
凯鲁亚克用手指挠着他的后脖颈，动作轻慢到像是把他当成了撒娇的宠物。
“……”
宁有时侧着脸贴在办公桌桌面，露出美艳绝伦、又似冰山含雪的鼻尖与唇峰。
——尤其那一点鼻尖最上方，还带着恼怒的红晕。
剧本外，工作人员愣住了。
“怎么又又又被锁了？？他们到底解没解锁？”
他烦不胜烦，干脆拨打审核中心的3D视频电话，在几声“嘟嘟嘟”等候音之后劈头盖脸地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在锁定我们这边节目的直播镜头？”
审核中心的工作人员更一脸懵：“什么？锁定？我们这边没锁定啊，早就给你们解锁了……我再看看……”
她说着，便打开后台待审列表，勾掉了那个《营养快线》的直播镜头，“给你们解锁了，应该没锁啊，你们那再刷新试试？”
游戏内，宁有时再一次听到系统解锁通知。
【嘀嘀，直播复审已经由人工审核通过，您的直播将在十秒内恢复放送。】
还有完没完！
宁有时真的服了绿江的这些审核，能不能干脆统一口径，来个痛快点的屏蔽或者锁定？
难怪有些人有恃无恐，都已经摸上了他的松紧裤腰带。
他被按住肩头，像是一头被猎人捕获的幼鹿，前蹄无措摆动，柔韧腰肢在猎人的陷阱中不断挣扎。
修长劲瘦的手背抓在桌面上，用力到几乎泛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被推倒在桌边、仅凭一根电话线吊着的电话机，突然铃铃作响。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熟悉而急促的铃声打破了满室旖旎。
他拼命伸长手臂，妄图捞起桌缘的电话听筒。
圣诞夜的诊所电话。
—— 他不能不接。
宁有时像是一只被猛虎按住了脊梁的兔子，掰住桌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耸动躯干，一把伸长臂膀，抓起了那个电话听筒！
他死死把电话听筒按在耳边。
“喂？”
他翻过身，瞪着身后的高大医生，一边柔和语气，“您好，这里是凯鲁亚克医生诊所办公室，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到您？”
电话听筒那边却出奇静默。
没有任何声音。
一时安静到只能听到宁有时自己的呼吸。
乔治·凯鲁亚克还在那边看着他无奈微笑。
宁有时从桌子上坐了起来，绕着电话线，又问：“您好？”
听筒中慢慢开始有了一点点风声。
呜咽的、呼啸的风声像是有一个女孩在轻声哭泣。
他皱着眉，从办公桌上跳下，“请问……有人在吗？”
良久，良久，电话那边都没声音。
宁有时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听筒另一边的应答，在医生的注视下，慢慢拖着听筒走到门边。
他一边集中精神，应对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医生，一边则认真分辨着听筒中的细微动静，几乎把全部听觉，都集中到了听筒上。
然而听筒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利呼啸——！
宁有时身后门板上的毛玻璃伴随着那声尖啸，碎成了成千上万的细小碎片，轰然砸落在他身上。
他猛然被医生抓住手腕，头顶的灯光瞬间熄灭，在一片突然到来的黑暗中，一只冰凉的小手，从门板后面伸出，摸到了他的后脖颈。
“医生，我的预约时间到了。”
一个女童的声音，甜甜地，在黑暗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