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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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语音清楚又大声, 池迟也听得很清楚。
一听见那四个字，池迟就抬起头。
玛卡巴卡？这个词怎么会在张大爷那边响起？
池迟不明白，他一直以为他先前看到的、帮霍小茶说话的“玛卡巴卡”是霍成, 霍成不愿意承认，他也就没有追问。
可是现在……
好像是他想错了，“玛卡巴卡”好像不是霍成。
池迟看着张大爷那边，眨眨眼睛，还有些疑惑。
张大爷看看他，笑了一下：“你瞪着个大眼睛干啥？现在知道心疼钱了？”张大爷把手表脱下来，还给他：“快点拿去退掉。”
池迟回过神，摇摇头：“没有。”他坐到张大爷身边：“我看一下, 再绑定上手机。”
池迟把手表给他戴在左手手腕上，张大爷睁大眼睛, 看着他摆弄手表和手机：“好家伙, 连我的脉搏都查得到。”
池迟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帮他把app下载好, 和手表连接上，全都放在桌面最显眼的地方。
张大爷的手机一直是池迟和霍小茶在帮他弄, 和池迟的对话框也直接显示在桌面上, 一打开就能看见。
张大爷把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翻开, 放在他面前。
【电视zhang号密码】
显然是霍小茶写的。
【zhang号名字：玛卡巴卡】
【zhang号密码：987654321】
池迟一边操作手机, 一边装作随意地问道：“爷，你怎么叫这个名字？玛卡巴卡？”
张大爷说：“我不懂, 是小茶给我弄的。”
霍小茶连忙说：“是张爷爷说用同一个账号就可以了, 不然他记不住。”
“同一个账号？”是了, 这本子上写的就是电视账号。
池迟抬起头, 霍成便会意, 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退出正在播放的电视剧，网络电视的个人页面，账号名字也是“玛卡巴卡”。
张大爷也想起来了：“噢，就上回，你和霍成去公司的时候，我和小茶在家，小茶想你，我把电视开起来给他看，那时候家里电视没联网，我就让他给我弄了个账号。”
池迟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小茶，干嘛给张爷爷起这个名字？”
他语气有点认真，霍小茶挨着张大爷，有点紧张，张大爷连忙说：“不就是帮我弄了个账号吗？有什么关系？”
池迟抬起头：“您知道玛卡巴卡是什么吗？”
张大爷一摆手：“不就是个外国名字吗？我也不至于这个死板，用就用了。”
“不是……”
霍小茶连忙说：“是张爷爷说随便起一个名字的，玛卡巴卡是我最喜欢的，我就起这个名字了。爸爸，这个名字不好吗？”
“好……”池迟顿了顿，刚想再问问其他的，忽然，外面的门铃响了。
张大爷站起身：“你和小茶弄，我去开门。”
“嗯。”池迟搂住霍小茶，轻声问他，“是你给张爷爷起的名字？”
“是啊。”霍小茶挨在池迟怀里，“张爷爷的所有账号都是这个名字。”
这时，张大爷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提着一箱杂牌牛奶，正抬着头，打量着张大爷家的铁门，眼神古怪。
开了门，他连忙整理好表情：“大伯，马上就过年了，我提点东西过来看看你，你今年还好吧？”
张大爷拉下脸：“还行，没死。”
张志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大伯说什么话呢？”
张大爷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张志踮了踮脚，贪婪的目光望进房子里。
忽然，他看见客厅里还坐着人，张志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大伯，家里来客人了啊？”
张大爷挡住他：“不是客人，家里人。”
“那就是一家人，大伯不请我进去坐坐？我不吃晚饭，晚上有应酬，就坐坐能怎么？”
他都这样说了，张大爷也不好再拒绝：“进来，换鞋。”
