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伯爵山庄
“当然, 你是不是凶手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是玩家。”
每天下午六点为固定的投票时间，餐桌前将汇聚这座庄园里的所有人。
每一个人都拥有一张羊皮纸, 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有一次在羊皮纸上写下凶手名字的机会, 只不过能够真正起到投票作用的, 只有玩家的那一票。
第一晚，程博言被票出局。
现在是第二天的投票，一共剩余六名玩家, 其他五名的关注点此时都落到了谢雾的身上。
谢雾原本有机会伪装自己的玩家身份，前提是这场游戏里没有司英。
作为一名审判玩家，司英登入这场游戏的那刻，就已经得知所有玩家的角色身份。
“一旦投出NPC，剩余全部玩家都将遭到淘汰。”司英切了一小块面包, 道：“谢雾, 不管是你被淘汰出局, 还是票出NPC。”
“没加入任何公会的你，”司英缓缓咀嚼那块面包, 眼眸中倒映着谢雾的脸，“结局好像在一开始就已经定下了。”
作为此时全场的焦点, 还在伪装成为NPC的玩家们，此时的视线也或隐晦、或大胆、或试探地落到谢雾身上。
就连弹幕都分外热情。
【谢雾这下玩完了吧哈哈哈】
【明天就是月租日, 出了副本就去收容中心，好耶】
【嘿嘿, 司英美人替天行道, 看这下谢雾该怎么死】
【装逼遭报应了哈哈哈】
【谢雾……不会真的就这么玩完了吧？】
【这个副本的投票规则既然从一开始就定下要保护NPC, 那么说到底这个投票环节还是在鼓励玩家互投, 也就是互相残杀】
【毕竟这可是PVP模式的副本啊】
这场投票能不能找出凶手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出一个倒霉蛋玩家，用这颗倒霉蛋的死顺利地为其他玩家铺路。
谢雾的风评，无疑是集火他的最好理由。
谢雾会作出什么样的回应呢？
他会哭吗？会去向司英求饶吗？
“是吗？”
出乎意料地，谢雾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还维持着那副没睡醒的困倦状态，一只手甚至慵懒地托起下巴，朝司英笑了笑：“那你们还在犹豫什么，怎么还不把我的名字写上去？”
说完这话，谢雾甚至还抬眸扫了一眼表。
“十分钟的倒计时快结束了吧？”谢雾似乎十分为他们着想，甚至还对司英伸出手挥了挥：“倒计时结束可是会有惩罚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投我啊。”
“你们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名字要怎么写吧？”谢雾极其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抱胸靠在座椅上，“如果实在不识字的话，我可以教你们。”
【谢雾这是疯了吗？】
【靠，他不会是因为即将出局，变得精神失常了吧】
【啊？他有这么脆弱吗？】
【不幸和谢雾同过一个副本的过来人表示，这逼绝对憋着什么坏水！】
【话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谢雾此时此刻的举动，让本该坚定今晚要让谢雾当这个倒霉蛋的玩家，居然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自己投票的手。
——想到谢雾以前过副本时的种种骚操作，要说不怕，他们从心里就否定自己说的是假话。
谢雾该不会还设计了什么阴谋诡计在等他们吧？
果不其然，谢雾没有让他们失望。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几秒，谢雾十分顺利地便开展自己第二阶段的话术。
明明自己就是那个濒临出局的人，此时此刻却像是一个绝对运筹帷幄的王者那般。
谢雾端起手边的那杯水，先是有条不紊地喝了口水，而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有些疲惫，却仍旧强撑起精神：“各位，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比较认床，昨天晚上一不小心就梦游到了我们的那位好同事，程博言的房间里。”
他的表情似乎十分遗憾。
“只是我到的时候实在是太不凑巧了，人还刚死没多久，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话。”
“我们这位好同事死的可真是惨啊，”谢雾捂住自己的心口，道：“心脏都被人挖出来了，搞得我在他身上拿线索的时候，都觉得都点欺负死者了。”
“不过他的死法也算是幸福，只是被人掏了个心就死的干干净净。”
“不像我，”谢雾朝司英挑了挑眉，“就算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个细胞，都能立刻复活，搞得我想自杀都不行。”
其他玩家：“……”
弹幕：“……”
【靠，我说我忘了什么呢？】
【这家伙，是愚者啊！】
【世界】里唯一的愚者，唯一拥有无限次重生这个神奇技能的玩家。
