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伯爵山庄
“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谢雾走到窗前, 伯爵的书房在三楼，和尼娜坠楼的高度一致，从这里往下望去, 入眼的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柔软, 但没人想知道跌落在上边的滋味。
爱丽丝转头看向谢雾，她没问谢雾为什么知道她和尼娜的关系, 只是轻微耸了耸肩, 对他说：“好朋友不就是用来背叛的吗？”
“哦。”谢雾神色如常，抬眼看了眼天花板：“这座庄园最高的楼层不是五楼吗？你真要杀她, 为什么不在五楼将她推下去？”
谢雾甚至打了个哈欠。
“五楼的话我跳过，幸运的话还是可以当场死亡的。”
“我……”爱丽丝没想到谢雾会这么问, 她本能地犹豫道：“我又不是真的想……”
话说到一半，她瞬间反应过来。
爱丽丝捂住自己的嘴, 警惕地看向谢雾：“你在套我话？”
谢雾微微眯起眼睛，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透：“你不是玩家吗？既然是玩家, 这些应该只是你接收的记忆吧？既然只是剧本里的东西, 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除非, ”谢雾舔了舔犬齿，笑意收敛, “这不是你的剧本, 而是你自己做过的事。”
“和你聊天真可怕。”
这种三言两语, 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推断出秘密的感觉，爱丽丝居然感到一丝不寒而栗。
“合作嘛, 当然要坦诚相待。”
谢雾面不改色地追问道：“我们进入游戏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你为什么能够参与到宴会开始之前的事？”
“因为我也有一个队友。”
爱丽丝咬紧了牙, 最终还是选择坦白：“我不能告诉他的身份, 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的ID。”
“他的ID是命运之轮。”
说到命运之轮, 瞬间就让人联想到一个人——司英。
游戏里排名第一的公会，命运之轮的副会长。
不过司英的ID不是审判吗？
“司英和我一样，也是双ID？”谢雾在心里问034。
[游戏里拥有两个ID以上的玩家，凤毛麟角。]034在线秒回：[而且据我所知，司英的体质也只能让他拥有一个ID。]
“命运之轮很厉害吗？”谢雾选择性跳过了司英体质这个话题，专注自己的重点。
说到命运之轮，034倒是一反常态地分外不屑。
[切。]034的语气十分桀骜：[命运之轮算什么东西，不过只是一个劣质的仿制品罢了。]
“那我换个问法，”谢雾说，“命运之轮的能力是什么？”
……差点忘了，这是一个进游戏才三个月的小白。
[倒退时间。]
[命运之轮玩家，可以在任何一个节点选择倒退时间，回到过去更改未来。]
[当然，这个能力是有限制次数的，根据玩家个人的能力而定。]
[最变态的那个，一场副本可以无限次的倒退。]说到这里，034居然莫名有些心虚。
“原来是你们更改了时间。”说到这里，谢雾看向爱丽丝的眼神冷漠许多：“不要告诉我，贩卖那些女孩也是你们的主意吧？”
“是他的主意。”爱丽丝说：“他说只有这样做，这座庄园才能撑下去。”
“不过就算不是为了任务，他也会这么做的。”
爱丽丝说到这里，手指甚至不自然地攥紧裙摆。
衣角被她拽出褶皱，她的眼神变得晦暗：“你知道那种反社会人格吗？仿佛他活着的意义就是让别人痛苦，是他让我杀了尼娜，因为尼娜知道了他的秘密。”
“如果可以，我真想告诉你他的名字，可惜我不能。”
爱丽丝露出苦笑，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呢喃道：“这就是我们这类玩家的悲哀。”
谢雾的头顶飘过一个问号。
他抿起唇，似乎想说些什么。爱丽丝却猝不及防地凑到他耳边，以极低的音量说道：“这个副本结束后，他们一定会招揽你。谢雾，算我求你，你千万不要去。”
“我已经没救了，你还有机会救我的妹妹。”
说完这句话后，爱丽丝站直身体，表情瞬间一变，甚至颇为嫌弃地捂住自己的鼻子：“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香。”
谢雾甚至不想吐槽她的演技。
他想了想，对脑子里的034问道。
“034，能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真的要听吗？]034沉默很久，说：[她患有梅毒，晚期。]
爱丽丝天使一般的脸庞下，是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
梅毒晚期……
谢雾联想到一个可能。
034像是知道谢雾想法似的，回应了他的话。
[你想的没错。]
[这座庄园里的女孩并没有失踪，而是全部都被杀死了。]
[现在这座庄园里，除了你们这些客人，其他所有人都患有梅毒。]
“支配你的人，是管家？”谢雾撩起眼皮，缓缓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先是怔愣了一秒，而后嘴角缓缓提了起来，她露出了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谢雾，我果然还是不想和你做朋友。”
.
