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小惊喜
忙碌数日之后, 白子慕从京城回来，果然被学校破格提拔。
家里的长辈们都很高兴，尤其是贺大师，老人还特意给几个老朋友打了电话去, 炫耀了一下自己孙儿当上了大学教授。另外他还跟擅长刻章的那位老友讨来一方印章, 理由也很充分, 他孙儿现在是大教授，要用章的时候多着呢！
白子慕在学校的工作慢慢顺手, 除了带学生之外, 空闲了总爱往家跑。
除了去百川看望雷妈妈，有时候还会跟着董玉秀在裁剪工作室待上一整天，他对服装制作不精通, 说话很少, 只是在一旁陪伴。
这间工作室里都是东昌制衣厂里最厉害的老师傅，每个人身上都习惯性带着几样工具, 有把米尺挂在脖子上的，也有在袖筒上横插了几根珠针、随时收拢衣服宽窄的，还有的老师傅把铅笔夹在耳朵后面，画图着急起来自己转着圈儿找笔的……
白子慕在一旁给他们帮忙，天气冷，就倒些热茶, 还帮忙及时送上他们需要的东西。
他不是第一次来董玉秀的工作室, 虽不会画图, 但也能帮上一些小忙。
几位老师傅严阵以待，他们都是东昌制衣厂这些年从全国挖掘出来的老手艺人, 里面最年轻的也有十年以上的制作经验, 董玉秀对这次在国外办秀重视, 他们自然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准备着。
京城那边的贺大师，也陆续给送了一些珠宝过来，因为太过贵重，还有专门的保镖一同跟随。
董玉秀把那个小黑皮手提箱带到了陈列室，搭配在已经制作好的几件礼服上，即便只是人台展示，也美得夺目。
如水光柔滑的蚕丝布料，精致的刺绣，以及搭配在脖颈或者手腕上的配套首饰，华美与尊贵相得益彰。华国传承多年的工艺融合于一处，塑造出来的贵气是来自于千年的积累，当随意一处衣摆细节、任何一件金饰上的纹路都有讲究的时候，即便只穿着这套衣服站在那里，也足够让人昂首挺胸。
它像是一件铠甲，缝织了千年的辉煌，与当下的色彩。
辉煌从未退去，它永远都在那里，等待吹拂掉薄薄的尘埃，重新展露出那一角金灿灿的光芒。
这一刻，即便是董玉秀也站在原地久久才回神，轻叹道：“真美啊。”
白子慕站在她身边，仰头看向那件礼服，称赞道：“真的很漂亮，妈妈，你设计的图纸很美，衣服做出来和你画出的一样。”
“比画出来的美多了，你看这样的做工，还有这些珠宝……真是多亏了制衣厂的大师傅和你爷爷他们帮忙。”
“嗯，大家都很优秀。”白子慕道，“妈妈你也是，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要是再年轻几岁，您都可以自己穿上它在T台上走一走了。”
董玉秀被他夸得笑起来，挽着他的手道：“哪儿呀，模特都是专业的，而且还有身高、样貌要求，我可不行！”
白子慕认真看了她一会，微微睁大眼睛道：“可是妈妈也很漂亮呀，穿上高跟鞋也不差什么了。”
董玉秀捏捏他的脸，笑道：“就会哄我开心！”
她是真的很开心，在陈列室里看得久了，心里还多了几分感慨。
白子慕也在看着那件礼服，主礼服是一件红色的中式礼服，裙子华美大气，光是裙摆就有近三米的长度，重工刺绣，精美得像是一件艺术品。他见董玉秀看得认真，问道：“妈妈，你和爸爸结婚的时候，也穿了漂亮的礼服吗？”
董玉秀道：“没有呀，那个时候流行不一样，而且是在部队里，我穿了一身你爸爸改过的旧军装，里面是一件新的白衬衫，也很漂亮呢！”
家里存留的照片不多，白子慕只能通过记忆里的黑白照片努力去想象了一下年轻时候的父母，笑容灿烂，阳光朝气，眼神里都带着光。
和现在不一样，但有好像差不多。
这夫妻二人，现在见到彼此眼睛里也总是会先带出笑意。
喜欢到一见到彼此，就忍不住露出微笑，这是白子慕对爱情最早的认知，也是他认可的感情。
董玉秀看过之后，拍了需要修改的部分服装细节照片，又把那些珠宝收回黑色手提箱里，交还给了安保人员，这些东西还是给专业的人保管她也能更安心去准备其他事。
白子慕送她回家的时候，半开玩笑道：“妈妈，您穿上那件礼服一定很漂亮。”
董玉秀道：“哎呀，我年纪大了，要是年轻的时候没准还真想试试呢！”
白子慕认真道：“您现在也年轻，上次在学校，他们都以为你是我姐姐。”
董玉秀被他逗得直笑。
白子慕又道：“妈妈，爸爸说他因为之前工作原因，不方便出国，年后由我陪您去一趟。”
“你学校那里可以吗？”
“当然，我只教密码学一门课，而且几个月前就跟学校打过招呼了，唐院长他们都知道这事儿，还托我祝贺您呢。”
董玉秀听见他说，也就点头应下，她其实只在接到邀请的时候有些紧张，一旦开始准备，慢慢的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她为了这次的大秀花费许多心思，目前看成衣效果也不错，已经有些跃跃欲试站上更大的舞台了。
*
临行前，正值年关。
国内年味很浓，不少人家忙忙碌碌，正在准备年货。
董玉秀因为要提前过去做准备，日程提前几日，她带了一个团队过去，不止是为了大秀，也打算顺路过去看看面料设备和一些新型技术，随行跟着的一半人员都是公司里的技术型人才。
金穗留下坐镇，她递交了几个人的档案上来，都是些刚进公司不久的年轻人，虽然资历尚欠，但是敢想敢干，这次算是破格提拔，一同带了跟去帮忙，其中就有给白子慕做过造型的那个设计师。
白长淮因为以前工作的关系，不能同行，但是前期准备的时候一直在帮忙，一直到董玉秀快要出发前也在尽可能地多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白子慕临走之前，敲了白长淮的门，打算找他谈一件事。
