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悸动
上次跟林同学绘画课结束后，他为了维持穷学生的人设，跟林同学说了利益婚姻那样的话。
当时林同学听了那些话后看他的脸色很是不悦。
也是，谁会看得起一个为了利益跟老男人结婚的人呢？林同学一定把他当成了拜金，轻浮，拿婚姻当做交易的渣男了。
他以为林同学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后，不会再来上他的课。
却没想到，居然又加了两个课时？？
这让唐洛凡十分惊讶。
李子弦看他表情还以为他不愿意，小声商量：“说是加到下周二和周三的晚上，你要是不能来.....”
“没问题，我可以的！”
虽然不知道林同学为什么又要加课。
但一想到又可以看到帅气冷峻的林同学，唐洛凡忍不住开心期待，爽快地答应了。
李子弦松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拍了他肩头一巴掌，说：“师弟，我也不白挣你的钱。作为你给林同学上课的报酬，我今天教你一些处理色调和光影的技巧。”
她拿着上次唐洛凡留在画室的作品，说：“从这幅画中，我能看出你的优势和短板在那里。”
“你天赋很好，这幅作品足可以看到你的创作灵气。短板就是对光影色调的处理的技巧不足，还有就是画的太少！”
“来，咱们就用这幅画为例，你看.....”
李子弦拿出画笔，在唐洛凡原有的作品上做出修改，“这里如果颜色加重，就能把上面景物的色泽凸显的更亮。”
“这是一种视觉反差。不是怎样才能把光的部分调的更亮，而是把阴影部分画的更重。”
说着，李子弦拿着笔刷在唐洛凡的作品的一处光影重叠处涂上了些颜色。
仅仅几笔画过，那处风景立刻显得更加地立体饱满，而光影色泽明显有了区分，光的地方更亮，影的地方更暗。而光影交汇处的色彩层层变暗，让整体的风景显得自然又真实。
一直困扰着唐洛凡的难题，只因为李子弦简单的几笔迎刃而解。像是一把紧闭的窗户忽然被打开，唐洛凡一下子看到光明的世界和行走的方向。
他惊喜不已，迫切地拿着画笔，说：“我知道了！师姐，让我再试试。”
李子弦：“还有一件事，咱们市美术馆有一个很重要的画展，时间是两个月后，你想参加吗？”
唐洛凡先是一怔，随即更加惊喜了起来：“真的吗？我能参加吗？”
“以我的名义推荐，就可以。”
“谢谢师姐！！”
“但是！”
李子弦严肃了起来：“以你现在的画功和水平参加的话，只会拉低我的名誉，让我在艺术界丢人。”
唐洛凡：.....
男孩挫败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也知道能参加专业画展的作品都是在艺术界颇有声誉的画家。
而他，只是一个连大学都不是绘画专业的学生。
“所以！！”
李子弦更加严肃道：“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会给你进行技术特训，全力以赴提高你的画功。明白么！”
“是！”
唐洛凡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李子弦虽然平时不修边幅，形象全无。
但对待艺术却是严谨又苛刻。
她既说了要用自己的名义推荐唐洛凡参加画展，便对他的要求也高了起来。
她提出一个命题，让唐洛凡自由发挥想象来完成。自己则站在唐洛凡身后，给他死扣每一个细节。
于是，整整一个上午，唐洛凡都在李子弦的严厉教导下，专注于绘画世界。
也仅仅这一个上午，让这个本就有着天赋的男孩有了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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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到了林同学来上课时间。
跟前两次一样，冷峻的男人在小乔和助理的带领下，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画室，面容英俊冷然，身材挺拔高大，一身宽松的休闲装也穿出了国际名模傲然走着T台的强大气场。
好帅！
唐洛凡透过画室的百叶窗缝隙远远看着神仙颜值的‘林同学’移不开眼睛，禁不住地再再再一次心情大好。
他心里再再再一次肯定：有这么帅的林同学，他肯定不会被贺淮的颜值诱惑！
肯定不会喜欢上贺淮！！
“林同学好，几天不见啦。”
