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极温地狱
“谢雾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盛一阳和罗南原本一直藏在通往天台的铁门后, 在听到那声巨响后，纷纷从门后走了出来。
顶着酷热来到栏杆处，站到乔舟的身旁。
七楼的高度让人晕眩, 他们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两人喉头一顿, 压低视线朝楼下看去。
阳光炙烤着鲜红的血液, 谢雾躺在水泥地板上，身体已然摔得破烂不堪。
谢雾就这样死了……
“其实, ”罗南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也没有必要，非得杀了他吧？”
“人都死了你还放什么马后炮？”乔舟嗤笑道。
乔舟此时的心情已经很难用言语去形容，谢雾一死，他浑身的神经都舒缓了不少, 整个人简直雀跃地要飞起来，嘴角几乎扬到耳根。
他瞪了一眼罗南：“这个杀人计划你们可都是同意了的。你要是实在不服气，可以下去陪他。”
罗南蹙起眉头：“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盛一阳佯装劝架, 只是语气十分敷衍。
杀死谢雾, 盛一阳的心情显然也非常的好。
“人既然已经杀完了, 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盛一阳拧开瓶盖，仰头喝完了最后一滴水。
他们不过才在楼顶站了几分钟, 一张张脸便如同被蒸熟的虾子一般, 里里外外透着红。
因杀死谢雾而变好的心情也瞬间被晒化了。
好热, 这鬼天气为什么会这么热。
罗南点了点头, 乔舟也没有意见。
三人不再犹豫, 抄了一路小道准备赶回烂尾楼。
殊不知, 在他们刻意避开的地方, 本应该死去的谢雾，身下的血迹越来越淡。
半晌后，他突然睁开眼睛。
.
“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乔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谢雾会复活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因此他也没有告诉罗南他们。
上一次他杀死谢雾，只用了那把美工刀在他身上开了几个口子。这一次他可是在七楼楼顶将谢雾推了下去，亲眼看到谢雾摔成了一道肉泥。
都死成那样了？
应该不会再复活了吧。
乔舟在心里进行着自我安慰，可脑海中总有另一个声音在唱反调，告诉他谢雾绝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会被杀死的人。
必须亲眼确认谢雾已经彻底死亡，他才能够放心。
“怎么，你不回去？”盛一阳不可思议地看向乔舟。
“你们先走，我等会就回去。”乔舟偏过头，声音闷闷的说：“你们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把夏……把她的尸体处理掉？”
拿自己女朋友挡刀的时候不是挺开心吗？
现在知道后悔了？
伪君子，真恶心。
盛一阳心想还好自己没吃饱，要不然非得吐了不可。
可惜就算不喜欢乔舟这个小白脸，眼下的他们也被迫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行。”盛一阳故意压重字眼，道：“我一定会好好处理掉，你那可怜的女朋友夏晶的尸体。”
他说这话的语速格外慢，似乎专门慢放给乔舟这个狼心狗肺听的一般。
乔舟的脸瞬间阴了下来。
他攥紧拳头，却不得不压制住这口火气。
忍。
他忍。
直到看不见盛一阳和罗南的背影，乔舟这才深吸一口气，朝实验楼的方向折返回去。
他改变主意了，他要将谢雾的尸体亲手埋了。
这样哪怕他复活，也会在复活的那一刻因缺氧窒息而死吧？
这感觉简直太好了。
掌握生死的感觉，简直让人上瘾。
乔舟光是这么想着，便已经乐不可支。
他绕路去找了一把铁锨，找到铁锨后便朝谢雾那里走去。
乔舟满心的愉悦，在走到实验楼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谢雾的尸体不见了。
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便被风干，乔舟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一眼七楼的天台。
不可能。
谢雾明明就是掉在这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呢？
他左右找了一圈，别说是尸体，就连地上的血迹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
乔舟的眼神中装满了茫然，而这份茫然很快便化为泡影。
他再次看到了那具干尸。
谢雾1.0的尸体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不同于上次在背后的突然袭击，这次的干尸只是站在他的面前，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乔舟拔腿就跑，三秒后自己的面前再次出现了这具干尸。
逃不掉……
乔舟吓得腿软，他拼命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发自本能地朝干尸求饶：“谢雾，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是费雪，费雪指使我干的。求你不要杀了我……”
