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欺负
“你现在太激动, 容易将我的话朝极端方向理解。”宿公爵面不改色道，“你今天应该在学院，怎么会在这里？”
“要不是离开了学院, 我还撞不见你的事。”
宿源态度尖锐，原主犯过很多错, 唯独没有对不起宿公爵，宿源换位思考，能够体会他的心境。
宿公爵语气微沉：“回答我的问题。”
“以前我主动向你说自己的事, 你爱答不理，现在才知道了解？”宿源反唇相讥，“你在转移重点吧。”
宿子星帮忙说话：“哥，父亲确实关心你。”
“闭嘴。”宿源满脸不耐烦, 将手中衣领勒得更紧，宿子星呼吸困难,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你该回学院了。”
宿公爵面色不虞, 宿源向来是怕他的，他管束宿源的次数很少，一旦认真管束，都是说一不二, 再不济他放缓语气, 宿源就会立刻答应。这次他放缓态度，对宿源做保证都不管用，宿公爵内心不适应，少量的不快情绪表露在脸上。
“我不回去, 你能拿我怎么样？”宿源根本不怕, “对我动手吗？”
“你从小到大, 我没有一次动过手。”宿公爵道, “我给你闯的祸收尾，纵容你的所有任性，在物质方面尽可能满足你，不够吗？”
宿源微微皱眉，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宿公爵给他的感觉，像他穿越前的父母，知道他注定早死，因此不投入太多感情在他身上。
不过，父母还是忍不住爱护他的，弟弟也会关心他，而宿公爵做的更绝。
宿源露出吞苍蝇般的表情，“和你交流这些没有意义。”
他保持着既能让宿子星难受，又不将他勒出事的力道，手很快发酸。
宿源甩了甩发酸的手，换一只手继续。
“放开他吧。”宿公爵道，“你有不满，我可以补偿。”
宿子星同样无法理解公爵的态度，他对宿源没多少亲情，却格外重视宿源。
不过，父亲爱着自己与母亲，这点宿子星是确信的。
在宿子星看来，宿源除了光明正大的出身，没有哪里比得上他。
他有关注宿源的消息，宿源完全担不起家族的重任。
面对面后，宿子星发现确实如此，宿源显然娇生惯养，疏忽了锻炼，若非他不能反抗，宿源压根制不住他。
“既然你在物质方面慷慨，那补偿星币好了。”
趁这个机会，宿源刚好不用再叫父亲，他开始为新生活打算。
这么简单，宿公爵果断应允：“没问题。”
本来，宿源念着自己不是公爵真正的儿子，在摆脱宿家少爷的身份后，不准备再动宿家的东西，现如今他的想法改变了。宿源想搞个秘密账户，却担心被发现，星际的技术太发达了，他只能求助系统：“能不能帮我把钱带走？”
除了刚穿越，宿源基本没与系统交流过。
他经常钻剧情漏洞，找系统的时候，宛如偷懒耍滑的打工人找老板，忐忑不安，又好奇系统知不知道他平时钻空子。
系统丝毫没提别的事，表示可以帮忙。
宿源心里松了口气。
见他态度软化，宿公爵问：“没有别的条件了？”
“当然有。”宿源道，“你们去我母亲的墓前，给她道歉。”
“何必这样。”宿公爵拧起英挺的眉，“今天易家向我致歉，我才知道易禹行给你下过禁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拿药剂配方交易蓝焰海的人鱼，我也知道了，人鱼随你在家里怎么养。”
“易家的事我可以解决，我看你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还不如关心被我勒着的宿子星。”宿源坚决不松口，“你们必须道歉。”
“宿公爵确实该向死去的妻子道歉。”莫斯宇的声音响起。
宿源惊讶望过去，莫斯宇竟然一直没离开，下车走向他们，苍白皮肤在阳光下一如既往的没有血色，虚无的黑眸看着宿公爵，并未盛进他的身影，而是被不愉的情绪覆盖。宿源在湖景别墅住了一晚，莫斯宇本欲将这里标记为重点巢穴，好好保存，结果元墨先来破坏，在他的巢穴里亲近宿源，宿公爵安置情人与私生子的场所也在附近，莫斯宇感觉这个巢穴不能要了，宿源也不会再来。
