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极温地狱
不到一个小时前，这所学校有1219人。
现在只剩下……49人？
“这不可能！”
夏晶咬紧唇瓣，惊恐地望向那台液晶电视，讨人厌的广播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明明是你说让我们来超市抢物资的，”明明气温在逐渐升高，骨子里却泛起针刺般的冷，“为什么这些人都死了？！”
夏晶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无形的压力打弯她的脊背，虚空中仿佛有一只硕大的眼睛在紧紧盯着她。
夏晶纤长的指甲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抓痕。
她的语调近乎是崩溃的：“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广播里的童声满是冷意：【你在质疑我吗？】
夏晶死死抿紧唇，没有再开口，只是看向广播的眼睛里满是怀疑。
乔舟用力拽住她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夏晶，你疯了吗？”
你忘记眼镜男是怎么死的吗？
夏晶就跟抓住浮木一般，紧紧依偎在乔舟怀里，她的肩膀止不住地发抖，眼里蓄满眼泪。
声音中已经带上哭腔：“对不起乔舟，我太害怕了。”
MC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跟祂唱反调。
童声叹了口气。
【虽然你们可能不信。】
【不过这些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哦。】
信你个鬼。
在场的人无不这么想。
谢雾大概扫了一眼周围还活着的人，加上他自己一共有29名学生，显然不满足广播里所说的49人。
石钰高中的教职工宿舍基本相当于摆设，根本没有老师住校，从刚才开始便没有一个大人出现，值班的保安也不知所踪，校长更是死在校门口。
所有的住校生应该都已经集聚在这里，那么剩下的20人又在哪里呢？
而且——
谢雾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趁周围的人不注意时半蹲下.身，掰开一具尸体的嘴开始探查。
尸体是刚才喝水倒地的高二学生，大概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口腔中还有不少剩余的食物残渣，两瓣嘴唇青紫一片，心跳已经彻底停止。
非常明显的毒发现象。
谢雾摘下手套，随意地将其丢在一旁，目光淡淡划过货架上的食物。
由于众人的哄抢，货架被推的东倒西歪，东西散落一地，不少倒地的货架下还压着几具倒霉的尸体。
“果然不对劲。”谢雾轻翕嘴唇，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自从刚才谢雾顺手给肖尔包扎后，这只陈年小舔狗便自动化身成谢雾的尾巴。
见谢雾掏出手套开始专业的进行尸检，他不由得心生感叹。
瞧瞧我们谢哥，这专业的手法，以后一定是个医生。
见谢雾目露疑惑，肖尔适时发问：“谢哥，怎么了？”
“你难道不觉得，从刚才开始，我们就进到一个圈套里了吗？”谢雾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从肖尔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对方近乎优美的下颌线，“利用眼镜男的死作为威胁，引导大部分的人来超市，之后再通过直播校门外的惨状，进一步告诉超市里的人，除了互相厮杀争夺物资外，他们没有其他能活下去的方法。”
人的情绪极具煽动性，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便能燃起一阵自焚的烈焰。
谢雾看向那些人的尸体。
货架上的食物远比他想象中要少得多，是故意只放这一点好加剧人们的争抢，还是已经有人赶在他们之前，将超市里的物资抢购一空了呢？
超市里倒地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在吃掉他们千辛万苦抢来的食物后死的。
是那道诡异的校园广播干的？
还是有人蓄意而为之？
谢雾忍不住思考，眼底的眸色越发的深。
想到最后，他甚至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有趣。
实在是太有趣了。
就在此时，久久未动的剧情探索度猛地往上一跳。
【剧情探索度：20%】
034含酸拈醋地开口：[随便叨叨两句就能涨这么多探索度，真是便宜你了。]
肖尔在一旁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着谢雾的笑容，不知为何他有些冷飕飕的。
或许他谢哥不适合当个医生。
肖尔左想右想，总觉得救死扶伤这四个字放在谢雾身上实在是唐突佳词，谢雾好像更适合谋财害命。
“那个，”肖尔拽了拽谢雾的袖子，“谢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还记得，超市里第一个开始杀人是谁吗？”
谢雾眨了两下眼，看向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
“记得啊。”肖尔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成为美女的舔狗，“是三班的范思思，她因为一瓶可乐杀死了董瑶，董瑶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
肖尔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有些唏嘘：“我听三班的人说，她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范思思居然会为了一瓶可乐……”
肖尔的话戛然而止。
对啊，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就算生了嫌隙，怎么会因为一瓶可乐就杀人。
“我查过了。”
谢雾重新戴上一副新的橡胶手套，高温让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流了不少汗，对他却没有丝毫影响，别说是一滴汗，谢雾的皮肤触感甚至还是冰凉的。
少年身形如竹，修长而挺拔，头顶的直射灯给他瞄下一层光弧。纵然身边遍地都是尸体，他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谢雾从容不迫地说：“这里没有范思思的尸体，也没有范思思本人。”
一个猜测在他脑中逐渐扎了根。
谢雾挑起唇角：“看来有必要先找到这位范小姐了。”
肖尔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冲谢雾点了点头。
谢哥说得对。
.
