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寒冬沉夜。
呼啸风声打在床窗上, 透着浓浓冷意。
卧房内。
床下的炭盆里还有“噼啪”的轻轻响动。
床上,棉被涌动,有更灼热的气息还在酝酿。
“沈苍!”
江云渡单臂抵在床上, 忍下伤口撕扯的不适, 右手按在沈苍仿佛烧烫的手掌,沉声道,“住手!”
闻言,沈苍在他耳边轻笑, 掌下收得愈紧。
锁在他喉间的手向上微滑, 扣住他的下颚, 慢条斯理俯身从他身后吻在他的薄唇。
江云渡眸光紧缩。
“很热。”沈苍的声音略微低哑,轻得发痒, “很快就好。”
烧烫的温度自胸腹缓慢向下,江云渡呼吸微有粗重, 触及某处,骤然回神。
他五指收拢,猛地抬臂向后袭向沈苍脖颈。
破空风声在安静卧房中如此迅疾。
却轻易被拦下。
沈苍扣住他的手腕,压在枕上, 顺势欺身而上。
背上贴来的胸膛蔓延着更强势的体温, 江云渡嗓音愈沉:“沈苍, 你疯了。”
沈苍屈膝顶入他腿间, 左手松开他的脸,解开系带,指腹滑入领口, 烫得酥麻——
蓦地。
“……”江云渡后背倏地绷紧, 埋在枕间的手动弹不得, 猛然握拳。
沉重的呼吸在黑暗中纠缠。
良久感觉到身下的异样, 江云渡五指紧了又紧,几乎未察觉伤口开裂的微痛,转身看向身后。
沈苍任由他侧身,复又压下。
“沈苍——”
话音未落,不经意对上这双饱含□□的眼睛。
江云渡微怔:“你中了毒?”
下一刻,沈苍垂眸,吻在他的薄唇。
江云渡眼底几度翻涌,抬腿侧踢,却处处受限。
沈苍轻易扣住他的动作,按在腰间。
江云渡脸色更沉。
“别乱动。”沈苍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江云渡出手如电——
“江叶青。”
掌风停在咽喉之前,仅仅片刻,又被沈苍反剪身后。
江云渡挣了挣,脸色沉黑如水。
床下。
炭盆还噼啪作响。
卧房内缠乱的喘息愈发悠长。
—
次日。
清晨。
江云渡还未彻底清醒,先感觉到阵阵异样。
他陡然睁眼,下颚冷硬如铁。
身后紧贴的体温一夜未曾离开,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安稳绵长的呼吸近在咫尺,无需转脸,他已触碰到沈苍鼻尖。
江云渡闭了闭眼,正欲拉开距离——
揽在他腰腹前的手臂在睡梦中收紧,又将他扣回身前。
安稳呼吸被搅扰,江云渡眸光微凝。
沈苍要醒了。
怀里恢复平静下一秒,沈苍睁开双眼。
头痛欲裂。
他正要抬手按向太阳穴,动作忽然停下。
江云渡为什么在他怀里?
他下意识往后,身下抽离出温热包裹的触感又让他僵住。
脑海里,昨夜的片段瞬间涌入脑海。
沈苍被迫回想,掌下微用力。
江云渡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沈苍回神,立刻抽身急退。
江云渡五指收紧,脸色黑臭。
沈苍伸手到他身后:“你怎么样?”
江云渡猛地扣住他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沈苍皱眉:“看你有没有受伤?”
江云渡冷声道:“没有。”
沈苍听出他的语气,试探问他:“这是第一次?”
不知记起什么,江云渡久久没有开口。
“抱歉。”沈苍说着,看到他颈侧斑驳的红痕,咳了一声,抬眸转向他侧脸,“是我不好。”
江云渡背对着他:“你中了药。”
沈苍微顿。
他还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
他的确中了药,而且药性猛烈,他全凭本能,丝毫没有节制。
“你放心,”
江云渡久没听到后话,还没转身,就听到身后克制的呼吸,转脸看过去,正对上沈苍眉头紧皱的脸。
“沈苍?”
沈苍握拳按在前额:“我没事。”
话落,他看向江云渡,只是没能开口,眼前阵阵发黑,渐渐昏睡过去。
“沈苍?”
沈苍无动于衷。
江云渡咬牙深吸一口气,沉着脸搭在他脉上,确认他的确没有大碍,才从他身下抽出乱作一团的里衣,随意套在身上,掀了被子下床。
单脚落地,他脸上黑臭又浓一分,立在原地平复许久,回眸看沈苍一眼,转身出门。
“砰!”
摔门声惊天动地。
床上。
沈苍睡得依旧昏沉。
一觉直到晌午,他再睁眼,抽疼的前额才终于有所缓解。
但怀里空了。
身旁床铺冰凉。
沈苍收回手,穿了衣服正要起身,房门忽然打开。
江云渡端着药碗进来,对上他的视线,缓步走到床边:“喝了它。”
沈苍问:“什么药?”
江云渡转身。
“我喝。”沈苍无奈,“给我。”
江云渡把碗递给他,转身要走,被他抬手拉住。
沈苍把药一饮而尽,才说:“别走,我有话告诉你。”
江云渡垂眸看他:“什么话?”
沈苍先说:“你先躺下休息吧。”
江云渡淡声道:“我没有那么无用。”
沈苍沉默片刻。
以他记忆里的场景来看,江云渡的恢复能力简直异于常人。
不过江云渡向来固执,他也没再坚持。
“我是想说,”沈苍放下药碗,起身看他,“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但这场意外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不会逃避,你放心,一切我来安排。”
江云渡视线微转,避开他的眼神:“安排什么?”