此谢雾自然非彼谢雾，纵然别人可能不记得，但作为第一个在器材室里看到谢雾1.0干尸的人，乔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具干尸是谁。
眼前的干尸似乎听不明白他的话，干尸抬起手臂挥下，乔舟本能地想躲，却还是被切下一只完整的耳朵。
“啊——”
乔舟大声痛呼，眼泪顷刻便飚了出来。
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干尸捡起地上的那只耳朵，没有吃，反而用两根手指捏了捏，他的动作十分迟缓，像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被身上的虫子操纵。
他缓缓攥紧掌心，那只耳朵就这么在他手里化成了血沫。
而后，空荡荡没有眼球的眼眶，就这么朝乔舟看了过来。
乔舟在这一刻几乎心脏骤停。
他的大脑疯狂转动。
有什么办法？
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他？
乔舟浑身探索，身子止不住地后退，也不管干尸能不能听得懂，语速极快地开口：“谢雾，大、大厅里的那些尸体都是你杀的对吧？你变成现在这样，肯定也需要进食的吧？这所学校现在剩下的人就这么多，你吃完了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干尸似乎真的被他说动了。
抬起的脚步就那么停在了空中。
乔舟眼神一亮，心想也许这是一条出路。
他继续说：“你放过我，我会给你找更好吃的尸体。我们这些人里有一个叫谢雾的，对，他跟你同名同姓！而且他非常聪明，长得也好看，脑子一定比我的好吃多了。你放过我，我现在就帮你去找他。我、我亲手挖了他的脑子给你吃！”
干尸身上的蛆虫发出尖锐的叫声。
抬起的脚再次落下，他继续前进。
距离乔舟不过咫尺之间。
“你现在吃了我们，以后你吃什么？”
乔舟不想死，他一点都不想死。
他的声音几乎沾上哭腔：“我、我们这有一个女人，她可以生孩子。你放了我，留我们在这个学校里继续生存下去。以后她生下来的孩子，我全都给你。等到存活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你能选择的也会越来越多！”
乔舟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跟一头干尸讲解弹尽粮绝这个道理。
干尸似乎真的被说动了，没再继续前进。
乔舟抓稳手里的铁锹，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又炸了起来，因为他的肩膀上赫然多出一只手。
“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背后偷偷夸我啊？”
谢雾旁观多时，终于在此时露面。
第二次重生的他，脸色更加苍白，皮肤白的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因此也衬得长睫越发的黑，谢雾撩起眼尾，朝乔舟吹了一口气：“surprise.”
“你、你为什么还活着？”乔舟虽然想到谢雾说不定已经复活，可亲眼见到生龙活虎的谢雾，还是止不住的震惊。
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头。
那具干尸非但没有攻击谢雾，此时还迈动自己僵硬的步子，走到了谢雾的身后。
“你们是一伙的！”乔舟咬紧了牙。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谢雾抬眸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们将江臣埋在哪儿了？”
在系统发来的视频里，谢雾看到了他许久不见的男朋友。
他和江臣相依为命地长大，同一家孤儿院、小学、初中、高中。
谢雾的人生几乎填满了江臣这两个字。
系统根据他记忆模拟出来的江臣，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不到两分钟的视频里，他似乎再次看到了那个天之骄子，那个让所有人都喜欢的江臣。
恍惚之间，谢雾甚至觉得。
这就是江臣，他的江臣。
江臣和记忆中一样，是乔舟他们班的班长，乔舟嫉妒他，费雪喜欢他，罗南总是被他压一头，盛一阳每次放学回家，父母都要教训他，说他连江臣的一半都不如。
他们都有恨江臣的理由。
他们也的确那么干了。
在一个放学后的夜晚，联手杀了江臣。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乔舟的脸色瞬间灰败一片，杀死江臣这件事，是埋葬在乔舟心里最大的秘密。
谢雾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或许，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干尸蠢蠢欲动，似乎再也忍不住，要在下一秒就要朝他扑过来。
然后狠狠将他撕碎。
乔舟松开自己的手，双手无力的垂落在腿侧，任由脸上的血低落。
血液的腥味在鼻尖蔓延，让他忍不住回想到那一天。
有江臣在，乔舟永远只能屈居人下，当那个没人在意的第二名。
江臣究竟有什么好？
如果他不存在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旦在心里生了根，便如同野草疯长，直到有一天活活搅烂他的心。
他说。
“我们把他沉在了水泥里。”
“他现在就埋在那栋烂尾楼下。”
谢雾怔怔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