“事情就是这样。”
广播消失后，还活着的人迫不及待地离开这所超市，去校园的其他地方寻找食物。
没人再执着于超市里的东西，凡是吃过超市里食物的人都死了，谁知道那些东西会不会有毒。
校园广播说的话，他们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瓦解，就再也聚不起来。
乔舟整合他们同班的人，他抿着干裂的嘴唇，由于长时间脱水，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我建议我们现在最好分开行动，以两三个人为一组，去寻找食物和水。”
“超市里的东西不能用吗？”体委盛一阳举起手，表情极其无辜：“说不定里面也有干净的水。”
乔舟压住自己的大少爷脾气，他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你非要找死，也没人拦着你。”
盛一阳瞬间垮起一张脸。
“不管有没有找到食物，两个小时后都要在教室里集合。”乔舟发号施令惯了，后知后觉想起现在的处境，只能艰难补充道：“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夏晶单方面抢答，她紧紧挽住乔舟的手臂，警惕地瞪了费雪一眼，“乔舟，我要跟你一组。”
费雪嗤笑一声。
她的目光有意识落在肖尔身上，谁知这个平时万事以她为首的舔狗居然学会了见风使舵，注意到她的视线后，生怕被费雪盯上一般，急忙开口：“好，我跟谢哥一组。”
费雪：“……”
被单方面认哥的谢雾：“……”
“罗南，盛一阳。”
费雪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平时走到哪儿都是万人追捧的集团千金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话语斩钉截铁：“你们跟我一组。”
盛一阳虽然脑子缺根筋，身高却足足有190，是他们这群人里武力值最高的一个。
罗南生性孤僻不爱说话，可出生在医药世家的他精通药理，算是一个有用的奶妈。
盛一阳向来不会拒绝别人的邀请。
罗南腼腆地点了点头。
就在费雪为此感到高兴时，乔舟已经带上夏晶去了实验楼，肖尔也早已起身走远。
费雪甚至听到原本对她专属的舔言舔语，此刻却朝另一个男人开放：“谢哥，你不会抛弃我吧？谢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费雪：“……”
谢雾话不多，闻言倒是难得有耐心：“这所学校哪里储备的资料比较多？”
“应该是图书馆吧。”肖尔不确定地开口，学渣如他向来对这些地方敬而远之，“你要去看看吗？”
“当然。”谢雾转换路线，径直朝图书馆走去，“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有道具掉落。”
肖尔：“啊？”
“我的意思是说，”谢雾抬手放在唇边咳了咳，“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学习。”
肖尔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不愧是谢哥。
死到临头了都跟别人不一样。
距离停水停电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
谢雾加快步速走向图书馆，直觉告诉他那里一定能找到什么东西。
石钰作为贵族高中，图书馆自然也是斥了血本搭建，外观科技感十足，月夜下一眼望去，其形状就像是一颗倒扣的莹白色蛋壳。
034终于发挥自己的本职：[五楼阅览室应该有东西，我能感受到。]
肖尔跟着谢雾进了电梯，看谢雾毫不犹豫地摁下五楼的按钮，他惊讶道：“我听老师说，五楼的阅览室放的都是以前的旧报纸。谢哥，你是不是摁错了？”
旧报纸？
谢雾摇了摇头，对肖尔道：“没错，我就喜欢考古。”
没想到谢哥居然这么热爱历史。
肖尔对谢雾的滤镜又厚了一米。
电梯转眼便到了五楼，这是图书馆的最顶层，第五层比谢雾想象中要空旷的多，除了一间阅览室外，其他房间的书架上空空如也，就连一本书都没有。
仿佛是刻意邀请他去阅览室一般。
谢雾鼻尖微动，良好的嗅觉让他闻到空气中极淡的血腥味。
没有丝毫犹豫，谢雾抬步便朝阅览室走去。
和肖尔说的一样，阅览室的书架都是A市本地的旧报纸。
书架凌乱不堪，就跟刚遭到一场洗劫似的，撕碎的纸屑扔的遍地都是，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是陡然加重。
谢雾步履不停，顺着一排排书架往后走去。
最里面的书架后，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
这里躺着一具尸体。
女孩歪着头靠在墙边，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此刻还在汩汩流着血。她死不瞑目地坐在那里，眼神惊恐而灰败，仿佛生前目睹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
谢雾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半蹲下来，伸出手指去探她的后颈。
刚死不久，血还是温热的。
肖尔显然被吓了一跳，他颤抖着开口：
“谢哥，这是范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