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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开始钓鱼的第四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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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的感觉没有错。

地锦卫的副使夏荪夏大人, 最近正在经历他一生中最为特殊的时刻。

其实之前寒武侯在是鞍山的时候,就对儿子提过一嘴,但他当时看小儿子没有刨根问底, 就也没好意思说太多。

夏大人的原形是北极甜虾。

北极甜虾这种生物, 除了能当刺身生吃、还特别好吃以外,最重要的一个生物特征便是……它们会变性。统一的先是男性,再变成女性。真正的北极甜虾,性别转变的门槛是三岁。不一定是整三岁,而是一个时期,或早一点, 或晚一点, 都有可能。

人形的北极甜虾则是在三十岁的这个风水岭。

几乎全大启的人都知道, 找一个北极甜虾当对象,就要做好在他三十岁之前你们是异性恋, 三十岁之后是同性恋的心理准备。或者三十岁之前是同性恋,三十岁之后变成异性恋。如果是两只甜虾谈恋爱, 那就更刺激了, 先男同,再异性,最后女同, 什么都可以体验到。

总之就是和北极甜虾在一起后的生活, 还挺丰富多彩的。

寒武侯在与夏荪共事时,一直以为夏荪的阴阳怪气,是他即将男变女的特殊经历导致的。

不过,他猜错了。

夏荪不是突然知道他要变性的, 他从一出生就是北极甜虾, 很清楚自己三十岁之后的命运, 可以说从小到大就一直在为此做准备。

一开始变性时肯定会有不适,但不会导致性情大变。

也就是说,夏荪本身就是这么个阴阳怪气的性格,他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别人讨厌他,那是别人的问题。他最近确实格外暴躁,但那是因为他不敢见自己心悦之人给折磨的。他一辈子做错了无数的事,但让他后悔到不敢去面对的只有这一件。

可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他不敢面对的是一个人,长着腿、有自主意识的大活人,他不见对方,那对方就杀上门来见了他。

寒江雪从其他赶来吃瓜的地锦卫口中得知,他们之所以不敢和来人发生冲突,是因为那人是他们副使的老婆。

寒江雪:=口=

“不对,也不能说是老婆,应该是订了婚但一直没有举行婚礼的未婚妻。”夏大人和他的准夫人已经纠纠缠缠好多年了,总署这边的老人大部分都知道。

但夏荪却始终未婚。

一方面是因为忙于工作,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会变性的特性,他不想有孩子,让对方也遭一遍和他一样的罪。

不过,大家都以为夏荪在变成夏荪美之后,没了孩子的困扰,就会成婚了。

结果至今没有动静。

夏荪美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到了现在还不敢成婚的原因,既是怕自己心悦之人等到了她变性的这一天会后悔,又是怕对方到了这一天,因为同情他,而不愿意说出真实想法。

寒江雪带着与尔站在小院门口,吃了一场痛痛快快又非常神奇的狗血大瓜。

他甚至不知道对面的未婚妻到底姓甚名谁,只知道夏荪美叫她小师妹,他也不知道夏荪美和小师妹之间有过什么约定,他只知道……

小师妹正在吼:“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么。你说过的,你不想要孩子,我刚好也不想,所以等你变了性,我们就成婚。但现在你却躲在这里,整日不敢见我,这算怎么回事啊?夏荪美,回答我!”她本以为爱人正在难受于性别的转换,她体谅她,忍着她,结果呢?她今天却听别人说,“你宁可见寒三这个纨绔,也不肯见我?!”