白长淮正在准备一个备用的旅行箱，看到他进来，招手让他过来：“子慕，你来的正好，看看还有什么没放进去？”
白子慕检查了一下，点头道：“挺齐的。”
“那就好，你来找我什么事？”
“爸，你和我妈当初在一块的时候，办婚礼了吗？”
白长淮回想了一下，略有些迟疑道：“好像办了的，当时在部队，我记得只是简单的战友聚餐……”
白子慕摇头道：“我觉得还不够。”
“嗯？”
“那个时候您尽可能把最好的给妈妈了，但是我听姥姥说，那会妈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和家里联系上，所以没有长辈出席，而且爸爸你也记不清了，不是吗？”白子慕跟他说完，又像是不经意提了一句，“妈妈上次看中了一件礼服，她挺喜欢那件衣服的。”
白长淮问道：“什么礼服？”
“就是这次带出去的一件，裙摆很大的那个。”
白长淮记起来了，是很美。
白子慕循循善诱：“爸爸，您觉得我妈穿上是不是更漂亮？”
白长淮笑了一下，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们找了我这么多年，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你，我都欠你们一个盛大的仪式。”
白子慕耸肩道：“我就算啦，你只要补偿妈妈就好。”
白长淮抬手揉了揉他脑袋，温声道：“谁说的，你也很重要。”
白子慕站在那有点拘束，但并没有躲开，他只是对父亲还在慢慢熟悉，血缘的天性如此，即便容貌改变，骨子里的亲近也还是在的。白子慕过了一会，又道：“爸，我打算等这次从国外回来，就给妈妈一个惊喜，您觉得怎么样？”
白长淮道：“好，场地和礼服我来安排，你不用操心，照顾好自己，也帮我照顾好你妈妈。”
“不过具体的事也挺多的，要不你跟我哥商量下吧？”
“雷东川？”
“对啊，我哥是最熟悉咱们家的人了，有他在，您有什么拿不准的也可以问问他。”白子慕飞快道，“那这样，我让他过来和您商量一下，我还要陪着妈妈去公司那边，她要再收两件礼服，有点忙，今天不回来住了。”
白长淮：“……”
白长淮沉默片刻，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套了，但是对上儿子那双清澈的眼睛，一时也问不出口。
他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好，我会去找他商量。”
白子慕心满意足离开。
片刻后。
白长淮的房间门再次被敲响，他以为是白子慕去而复返，过去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有笑意：“忘拿什么了……东川？”
雷东川站在门口，尴尴尬尬地喊了一声“白叔”，他手上还抱着个枕头，低声道：“子慕让我来跟您彻夜长谈。”
人都已经站在门口了，白长淮也不好再往外赶，想来也是他儿子的手笔，只能客气地请了雷东川进来。
雷东川坐在一旁沙发上，道：“叔，我睡沙发就行。”
白长淮还没开口，雷东川已经把枕头放好，主动解释道：“子慕说他和董姨今天在公司那边，要再修改两件礼服……”
“我知道。”
两个人坐在那，好半天都没吭声。
白长淮先打破沉默，问道：“你和子慕是怎么想的？”
雷东川连忙坐正身体，道：“哦哦，这事儿子慕也是刚跟我说的，他上次看到董姨喜欢那件礼服，就想着给她……不不，给您二位再补办一场婚礼，正好董姥姥和贺爷爷他们也在，等董姨回来，咱们找个漂亮些的地方，热热闹闹办一场，酒店什么的您尽管提条件，我负责去找！子慕他们回来要一个月左右呢，保管找到合心意的，烟酒什么的您也放心，我全包了！”
白长淮道：“那你们呢，打算这次也跟着一块见见长辈？”
雷东川装傻，睁大了眼睛权当没听懂。
白长淮道：“你们的事，我知道一些，但不是很清楚。”
他话里意思很清楚，在等雷东川一个明确态度，等他一句话。
雷东川努力控制住脱口而出的话，他早就怀疑白长淮知道他们的事，要不然早几年在藏地折腾他那么狠呢？他越想越对，眼睛都发亮了：“叔，我们……行吗？”
“你问我？”
“啊，不是，不是，我就是……这个事它有点不好说……”雷东川含糊道：“子慕没跟我说这些，他就让我来给两位长辈补办婚礼的。”
白长淮微微拧眉道：“他没说，你就没想过？”
雷东川一脸挣扎，但还是强忍下来，略有些遗憾道：“我们吧，就平时动脑子的是子慕，我都是跟着的，想不想的也没啥用，要不您跟子慕再谈谈？”
白长淮：“……”
雷东川反过来启发他：“叔，您既然知道，那之前我表现的还行吧？应该还不错，今年您和董姨还送了我一块手表，我一直都戴着了，你看——叔，我在这跟您保证，您以后就拿我当亲儿子一样使唤！我力气大，也听话，有什么活您尽管吩咐，对了，子慕一直念叨贺爷爷年纪大了，怕他老人家受刺激，不好接受，您平时都喊干爹，那关系肯定好，要不您帮我——”
白长淮道：“谈谈场地的事儿吧。”
“啊？”
“董家的亲戚朋友大多在东昌，贺大师和宝华银楼的人在南方，可以折中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你有推荐的没有？”
雷东川张了半天嘴，把说了半截的话又咽回去，老老实实说起找场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