“好嘞。”
池迟看见门外来了客人，也拉着霍小茶礼貌地站起来了。
张大爷朝他摆摆手：“没事，你坐下。这是我侄子，一年来不了一次。”他转过头，对张志说：“这是楼上的邻居。”
张志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给池迟和霍成。
池迟和霍成都不抽烟，婉拒之后，他便自己抽出一根。张大爷冷了脸：“你出去抽，这儿有孩子。”
张志倒是理直气壮，拿出打火机要点烟：“孩子怕什么？反正以后应酬也要闻。”
池迟把霍小茶拉下来，轻声对他说：“去张爷爷房间里玩，你之前不是把玛卡巴卡玩偶送给张爷爷了吗？玩偶就在张爷爷房间里，你进去玩一会儿。”
“好。”霍小茶懂事地进了房间，把门关好。
张志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对张大爷说：“大伯，现在的孩子就是娇惯。”
张大爷也没好气：“我娇惯的，你再抽就滚出去。”
“不抽就不抽。”张志掐了烟，丢在桌上，回头看了一眼池迟，似是意有所指，“大伯，最近新闻可多了，说孤寡老人把房子留给邻居或者保姆。你说说，哪有这样办事的？哪有把房子留给外人的？你说是吧？”
“我的房子是国家部队分给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你少阴阳怪气。”
“大伯，你又想翻旧账是不是？那前几年要不是你不把房子给我当婚房，我至于到现在都没结婚吗？”张志转头看向霍成，“不好意思啊，我们家的家事，让邻居听着了……”
他的话忽然停下。
霍成抱着手，坐在沙发上，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张志认出他了，语气立即缓和下来：“你……你你……你是意迟……我在短视频里看到过……”
张志震惊，看看张大爷：“大伯，你什么时候……”他转回头，立即站起来，向霍成伸出手：“霍总，霍总好。”
霍成扫了一眼，没有同他握手，反倒握住了池迟的手。
张志讪笑着收回手，老实巴交地问好：“霍总好，这位应该就是池先生了，池先生好，池先生好。”
他在沙发上坐下：“刚才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我大伯这个小破房子里竟然能有一尊大神，实在是出乎意料。我一直在看霍总的短视频，跟着投资，就是没怎么赚，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教一下霍总？”
这个人变脸之快，让池迟叹为观止。
霍成语气冷淡：“不能。”
张志又腆着脸说了几句好话，霍成都没搭理他，最后还是张大爷站起来，把他给赶走了。
“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快走吧，耽误了你赚钱可不好。”
“诶……”张志恋恋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霍总，您就带我赚钱呗，你说我大伯也真是的，他也不早说……”
张大爷单手拎着他的胳膊，把他提到门外：“回去吧你，快去应酬。”
这下可算是清净了，张大爷把门关上，拍了拍手：“得了，做饭吃。”
厨房里，张大爷围着围裙备菜，池迟在旁边打下手——把冰冻的鸡翅从这个盆里倒到那个盆里，再从那个盆倒到这个盆里。
他觉得这样解冻更快，还可以让鸡翅更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张大爷也没有别的活让他做，只要他不捣乱，就随他去了。
张大爷一边切菜，一边说：“刚才那个是我侄子，不用管他，我一会儿给物业打电话，不准他进我们小区。”
“嗯。”池迟点点头，想了想，又问，“我刚才听他说话，他是不是惦记这个房子？”
“是，我没孩子，他就惦记着我这个房子。前几年他谈了个对象，说要结婚，拿我的房子当婚房，让我把房子给他，他以后养我，我没答应，他也没结成婚。”张大爷笑了笑，“其实哪里是因为我不给他房子，他才结不了婚？我先前就跟人家姑娘谈过，姑娘也觉得他这个人心术不正，算盘打得太精。姑娘没跳火坑，心里高兴得很。”
池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也不对你殷勤点？”