寒江雪:突然中枪。

为什么要拉上我啊,纨绔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寒江雪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吃个瓜,还要被扫射。

小师妹也是个性情中人,敢指着寒武侯三子的鼻子骂纨绔,也敢提剑威胁地锦卫副使的脖子:“夏荪美,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是变心了也好,不想遵守约定了也罢,我都可以接受,但你不能一直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我!”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夏荪美一人,她有的是人喜欢!君若无情,她便休,她唯一接受不了的只是被不断地吊着。

寒江雪却当了一回观棋就语的糟心人:“我觉得,他只是怕你不爱他了。”

不对,是她。

这话挺矫情的,但寒江雪还是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不管是夏荪美担忧小师妹会反悔,还是担心小师妹明明介意却因为同情而说不出口,这些担心的背后,真正的含义便是——她怕她不爱她了。

但夏荪美是个别扭又阴阳怪气的性格,自然是说不出这么酸不溜丢的话。

不过没有关系,寒江雪说得出口啊,反正尴尬的又不是他。

此话一出,果然杀伤力巨大,不仅小师妹愣住了,吃瓜群众也愣住了,他们齐齐地都打了个寒颤,不怎么相信冷面阎罗的夏大人,会有这么情感细腻的一面。

但,为什么不能有呢?

只有夏荪美是在场唯一不那么惊讶的人,脸上是被戳穿后的社死,恨不能埋头躲到地缝里的那种。可她也没有否认。

寒江雪确实说对了,她不是那种经不住事的人,她可以接受感情的失败,也早就做好了在自己性别转换之后,被身边人的区别对待,这些都是她娘当年经历过的,她从小耳濡目染,根本没在怕的。

她唯一怕的,只有她心悦的人不爱她。可是她又说不出口,真的做出去问小师妹什么你爱不爱我之类的事情。

于是,夏荪美就只能暂时把自己关了起来。

当然,她不见外客,也是因为性别转换时,身心都会遭受巨大的创伤,她需要绝对安静地休息。不是故意不见寒江雪的。

她不想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毕竟她超要面子的。

小师妹听闻此话,剑都差点没拿稳,手腕一松,就扑了上来。她在来之前是打算好要破釜沉舟,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也要一句准话的。因为最近夏荪美真的变得太奇怪了。她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毕竟她一开始就知道夏荪美的未来,在别人还叫夏荪的时候,只有她会叫她夏荪美。

她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什么圣人之言,大国道理,她只知道她喜欢她,无所谓她是夏荪还是夏荪美。

她以为夏荪美是知道的。

所以,夏荪美变得这么奇怪,在小师妹的判断里,就只可能是变心了。

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哭笑不得的结果。

“就这?就因为这?”小师妹朝着夏荪美冲上去的时候,寒江雪还以为她要来个什么爱的拥抱,结果这个彪悍的妹子却只是怒气冲冲地跑来说,“我们的婚礼推迟了!”

夏荪美懊恼地垂头,她能理解小师妹的决定,推迟就推迟,只要不是不办了就行。她很清楚自己最近这些事办得不漂亮,堪称糟心,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毕竟这是她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恋爱,作一点也能理解吧?

小师妹抬手,给了夏荪美一个脑瓜嘣,力度挺大的,眉心直接就紫了。

“因为我擅闯了你们地锦卫的总署,哪怕我是副使夫人,也不能知法犯法,甚至更要以身作则。你把我关起来吧。等我出来了,咱们就结婚。”

这大概是寒江雪这辈子听过最莫名其妙又有点诡异浪漫的话。

夏荪美本已绝望的表情,又重新有了亮光,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闪亮。因为这个峰回路转,她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不怪我吗?”

“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喜欢她的所有啊,不是因为她是这个样子而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她,才会喜欢上这个样子。

“行了,我不嫌弃你婆婆妈妈,你也别嫌弃我蹲过局子。”

说完,小师妹就特别熟练地朝天牢走去了。在地锦卫的总署里有着大名鼎鼎的诏狱,也就是天牢之一。背叛了寒江雪和寒家的八塞,至今还关在里面。小师妹对地锦卫总署的格局比对自己家还熟,她甚至很清楚擅闯总署要判多少天。

扔了剑,选个单间,她就直接住了进去,还是自己给自己上的锁。

隔壁格天诗会的犯人都惊了,姐姐,你谁啊?

