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半个时辰后
听到宁素为了保住修真界, 直接粉碎了身上仅有的一颗佛光舍利，镇压了那个邪神，自己却重伤不治, 殷玉晗咬了咬嘴唇, 神色有些难受地垂下了眼睫, 眼眶有点泛红。
谢长渊看到这一幕，沉默片刻，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殷玉晗身体一僵, 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挣脱谢长渊, 只是任由谢长渊抱着, 过了许久，他小声道：“我娘做的是对的。”
谢长渊低头, 轻轻摸了摸殷玉晗的头发：“是, 她救了修真界, 很伟大。”
殷玉晗闷闷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谢长渊就这么抱着殷玉晗，像拍小孩子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抚着他。
殷玉晗靠在谢长渊怀里，整个人暖暖的, 就这么静静靠了一会, 他心情也没有最初那么坏了。
而且此时的殷玉晗恢复了当初当徒弟的记忆, 所以对谢长渊感觉便又多了一分莫名的依赖, 只不过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反正谢长渊现在抱着他，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岁月静好，感觉就要渐入佳境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小萝卜头忍不住寂寞了。
它哼唧着咳嗽了一声, 打破了这岁月静好的气氛。
殷玉晗骤然回过神来, 看着对面瞪着他的小萝卜头，脸上微微一红，意识到自己跟谢长渊抱了这么久，都被小萝卜头看见了，神色便多少有点闪躲。
倒是谢长渊，神色泰然自若，静静看了小萝卜头一眼，道：“前辈有话要说？”
小萝卜头叉腰道：“你们俩，也有点责任心行不行，虽然说卿卿我我很重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置仙界碎片里面的妖兽啊！”
谢长渊闻言，淡淡一笑，从容道：“这个倒是简单，仙界碎片平日里的入口在修真界中央，只要劳烦前辈把入口放到西荒大陆的密林前，妖兽们就都可以出来了。”
“西荒大陆？”殷玉晗忍不住有点疑问，“那里确实是适合妖兽，但是这里面的人怎么办？也扔在那么？那可离中州大陆有点远啊。”
谢长渊神色平静：“能闯仙界碎片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让他们飞回去也没关系。”
殷玉晗想了想，顿时挑挑眉：“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
他还以为谢长渊会“圣母”地放过那些先前想对他们下杀手的修士。
谢长渊淡淡一笑，摸了摸殷玉晗的头，没说话。
若那些人只是针对他，他可以忍，但那些人那时分明就是想杀了殷玉晗。
这就让他无法原谅了。
如果不是他现在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不好妄动杀念，他那时可能拿出来的可能就不是太极流转阵，而是万剑杀阵了。
想到这，谢长渊的眸光不自觉微微冷了几分，只是，忽然——
“好凶残。”殷玉晗看谢长渊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谢长渊默默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殷玉晗现在也能听到他的心声了，随即他就微微扬眉道：“怕了？”
殷玉晗想了想，摇摇头。
谢长渊神色柔和了几分：“不怕就好。”
殷玉晗没说话。
他其实想说这样挺好的，他也不喜欢老好人。
谢长渊眸光微动：“那不是老好人，就喜欢了？”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微红着脸从谢长渊怀里挣脱了出来，嘟囔道：“你这人，嘴里没半句实话。”
谢长渊：“你是不爱听所以就赖上我了。”
殷玉晗：……
一旁的小萝卜头冷眼看着，吧唧吧唧嘴，啧了一声道：“真酸。”
殷玉晗：？
谢长渊默默笑了。
·
由于谢长渊的建议全票通过，所以小萝卜头就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驻扎下来，然后移动整个仙界碎片。
不过这仙界碎片小萝卜头最熟，很快它就找到了一片沙漠，驻扎了下来。
一瞬间，火光滔天而起，整个仙界碎片也轰隆隆震动了起来。
仙界碎片震动的时候，除了谢长渊和殷玉晗之外的修士都惊慌了起来，他们只以为谢长渊和殷玉晗要毁了仙界碎片，杀了他们。
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了端倪。
“这仙界碎片好像在移动，也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
“他们不会想把我们带去什么海边杀掉吧！”
“万一真是那样，我们拼死也得跟他们一战！”
众修士们议论纷纷，也都开始去找谢长渊和殷玉晗的位置了。
终于，一日之后，口干舌燥的众修士们看到了在沙漠正中的庞大的小萝卜头，巧的是殷玉晗和谢长渊居然都不在。
众修士见状，精神一振，也顾不得什么，全都扑了上去！
对于他们来说，抹掉殷玉晗的精神印记实在是很简单，只要能契约火灵，一切都值得！
可就在这时，庞大的小萝卜头忽然咧了咧嘴，露出它那两颗雪白的大板牙。
