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伯爵山庄
地下室里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
男人伸手拭去灰尘, 而后抬眼看了一眼指尖，轻嗤出声：“看来你还真是个废物啊。”
肯尼瞬间面如菜色。
他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中流露出惊恐, 嘴中喃喃道：“不、不可能——”
“不可能？”男人一把揪住肯尼的衣领，用对方的衣角擦拭他手指上的灰尘, “如果你真的改变了过去，那么现在伯爵的尸体就应该藏在这里，而我们马上就要通关了。”
“不、不——”肯尼目光恍惚, 连称呼都尊敬起来：“请您相信我，我当年真的亲手杀了他。”
“信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信你，我们之间的交易本来就不是平等的。连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男人撩起眼皮，面不改色地整理管家的衣角。
“命运之轮的能力, 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如果你真的改变了过去, 那么伯爵的尸体现在就应该出现在这里, 而不是不知所踪。”
肯尼的呼吸声都慢了几分。
男人继续开口：“只有伯爵死亡，这场游戏才会开始。伯爵或许真的已经死了, 但却不是死在你的手上。”
男人松开肯尼的衣领，浓密的长睫轻轻一扫, 笑道：“看来我们的合作要结束了。”
听到最后四个字, 肯尼也恢复了自己的理智，他的脸上先是划过惊愕, 然后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合作结束？”他下意识提高音量，“你说结束就结束,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吗？”
“你的愚蠢的确令我非常感动。”
男人大步朝地下室的门口走去, 一只脚即将踏过房门的时候轻轻一顿, 回过头看向男人, 道：“差点忘记说了, 祝你好运。”
“毕竟今晚你很有可能就要出局了。”
男人走后，肯尼的脸阴沉一片，他缓缓理了理自己的领口，最终嘴角却诡异地扬起一个笑容。
出局？
“我会让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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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你的投票权，需要多少钱？”
书房内，谢雾把玩着手中的相框，声音淡淡地开口。
爱丽丝的身体陡然僵硬了几分，她先是愣了愣，而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谢雾：“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今晚你要投管家吧？”
“正解。”谢雾拆开相框，抽出里面那张照片，语气依旧平静：“既然都已经确定了他是玩家，不投他投谁？”
爱丽丝抿紧唇，似乎格外失神。
“你……真的要投他吗？”爱丽丝绞紧手指，整张脸居然透露出几分茫然。
“还剩下的玩家里，只有你、我、司英、叶燃、管家肯尼。”
谢雾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投他，难道要投你？”
“是啊，我是想过这一天。”爱丽丝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有些释然的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居然会这么快。”
谢雾本能地感受到了她的画外音。
可此时此刻，另外一件事吸引了他的注意。
谢雾抽出相框中的那张照片，照片的背面却并非空白，而是被人用钢笔写下了一行小小的字。
——我亲爱的儿子，我希望你永远健康。
“我记得我应该说过，这张照片上的小男孩，并不是修斯伯爵。”谢雾看向爱丽丝，说：“可是照片上的夫妇的确是修斯的父母，或者说应该是养父母。照片上的字应该是这对夫妇写的，那么照片上的小男孩应该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就算修斯不是伯爵夫妇亲生的，而是养子。”爱丽丝不明所以，“可是这跟修斯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伯爵夫妇既然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又要收养修斯。原因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儿子已经死了，爵位必须要有人继承，所以他们才收养了修斯。”
“修斯究竟是怎么死的，会不会跟这张照片有关？”谢雾看向这张照片，心底的谜团一个接着一个的涌出水面：“更奇怪的是，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修斯的书房？”
爱丽丝被谢雾一个又一个问号问的头皮发麻。
她决定遵从本心，对谢雾坦诚道：“这些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会在你的书桌上，摆放别人的全家福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又没拥有过书桌。”
谢雾：“……”
对，他不该问这个问题。
他抬手掩唇，道：“我的意思是，要么这张照片是伯爵脑子抽风自己放上去的，要么就是——”
