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随便
高一期末时, 顾眠还浑浑噩噩的沉迷在跟陆哥亲亲密密的氛围里，哪怕心里着急成绩，却也着急不了几秒就被陆哥拉着出门吃好吃的。
路上偶尔会碰到许多认识陆哥的人, 顾眠跟在陆哥旁边, 就看着陆哥一会儿跟这个打招呼, 一会儿跟那个打招呼，不多时身边就挤了好几个男生, 有几个颇为面熟。
其中带着红色针织帽子的男生长得很喜庆, 带着黑框眼镜, 双手钻进袖筒里，哆哆嗦嗦跟陆哥说辩论赛的事情。
有个穿着白色袄子的瘦高个提着水壶, 在旁边打岔, 说学校过段时间要办个元旦晚会，每个班都要上缴班费, 最后汇总到他手里，依旧是不够，这点儿钱能办个什么啊？
顾眠在旁边多瞧了那瘦高个儿一眼, 不小心跟人对视上, 那瘦高个儿唰的脸上都是通红，却没跟顾眠说话，匆忙眼神闪躲低头, 随后继续笑着跟陆哥商量晚会资金的事情。
顾眠知道这些人都是一班的尖子生，但是他不太懂, 怎么一班的尖子生都这么悠闲吗？还有空操心这些学习以外的事情, 当然了, 陆哥例外, 陆撼城这混蛋根本不是人, 每天就睡四个小时都一天精力旺盛。
有时候顾眠会想，是不是自己睡得太多，把陆哥的觉都睡掉了。
“不是说今年不打擂台赛了？”陆撼城看顾眠都被身边这些人挤到边边上了，脚步都是一顿，把人拉到身边，右手直接勾肩膀上，自然极了。
顾眠身体有些微微一僵，他实在是不太习惯跟陆哥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亲密动作，小时候那些不算，现在他跟陆哥是那样的关系，被人多看一眼，顾眠都觉得要暴露，胆小又不敢乱动。
红色帽子的男生‘嗐’了一声，抱怨说：“谁知道，本来说是友谊赛，跟隔壁高中的打擂台，结果那边凑不齐人再加上有食物中毒的事情，就说不比了，但昨天老师找我，跟我说省里给了名额，各高校打擂台后，胜利的队伍能参加全国辩论大赛，这要是得了第一，说不定高考都不用考，直接优先被名校录取。”
顾眠心里‘哇’了一声，眼睛瞬间亮晶晶地看向陆哥。
陆撼城都到嘴边了的‘不感兴趣’，顿时改了口：“什么时候比赛？”
红帽子的男生本身就是来动员这位大神的，根据之前的战绩，他们班这位第一名从初中开始就简直可以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没有不会的，还每样都是顶尖！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么说陆哥你答应加入咱们辩论赛队伍了？快快，给取个霸气的名字！我好直接报给老师。”
陆撼城现在哪里想得出什么霸气的队伍名称，脑袋里蹦出来的是‘小星星队’‘小百合队’‘顾眠喜欢看我参加辩论，所以老子必赢队’。
陆撼城沉默了一会儿，就听身边顾眠声音温温柔柔地提了一句：“队伍名称应该都是学校的名字吧？”
红帽子男生笑着看了一眼这位陆哥天天恨不得挂在裤腰带上的哥们，之前远远见过几回，印象最深的就是感觉不好接近，周身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皮肤尤其的通透雪白，夏天的时候就很醒目，走哪儿都叫人觉得大气儿都不敢出，像是只刚刚褪了绒毛的小天鹅，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享受孤独，逼格甚高。
结果近距离看，这位全校出名了的校草顾眠冬天穿得跟熊一样，圆滚滚的，耳朵上的护耳也不知道谁给他买的，是白色的雪球状护耳，戴在这人头上简直就跟精灵似的，衬托得更精致漂亮了。
按理说一个男生，怎么也不该形容‘漂亮’这两个字，会让人觉得娘炮，但红帽子想来想去都觉得只有这个词最准确，是真好看，赏心悦目，眉眼冷清，眸色又隐隐有些含情脉脉的水光，不怎么笑，于是像是个下凡的小神仙，来普渡众生来着。
一看就是学习肯定也不错的样子。
“老师说让咱们随便取，学校名字放在咱们队名前头。顾眠是吧？陆哥跟咱们说过你，今儿才见着真容，也是不容易啊。”红帽子男生伸手过去，笑着说，“我是陆哥后排的副班长，许红洺。”
顾眠连忙也伸手过去跟人握了握，点点头，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许红洺挤眉弄眼的笑着问说：“顾眠，你跟陆哥这么多年兄弟了，肯定见过他女朋友吧？”
顾眠登时眉头都皱了皱，扭头看陆哥，嘴上冷冷淡淡道：“是吗？没见过啊。”
许红洺：“这么神秘？！我去，看来是真宝贝得很。你是不知道，陆哥从开学那会儿军训的时候就传有女朋友了，说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呢，你不是也跟陆哥青梅竹马的，怎么不晓得？”
