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时间过的飞快，五天练习时间终于全部结束，第六天清晨，全体学员在造梦营训练大厅集合，以班级为单位在固定区域内站好。因为知道今天是主题曲考核的日子，所以学员们多少有点紧张，站姿也十分板正。
四名导师今天做了新造型，精神焕发地坐在评委席上。主持人潘栗环视现场学员一圈，拿起话筒道：“五天练习时间已过，到了检验你们学习成果的时候了。四位导师将会根据你们今天的主题曲表现，为你们重新评级。即是说，如果你今天的表现足够出色，就算原来是F班学员，今天也有机会一举逆袭，冲上A班！”
又是一颗毫无预料的重磅炸弹，再度将现场炸的波澜四起：
“啊啊啊——又是这样！这么重要的事又是临到关头才说！”
“我的天，我以为学主题曲只是为了录MV，没想到居然关系到重新评级！早知道我就再多下点功夫了！！”
“完蛋，我舞蹈本来就没跳熟，现在一紧张全忘光了……救命！”
许多学员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直至此时他们才深刻的体会到，潘栗之前说的那句“机遇时时都有，但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把握”是什么意思。
但后悔为时已晚，规则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潘栗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指了指大厅中央刚刚搭建起来的台子：“主题曲考核即将开始。四人一组同台展示，即ABCF班各出一名学员，上场顺序自由决定——现在开始第一组，谁先来？”
躁动不安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学员们都在悄悄张望，大部分都没有勇气和自信第一个上台。
最后是A班的李敬斐最先走了出来，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压力，似乎这就只是一场单纯的考核而已。A班学员见状纷纷给他鼓掌，吹着口哨喊“斐哥加油”，B班的秋爽笑了笑，第二个迈出队列，罗子辉立刻蹦起来给他打CALL：“好样的！爽哥冲！把A班的干下去！！”
男生都是血性动物，在这种气氛下很难不被感染，很快C班和F班也有学员自发上前，第一组考核开始了。
主题曲旋律轻快歌词密集还兼有rap，单是唱好就不容易，更别说同时加上复杂的舞蹈动作了。大部分学员在练习时都只能侧重其一，要么侧重唱好，要么侧重跳好。毕竟唱跳兼顾反而可能导致两方都表现平平，还不如突出自己的优势亮点，能给导师多留下点印象。
但学员们发现，李敬斐和秋爽的表现，却是出乎预料的精彩。
李敬斐是那种个性特点非常鲜明的学员，他人看起来总是冷冷的，但一旦站上舞台，一秒之内就能进入状态。舞蹈完美无缺，vocal也可圈可点，几位导师纷纷点头，在评级单上写了几笔。
秋爽的综合素质比起李敬斐要差一些，但他的优点是亲和大方，感染力强，高大俊朗的男孩浑身散发着一股阳光活力的气息，和这首夏日海边的主题曲简直不能更搭，也给导师带来了意外之喜。
敢第一组上台的不仅有勇气，实力也很强，连F班那名学员也得到了导师的肯定。但后面几组的表现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五天时间，一百二十个小时，不可能所有学员都时刻处于紧张的备战状态中。很多人觉得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偷懒，也有的发现自己在同班同学中处于领先水平就忍不住自满，继而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可在他们放松懈怠的时候，更多的人是在一刻不停地往前跑的。
评级一组一组的进行，到了第八组，贺西洲终于捱过了早上的那股困劲儿，转了转脖子站起身来。
一见这哥出马，其他三个班本打算上前的学员立马缩回去了。
不怪他们怂，实在是贺西洲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四个人水平都差不多，就算有点失误站一块也看不太明显。但要是站在贺西洲旁边跳……
瞬间被他秒成渣渣好么！
就算本来跳的还不错，一比之下也相形见绌了！
大厅气氛出现了片刻的僵持，竟足足半分钟都没人站出来。导师们也兴致盎然地观察着场中状况，想知道打破僵局的人会是谁。
微妙的气氛中，B班一个男生站起来，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现场霎时掀起一小波风潮：
“妈呀，是叶盈！”
“太勇了，我敬他是条汉子！”
“我记得叶盈好像不会跳舞吧？这不叫勇，这叫莽吧……”
初舞台是第一个展示自我的重要机会，如果唱跳都不错，学员们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二者全部表现出来，为自己增添筹码。但叶盈的初舞台是纯vocal，本人也承认舞蹈零基础，所以大部分学员都觉得他的舞蹈水平是很差劲的。