“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爱丽丝莫名感到一丝不寒而栗。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谢雾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他策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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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下午六点，谢雾难得准时来到餐桌前，庄园里的人越来越少，餐桌上空出的位置也越来越多。
叶燃似乎睡了一整天，身上自带了一股昏昏沉沉的起床气。
他坐到谢雾身旁，声音闷闷的：“又到投票时间了，没劲。”
“今天想好投谁了吗？”叶燃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绵长的哈欠：“早点结束，回去继续睡觉。”
“怎么，我要投谁，你就继续跟谁？”谢雾托腮看向叶燃，指尖旋动着那支钢笔。
叶燃直接将自己面前的羊皮纸推到谢雾跟前。
“归你了。”他说，“随便填。”
“真够大方的。”
谢雾没收，状似无意地开口：“如果我要投的人是管家呢？”
“那人不是NPC吗？”叶燃挺直身子，打趣道：“难不成你跟司英做了一笔交易，他告诉了你其他玩家的身份？”
谢雾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依旧保持着托腮的姿势，就这么面对面地直视叶燃：“你今天就这么睡了一天吗？”
“不是你抛弃了我吗？”叶燃语气委屈，“没了你，我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了。”
“是吗？”谢雾当然不信他的鬼话，“我今晚就投管家，写名字吧。”
叶燃没有半点犹豫，就写上了管家的名字。
没过一会，庄园里的所有人都来到了餐桌前。
《最后的晚餐》悬挂在每一个人的头顶，每一个人的面前也多了一份自己的晚餐。
一份鲜血淋漓的生鸡肝。
女仆长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似乎已经饿极了，直接用手拿起这份鸡肝，就这么直接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看向众人，含糊不清地开口：“吃啊，怎么都不吃啊。”
正常人显然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叶燃直接推开盘子，很是嫌弃地开口：“敷衍。”
谢雾对这份食物自然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他此时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十分直接地看向司英：“司副会长，交易还继续吗？”
司英早就将这份晚餐推的远远的，听到谢雾的话，倒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想买的投票权。”
“没错。”
谢雾看了肯尼一眼，此时此刻的管家正愁眉不展地看向面前的生鸡肝，似乎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今天的晚餐会是这样。
玩家谈话，NPC不会听到。
管家像是完全注意不到谢雾的话，而谢雾则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伸手指向管家：“我要投他。”
“可以。”司英没问为什么，说：“拿你今天发现的线索来换。”
“成交。”谢雾没有半点犹豫。
现在这场游戏里还剩下五位玩家，一旦获得了其中三票，那么被淘汰出局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
管家装不下去了。
他的脸色极其阴沉，磨牙道：“为什么？”
生死关头当然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只要司英表态，管家无论如何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
“于理，你是人渣。”谢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面不改色地开口：“于情，我看不过你。”
管家的脸瞬间涨红了。
被气的。
他没再理会谢雾，也没去求司英叶燃，而是就那么拿起手中的刀叉，切下一块生鸡肝，就那么沾着血塞到嘴里。
“行。”管家嚼着嘴里的生肉，离开了自己的位子，“那各位就继续吃吧，我先走了。”
谢雾眉头皱起。
这反应不对。
司英没说话，叶燃则是抱胸靠在椅背处，难得能够就这么沉默了片刻。
十分钟倒计时悄然过去，谢雾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不对劲。
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就在叶燃准备起身回房间继续睡觉的时候，谢雾的视线悄然划过长桌角落里的位置。
——我已经没救了，你还有机会救我的妹妹。
——这就是我们这类玩家的悲哀。
——谢雾，我果然还是不想和你做朋友。
谢雾猛地起身，推开椅子便离开了大厅。
他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
为什么那人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别扭，为什么她会跟他说那样的话。
谢雾的步速逐渐加快，然后呼吸声陡然加重，他的步速越来越快，直到一路狂奔，走到伯爵的花园。
花园里，已经多了一具尸体。
爱丽丝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跪在那里，一根长.枪从她的胸前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