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83/84 两章合一
早晨。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出现在餐厅时, 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点好了一顿大餐。
天内理子眼前一亮，“这么丰盛吗？”
她拉开椅子，坐到他们对面, 喃喃自语道：“总有点断头饭的感觉……不，是庆祝我即将成为天元大人才对！”
黑井美里：“……”
就在天内理子马上就要伸手拿筷子之前，一瓶免洗洗手液掉在了他们的餐桌上。
天内理子一愣，随后转头看了看周围。
这个洗手液掉下来的姿势，跟之前的手/雷□□是一样的, 应该还是那个奇奇怪怪的长发少年丢下来的东西。
她捡起那瓶洗手液, 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解答道：“饭前洗手。”
天内理子：“……”
大不敬！这绝对是大不敬！
天内理子道：“我明明已经洗过了！”
夏油杰解释道：“哈哈哈，别误会，理子妹妹。只是阿尔这家伙过分重视卫生而已，他也是为了我们好。”
……好吧，昨晚吃烧烤前夏油杰就提醒过她们先去洗手, 原来是因为这个队伍里有一个洁癖很严重的家伙，不仅严格要求自己, 还严格要求同伴。
天内理子挤出一点洗手液，又给黑井美里分了一点，五条悟友情提醒道：“记得搓满五分钟, 不然他就要闹了。”
「护士」人格闹起来的后果可是很恐怖的, 这个度假酒店恐怕根本hold不住。
天内理子&黑井美里：“……”
不是很懂你们男高中生。
在她们谨慎洗手的时候，夏油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在队伍频道里问道：「说起来, 这个酒店的卫生条件符合阿尔的标准吗？他昨天居然没有对酒店房间进行手/雷消毒。」
阿尔平静地回答：「对于临时住所, 倒也不用那么讲究。」
他宽容道：「虽然很想提醒酒店的主人提高这里的卫生标准, 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五条悟：“……”
夏油杰：“……”
那你倒是别天天盯着我们一天洗手十次啊！
洗完了手，他们开始享用度假酒店的早餐，天内理子看起来很高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反而是照顾她的黑井美里，一直表现得心事重重。
她大概是世界上最心疼天内理子的人了吧。
四个人吃完早饭，天内理子摸了摸肚子，感慨道：“吃得好饱——！”
不愧是冲绳海滩，吃什么都是加倍的美味！
五条悟懒懒道：“我说啊，小理子。”
天内理子顿时一脸“你干嘛装得这么熟”的表情，她做了一个出拳的手势，警惕道：“你想干什么？叫得那么亲切，一定有什么阴谋吧？难道是想跟我借钱？”
五条悟：“……”
五条悟支着下巴道：“哦，别误会，老子不至于惦记死人的遗产。只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这样比较不容易吓到小朋友。”
夏油杰在一旁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小朋友……
天内理子抖掉一身鸡皮疙瘩，道：“你们有话就说嘛，是要出发去高专了吗？”
五条悟道：“那得看你自己的意思。”
天内理子一愣。
“我的意思？”
“等等。”阿尔友情提醒他们：“布个‘帐’。”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才想起来这是酒店的餐厅，除了他们还坐着好几桌人。
他们现在已经高专二年级了，可总是忘记布“帐”的毛病却一点也没变。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随着夏油杰的声音，黑漆漆的迷你“帐”从他们的头顶落下，很快就把他们这桌包裹在里面。
这个“帐”的作用主要是隔绝声音，顺便让外面的人下意识地忽略掉这里。
天内理子戳了戳“帐”。
她作为星浆体当然也算是咒术师，但平时接触到的咒术师仅有一个黑井美里，这样近距离地观察所谓的“帐”也是第一次。
这就是……天元大人的力量吗？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都意识到了接下来的对话可能会超出她们的想象。
“不，等等。”五条悟忽然道：“杰，‘帐’是天元的东西吧？在这里谈话的话，它会不会有所察觉？”
夏油杰：“……”
夏油杰：“那怎么办？回房间谈？”
阿尔想了想，道：“杰君，「化身玉藻前」和「化身辉夜姬」不是都有自己的生得领域吗？我们不如去生得领域里说。”
夏油杰顿了顿，有点尴尬道：“抱歉，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使用咒灵的生得领域。”
五条悟评价道：“菜啊。杰。”
夏油杰：“……”
“……”