卧室，洗手台前。
肯尼正在剃胡须，他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此刻整个人透露着说不出的安逸。
他全身上下只围着一个浴巾，精壮的上半身看起来十分骇人，皮肤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斑，脱下最外边的那层皮，整个人都呈腐烂的状态。
“多亏了您，如果不是您。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肯尼正在用毛巾擦脸，神色飞扬地看向门口处。
门口站在一个男人，男人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阴影里，他似乎不想太靠近肯尼，只能抱胸靠在门旁，声音十分冷漠：“把你的衣服穿上再说话，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很脏吗？”
“是是是。”肯尼拿下衣架上的衣服便开始往身上套，不到三秒就遮盖上自己的一身烂疮。
他对男人很是恭敬。
“虽然我幸运地得到了这个ID，不过如果没有您的指点，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就杀死了伯爵。”
“他们都觉得伯爵早就已经死了，谁能想到伯爵其实并不是死于重病，而是在地下室里被活活饿死呢。”
“按照错误的方向猜测，他们永远不会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这些可都是您的功劳。”肯尼搓着手，很是期待能从男人那里得到什么夸奖。
“我给你机会，可不是让你摆烂的。”男人对他的恭维不屑一顾，“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那些啊。”肯尼很是不屑地开口，语气之轻巧仿佛不过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的确，按照您的建议，我本来没有必要在伯爵死后再去贩卖那些孤儿。”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那些不过就是些NPC罢了，她们是伯爵生前资助的孤儿，伯爵死后她们没了资助，早晚也会饿死。”
“让她们做妓.女，也算是给她们一份工作，就是不怎么体面罢了。”
“不过女人这种生物，本来就是不体面的。”
“你还真是个烂人。”男人说，“你是不是没妈啊？”
肯尼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妈的，在他面前装什么逼。
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算了。”男人似乎不想跟他聊太多，“现在游戏已经进行到第三天，按照【世界】的规则，游戏进度只要过半，在这个时候通关就已经能领取到大部分奖励。”
“现在带我去找伯爵的尸体。”男人命令道。
在原本的剧本中，修斯伯爵死亡后，尸体会不翼而飞。
参与这场游戏的玩家，需要结合无数的线索去寻找伯爵的尸体，最后才能通关。
可是这场游戏里出现了一个命运之轮玩家。
虽然肯尼跟命运之轮这四个字完全不相配，可他的确拥有了命运之轮这个ID。
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可是系统发送ID的时候，从来不会看这个玩家的人品。
肯尼利用了自己的ID，回到了伯爵病重的那一刻，之后他依旧扮演那个规规矩矩的管家，只不过这一次伯爵不是因为病重去世，而是在他买通这座庄园所有的佣人后，被关在地下室里活活的饿死。
这样的话，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在游戏进度过半的时候得到伯爵的尸体，从而顺利通关。
“修斯伯爵本来就不是这座庄园主人的亲生儿子。”
管家肯尼穿好衣服后，不情不愿地带男人前往那间地下室。
“修斯是上一代伯爵从孤儿院里捡回来的。”肯尼说，“上一代伯爵夫妇原本有一个儿子，不过不幸早夭，才从孤儿院领回修斯伯爵，好继承爵位。”
“杀死他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要简单的多。”
管家愉快地打开房间的暗门，掏出一把又一把钥匙，辗转好几个小道，来到地下室的入口前。
地下室的门前焊着一把重重的铁锁。
这锁落在这里已经有了年纪，泛起不少深红色的铁锈，以及一层厚厚的灰。
管家吹开灰尘，钥匙对准锁眼插了进去，然后干涩地转动。
地下室的门开了。
“伯爵的尸体应该就在里面——”
下一秒，肯尼的笑容瞬间消失。
地下室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