小师妹自然是不会搭理傻逼的,她和这些意图造反的人可没什么话说。她只满心欢喜地从袖中拿出炭笔,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规划着自己和夏荪美的未来。

她刚刚在人前没好意思说,就,换个角度来看,夏荪美这样患得患失,不正说明了她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吗?

就还怪可爱的。

……

寒江雪和一众地锦卫全程目睹完了这场啼笑皆非的情感大瓜,然后地锦卫们就机警地作鸟兽散了,今天看副使的笑话,小心明天被副使变成笑话。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并纷纷在心里开始祈祷,别注意到我,别注意到我。

寒江雪却没有地方跑,他也是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戳破了夏荪美心思的行为,满脸写着心虚。

反倒是夏荪美沐浴在爱情的甜蜜里,非常大度,仿佛下一秒就能普度众生,她笑容和善,语气难得没有夹枪带棒,对寒江雪道:“咱们进里面说?”

“好的好的。”寒江雪忙不迭地点头。

“让您见笑了。”夏荪美边走边说,客气极了。

“没事没事。”寒江雪摆摆手,心想着,你给我增加了不少能和闻嘲风聊天的话题,我还要谢谢你呢。

“我就不说什么请您别外传的话了。”夏荪美心里很有逼数,这种八卦是瞒不住的,“只想请您在说的时候,别让我显得太傻。”

“我保证只突出爱情的伟大!”寒江雪的腹稿都打好了,就等着回去给兄姊写信,有瓜大家一起吃嘛。

两人终于重新回到了小院的屋子里,夏荪美道:“让我们速战速决。”

说完之后她还要去看小师妹呢。师妹说得对,王法就是王法,谁违反了都要遵守。但她作为家属,总可以利用办公地点之便,在天牢里陪着师妹吧?哪怕是给师妹送点改善生活的东西呢。吃穿用度肯定是要有的,胭脂水粉也不能落下!

“你想和我说什么?”

两人坐到了方桌前,一人一杯参茶,待屏退左右后,便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

夏荪美用杯盖轻轻刮过杯身的边缘,吹了吹上升的白色热气。她一开始打算和寒江雪说的事可多了,一个比一个刺激,她自己在调查到这些事时,都用了许久才能消化,更不用说身为当事人的寒江雪了。只是事到临头,她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打破寒江雪失忆后的平静生活。

夏荪美最终决定只说一部分,看看寒江雪的反应以及他的接受意向与接受程度,然后再说其他。

与尔之前是跟着寒江雪站在门里的,如今也被夏荪美特意留在了门外。她是自寒江雪换了身边的人之后,第一个注意到要防范与尔的。连与尔都有些惊讶,她和她姐妹身上的气味天生就比较淡,哪怕被闻到了,也只会知道她们是没什么攻击性的兔子,几乎很少会有人把她们视作威胁。

当然,知道她们姐妹厉害的人也不是没有,但除了像寒武侯这样的自己人以外,基本都已经在边关战场就被送去见了阎王。

她们身上的战功,最后都换成了钱,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有多少钱。之所以生活还如此节俭,一方面是她们就没什么花钱的爱好;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们这些卖命钱是要用一辈子的,甚至还想留下大半给孩子,自然能省则省。

而整个地锦卫的房子在建造时都经过特殊处理,防的就是大部分耳聪目明的人偷听,任凭与尔怎么关心里面的情况,也始终听不到夏荪美都和她家三少爷说了什么。

夏荪美……还在喝茶。

兹事实在体大,她自然要多掂量一番。她也是没想到,只是一次寻常的外出调查,竟会让自己卷入到这样的事情了。当然,她也不后悔调查出这些就是了。不管外面怎么说地锦卫,但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对君王的忠心,准确的说,是对先帝的忠心。

寒江雪越等心越惊,到底是什么事,让夏荪美都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

滚烫的参茶划过喉咙,打底的热流好像终于给了夏荪美足够的勇气,她开了口:“您听过一些与先帝驾崩有关的传闻吗?”