大家面面相觑几眼，果断转移阵地，去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浅色长发的咒灵显出身形，一脸自然地拿起房间角落里的拖把，开始给酒店房间拖地，满脸的“你们谈你们的”。
昨天要不是为了寸步不离的守着天内理子，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众人：“……”
他们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奇怪表情，然后默契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之前的对话上。
五条悟对天内理子道：“小理子，你说实话咯，你到底想不想跟天元那老家伙同化？”
“……”
天内理子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黑井美里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五条先生，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五条悟歪头一笑，“我们的意思是，如果小理子是真心想跟天元同化，那我们现在就坐飞机回高专，如果不是，那我们就不回高专了。”
黑井美里：“！！！”
天内理子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五条悟吐槽道：“年纪轻轻就耳背，不得了啊……”
“喂！”天内理子难以置信道：“快给我说清楚！”
夏油杰叹了口气，温和地接话道：“我们的意思是，如果你拒绝与天元同化，我们也会放弃高专安排给我们的任务。”
“……”
天内理子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几次，才嗓音嘶哑道：“真的吗？”
夏油杰温和地点点头，“真的。”
天内理子咬住嘴唇，沉默半晌，追问道：“拒绝同化之后呢？”
夏油杰耸了耸肩：“拒绝同化之后啊……我们大概就要开始跟整个咒术界作对了吧？”
其他利益无关的家伙或许不会在意，但高层的那群烂橘子是一定会发疯的。
五条悟笑嘻嘻地转头询问夏油杰：“这不也挺好的吗？这叫什么？叛逃？辍学？”
“哈哈哈哈哈哈，都有吧，搞不好我们明天就要开始当诅咒师了呢。”
在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两个男高中生看起来轻松极了。
一旁的英灵更轻松，他一脸淡定地走过来，平静道：“抬脚。”
天内理子&黑井美里：“……”
她们默默抬起脚，看着阿尔拖干净她们脚下的地，又听见五条悟兴致勃勃道：“那岂不是很刺激？从特级咒术师变成特级诅咒师的话——哈，真厉害，日本总共就三个特级，现在有两个去做了诅咒师，烂橘子们一定会血压飙升吧。”
阿尔一边拖地一边一本正经地提醒道：“悟君，杰君，如果你们真的打算叛逃的话，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做叛逃的准备。”
夏油杰一愣，有点意外道：“叛逃的准备？”
阿尔认真道：“嗯，我们叛逃后，原本的银行账户很有可能会被高层冻结，所以你们应该在那之前把所有积蓄转移到其他账户上。”
五条悟：“……”
夏油杰：“……”
什么叫深谋远虑？这就叫深谋远虑！
阿尔继续沉思道：“那之后或许还会有追兵出现，所以适度的变装也很有必要，如果可以，你们应该去黑市里给自己搞点新的身份，方便以后的活动。”
“……”
这个护士，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五条悟眼前一亮，赞同道：“没错。虽然老子根本不怕有追兵，但叛逃就该有点叛逃的样子嘛，该走的流程一个都不能少。”
夏油杰无奈道：“我说，悟，你以为我们是在过家家吗？”
“等等，等等！”天内理子震惊道：“你们是……认真的吗？”
男高中生们同时转头看向她，镇定地点了点头。
天内理子按捺住疯狂加速的心跳，不解道：“为什么？你们……都是很厉害的咒术师吧？明明都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帮助我的话，那些人根本不会放过你们吧？”
他们明明只是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而已。
他们明明只是祭品和护卫的关系而已。
但是……但是……她知道他们一定是认真的。
夏油杰挠了挠脸：“嘛，前程当然也很重要，但就这么亲手送你去死，我们可是会做一辈子噩梦的。”
五条悟一愣，“诶？真的假的？老子就不会唉。”
夏油杰：“……”
阿尔淡定道：“我也不会，杰君。”
夏油杰：“……”
干什么？干什么？找茬吗？
夏油杰额头上的青筋一跳，阴恻恻道：“想打架吗，你们。”
见夏油杰一副随时要炸毛的样子，阿尔装模作样地转向五条悟，说教道：“悟君，不要在别人的耍帅的时候说这种煞风景的话，杰君会很尴尬的。”
夏油杰：“……”