“二殿下？”宿公爵连忙行礼，温婉女性紧跟着有样学样。
“我查清了他们的事。”莫斯宇垂眸操作了一下智脑，“宿源，发给你了。”
宿源的智脑响起收到资料的提示音。
他松开宿子星的衣领，打开智脑查看资料。
温婉女性名叫齐诗意，是宿公爵大学时的学妹，两人在校期间有过恋爱关系，后来分开。
宿公爵结婚后，再度遇见了齐诗意，重燃爱火。
“宿子星只小你几个月，明天就是他的成年生日。”
莫斯宇声音很轻，怕宿源伤心，不过他必须说出来，让宿源了解清楚。
自己与宿公爵的事被调查得底朝天，二皇子还亲口说了出来，齐诗意脸上火辣辣的，抬不起头。
宿公爵也不自在：“殿下为何在这里？宿家内部的事，我们自己处理便好。”
“我是宿源的朋友，会帮助他。”
听见莫斯宇的话，宿子星猛然抬头，不可置信。
莫斯宇继续道：“至于我们在这里的原因，是我们昨晚请假出来，遭遇虫族袭击，宿源住外面不安全，我便带他来自己的房产。”
闻言，宿公爵面色一变，大步来到宿源面前，始终能维持镇定的语气多了丝忧虑：“虫族冲着你来的？”
“不是。”莫斯宇解答道，“虫族是刺杀我的，宿源受到了牵连。”
宿公爵依然不太放心，打量着宿源，要问清事情经过：“你请假干什么？”
“用不着你管。”
公爵的态度不像关心孩子，而像关心一个重要的工具，宿源想到梦境里，人鱼国王与谢利的对话。
由于母亲是优秀的神眷者，他似乎对公爵乃至老教皇都有用。剧情里，后来的宿源变没用了，公爵便将宿子星带进家，导致原主在宿家待不下去，跑去海国，目前的宿源显然还有用，所以公爵不管自己疼爱的宿子星，也会顺着他。
宿源理直气壮道：“你整日不在家，以前我问你去了哪，你回答过吗？当然，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你们去给我母亲道歉。”
宿公爵终究答应了前往墓园，即使齐诗意用不情愿的目光看向他，朝他悄悄摇头。
有莫斯宇在场，他们也不得不答应。
“宿源，我陪你去。”莫斯宇道。
莫斯宇刚帮忙调查清楚宿子星母子的事，给宿源撑场子，宿源虽然不想麻烦他，但也不好意思再让莫斯宇回学院，否则有用完二皇子就丢的嫌疑。他在智脑上请假，夏晴的电话很快过来：“你请假条写的什么，发现了父亲的私生子？”
“是真的，导师。”宿源道。
宿源智脑的声音开着公放，他对面的宿公爵同样听见了。
公爵脸色不好：“你要闹得人尽皆知？”
“你自己做的事，怕别人知道？”宿源翻了个白眼，“等下我就曝光。”
莫斯宇一向恪守礼仪，却觉得宿源做这样的小表情也很可爱，不过宿源家里的事正一团乱麻，他该全身心为宿源担忧，分心注意宿源的可爱不太好。
宿子星低声请求：“哥，能不能别这样？”
私生子的身份见不得光，他曾多次设想，等他走上台面的那一天，要如何铺垫才能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而不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宿源在外界的风评不佳，而且不如他，但宿源能操控舆论，假如父亲像这样由着宿源肆意妄为，宿源必然操控舆论往死里贬低他，他浑身是嘴都辩驳不清。
“你怎么叫我的？”宿源语气一冷。
宿子星瞬间止住声音，接着换个角度劝说：“家事闹得人尽皆知，会损伤宿家的名誉。”
“我在意过名誉吗？”宿源满不在乎道。
宿子星内心憋闷，完全奈何不了他。
正如传言，这真是不能惹的小祖宗，宿子星甚至有点羡慕，除了亲情，宿源什么都有。从小，母亲教育他要超过宿源，无论能力或者性格都得优于宿源，才能留下父亲的爱，他没有这样任性的资格。