夏荪美说话都不自觉带上了尊称。

寒江雪摇摇头,不得不再次提醒那边的夏大人:“我真的失忆了。”

不要说先帝,他连当今陛下有什么八卦都是不知道的。寒江雪只从个人感觉认为,今上好像只拿皇帝当一份工作,每天都在积极摸鱼。

“我当然是相信您的,没有任何疑问。”夏荪美赶忙摆手,想要解释清楚自己之前的提问。阴阳怪气多了就是这样,不管她说了什么,别人都觉得她在嘲讽。唉,但她一点也不想改变说话风格啊,她就喜欢别人生气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先帝是大启的传奇人物,行事风格说好听点叫开明包容,说难听点就是异想天开,他的思维总是异于常人,又野心勃勃。

当然,因为先帝这样的性格,他也确实做成了一些前人想都没有想过的大事,造福了不少百姓,但也是因为他这样跳脱的性格,在他驾崩之后便留下了不少隐患。其中之一,就是继承龙的问题。

夏荪美讲古道:“先帝曾问帝师,为什么只有龙才可以继承皇位,若此龙无能,难堪大任,对天下、对百姓,是幸亦或者是不幸?”

寒江雪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先帝竟还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套呢?

“这句话在您听来,是什么感觉呢?”夏荪美不仅讲故事,还会提问。

寒.学渣.江雪戴上了痛苦面具,本来想随便糊弄一句,却突然醍醐灌顶:“不同的人,听到这话,会有不同的想法吧?”

先帝那些没有成龙的子女会觉得,这是他们父皇更想传位给他们的信号,只是碍于他们谁都不是龙子,而最终没能成事;

野心家们会觉得先帝其实是找不到合适的继承龙,在生前就隐晦表达了对今上的不满;

闻嘲风则觉得先帝又当又立,嘴上说着不在乎身份,只在乎能力,那先帝又为什么要认这么多宗室养子呢?又为什么否定了他的能力?他不比闻云幛强?!

大臣们……

大臣们会怎么理解呢?

夏荪美不知道大臣们是怎么解读先帝这个话的,他只知道民间一直有个说法:“先帝在驾崩前,曾秘密流出了一道遗诏。就在他驾崩的那个雨夜,有人看到了一骑轻骑从宫门北侧飞奔而出。”

大家编故事总是看图说话,寒江雪相信那一晚真的有人突然离宫,但他是不信什么秘密遗诏的。

这太牵强附会了。

但紧接着,寒江雪的想法就被打了脸,也幸好他没有说出声。因为夏荪美下一句说的就是:“先帝确实留下了遗诏,吼彩卫去送的,我当时亲眼所见。”

寒江雪:是不是每个先帝都喜欢留下遗诏啊?生怕不给自己的继任者找麻烦吗?

不过,夏荪美这话目前听来,是没什么漏洞的。以地锦卫和吼彩卫的种种矛盾,又有当时先帝即将驾崩的紧张局势,夏荪美不去盯着吼彩卫才会比较奇怪。而幸好有之前闻嘲风给寒江雪的科普,让他知道了吼彩卫是禁军,是天子亲卫,若先帝有什么未尽之言,那他肯定也是会更相信由吼彩卫来帮他转达。

就是……

“先帝的遗诏说了什么啊?”按照一般影视剧的套路来说,这个遗诏肯定会涉及什么可怕的秘密,或者由谁来继承大统。

夏荪美摇摇头,她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那诏书上写了什么啊,若她真的知道了,那肯定是吼彩卫针对她的陷阱,吼彩卫那边的冬今子看上去是个没什么干劲儿的大叔,实则可不是吃素的。

但在有了如今查到的这些内容后,夏荪美有理由相信:“您就是那个拿到诏书的人。这才是您被追杀的真正原因,幕后之人觉得您拥有废立皇帝的能力。”

随着夏荪美开口,整个房间都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许久后,寒江雪才笑了声:“夏大人,您真的不适合讲笑话。”

“你不信?”

