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极温地狱
“无间道，就你？”
乔舟的左眼写着痴人说梦，右眼填满异想天开，浑身上下似乎只剩下一个鼻孔，在那儿朝天大喘着气。
谢雾张嘴说了两个字：“白痴。”
乔舟又想发作，费雪却突然开口道：“你能确定这个人就是林勇吗？”
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是林勇高中入学时拍的证件照，一张平凡的脸是属于放在人堆里就能隐形的长相。
谢雾凝神看了两眼，然后微微皱起眉头。
其他人紧张的看着他。
只见谢雾像是认出什么，开口道：“不确定。”
费雪：“……”
那你刚才震惊什么。
他们对谢雾的话本就只信了一半，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便是越看报纸越觉得诡异。
学霸罗南继续分析道：“林勇说过自己是初中毕业，他的脸和报纸上也的确有些相似。如果他真的找谢雾来监视我们的话……”
话说到这里，众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就算他是杀人犯，这些年也没再犯过案了吧？”见气氛如此低沉，盛一阳挠了挠头，说：“万一他这些年改邪归正了呢？别忘了，我们现在的食物可都是他给的。”
“一个十七岁就能屠杀全家的人，你能指望他花二十年变成好人吗？”罗南反驳道：“无数科学实验证明，犯罪基因是存在的。”
盛一阳闭嘴了。
“那个，”夏晶还是决定坦诚，她一脸纠结地提出自己的怀疑：“昨天林勇是跟着我们一起来图书馆的，后来他说有事要先去一趟教学楼，然后肖尔就……”
“你怀疑，是林勇杀了肖尔？”乔舟问。
虽然他非常想让谢雾成为这个杀人犯，可谢雾的确没有杀人动机。
夏晶点了点头。
众人心中的怀疑愈甚。
“这不是很简单吗？”谢雾长睫轻颤，挑起一个有些玩味的笑，“谁也不知道今晚明晚是不是又会下雪降温，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会持续多久。如果林勇真的就是二十年前的杀人犯，那说明他现在所装出来的一切都是表象，等到超市里的尸体烧光了，你说他会怎么做？”
众人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燃料用光了，换新的就好了。
尸体烧光了。
就该产生新的尸体了。
“我想，哪怕是一个正常人，恐怕也不甘心做割肉喂鹰的菩萨，何况是一个有前科的杀人犯呢？”谢雾叹了口气，像是观摩了一部悲剧电影，“朝夕相处的兄弟和几个落单的倒霉蛋，这简直太好选了。”
众人瞬间变得更加沉默。
林勇不会动自己身边的工人。
但一定会动他们。
费雪咬住下唇，唇瓣几乎要沁出血来，她可不会傻傻的相信，林勇会因为她是哈迪斯集团的千金，就网开一面。
她不由得看向谢雾，佯装镇定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为什么要有办法？”谢雾说，“我可是跟他合作了啊，他就算会动你们，也不会动我。”
已经认清现实的盛一阳攥紧了拳头，说：“谢雾，你不会真以为林勇找你监视我们，也会一直保护你吧？”
“是啊，一旦你对他没有了利用价值。”罗南低垂着头，镜片闪过一丝冷光，“你只会死的更难看。”
谢雾扫了他一眼，道：“你改行卖保险了，还关心我怎么死？”
罗南：“……”
脾气还算不错的他，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想打人。
“条件你开吧。”谢雾作为转校生，跟他们的确不算熟，费雪有些无奈道：“大家既然是同学，你与其相信一个杀人犯，不如选择相信我们。”
她想牵谢雾的手，被后者敏锐地躲开，一只手只能尴尬地停在空中。
费雪僵硬地将那只手改为撩自己的头发，对谢雾说：“我们需要你做的也不多，你只需要把他那边的动静告诉我们就行。”
“如果他以后真的要对我们起杀心，”费雪抬起头看着谢雾的眼睛，“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至于雇佣你做这件事的报酬，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尽力办到。”
那就是空头支票了。
谢雾装作听不懂这个隐藏陷阱，对费雪点了点头：“可以。”
下午六点，果然再次下起了雪。
温度甚至比昨天更低。
高中生们装作一无所获的样子回到烂尾楼，手脚被突如其来的大雪冻得有些僵硬。直到焚化炉内换上新的尸体，屋子才逐渐暖和起来。
打开舱门的时候，里面还溅出不少灰，一名工人捂住自己的口鼻，刻意回避去想这些白白的灰究竟是什么。
虽然心里明白，这东西就是骨灰。
放食物的仓库只有一把钥匙，放在林勇那里，晚餐的供应也由他解决。