“听你的声音，你的情绪姑且平稳，那还好。”夏晴叹了口气，“我听见宿公爵的声音了，他能听见我的话吧，我有话对他说。”
“夏导师想说什么？”宿公爵问。
“公爵阁下，宿源是我的学生。”夏晴严肃道，“他临近觉醒的关头，我不希望有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他的状态。”
宿公爵道：“觉醒的事当然重要。”
齐诗意咬了咬下唇，她以为宿源在皇家学院混日子，名额不如给子星，结果学院导师话里话外是认可宿源的？
挂断电话，宿源不愿意乘坐宿公爵的私人飞船，继续坐莫斯宇的车。
来到墓园，齐诗意母子已经在宿源母亲的墓碑前，宿公爵待在他们旁边。
墓碑前摆放着他们献的花束，宿母的墓前很少有过这么多人，她的纤弱美丽定格在照片里，与宿源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不会变化，丝毫看不出她生前是活跃在战场上的神眷者。
宿源将半途下车买的花束放过去。
莫斯宇跟着献花，微微鞠躬致意，毕竟宿源的母亲，以后可能也是他的母亲。
看向宿子星，宿源指挥道：“你们朝墓碑鞠躬，把道歉的话讲出来。”
齐诗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感觉自尊受到了践踏。
稍微低个头，心里默默道歉不就差不多了？宿源居然要他们鞠躬道歉？
“够了，不要太过分。”宿公爵斥责道，“我和你母亲是政治联姻，她对我没有感情，不会在乎。”
宿源问：“母亲知道你婚内出轨吗？”
“这怎么可能放在明面上提。”宿公爵面子挂不住，“我经常不在家，她应该猜到了。”
“那你们为什么生下我？”
“因为有必要。”
有孩子的政治联姻才更牢固。
而且，他的妻子足够优秀，宿家的继承者理应是他们的血脉。
公爵原本确实准备将宿源当成继承人培养，私生子威胁不到他，结果宿源出生后，他发现宿源有别的作用。
“反正，你没获得她的原谅。”
宿源就是要越过分越好，宿公爵也不再在他面前摆不怒自威的严父架子。
“道歉。”宿源不耐烦催促，“二殿下都鞠躬了，你们不行？”
宿源狐假虎威，用二皇子压他们，偏偏莫斯宇由着他。
齐诗意毫无拒绝的余地，压抑着羞辱的心情上前鞠躬，挤出声音：“对不起。”
宿公爵也不例外。
“我有事请求宿少爷。”齐诗意有意放低姿态，把宿源架高，然而宿源坦然接受了她的敬称，齐诗意咬了咬牙，继续说，“明天是子星的成年生日，能不能让他在宿家过？不用大办，只要在宿家过，他就满足了。”
“可以。”宿源直接答应，“他今天过去都行。”
宿子星来他的地盘，更方便他完成打压私生子的任务。
不等齐诗意惊讶，宿源补充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
宿源做足恶毒男配的派头，“你不过生日，去宿家干什么？”
“算了，母亲。”宿子星道，“我的生日和往年一样就好。”
齐诗意一口否决：“不行，成年生日意义不同。”
闻言，宿子星不再推托。
长这么大，他从未去过宿家，确实渴望进去一次。
宿子星向墓碑道完歉，去找莫斯宇搭话。
今天之前，他从未接触过二皇子，但听闻过莫斯宇的许多传言，对未来的陛下心怀敬仰。
平素遥不可及的二皇子正在自己面前，不套近乎简直是浪费机会。
他想不通宿源怎么能当上二皇子的朋友，但宿源都可以，他更可以。
宿子星刚刚张开口，尚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宿源忽然推开他，用的力气不小。宿子星顺势趔趄了下，二皇子在礼仪方面完美无缺，应该会扶他一把。
然而，莫斯宇后退了半步。
学习追人方法的时候，莫斯宇懂了一个词语，避嫌。
同性间过火的互动，莫斯宇曾经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他不希望宿源跟别的同性那样互动，在要求宿源前，他得以身作则。而且，宿源连私生子来到他面前都不喜欢，他与私生子的距离不能更近。