【世界】无法违背自己制定下来的规则，每晚投票之后，当晚必须会有一名玩家死亡。
【世界】仍然无法违背自己的规则，玩家在副本中可最大效用地利用自己的能力，无论这个能力有多渺小，或者有多么BUG。
“你说得对。”
司英一直静静听谢雾说话，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此时居然浮现出一丝笑意，对于谢雾所说的话，他似乎并不生气。
“程博言的死亡方式符合自然规律，在无法确定这个副本能彻底杀死你之前，就算今晚你得到了五票，也不一定会彻底死去。”
“投票之前，不能排除这一种可能。”
“说到底，作为A级副本，我们需要做的是要调查出伯爵死亡的原因，而不是为了选择谁来当这个倒霉蛋而内讧。”司英将瓷盘中的面包切成一个个完整的小方块，标准的就像是用直尺衡量过一般，随即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也无法排除，一旦你的得票数最多，还是会被立即淘汰。”
“没错，”谢雾点了点头，道：“司副会长，既然这其中的关系你已经非常清楚了。不妨我们进行一个合作，如何？”
“哦？”司英饶有兴趣地看向谢雾，“说来听听。”
“用我手中的线索，来换取你今晚的票数。”谢雾支起下巴，额前稍长的刘海遮挡住他的眉眼，平静地开口：“很公平吧？”
其他玩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强装自己是听不见他们俩对话的NPC。
不过他们此时此刻的内心已经在咆哮，纷纷为这不要脸的行为感到震惊。
靠！
公平？！
这是随时都可能会死人的副本，不是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不要因为我们现在没办法说话，你们俩就擅自谈这种合作好不好？
究竟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人家司英即使暴露身份也不怕被针对，是因为人家是第一公会的副会长，你谢雾这个臭名昭著的新人，闻名整个主城的副本毁灭专家，游戏里人人喊打的老鼠屎，就算被集火投个满票，也是理所应当的好不好？
“好啊。”司英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谢雾的提议，“我同意这笔交易，我会把今晚我的投票权卖给你。”
他拿起手中的羊皮纸，友好地提议道：“既然今晚我的投票权是你的了，那么你说这张纸上该写谁的名字，谁的名字就会出现在上面。”
玩家们：“……”
弹幕：“……”
靠，还带这么玩的？
一旁的叶燃悄悄给谢雾竖起了大拇指。
这骚操作，史无前例。
[我怎么感觉，司英一开始就没打算投你呢？]034一个建议都没帮上，一阵操作猛如虎的谢雾就已经让一切尘埃落定，[司英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抱着要跟你交换线索的打算吧？]
“是啊，人家大公会的副会长就是聪明。”谢雾无辜地耸了耸肩，“只用了这么一点成本，就得到了这么多好处，真是羡慕啊。”
034无语凝噎。
[明明是你提出的这个交易，好吧？]
“现在一共剩下六名玩家，我的手头已经有三票了。”谢雾打了个响指，像是做数学题似的开始慢悠悠的数数，而后再次发挥他那横扫金扫帚奖一般的演技，佯装惊讶道：“这样就算剩下的三张票都投给我，我和另外一位倒霉蛋也只能是平票关系了。”
“如果真的是平票的话，”谢雾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语调却一瞬间变得轻松起来，“那就只好看谁命硬了。”
其他玩家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如同过山车，说是从云端跌到地狱也不为过，一开始他们已经做好集火谢雾的准备，然而此时此刻，就像是吃大餐时碗里被别人突然撒了两大包的盐，齁的他们心里是五味杂陈。
投谢雾吧？
一来按照谢雾所说，此时此刻他的手里已经有了三票，虽然不知道另外那一票他是怎么控制的，不过他们也觉得谢雾不会撒这种无意义的谎。所以就算其他玩家的三票都投给谢雾，谢雾也不一定会死。
况且谢雾的手里还有他们没有的线索，一旦谢雾真的死了，这条线索也会跟着谢雾一起被带进坟墓。
可要是不投他，他们的心里是真的不解气啊。
“愚者，倒计时快要结束了。”
司英可不管其他玩家内心的五味杂陈，此时对谢雾的称呼都已经变了，显然也是无形的提醒其他玩家谢雾那独特的技能。
“今晚你要投谁？”
司英手中的钢笔笔尖已经落在羊皮纸的纸面上。
谢雾的唇瓣缓缓张开。
就在这时，一名肥胖的男人缓缓从楼梯旁走出，带着扑面而来的腥臭味朝他们靠近。男人的身体如同一颗巨型的河豚，挺着一个几乎要爆炸的肚子，一颤一颤地向他们靠近。
外形几乎已经不算是一个人。
餐桌旁的人在看到来人的那刻，不管是玩家还是NPC，都齐齐停住手上的动作。
“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的声音粗糙又尖利，仿佛是从喉头挤出来的气音。他伸出手向众人道歉，皮肤隐隐发绿，外表完全像是一个怪物。
谢雾起身，定定地看向来人。
“我要投的人是——”
“查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