自从看到那张报纸后，罗南几个人对林勇的心思便格外复杂，那张慈祥的普通面孔，此刻怎么看都怎么像一个杀人犯。
虽然这所学校里已经死了不少人。
可他们还都没有杀过人，杀人犯这三个字终究是不一样的。
“各位小同学，真是不好意思啊。”林勇一脸惬意道：“我们储存的食物到底是有限，今天的晚饭只能是昨天一半的量了。”
昨天的晚饭是一人一瓶水一个面包，今天却是一人一瓶水半块面包了。
还在生长期的高中生，这点东西显然不够。
盛一阳拿着自己的半块面包，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这东西怎么能吃饱啊？”
“将就一下吧。”费雪揪了揪他的衣角，提醒道：“毕竟物资是有限的嘛。”
“还是大小姐体谅。”林勇对费雪依然很恭敬。
盛一阳不情不愿地啃了口面包。
属于他的半块面包没几口就吃完了，肚子还在咕咕乱叫，他只能多喝几口水充饥。
好饿啊。
盛一阳咽了口唾沫，目光忍不住瞄向别人的晚饭。
谢雾平静地目睹这一切。
吃完晚饭后，林勇果不其然又找上了他，显然林勇并没有不把他们这几个高中生当回事，语气很是正式地询问谢雾今天发生了什么。
谢雾靠在墙边，很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林勇心里咯噔一下。
谢雾叹了口气：“乔舟非要带着大家去阅览室，结果罗南，也就是那个小眼镜，不巧找到了一份关于你的报纸，他们怀疑报纸上的杀人犯是你。”
“靠。”林勇没忍住爆了句粗口：“第二个呢？”
“他们询问我的看法，我说报纸上这张脸长得这么大众，只能说和你丑得实在类似。”说到这里，谢雾无辜地耸了耸肩，“由于我给你打掩护打的太过于刻意，导致暴露了我的卧底身份。”
谢雾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些年，就不能去找个医生整整容？丑得这么普通，想不被人注意到都难。”
虽然面上这么说，但谢雾心里其实明白，像林勇这种杀人犯，他会对别人动刀子，却绝不会允许别人在他脸上动刀子。
这么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的人渣，倒是很怜惜自己那条贱命。
谢雾垂下长睫，眼里满是轻蔑。
“他们打算怎么做？”林勇没回答谢雾那个关于整容的问题。
“哦，我跟他们说，你让我来监视他们。”谢雾舔了舔唇角，“然后他们逼迫我做无间道，准备找个机会把你弄死。”
死这个字显然触及了林勇的红线。
他的双眼再次爬满了红血丝，不自觉地开始来回踱步。
林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对谢雾说：“等到超市里的燃料用完了，我们就先下手为强。这段时间你替我好好观察他们的动态，看看他们打算用什么方式谋害我。”
“要我替你杀人的话，那可是另外的价钱。”谢雾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语气。
“怎么能是杀人呢？”林勇好像是担心谢雾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似的，语重心长地对谢雾说：“反正广播说了，最后只能活下来五个人。他们早晚都要死的。我们做的也只是提前给他们一个结局而已。”
“你不会想把自己的名额让给他们吧？”林勇凝神问道，说得显然是那五人名额的事。
“怎么会呢？”
谢雾朝他笑了笑，似乎回答了林勇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费雪便找上谢雾。
明明才早上六点半，费雪便被刚升起的太阳热出一身的汗。
她将谢雾拉到一边，道：“林勇昨天晚上，又跟你说些什么吗？”
谢雾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人后，才压低声音对她说：“他说，等到超市里的尸体用得差不多了，就对你们下手。”
“还让我到时候帮他一把。”
果然如此。
费雪咬紧自己的食指，秀眉紧锁：“那看来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是啊。”谢雾敷衍道。
费雪正想再说些什么，焚化炉那里却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是谁在鬼叫？”
尖叫的赫然是昨晚负责守夜的人，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地指着空荡荡的地面。
“尸、尸体不见了。”
为了方便在焚化炉里放燃料，他们昨天一次性搬运了很多尸体，多余的尸体就放在大厅。
可是眼下，尸体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