你没有资格说五条悟！而且、其实、他本来也没有觉得很尴尬，但阿尔这么说了之后他瞬间就觉得非常尴尬了。
——果然，阿尔的核心果然还是阿尔啊。
看他沉默不语，阿尔主动安慰道：“没事的，杰君，你不要觉得尴尬。”
夏油杰按了按额角：“……不，我不尴尬，我只是在按捺住痛殴队友的冲动而已。”
在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紧张又希冀的目光里，夏油杰清咳了一声，做出总结：“总之，理子妹妹，你只要按照你的心意做出决定就好，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会尽全力保障你的未来。”
五条悟耸了耸肩：“是咯，天元那家伙已经活的够久了。一把年纪了，就别再为咒术界的死活操心了吧，父母越放不开手，孩子就越没出息，他活了那么多年，总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
伏黑甚尔遇上了一点麻烦。
他被鬼缠上了。
身为出身御三家的“天与咒缚”，说被鬼缠上了这种话绝对会让人啼笑皆非，但事实上，他确确实实被一个女鬼缠上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女鬼穿着可疑的巫婆装，双手合十，一根红色的铃铛残忍地穿过她的掌心，眼睛大得像二次元动画里的角色。
……真的，黑洞洞的眼睛占据了二分之一的脸，恐怖效果直接拉满，如果放在动画片里可能还会让人大呼好萌，但现实里——
伏黑甚尔镇定地放下手机，随手拿起身边的咒具就祓除了它。
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个奇怪的“女鬼”应该跟诅咒师论坛里的帖子有关系，巫婆装，大眼睛，红绳，铃铛，所有特征全都对得上。
伏黑甚尔觉得很有意思。
他再次爬上论坛，试着跟回帖的家伙聊聊，所有发过去的消息却石沉大海。
“……”
伏黑甚尔沉思一会儿，就决定暂且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完成盘星教的这笔买卖。
却不料，那天半夜女鬼再次出现他的床头。
它穿着一身红白巫女服，直挺挺地站在床前，一双漆黑的眼睛在黑暗里安静地凝视他，如果不是伏黑甚尔醒得及时，女鬼几乎都要贴上他的脸了。
“……”
他一刀贯穿了女鬼的咽喉。
那之后，女鬼开始以一个小时一次的频率出现在他周围，卧室、厨房、走廊、阳台、甚至是盘星教的会客室和赛马场，它不仅如影随形，而且每次出现都要换一件衣服，巫婆装、巫女装、经典寿衣、JK校服、女仆装、海滩泳装……
当女鬼穿着比基尼泳装出现在厕所里，跟正在蹲厕所的伏黑甚尔四目相对时，伏黑甚尔终于小小的破防了一下。
这个咒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祓除多少次，它都会在一个小时后若无其事地重新出现在他眼前，而且还不能放着不管，伏黑甚尔发现，只要自己的视线没有固定在这个女鬼身上，女鬼就会迅速接近他，有一次甚至手都伸到了他的跟前，被他一把拧断了胳膊，当场碎尸。
一个小时后，女鬼若无其事地满血复活。
伏黑甚尔：“……”
要命。
一夜未眠的伏黑甚尔爬上诅咒师论坛，发了个帖子。
「谁知道什么咒灵会不停地换衣服？看起来像个女的。」
咒灵当然没有性别，所以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个女人而已。
早晨的零星几条回复全部都是「不知道」、「没听说过」、「真的有这种咒灵吗」之类的无效回复。
直到上午十点，伏黑甚尔被迫跟穿着改良版和服的女鬼共进了一顿迟来的早餐，手机又跳了消息。
——换衣服的咒灵不知道，但我知道有被迫换衣服的咒灵。你知道咒灵操使吗？就是前阵子升了特级的那个，我听人说，他有跟自己的咒灵们玩换装play的癖好。
伏黑甚尔：“……”
巧了，他最近可不就惹了一个咒灵操使？
伏黑甚尔若有所思地挠了挠脸。
世上没有这种巧合，这个女鬼十有八九就是咒灵操使派来的。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高专的小鬼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这个女鬼就是高专的小鬼们派来对付他的？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他们真的知道自己的存在和地址，应该第一时间杀过来，而不是只派一个一级强度的女鬼来打扰他的睡眠，这才符合五条悟的行事作风。
——对，伏黑甚尔对五条悟很有研究。
虽然五条悟并不认识他，但他自认还是挺了解五条悟的。
让其他诅咒师们源源不断地去找天内理子的麻烦，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消耗五条悟的精力和体力，这样一来，等他真正出手时，五条悟的状态早就不是应敌的最佳状态。