宿源的反应，像是别人口中的吃醋，莫斯宇抱着期待问：“你不喜欢他对我说话？”
“对。”宿源点头道。
宿子星做的事，他都要搞破坏。
如果莫斯宇觉得这样过分，宿源也能理解，结果莫斯宇道：“我不会听他的半个字。”
宿子星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二皇子对宿源好得反常，简直像昏了头。
他姑且算是二皇子的崇拜者，真心实意有些急了，宿源究竟对二皇子做了什么？
不等宿子星深思，宿源道：“我打算回庄园，殿下去忙吧。”
来墓园的路上，莫斯宇收到好几个通讯，都与公务有关。
莫斯宇本就忙碌，今天在无关自己的事情上花费了太多时间。
“你不会被欺负？”莫斯宇不放心离开。
“殿下看见了，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宿源无奈道。
宿子星一口气卡在了喉咙。
宿源确实没吃亏，从湖景别墅区到墓园，已经欺负他们一路了。
幸好宿源会欺负人，莫斯宇稍微安心。
“我走了。”
“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
宿公爵带私生子回庄园，齐诗意必须与他们分开。
宿源依然不坐公爵的飞行器，他打电话叫来宿家的司机，自己回庄园。
刚坐上车，宿源收到易家的药剂配方，转手发给蓝焰海。
蓝焰海的回复很快，说谢利的精神力已经调整好，稍后送到宿源的寝室。
“送到宿家庄园。”宿源道，“今天我不在学院。”
蓝焰海的人答应下来：“好的。”
私生子的事，宿源也着手找人曝光。
没过多久，宿源的智脑接连不断响起消息提示音，多得宿源有点吃惊，他打开看了看，基本都是询问有关私生子的事。
许希声：“你还好吗？”
宿源不想再与他有交集，关闭了许希声的消息界面。
下一条消息是袁倚彤的。
“宿公爵不管你居然是这个原因，为了外面的私生子，我真的吐了，还是不懂宿公爵的想法。如果你在宿家住不下去，可以来我家，袁家宅子有很多房间，今天我还在学院，我的父母会欢迎你。”
“谢谢。”宿源回复，“不过没必要，我在自家庄园能住得好。”
回复完袁倚彤，许希声的消息又来了。
“我好想见你，想见你。”
宿源皱了皱眉，感觉不对劲，手指移到拉黑按钮上。
然而，拉黑了许希声，他就不好再撸许希声养的黑猫了。
下一刻，许希声撤回了那条消息。
“不好意思，我本来想复制新闻给你，问私生子的事是不是真的，却不小心复制了追求者发来的短信。”许希声道，“我知道你拒绝了我，我比不上二皇子。作为同学，还有曾经在全息世界的朋友，我关心你的情况，你告诉我一句就可以，我保证不再打扰你。”
宿源心存怀疑：“新闻和追求者的信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样都能复制错？”
“真的。”许希声详尽解释，“复制完新闻后，我收到追求者的消息，本来想删除的，不小心点到了复制，覆盖了新闻。”
同时，许希声发来黑猫吃罐头的视频。
宿源犹豫了下，回复：“我很好，没事。”
许希声履行自己的话，不再打扰他。
剩下还有陈学姐的消息：“学弟制作的睡眠药剂效果出色。”
她与宿源交情不深，不好多问宿家的事，只有表示对宿源的认可，间接宽慰他。
“学姐喜欢就好。”
回复完陈学姐，又有新消息进来，是徐姓贵族的。
宿源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是恶毒男配应有的待遇吗？
他好像真的，没有拉够仇恨。
不行，必须努力打压宿子星，让别人看见他的可恶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