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伯爵山庄
【玩家的投票时间为十分钟】
【投票超出规定时间, 玩家将会受到处罚】
【倒计时即将结束】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谢雾说完那句话后，干净利落地在自己那张羊皮纸上写下了查理斯的名字。
叶燃打了个哈欠, 紧随其后地写下了查理斯这三个字。
似乎一点都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此时此刻的查理斯, 已经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类。
他颤颤巍巍地拉开一把椅子，肥硕的身躯却挤不进去, 衬衫扣子崩开整整半排，完全遮不住他那柔软而巨大的肚子。
走路时，餐桌上的众人甚至能听到一股隐隐约约的水声。
从查理斯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查理斯的皮肤已经异变成类似青蛙皮的东西, 皮肤发绿, 双目不正常的突起, 眼球整个被染成黑色。
“嗬嗬。”查理斯的肚皮比之前大了不止两倍，他爱怜地抚摸自己的肚子，而后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笨拙地叉起一块肉塞到自己嘴里，肉汁蘸了满嘴, 他笑嘻嘻地说：“大家，怎、怎么不吃啊？”
查理斯身边迅速空出一大片位置，佣人们整齐划一地远离了查理斯。
查理斯已经变成怪物了。
不过让谢雾惊讶的是, 虽然这些佣人们虽然立刻离查理斯远远的, 不过却没有一人发出尖叫引起查理斯的注意。
就像是早就知道查理斯会变成这样似的。
“为什么要投他？”司英十分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
“原来司副会长也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啊。”谢雾似乎没什么食欲, 正百无聊赖地把玩那把银汤勺, “你的投票权已经归我了，不是吗？”
“票出NPC的话，所有玩家都会被淘汰。”司英转了一圈手中的钢笔, 而后再次将笔尖放在羊皮纸上, 他直视谢雾的脸：“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觉得查理斯是玩家的？”
“我没觉得啊。”谢雾单手托腮，像只狐狸似的眯眼笑：“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而已。”
“好。”
司英没再继续追问，羊皮纸上干净利落地写下查理斯的名字。
指针不断滑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也随之成为过去。
投票结束。
弹幕此时一头雾水。
【有没有大神能解答一下，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为什么司英会同意谢雾的交易，为什么谢雾要投查理斯啊？】
【查理斯一看就是个NPC吧。】
【票出NPC所有玩家淘汰，这波难道是谢雾觉得自己死了还不够，要大家陪他一起垫背？】
【靠，那司英叶燃就这么陪着他疯？】
【要真是这样，我对大公会的滤镜可就要破碎了。】
【 1】
【呵呵，一看就知道你们这些杠精是新人。司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谢雾出局，你们难道忘了上一轮投票，司英还邀请过谢雾加入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只招收精英玩家，谢雾在新人榜上的积分一骑绝尘，被命运之轮招揽实在是太正常了。】
【现在副本里一共剩下六名玩家，谢雾手中有三票，剩下的三人就算都把票投给他，最大的可能也只是跟谢雾平票而已。】
【查理斯的身份无非只有两种可能，玩家或者NPC。如果查理斯是作为玩家跟谢雾平票，那么今天晚上的死者就只会是查理斯。可如果查理斯作为NPC跟谢雾平票，由于NPC并没有在规则意义上得票最多，所以这场游戏也不会因此终止。】
【不愧是谢雾，就是这么会钻系统的空子。】
【为什么查理斯是玩家身份跟谢雾同票，死的人就一定会是查理斯？】
【楼上你是SB吗？因为谢雾是全游戏唯一的愚者啊。】
【愚者嘛，就算自己想死都死不了】
【话说，你们是不是把谢雾想的太简单了点？】
【我怎么感觉，谢雾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别有所图呢？】
【其他三名玩家，也不一定都会把票投给谢雾吧？】
【要真这么说的话，这波谢雾算计的人难道是……】
[你在算计司英。]
034恍然大悟：[虽然可能性仅有1%，但其他玩家的投票是不可控的。他们并不一定都会把票投给你，如果查理斯真的是NPC的话，NPC的得票数一旦成为最高，这场游戏就将提前结束。]
[怪不得你要找司英合作，司英是审判玩家，从一开始就知道在场所有玩家的身份。同时作为命运之轮的副会长，他不会允许自己在这种A级副本中失败，因此也不会放过一丝让他失败的可能性。]