“哎，本来我还觉得你们可能没那么蠢，但没想到你们真有那么蠢啊。”
众人看到小萝卜头的笑意，听到小萝卜头的话，心头不由得一颤，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可他们的身子已经飞入了沙漠中，离小萝卜头只剩下一步了！
他们没有人舍得放弃，即便知道可能有诈，也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
小萝卜头见到这一幕，摇摇头，叹了口气。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小萝卜头猛地腾空而起，而偌大的沙漠也在这时骤然变成了一个黑洞，所有飞在上空的修士都随着沙子一起，疯狂下坠！
修士们脸上的惊恐还没来得及消散，就坠入了这吸力巨大的黑洞中！
小萝卜头在这时长长吐出一口气，从黑洞上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全送走了，出来吧。”
谢长渊和殷玉晗走了出来，他们身后浩浩荡荡跟着的，都是仙界碎片里本来的妖兽。
小萝卜头见到两人，本来还想吐槽几句修真界的修士怎么各个都那么蠢，结果在看到两人身后浩浩荡荡的妖兽队伍时，它原本嬉皮笑脸的神色又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时候，它也终于意识到，陪伴了这么多年的仙界碎片要没有了。
妖兽们见到小萝卜头，纷纷低下了头。
小萝卜头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也没办法了，修真界灵气太不够用了，再不走这里就要塌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妖兽们听了，便纷纷仰天长嘶，发出一阵阵告别一般的悲鸣。
在这时，殷玉晗头一次在小萝卜头脸上看到一点难过和悲伤的表情。
但很快，小萝卜头就扬手一挥，凝出了另外一个十分稳定的出口。
出口之外，赫然便是茂密深邃的十万大荒丛林，山清水秀，宛如人间仙境。
“都走吧。”小萝卜头道。
妖兽们见到这一幕，纵然不舍，但也都纷纷从出口走了出去。
浩浩荡荡的妖兽大军隐没入十万大荒之中，在夕阳下，漫长的队伍投下密密麻麻的影子，仿佛一眼都望不到头。
殷玉晗看到这一幕，再看了看一旁静静立在空中，映着夕阳，一张可爱小脸却异常严肃的小萝卜头，不自觉便抿了一下唇。
谢长渊伸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
殷玉晗想了想，忽然一把抱住了小萝卜头，将小萝卜头抱在两人中间。
小萝卜头：？！
随即小萝卜头就大声道：“你干嘛，你怎么能对本大爷动手动脚？！”
殷玉晗揉着小萝卜头：“没事的，你要是不开心，也可以难受给我们看的。”
小萝卜头：“谁说我难过了！！！”
然而，等所有妖兽都走完之后——
小萝卜头埋在殷玉晗怀里，哭了个惊天动地。
“呜呜呜哇哇哇，我要是空巢老火灵了，我好惨啊，呜呜呜呜……”
殷玉晗神色古怪地摸着小萝卜头的脑袋，低声无奈地安慰道：“前辈你这不是还有我们呢吗？”
小萝卜头擦了一下脸，瘪嘴道：“哼，狗男男，谁要跟你们天天一起，闪瞎我的眼。”
殷玉晗：………………
怪他不该太好心咯。
倒是谢长渊，淡淡开口打断了小萝卜头的话，道：“前辈，能否麻烦你将仙界碎片送到魔界。”
殷玉晗：？
小萝卜头睁大了眼，狐疑道：“去魔界干什么？”
谢长渊微微一笑：“魔界的话本比修真界的刺激。”
小萝卜头不疑有他，想了想道：“难为你这么照顾本大爷的情绪，本大爷就答应你了。”
殷玉晗一头雾水，正忍不住想问谢长渊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萝卜头已经蹿了出去。
殷玉晗这时终于迫不及待地看向谢长渊。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就将他的计划在心里告诉了殷玉晗。
殷玉晗听了谢长渊的计划，先是脸色沉了沉，但最后他又挑了眉。
最终殷玉晗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地道：“那你不准到处乱跑。”
谢长渊：“当然。”
你在哪，我就在哪。
殷玉晗脸上一红，不说话了。
·
三日之后，仙界碎片在魔界上空炸毁，化为万千流星，洒向人间。
整个修真界都震动了。
大家都知道，道尊新结的道侣是魔族的奸细，借着道尊的关系进入了仙界碎片，偷走了天火就跑路了。
修真界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妖界的气氛也想当紧张。
因为其他人不知道那个宁玉晗的身份，但妖界长老知道啊！
那就是殷玉晗啊，若是殷玉晗拿到了天火，肯定是送给他老子去了！
这家伙，算计的厉害啊！
此刻，魔宫之内。
殷望神情怀疑地看着独身回来的殷玉晗，道：“你这样回来，谢长渊那边没动静？”
殷玉晗若无其事道：“他闭关呢，肯定还不知道。”
殷望：“嘶……”
殷玉晗这时看着殷望的表情，就想着殷望先前瞒了他那么多事情，心里很是不爽，这时他挑挑眉，故意道：“而且他对我也不好，爹你不能把我往火坑里送啊！”
殷望：？
“他对你不好？”
“他要是对我好，会舍得把我一个人送到仙界碎片里去吗？那个剑侍半路死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现在也没了。”殷玉晗向来最会装委屈了。
殷望：……
过了半晌，殷望皱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就先留在魔界吧。”