顾眠再听不出来陆哥说的就是自己那干脆拿块儿小饼干撞死算了。
少年‘噌’地脸上一片浅红，眨了眨桃花眼，不善撒谎地支支吾吾说：“啊……对，哦，是的，是有这么个……这么个青梅竹马。”
“怎么样？听说家长都见过了，确定是要毕业后就结婚的，我去，我还没找着对象呢，陆哥就决定毕业就结婚，你说人跟人差距咋就这么大？什么好事儿都让陆哥给占了。”
顾眠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哥，耳朵都烫烫的，只一眼便羞怯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悄悄弯了弯嘴角。
“可恶啊，多么让人羡慕，不过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不科学啊，怎么可以有人十全十美的？你悄悄跟我说，陆哥找的未婚妻是不是个母老虎？是的话，我心里就平衡很多。”许红洺痛心疾首，捶胸顿足，非要找出班上大哥级别人物的生活不美满处。
顾眠听着许红洺在一旁胡说八道，脸蛋都往围巾里藏了藏，想说他可一点儿都不凶，陆哥的人生可顺风顺水了，你就羡慕去吧。
但陆撼城在旁边截了他的话头，声音低低的，幽幽道：“的确很凶，你可以平衡了。”
顾眠当即看向陆撼城，眉头一挑：你几个意思？
陆撼城嘴角都挂着笑，捏了捏顾眠的脸蛋，跟身边跟着的朋友说：“行了，我先带我弟去吃饭，你们忙，回头再说。”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周围的一群人，陆撼城还想继续跟顾眠勾肩搭背就没那么容易了。
顾眠‘啪’一下子拍开陆哥的爪子，独自走在前面，陆撼城快步两步便追上，装作打闹似的把顾眠往怀里带，顺便凑到耳边警告说：“再躲我就在这儿亲你。”
顾眠可没陆哥这样的胆子，冒险的事情可不敢做，只愤愤瞪了陆哥一眼，‘哼’了一声，直到坐到食堂，陆撼城问他想吃什么，顾眠偏偏就是不开口，但陆撼城仿佛也有耐心陪他在这里耗时间，两人面对面坐在周日半下午的食堂，一个卷翘浓密的睫毛颤颤的一撩一撩，偷看陆撼城表情，另一个自始至终都洒脱地双手揣在口袋里，似笑非笑看着顾眠，直到把顾眠给看得小脾气犹如漏气儿的气球蔫儿掉，忍不住羞答答的把脸往围巾里藏……
“别看我，我想吃鱼，你去窗口看看还有松鼠鱼吗？”
顾眠饶是跟陆哥在一起小半年了，依旧很爱害羞，没人的时候胆子稍微大点，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便羞赧得不可思议，多被陆哥拉拉手都好像清白全没了似的，再被欺负一下，就要娇气得泫然欲泣。
陆撼城依旧在陪他的少年慢慢适应他们的关系，闻言也是立马不再咄咄逼人的凝望顾眠，站起来便去给顾眠买鱼吃，离开前倒是丢下一句话：“别乱跑。”
“知道了。”顾眠哪里会乱跑？他等着吃饭呢，再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说这一句也是白说，最最后，顾眠心想，他才不会乱跑，陆哥在这里，他能跑哪儿去呢？
这话真是白说的，无聊的话。
但他也无聊，居然还回答了。
眠眠坐在位置上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目光有意无意地跑去追着陆哥，单手撑着脸，开始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被人打了个响指，他猛地回神，就见陆哥端着两盘子套餐坐下，俊脸上都是无奈的笑意：“我怎么看你像是要睡着了？不是才醒？恩？”
顾眠接过自己的那盘，瞧见满满当当堆成小山的松鼠鱼，顿时幸福都写在脸上，惊喜道：“好多哇，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平时可没这么大方，就给我几块，还说吃多了油大，不好，罗里吧嗦一大堆。”眠眠真是觉得幸福，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能活着真是太幸福了。
陆撼城肉眼可见顾眠眼里的惊喜，顿时觉得眠眠一点好吃的就开心成这样，很不应该，本来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东西，就一点番茄做的炸鱼块，喜欢吃的话，他应该给顾眠买上一年，年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吃这个，吃到眠眠说不要了为止。
但不可以，偶尔吃多了油大的东西，顾眠都要不舒服，总说想反胃想吐，但吐不出来，紧接着便要发烧……