[从他在羊皮纸上写下查理斯名字的那一刻，查理斯的身份就已经确定了。]
[谢雾，]034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家伙，你这波在第五层啊。]
谢雾百无聊赖地咬了一口面包。
太硬，不好吃。
查理斯似乎真的饿极了，正在旁若无人地干饭。
吃完了自己的还不够，查理斯伸出长长的舌头开始舔餐盘，连一丝汁水都不放过，而后先是左右看了一眼，接着一把端过旁边位置上的剩饭，风卷残云般地开始舔舐食物。
好饿。
好饿。
好饿。
不好好吃饭，宝宝怎么能平安生下来呢？
查理斯满脑子只剩下吃这个念头，解决所有剩饭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浑身再次变得酸软，饥饿感腐蚀了他全身上下的器官。
口水从查理斯的嘴角滴了下来，鼻尖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肉的香气。
查理斯低下头，看向那股香味的来源。
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啊——”
女仆爱丽丝捂住嘴，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变得惊恐起来。
她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查理斯：“他、他在吃自己的——”
司英皱起眉头，视线微微偏移开来。他素来有洁癖，对这种恶心的场景一向是敬而远之。
谢雾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这幅画面，甚至还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叶燃偏垂下眸子，谁也看不到他眼底划过的愉悦。
查理斯在吃自己的手。
他流着口水，就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兽，利齿划开皮肤，力道极大地咬断了自己的手指。咯吱咯吱地嚼着指骨，仿佛那是什么至高无上的美味。
吃完了一只手还不够，他仍然很饿，目光瞄准桌上的那把用来切牛排的刀，迅雷不及掩耳地用仅剩的那只手掠过刀子，而后猛地一下插在自己的肚皮上。
“真好吃。”
查理斯掏出一节鲜红的肠子，吸溜一声吃了进去。
系统的播报还在继续，查理斯却已经听不清了。
【恭喜您，成为第二位被淘汰的玩家。】
查理斯就这样一口一口，将自己吃掉了。
直到他彻底没了声息，像只被放掉气的皮球那样倒在地上，谢雾才看清查理斯肚子里的那个东西。
一只半人高的洋娃娃从查理斯的肚皮里漏了出来。
谢雾和叶燃对视了一眼。
不出所料，是他们第一夜在走廊里见到的那只。
洋娃娃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黑漆漆的眼珠子就那么死死盯着他们，嘴角诡异地扬了起来。
这只洋娃娃或许真的会被查理斯生出来。
只不过那时候的场景一定不会太好看。
“看来这场游戏，NPC真的会操纵玩家啊。”叶燃枕着自己的双手，少年的语气虽不沉重，表情也没有多么轻松。
看得出这条隐藏线索，并没有让他多么高兴。
玩家的系统面板上，参与这场游戏的玩家名单上，除了程博言之外，近藤沙树的名字也灰了下来。
原来查理斯叫近藤沙树。
不过此时此刻，这一点显然已经不是他们关注的重心。
查理斯是玩家，却不是一个正常的玩家。
NPC一旦能够操纵玩家，那将会说明什么呢？
说明就算他们找到了通关密码，也极有可能会死在这个副本。
谢雾离开自己的座位，径直地走向第一个开始尖叫的女仆身后。
这名女仆谢雾并不陌生，不久前她还给谢雾贡献了不少支线剧情的探索度。
“罗斯少爷，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爱丽丝惊魂未定，下意识便开始警惕周围的一切，哪怕是见到谢雾也很难放松下来。
“能让我看看你身后的东西吗？”
谢雾的语气十分温柔，明明不远处就躺着一具可怖的尸体，他却完全能够做到视若无睹。
“好、好啊。”
爱丽丝往旁边挪了几步，谢雾垂眸看去，只见爱丽丝的身后的墙壁上赫然多了一副名画——《呐喊》
这是艺术家蒙克的代表作，血红的树下，画面中的主人公抱头看向某处，整张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似乎目睹了什么格外恐怖的事情。
与刚才爱丽丝看向查理斯时的表情别无二致。
程博言死的时候，天花板上出现了和他死法一致的名画《马拉之死》，查理斯死的时候，又多出一幅场景再现的《呐喊》。
这些画作，究竟代表了什么？
谢雾将这幅画上的每一场细节都尽收眼底，而后回过头，眼神紧紧锁向爱丽丝。
爱丽丝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谢雾会突然这么看着她。
直到谢雾朝她一步步靠近，俯身靠近她的耳边，对她说了一句话。
“爱丽丝，你对我撒谎了。”
“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