唐洛凡推开玻璃门，迎接‘林同学’，脸上带着轻松顽皮之色，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上我的课了呢。”
还是那么松快浮夸，对他毫无敬畏，毫无疏离的男孩。
‘林同学’瞥他一眼，深谙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沉声道：“我时间不多，四点就得离开。开始上课了。”
“好啊！”
正好唐洛凡下午六点也要跟贺家人见面，四点多也得离开画室。
他利落地整理着画架，笔筒，油彩，问道林同学：“这次你想画什么呢？”
“什么都行。”
唐洛凡问道：“大海行吗？”
他没忘记林同学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缓解压力。
而广阔的大海，一望无际的天空，是最能让人心情放松，舒缓情绪的景物。
“可以。”
林同学回答。
声音浑厚低沉，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
“我们都第三次上课了吧？”
唐洛凡啧了一声，边准备着画布，边说：“你就不能开朗点。总是这么冷，这房间里空调都不用开了。”
男孩说着，清透高挑的身体前倾朝着林同学靠近过去，偏过脑袋凑在男人冷峻的面容前，单薄的唇瓣弯起一丝狡黠的笑意说：“林同学，你笑一下嘛。”
“笑一下，我给你一个惊喜。”
像是自己对外设起屏障的私人空间被人突然打破，属于男孩身上特有的沐浴露的干净清香，瞬间填满他的周围，飘散在他的鼻尖，也让贺淮骤然间绷紧了后背神经。
两人的面孔之间相差几乎不到一尺的距离，互相都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面容。
狡黠微笑的和惊愕怔然的。
男孩今天穿着一件休闲豆沙色衬衫，宽松的衣襟因为他前倾的身体而垂落，贺淮视线的余光可以看到衣襟下男孩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胸膛。
男孩这个年龄特有的温热的体温，一层层地朝他传递而来，逐渐升高了周围的空气温度。
贺淮突然觉得有些热，有些生理性口渴。
他立刻侧目，避开了男孩的视线，垂在腰侧的双手指尖轻轻颤了下。
上次男孩说的那些话，让他很生气。
他本以为他会厌恶这样的人，就像他厌恶他自己那样。
可当他想要逃离枯燥阴郁的现实生活时，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来艺斓工作室。
他原以为那是绘画带给他的放松感，给他沉闷阴郁的生活里带来一丝不一样的明亮色彩，所以他不断加课。
而这一刻，他清楚地明白是因为给他上课的是这个男孩。
因为，他对这般靠近他的男孩，竟然没有丝毫的排斥感。尤其是想到这个男孩跟他的性向一样......
胸膛中仿佛有种什么东西在膨胀叫嚣着，打乱了他的冷静的心绪。
他再次侧目回来，一眼就看到了男孩凑在他面前的那张帅气带着顽皮笑意的脸，漂亮的眼眸冲他眨了眨眼睛，两排浓密微翘睫毛随之而颤动。
像是两把小刷子刷在他乱成一团的心尖，痒痒的，却又抓不到。
贺淮禁不住地，哑声问道：“你想给我，什么惊喜？”
被林同学这么一问，唐洛凡反而被问住了。
他刚才只是随口说说逗逗这位冷峻帅气的林同学，根本想不到要给男人什么样惊喜。但他反应很快，脸上保持着顽皮狡黠的笑意，再次把问题灵巧第踢给林同学。
他说：“那你先笑一个，我才能告诉你，要给你什么样的惊喜。”
还是那么浮夸狡猾，玩世不恭的模样。
简直就像是在玩小孩子间的幼稚把戏。
而他，竟然还在陪着他玩。
贺淮撇开视线，“我来这里上课，不是为了跟你开这种幼稚玩笑。”
“好啦，知道啦！”
唐洛凡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你也说了是开玩笑，我就是想上课前缓和气氛让你也轻松一下嘛。”
说完，男孩站直了身体，远离了林同学两步，开始在捏着铅笔站在画布前画大海轮廓。
那种被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包围的压迫感消失，贺淮突然觉得周围一空，似乎原本不大的画室都变得空旷了起来。
他禁不住地深深呼吸了一下，像是要追寻飘散在他鼻尖的温暖的味道。
他望着男孩拿着铅笔在半米高的画布上利落下笔的样子，冷峻的脸上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其实......