“单跳都不一定考核过关，还非要在贺西洲旁边跳……”不知谁嘀咕了一句，“想蹭镜头博关注，也得先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啊。”
其他学员虽说不出这么尖刻的话，但心里其实也有类似想法。
在众人都被贺西洲的锋芒畏惧不敢上前的情况下，若有一人能站出来，势必会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如果跳的能不被贺西洲甩开太多，或许还会吸引一部分观众的好感，觉得这是个有魄力又有实力的选手。
但相反——如果跳的格外差劲，那无疑会弄巧成拙，不仅赢不到好感，反而会让人嘲笑自不量力。
叶盈倒不是认为自己能和贺西洲一决高下。只是过去几天，他时常和对方站在一起练舞，久而久之已形成了习惯，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压力。
何况，他如今的成果有一半都来自贺西洲，既然是最终检验，那么不仅是导师和观众，他也想交给贺西洲一份答卷。
贺西洲见男生走上台来在自己身侧站定，眼里沁出一丝笑意，说的话却有点欠：“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啊。”
叶盈没笑，很认真的回答：“好。”
第八组人齐后，考核开始。
考核时节目组没有提供主题曲伴奏，所有学员都是清唱，因此能更清楚的看出每个人的vocal水平。当叶盈第一句唱出来时，现场许多人精神都是微微一震。
他的音色实在是太漂亮了。
干净，清亮，透彻，像玻璃杯里叮铃碰撞的碎冰，毫不费力的捕获了人们的耳朵，继而从心底激起一股颤栗的愉悦感。
许多学员不得不再次肯定叶盈的vocal实力，在这方面他和贺西洲比都毫不逊色。
可惜舞蹈方面就只有被碾压的份了。许多人暗暗想。
可慢慢地，他们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脸上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
“我觉得叶盈跳的……好像不差？”
“何止不差？他跳的很厉害好吗！我甚至觉得……”
似乎觉得后面的话太过荒谬，那学员咽了咽唾沫，把声音吞下去了。
可许多学员心底都隐隐冒出同一个想法。
说叶盈和贺西洲跳的不相上下倒不至于，但客观来说，叶盈的表现并不比贺西洲逊色多少！甚至如果不仔细观察细节的话，那两人的动作节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复制粘贴！
这……这怎么可能！？
评委席上，樊乐一脸惊奇：“他不是不会跳舞来着？练习第一天我去B班看过，他那时的确一窍不通，不是装的。”
裴长煦笑说：“我也很震惊。我第三天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跳的很好了，可今天明显更上一层楼。小朋友很努力啊。”
罗紫藤悠悠道：“节目组捡到宝了。”
台上的叶盈听不到旁人对他的评价，他心无旁骛地跳着每一个动作，那些动作已经在五天时间里被他重复了数百遍，甚至吃饭时、洗漱时、睡觉前都会在脑海中不停的演练。
当一个动作熟悉到近乎刻在肢体记忆里，想忘记它是很难的，想出现失误也并不容易。抬腿变步，背手转身，叶盈从面对评委席变成面对众学员。几秒的间隙里，他看见了许多人脸上许多不同的表情——惊愕的、复杂的、羡慕的、佩服的，还有发自内心替他感到开心喜悦的。
许琼枝兴奋的在原地一直蹦，不时扯着秋爽的手臂用力摇晃，秋爽袖子被扯皱也顾不上管，眼含笑意看着他，在目光对视时给他伸手狠狠比了个大拇指。B班的男生们也一个个兴奋不已，与有荣焉，扯着嗓子一个劲地嚎“叶哥牛逼”。
叶盈在这一刻突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仿佛一直缚在身上的壳子悄然裂开了几条缝隙，一道暖流从细缝里狡黠地渗透进来，融化了某些畏缩、踟蹰和犹疑。
裴导师说他应该多笑一笑，贺西洲也反复叮嘱他加强表情管理。叶盈一直觉得做到这个要求很难，就算跳舞时能记得保持微笑，那笑容多半也是勉强虚伪的，像一个强行套上去的僵硬面具，不仅不会增添美感，反而会将内心的卑懦暴露无遗。
可现在，此时此刻，他看着台下那些亮闪闪的带着暖意的眼睛，却觉得如果不发自内心的笑出来，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
男生的笑容被摄像头捕捉到了，也被许多人看到了。
他们很难形容这一刻是什么样的感受——像眼前的景色突然变的开阔明亮，面前轻轻吹过一阵湿润微凉的海风，薄荷绿叶清新的气息在风中弥散，几只白鸽携着信件，信封上缀着淡黄色的小雏菊，是满含期待寄往某处的一封青春期情书。
一切少年时令人心动的景象，都在此刻乍然浮现。
台下，明月臣推了推眼镜，微微笑了：“他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只是本人还没发现。”
李敬斐不置可否，只道：“他还能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