陆撼城忽然觉着难过……方才许红洺说他十全十美，人生简直好到爆炸，其实他宁愿自己笨的跟猪似的，来换一份健康给他的顾眠。
“恩？陆哥……”顾眠还在高兴呢，生怕陆哥出尔反尔，把自己碗里的松鼠鱼又给没收了，结果抬眼一瞧，发现陆哥表情不太好，阴沉沉的，板着脸的陆哥说实话，怪唬人的，可顾眠不怕，他顿时连最喜欢的松鼠鱼都不吃了，伸手在陆哥面前晃了晃，“喂，想什么呢？”
陆撼城回神过来，又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给顾眠盘子里的松鼠鱼挑走了大半，冷声道：“在想今天这鱼是不是不新鲜，怎么同样的价格，平时只给一点，今天直接挖了一大勺。你少吃点。”
顾眠盯着少了一大半的松鼠鱼，不开心，决定不跟陆哥说话。
但陆撼城刚开了一个新话题顾眠就忍不住了。
陆哥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加入辩论队，之前觉得加入能让他开心也算不错，但加入后如果真的拿了奖，要去参加全国性质的比赛，岂不是又要离开小半个月？
陆撼城：“觉得划不来。”
顾眠严肃道：“怎么划不来？多牛逼啊！”
陆撼城理智地提醒顾眠：“某人之前也是劝我出去，结果呢？后来某人好像还答应我再也不劝我离开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
顾眠默默，片刻后声音都软下来，一边啃莴笋一边道：“可是你刚才都答应许红洺了，而且……本来没有我的话，你难道也不去？我不喜欢这样……感觉，怪耽误你的……”
又来了。
陆撼城皱眉，微愠道：“你非逼着我发火是不是？之前从没说过这些话，怎么最近又提这个？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参加这么多东西，根本没一样是想参加的，是你喜欢我才去。还有，别说什么如果没有你，再听见一次，屁股给你打烂！”
顾眠顿时也气道：“有本事你打啊，只知道说，你不腻，我都听腻了。”
陆撼城猛的挑眉：“你确定？”
顾眠愣了愣，总觉得陆哥这会子只要他点头就能带他去干坏事儿，要知道自从他们出来住校后，每回趁着寝室没人，亲密起来没有边界，脑袋乱糟糟的时候，他的手就不知道怎么的被陆哥给捏着不能动，声音更是被堵着发不出来，然后……然后……
眠眠没有一处地方，没被吻过……
二叔曾打来电话，问他跟陆哥的情况，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老话，不要过早的什么都交待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顾眠当时可是开的外放，眼瞅着陆哥脸上虽然在微笑，但实际上很不悦，大概是想要跟二叔辩论一番，但他当时连忙制止，说了一句：没事儿，我也是男的，要劣根性也是我先劣。
二叔就在那边笑。
因着二叔‘劣根性’事件，顾眠之后跟陆哥单独相处时，就发现陆哥对自己的亲密程度更进了一步，例如，一块儿在澡堂洗澡的时候，以前他要求分开洗，陆哥会答应，现在不行，两人挤一个花洒，搞地两人一块儿互相给对方盖房子都盖了好几次。例如，他跟黄辉宏私底下多聊了几句，就被警告少跟黄辉宏走太近，这人刚分手，靠近的情侣说不定也会沾染晦气。
想到这里，顾眠右手总感觉还有点疼的，害羞的时候想双手捂脸，都觉得手上带着陆哥的气味，捂脸的话，岂不是脸上都是了？那多……多奇怪啊？
顾眠右手的功能算是废了大半，现在吃饭都用的左手。他不是左撇子，但在练习了，右手他不敢用。
“我……我该确定吗？”眠眠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快过生了，马上也是个大好青年，他原本准备毕业拿到大学通知书再跟陆哥一块儿庆祝，可是……可他好像根本拿不到啊……
如果跟陆哥确定下来，陆哥心里安心，说不定出门参加辩论赛都不会担心什么了。
顾眠不认为自己还会遇到跟陆哥失去联系的情况，肯定也不会发生陆哥连夜跑回来找他的事情，这么看来，跟陆哥早早的确定，似乎……似乎是……挺好的。
眠眠看过不少那方面的小说，自认那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了，就……就这样那样呗……
“我……我该确定吗？陆哥。”眠眠满脸都是羞赧的期待，方才几乎是要吵起来的架势瞬间朝着奇怪的地方缓缓沉溺。
陆撼城愣了半天，喉咙干涩着，没脾气地笑道：“你想确定吗？”
眠眠垂着眼睫，脸上烫得快要熟掉，犹犹豫豫的，抿了抿唇，小声说：“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