至于另一个咒灵操使，伏黑甚尔从来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实力永远受限于咒灵等级的家伙，不足为惧。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被骚扰到难以入眠的家伙反而是他自己。
“……”
伏黑甚尔跟眼前的女鬼大眼瞪小眼半晌，终于问道：“我说，你不会就是咒怨吧？”
几乎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不死不灭的咒灵。
因为“不死不灭”这种仿佛开了挂的特性，咒怨的数量极其稀少，出手也受到重重限制，没法像其他咒灵那样随意杀戮人类。
自己是什么时候触发了咒怨的诅咒的？
那个……帖子吗？
……
本应在诅咒师们的骚扰下日渐憔悴的五条悟活蹦乱跳得很。
挚友半夜起来给白井换衣服的时候，他在睡觉。
挚友早起去寿衣店买寿衣的时候，他在睡觉。
挚友给白井换上新买的女仆装的时候，他慢悠悠地晃到酒店餐厅，大手一挥，点了一堆好吃的。
反正天内理子那边有阿尔寸步不离的守护，幕后黑手那边夏油杰也开始以牙还牙了，他只要负责干掉不长眼来找茬的诅咒师就好。
然而在他们击退了一波又一波诅咒师后，继续来找茬的诅咒师也逐渐变得所剩无几。
夏油杰充分参考了阿尔的建议，“既然已经决定了叛逃，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做叛逃的准备，二是拟定一个路线。”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们打算叛逃，所以现在就是做准备的最佳时机。
“考虑到银行账户会被冻结的问题，我们现在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转移存款，但问题是，转移到哪里？”
阿尔自告奋勇道：“我可以去黑市帮你们伪造新的身份和新的银行卡。”
夏油杰惊了：“黑市？你要怎么做？”
阿尔道：“诅咒师的手机给我，还有银行卡。”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五条悟顿了顿，才想起来「Q」的那两个诅咒师的手机都在他那里，他随手扔给阿尔一个，又拿出自己的银行卡。
“这个就够了？”
“嗯。”阿尔道：“交给我吧，我有经验。”
黑市嘛，他虽然称不上如鱼得水，但还是比较熟悉的，虽然这个世界并不是他原本的世界，但灰色地带这种东西，基本大同小异。
阿尔拿了东西就一个人神神秘秘地出发了，夏油杰和黑井美里趁这个时间去了趟服装店，买了衣服。
一个军装英灵，两个男高中生，一个女国中生，还有一个女仆……他们的打扮辨识度太高，之前没想避战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还是换掉比较好。
“选好了吗？”
黑井美里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我还给小姐买了背包。”
她展示了一下白色的兔子背包，夏油杰忍俊不禁道：“很适合她。”
黑井美里苦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小姐有机会活下来，我很高兴，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夏油杰问他：“你出身咒术师家族吧？就这么跟着我们一起叛逃没关系吗？”
黑井美里摇了摇头，“您说得对，我是小姐唯一的家人。”
她的眼底满是对未来的迷惘，语气却很坚定。
“她从小就作为星浆体长大，一直活在随时都要献祭自己的不安中，我也希望她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们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我想抓住这个机会，让小姐摆脱宿命”
“……”
“对她而言，这一切都太不公平了。”
夏油杰目光柔和，语气笃定道：“放心吧，理子妹妹她，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的。”
“……是，当然！”
两个小时后，阿尔顺利解决了身份问题，带着新的银行卡和电话卡凯旋而归，他们把存款全部取出来，又换了个地方存进卡里，最后，几个人换掉衣服，彻底放弃回高专的路线，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进。
阿尔道：“我们坐大巴走，到青森县后再租一辆车进山，途中尽量不要留下任何咒力残秽，一切以天内理子的安全为重。”
他一人发了一件口罩。
“戴好。”
天内理子眼睛亮晶晶的：“这也是变装道具吗？”
阿尔摇摇头：“不是。”
他率先戴上口罩，解释道：“大巴人多，戴口罩能有效防止飞沫传播，我打算上了车后给车上的每一个人都发一个。”
众人：“……”
喂，不要在逃亡途中做这么显眼的事情啊！
而此时，距离天元与星浆体同化，只剩下21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