“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江云渡倏然回眸:“成亲?”
“我的全部家当你都清楚,”沈苍看着他,笑道,“我会的不多,失去记忆,可能对你来说也是负担,但我可以保证,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会尽力治好我的病,做好该做的任何事情,如果你愿意,就在这里,我们办一场尽可能让你满意的婚礼,时间你定。”
江云渡手腕微震,挣开他的手,往前一步。
沈苍问:“怎么?”
江云渡没有开口。
“你不信我?”沈苍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很认真的。”
江云渡薄唇抿直。
正是看出沈苍眼神里的认真,他莫名听进心底。
然而情劫天堑,他不应去听,也不应令沈苍误解。
“你对我有哪里不满意,告诉我。”沈苍看着他的背影,“还是之前我究竟做过什么。”
良久。
江云渡道:“不是。”
沈苍说:“那你——”
“我不会和你成亲。”江云渡打断他,背影显得冷漠,“你中了毒,昨夜情非得已,如此罢了,以后不必再提。”
说完,他掀帘出门,脚步显得比以往迟缓。
沈苍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听完他的话,唇边笑意微敛。
江云渡的态度很明显。
话里的拒绝也很坚定。
沈苍看一眼窗外模糊的身影,也走向门外。
堂屋桌上,早已凉透的饭菜装在盘里,几乎没有动过。
沈苍洗漱后,转进药房。
江云渡站在炉边,见他进门,头也没抬,显然不打算和他交谈。
“你说不会和我成亲,为什么?”
江云渡握书的手紧了紧,转脸看他:“你帮我养伤,我帮你解毒,两清而已。”
沈苍皱眉。
难道之前千戟的话是假的,他和江云渡直接没有特殊关系,是他猜错了?
“还有。”江云渡顿了顿,“待我伤愈,我会离开。”
沈苍脚下停住:“你要去哪?”
江云渡收回视线,握书的手背骨节微白:“与你无关。”
沈苍看着他冷淡的侧脸:“离开,再也不回来?”
某一瞬间。
与渡劫相悖的话就在齿边。
“对。”江云渡转身,压下心中难以言喻的杂念,重复一遍,“我不会回来。”
“沈大夫!”
门外传来的呼唤打破药房里的寂静。
一个男人跑进院子里。
“沈大夫在家吗!”
身后,房门关合一次。
江云渡回身。
沈苍的衣角没入最后一丝门缝,消失不见。
—
和男人一起来到病人家里,沈苍诊过脉,对病人家属交代两句,就拎起药箱出门。
病人前天夜里遭人袭击,受了重伤。
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惹的仇家,下手较重,伤势需要长时间休养。
正巧隔壁就是刘家,他过来的时候,老刘头就请他这里结束之后过去看一看。
听说千戟前天闻声赶来,却被错当成贼人打了一顿,伤势加重不少。
好在没有大碍,只需要在床上多待一段时间。
沈苍进门时,千戟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书,仿佛看得入神。
听到动静,才低头打招呼:“师父。”
然后看向老刘头,“爹。”
老刘头忙说:“沈大夫喝点水吧!”
“谢谢。”沈苍抬手接过,礼貌浅饮一口,随手放在一旁。
千戟偷偷盯着。
没有旁的办法,他只能故技重施。
昨夜他将剩余的桃颜花瓣重新处理过,这次把花粉、花瓣磨成的粉和未经处理的花瓣,都放在水中搅拌过,三管齐下!
然而诊脉过后,沈苍依旧面色平静。
千戟等了又等,等得咬牙切齿。
他就知道,不该因为断了腿就放弃,早知如此,他翻箱倒柜也要把没找到的毒药拿到,让沈苍直接毒发身亡!
见沈苍要走,他不死心地拉住沈苍袖角:“师父,能多留一会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沈苍说:“下次吧。”
千戟看出他今天心情似乎不佳,早已经暗自猜了半天:“师父——”
“啪!”
老刘头一把打下千戟的手,“沈大夫有要紧事忙,你不要耽误人家!”
千戟抖着通红生疼的手,咽下愤怒,低头说:“师父走好。”
“注意休息。”沈苍说完,提着药箱离开。
他出门转去山上采药,到天色渐晚才折返。
到家时,江云渡坐在堂屋桌边,第一次没有过问他的去向。
吃过饭,沈苍照例给江云渡上药。
趁煎药的闲暇,他把药房床铺换了一套,端药到卧室时说:“今晚我去药房睡。”
江云渡早看到他来回,听到这句话,接碗的动作仍然一顿。
墨色汤药在碗里轻晃。
两人的倒影在水面泛起涟漪。
安静中。
江云渡道:“好。”
入夜。
窗外月光微明。
看到药房烛火熄灭,江云渡回到床边坐下。
也许习惯有人在侧,今夜似乎格外寒凉。
他在清醒中闭目休息,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听到开门声。
“谁。”
门外只传来一阵脚步,无人应答。
江云渡自床头握剑下床。
卧室房门随即轻响。
黯淡月光下,一点寒芒凛冽而至——
看见沈苍的脸,江云渡陡然收手!
“你来做什么。”江云渡移开视线,转身走向床边。
突然,一只手自身后按在他胸前,一把将人扣回怀中。
熟悉的沉重呼吸响在耳边,江云渡握剑的手微紧。
另一只灼热的手掌按在他的手背,带着他的手转过锋利剑刃,无声割断系带。
江云渡反手刺向身后。
剑尖擦过沈苍腰侧,猛然没入门框,“嗡”声摇晃。
沈苍转脚一步,把怀中人按在墙面。
与身后滚烫截然相反的凉意穿透里衣,江云渡语气微怒。
“沈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