“我当然不信。”寒江雪不觉得自己能和先帝有任何交集,先不说他这辈子已经立志要当咸鱼,只说先帝身边那么多能用之人,为什么偏偏选他?他有什么特别的?是他爹可以造反,还是他祖母当过长公主的奶娘?最重要的是……“如果你的这个荒谬推论成立,那你知道你在暗示什么吗?”

假设真的有这么一道造孽的遗诏,人人都想得到,并且有不少野心家都知道了寒江雪是拥有者。那他们会怎么做呢?肯定是抓住寒江雪,秘密逼问诏书的下落啊。

为什么要直接杀人灭口?

真正有动机灭口的,只有会被废除帝位危机的今上闻云幛。

而闻云幛的性格,寒江雪是亲自见过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份社畜不想工作的情绪绝不是在演戏,如果有更合适接替皇位的人选,这位说不定会亲自给对方扫好龙椅,然后开开心心地卷包袱跑路。

他完全没有道理要灭了寒江雪的口。

“不要再说了,夏大人,如果你想说的是这样的无稽之谈,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完,寒江雪就起身准备离开了,他一点也不想再听夏荪美说下去。

夏荪美也没有阻拦寒江雪,她猜到了寒江雪会有类似的反应,没有直接把参茶泼到她脸上,都只能说明寒家真的很会养孩子。这种近乎鼓动造反的话,也确实不适合摆在明面上。但夏荪美还是说了,因为这只是她知道的秘密里最不刺激的那部分。

“寒虚衔,我此话没有任何恶意,不管您相不相信,我只希望您知道,当您有天想要知道更多,或者回忆起来什么,知道我是对的时候,您可以随时来找我。”

地锦卫是十二卫里,最想拥有从龙之功的卫队。

寒江雪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你还知道什么?”

“我去了您的老家,那里没有一户是姓寒的狮子。您真的觉得江左是您的老家吗?”夏荪美言尽于此,她也不准备再说下去了,这些东西就够寒江雪消化一段时间了。

寒江雪觉得夏荪美越说越离谱,脚步走得更急了。

但一直到离开地锦卫总署,坐到了马车上,只剩自己独处时,寒江雪才摁住了剧烈跳动的胸膛。他走,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夏荪美,而是因为他发现他下意识地就知道,夏荪美说的是真的,才不得不赶紧离开。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可能是先帝真的有这么一封遗诏,他未必是诏书的拥有者,但他绝对是看到了诏书上的内容。

这才是他被灭口的原因。

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皇帝闻云幛没有理由动手,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好比遗诏的真正拥有者,亦或者是想要篡改遗诏的人,甚至是闻云幛的后妃后嗣。

大皇子是龙子,又素有贤明,只要闻云幛没有下台,他就是最合情合理且合法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一旦闻云幛不是皇帝了,那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甚至连怀有龙嗣的皇后都有可能动手。

寒江雪长叹一口气,所以说,好奇心害死猫,他失忆之前到底为什么要看到这么可怕的东西啊?当然,追究过去的责任是没有意义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

直接跑去和大皇子说,我真的失忆了,并且对拉你爹下马没兴趣?

这简直是找死行为,而且大皇子肯定不会信的。

就很愁。

然后,寒江雪就意识到了,有人不想要遗诏公开,也有人巴不得遗诏公开,但最重要的是,还有那么一伙儿混沌邪恶的人,他们既想天下人知道有遗诏,又不想大家知道遗诏上到底写了谁。

因为这伙儿人只想今上下马,却不想别人上去,他们反而是目前最好利用来帮他挡刀的。

寒江雪撩开了车帘,好巧不巧,正看到一个胖得连走道都费劲儿、好像一头猪要出栏的男子,从酒楼里被一群莺莺燕燕搀扶着走了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后和先帝的儿子,淮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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