殷玉晗眸光微微动了动，连忙问：“那——”
“修真界那边我去交待，你给我躲好，别冒头就行。”
殷玉晗嘿嘿一笑：“好。”
殷望走了。
等到殷望走后，殷玉晗就低声在心里道：你这样真的能行么？那个邪神会出现？
谢长渊语气笃定且平静：会的，他不怕你爹，但怕天火，知道你在魔界肯定会出现。
殷玉晗忽然就有点不爽：那你就让我去当诱饵。
谢长渊：我这不是陪着你么？
殷玉晗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一道白光浮出，谢长渊的身影静静出现在了殷玉晗身侧。
他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便下了禁制屏蔽了整个宫殿。
殷玉晗见状，不自觉往里面挪了一点。
谢长渊淡淡一笑，走了过来，坐下揽住殷玉晗的肩膀道：“不高兴了。”
殷玉晗：“才没有。”
但表现分明就是生气的样子。
谢长渊想了想，正打算哄殷玉晗两句，小萝卜头却又在这时不太懂眼色地蹿了出来，质问道：“话本呢，话本呢！”
殷玉晗：……
没办法，殷玉晗只能先去柜子里，把自己先前的珍藏都翻了出来，扔给小萝卜头，这才又走了回来。
但这么一折腾，殷玉晗方才那股赌气的劲就少了，不过他瞥了谢长渊一眼，还是没说什么，只默默走到床边，自顾自坐下。
谢长渊见到这一幕，想了想，目光微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淡淡叹了口气。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叹气的声音，不由得就抬头看了谢长渊一眼。
见到谢长渊没有说话的意思，殷玉晗心中疑心浮起，然后他就道：“你叹什么气，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谢长渊闻言，摇摇头：“没有。”
殷玉晗：？
“我只是觉得，你都想起了从前的事，还要怪我做得不够好么？”
殷玉晗骤然怔住了。
然后他心头就莫名生出一丝丝小小的愧疚来。
说起来，他好像确实不应该对谢长渊发脾气啊……
想到这，殷玉晗的神色就略显尴尬了起来。
就在殷玉晗内心纠结至极的时候，他忽然就陷入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殷玉晗：？！
还没等殷玉晗反应过来，他就被谢长渊拦腰抱了起来。
殷玉晗两只手一瞬间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他脸上通红，急道：“你做什么？”
谢长渊神色淡淡，带着一点笑，坦然道：“误会都说清了，若是还跟从前一样，岂不是没什么意义？”
殷玉晗彻底急了：“那你也不能，你也不能——唔！”
话还没说完，殷玉晗就被谢长渊凑上来的一个吻给堵住了。
谢长渊这次的吻并不激烈，温热而带着几分柔情，却又无比坦荡，清冽的香气在两人身周萦绕，亲着亲着，便多了一丝缱绻的味道。
殷玉晗就是郎心似铁，这会也该软了，更何况，他那颗心早就摇摇晃晃了。
到最后，殷玉晗的手不知道怎么就放到了谢长渊的肩上，谢长渊的五指也静静扣在了殷玉晗清瘦的腰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个吻下，彻底消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长渊缓缓离开了被自己吻得湿润泛红的漂亮薄唇，却也没有离开，只是轻轻抵着殷玉晗白皙的额头，用鼻梁贴在他的鼻尖上，哑声道：“喜欢么？”
殷玉晗长睫瞬间颤了颤，然后他就闪躲着别开了眼。
谢长渊微微一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了。”
殷玉晗又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
但这次，谢长渊却没有再亲他，而是在他惊慌的时候缓缓伸手，抚上了他雪白柔软的侧脸。
一双深湛如星的眸子同时静静凝视着殷玉晗的双眼。
四目相对，安静了片刻，殷玉晗眼皮颤了颤，终于还是悄然垂下眼，脸颊也泛起了一点淡红。
这一次，是真正默认的意思。
谢长渊确认了之后，便再次缓缓吻了上去。
这是他头一次，吻得如此细心，谨慎，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最珍贵的瓷器一般。
殷玉晗也在这时静静闭上了眼。
他其实心里还是不完全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他现在清楚一点，那就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拒绝谢长渊。
就在这时，谢长渊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了殷玉晗的后颈，指尖轻轻一挑，发带坠落，一头乌发散落下来。
谢长渊吻得伏下了身，殷玉晗也在他怀中慢慢躺了下去。
纱帐无风而下，遮住了整张软榻。
有漂亮的十指紧紧相扣，悄悄探出一点，又被拉了回来。
远处，小萝卜头正站在书架前，把殷玉晗珍藏的话本哗啦啦翻了一地，接着它就欢快地蹲在地上，哧溜一下钻进了话本堆里。
“哈哈哈，太好玩了，太狗血了！”
笑声在殷玉晗的寝殿中回荡开来，软榻上的两个身影骤然一滞，一个立刻挣扎着要起来，却又被另外一个抓了回去。
小萝卜头对此恍然不知，继续看得咯咯直笑，一边笑还一边拍桌子，哐哐直响。
被谢长渊牢牢困在双臂之间的殷玉晗：……
问就是想死。
这次体验也太差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