“我就一个侄子，他以为这个房子迟早都是他的，也不上心，就每年过来看看我死了没。不过我立了遗嘱，我死以后，这套房子就捐出去，他还不知道。”
张大爷笑了笑，扭头看见池迟手里的鸡翅，面色一滞：“行了，你别倒腾了，你出去和小茶一起玩，换霍成进来。”
“好。”
池迟把东西放下，走到外面，把自己围着的围裙拆下来，给霍成围上：“喊你进去呢。”
霍成站在他面前，张开手臂。池迟环着他的腰，帮他把围裙系好，拍拍他的肩膀：“好了。”
霍成揽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问：“你没有事情瞒着我？”
“回去跟你说。”池迟拍拍他的腰，然后跑进房间。
霍成进厨房去打下手，霍小茶在张大爷房间里玩耍，池迟进去找他。
张大爷的房间很简单，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一张单人床，东西摆得很整齐，连被子都是豆腐块。
霍小茶抱着玛卡巴卡，坐在单人床上，池迟在他身边坐下。
霍小茶抬头看他，喊了一声：“爸爸……”
“怎么啦？”
“张爷爷把我的玛卡巴卡洗白了。”
池迟看了一眼：“嗯，洗得很干净啊，怎么了？”
“可是玛卡巴卡是淡黄色的。”
“……啊？”
池迟拿过玩偶一看。
本来淡黄色的玩偶，被张大爷当成是落灰，搓成纯白的了。
天呐！张大爷是怎么洗的？
池迟震惊，缓了一会儿，然后拉着霍小茶出去：“走吧，我们出去玩。”
“好。”
霍小茶抱着玛卡巴卡看电视，池迟继续调试智能手表和手机。
连接好了之后，池迟退出页面，拿着张大爷的手机随便翻了翻。张大爷经常错点广告，不知不觉间下载了很多没用的软件，池迟有空会帮他看看。
果然，池迟又看到了一排新的图标。
他刚准备卸载，却看见图标右上角都有显示通知消息的红点，少则几十，多则九十九加。
哪来的这么多消息？
池迟觉得奇怪，点开其中一个软件。
这是一个发布博文的软件，而张大爷的手机消息爆满，点赞上万，评论和转发都上千了，竟然还有好几百的粉丝关注他。
池迟震惊了，跟张大爷说了一声“爷，我看看你手机”，得到张大爷“随便看”的指示之后，他就点进了具体消息。
【玛卡巴卡：别胡说八道，人家家庭美满，陆源别瞎子贴福——倒贴了。】
【玛卡巴卡：你这个人，造谣破坏别人家庭，狗望碗柜、黄鼠狼想吃天鹅肝、白骨精想吃唐僧肉——痴心妄想！】
“玛卡巴卡”发布这些评论的时间，都是在前阵子，陆源闹事的时候。当时有很多营销号带着风向走，一些普通群众就这样被带着走了，也发布了一些不太友好的评论。
相关新闻的评论区里，只有“玛卡巴卡”屹立不倒，持续输出。
当时陆源气不过，还回复他了：【你好像很了解霍家的样子，那就麻烦你好好教导池先生和霍小少爷】
【玛卡巴卡：谢谢你，我会的。】
张大爷很严谨，每句话的最后还带着标点符号。
后来真相大白，尘埃落定，“玛卡巴卡”的评论一直被吃瓜群众顶到了最前面。
张大爷收获了超高的人气，只是他自己不懂得看，就放在这里没管。
张大爷下载的其他软件，都是这样。他顶着“玛卡巴卡”这个画风完全不符的昵称，认真地捧着手机手写输入，一条一条地回复恶意揣测的评论，给池迟和霍成澄清。
前阵子，他还让池迟不要上网看，怕他看到这些恶意揣测，心情不好，他自己倒是天天都在澄清。
张大爷根本不知道网络上有这些言论再正常不过，池迟整天冲浪，早就已经习惯了面对这些，只有张大爷无比较真地想要保护他们一家人。
池迟一条一条看下去，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霍小茶抱着他的手臂：“爸爸，你为什么哭了？”
池迟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把手机放在桌上：“爸爸饿了。”
池迟带着霍小茶，钻进厨房，挤到张大爷身边，从盘子里捏了一块烤鸭。
张大爷不满地“啧”了一声，拍了一下他的手：“不卫生。”
池迟啃着鸭脖子：“本来就是熟的，可以直接吃。”
张大爷无奈：“不可以，要先蒸一下，高温杀菌。小茶别学，你爸爸就是专门派来惹人生气的。”
霍小茶抬起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爸爸是专门惹人生气的，那我就是专门派来让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