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了解
这场谈话以弗克斯的最后一句话作为结束, 乌郁脚步一顿，而后不发一言地打开门，坐上了回去的悬浮车。
悬浮车按照既定的轨道行驶, 车内寂静无声, 或许是因为心绪杂乱，他莫名觉得车内有点闷，挥手打开了窗。
习习的夜风吹进来，带来几分凉爽的冷意, 让他不禁想起了宴会那天的夜晚。
他抬头望天，城市里灯火通明, 只能看到零散几颗明星，远比不上那天在半空中, 看到的繁星灿烂。
……她真的会回来吗？
……为什么？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有值得留恋的东西吗？那其中, 有他的存在吗？
他不会阻止星星回到天上, 但如果这是她自身的决定，那他是不是……可以再贪心一点呢？
倏地, 乌郁的心脏被这个想法惊得砰砰直跳, 整个脑子塞了一堆不着边际的猜测, 像是一台过载的电脑，散发着呼呼的热气。
悬浮车很快到了楼下, 乌郁甩了甩头，尽力冷静下来，决定重新仔细思考一遍。
他下车上楼, 来到自己公寓的门前，一如往常的打开门, 却发现房间内亮着灯。
他一时间没有动作, 良久, 才怀着点不可置信的心情，缓缓踏入门内。
不出所料地，桌子上趴着一个人影，她将脸埋在双臂之中，只留下一头灿烂的金发，身体均匀地随呼气起伏，看起来睡得很熟。
桌上摆着两个熟悉的杯子，里面是两杯已经冷却的蜂蜜牛奶，显然其中一杯是为他准备的。
乌郁下意识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昏黄温暖的小灯，香甜柔软的气息，更重要的是，一个等待自己的人，让人忍不住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这是比他幻想中还要美好的场景，一个可以让他停留的地方，一个独属于他的容身之处。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知道她一定会回去，所以克制自己不要表露太多的感情，那现在这个原因已经消失了，他还要继续压抑自己吗？
或许是空气中的气息过于香甜，在得出决断之前，他就先一步来到了桌旁。
他的动作很轻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过来后也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许久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极轻地碰了碰熟睡之人的发丝。
垂落的金发在灯光下显得更为耀眼，宛如某种举世难见的珍宝。
然而乌郁却无法满足，他忍不住去想，她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的头发是长还是短，声音清脆还是柔和，她会有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她叫什么名字呢？她有家人吗？曾经经历过什么才让她如此害怕，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被死死压抑的欲望一旦反弹，就如同骤然喷发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他简直迫切地想了解她。
乌郁的手指顺着发丝一路滑下，在即将接近发尾处停止，而后轻轻托起一缕，置于唇边。
他安静地垂下眸子，纤细的睫毛微颤。
终于，在这个无人知道的夜晚，他缓缓低头，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他知道自己满身缺点，既没有出色的外貌，也不够坦率，连内心的想法都不能好好的表露出来。
确实如弗克斯所说，如果不是仗着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或许她根本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吧。
即便如此，他仍然卑劣地想拥有她。
为此，雏鸟情结也好，其他什么也好，他会利用一切有利条件，来达成这个目的。
……
瑟西的头微微晃动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直起身，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早已坐在对面的乌郁。
她瞬间惊喜地说道：“你回来啦。”
乌郁轻轻地嗯了一声，问道：“怎么没有回去？”
“因为我们比赛赢了啊，但是还没有一起庆祝吧？所以我就过来了。”
说到这里，瑟西显然想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忍不住问道：“你们都聊什么了啊？”
乌郁也没有隐瞒，“他想从我这里打听你的信息，被我拒绝了。”
“就这样？”瑟西狐疑地问道：“他没有说我坏话吗？”
“……确实说了。”乌郁的语气有些无奈，“你又做什么了？”
“稍微吓唬了一下他，”瑟西比着手指，借此来表示确实只有一点点，“不过有契约在，他也做不了什么，不用担心。”
在她说话间，乌郁就已经重新做好了蜂蜜牛奶，并推到她面前。
瑟西乖乖地接过，小心地吹了吹，刚喝了一口，就听到乌郁猝不及防地说道。
“你要不要试着，也和我签订一份契约？”
“咳咳咳——”
瑟西被他的提议吓了一跳，刚想接话，却恰巧被牛奶呛到，顿时咳嗽起来。
乌郁赶忙上前帮她拍背，几分钟后，瑟西才总算是缓过气来，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不行！”
她果断拒绝，“契约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完成还好，一旦完不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乌郁仍然在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平静，“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瑟西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却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相信你，所以不需要。”
“既然如此……”
乌郁就是在等待这句话，他略微俯身，认真地说道：“我们见一面吧。”
瑟西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问道：“见一面？我们不是一直在见面吗？”
“不是的。”乌郁摇了摇头，目光直直地与她对视，轻声说道：“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样子。”
瑟西：“！！！”
虽然她的确是准备用真正的样子和他见面，但那并不是现在啊！她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万一留下糟糕的印象怎么办！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椅子向后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乌郁立马伸手帮她扶稳，两人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瑟西不得不低下头，试图转移话题：“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们还是来商讨一下之后的比赛吧，下周……”
“但是，”乌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上去有点落寂，“弗克斯就见过了。”
瑟西不明白这和弗克斯有什么关系，却仍然下意识回答：“可那不是因为，你把他打晕了吗？”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乌郁松开了椅背，一时间语气更加低落，“……抱歉，那还是算了吧。”
她看着他转身回到位置，安静地喝起牛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只垂着脑袋、蔫巴巴的小黑猫。
瑟西：救命，这强烈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今天很晚了，”瑟西硬着头皮开口，终于还是同意了，“明天吧。”
……
在瑟西匆匆离去后，乌郁难得来到了镜子面前，以崭新的目光打量起自身。
乌黑的发，漆黑的眼，仍然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姿态，但是，却因为另一个人的赞扬，显得明亮了几分。
他想了想，干脆联系了皮酷克，“我想要几件黑色的衣服，明早送到。”
对面沉默片刻，咆哮出声：“所以，你大半夜的找我，就是为了订这种丑到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