他还挺想知道男孩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画大海这样的景物要简单些，只需要处理上下空间和远近景物的技巧。仅仅几分钟后唐洛凡就画出了基本轮空。
让原本洁白的画布上出现一幅黑白线条下的广阔天空，大海，沙滩。广阔的天空飞翔着几只海鸥，沙滩的角落散落着一丛椰子树。
“可以了。”
男孩在最后一层浪花上落笔后，把画板推给了一旁的林同学，说到：“这幅图的上色简单，一个多小时肯定能结束。”
“跟我之前说的一样，你可以把它涂成晴空万里的碧海蓝天，也可以涂成乌云密布浪潮汹涌。一切色彩，随你所欲。”
一切色彩，随他所欲？
贺淮听到这句话，幽暗的眼眸望向了男孩。
“怎么了？”
唐洛凡问他。
“没事。”
贺淮垂眸，拿起一旁的调色盘，开始在各种油彩挑选他想要的色彩。
经过两次上课，他对笔刷的运用和调色的方法也更加熟练，平头的笔刷裹着墨蓝的油彩利落地落在画布上，给黑白的世界染上一抹重重的深蓝。
看得出来，这个人今天还是心思重重。调出来的色彩全是阴郁浓重的颜色。
像是压抑着沉重心思，又像是陷入自我厌恶和无法解脱的阴郁。
唐洛凡反向坐跨在椅子上，身体趴往椅子后背上一趴，望着林同学的涂色微微皱起眉头。
他一直都记得李子弦叮嘱过他的话，这位有钱的林同学，应该有这无法解脱的心理问题。
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么帅的男人如此阴郁呢？
唐洛凡趁林同学专注涂色，轻声引导着问他：“我知道我这么问你不会愿意回答，但是林同学，你为什么每次来都不高兴呢？”
“能不能说说你不高兴的原因。说不定我能让你开心些呢。”
贺淮笔触一顿，继续涂色，哑声问：“你为什么认为我不高兴？”
“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每一根头发上都写这不高兴。”
唐洛凡说道，又凑近他一些，问：“是工作上的事不顺心，还是生活上的事不如意？说说看嘛。”
贺淮侧目，瞥了男孩一眼，漆黑深谙的眼眸像是一滩看不到底的古井，散发着幽幽的警告和寒意。
一看就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唉，好吧，我不问了。”
唐洛凡耸肩撇嘴，识趣地继续趴在椅子后背上，观看林同学涂色。
林同学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帅。
先不说无可挑剔的身材，紧紧那张脸就能让他移不开视线。
看着看着，唐洛凡突然有了一丝冲动：把林同学画下来。
唐家的小少爷一向随心所欲。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便坐不住了。
于是，他悄悄拿起他的小画夹，夹上一张洁白的A4画纸，偷偷地拿着铅笔画了起来。
结果，他越画越觉得林同学的五官比例简直完美到极致。冷凝锋锐的眉间，饱满立体的五官，厚度适中甚至有些性感唇瓣，如同漫画中气场十足的美男子一样的下颌线......
他越画越心动。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可是，却总是带着沉重阴郁的心思，冷漠地面对所有人。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走进他的心里呢？
想到这里，唐洛凡突然停下了笔。
他几乎是没过脑子一般，忍不住问了一句：“林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不知为什么。
正在给天空涂色的林同学听到这句后，手中的笔刷忽地一重，用力划过画布，给原本浅色的天空涂上了浓浓的一抹蓝。
“我没有女朋友。”
林同学望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语调压抑：“但我，有一个要结婚的男人。”
唐洛凡：？？？
他控制不住地心里一跳，甚至有些隐隐惊喜，“你也喜欢男人啊？！”
但他又很快回味过来男人的话，声音低了下来，试探地问道：“你要.....跟你男朋友结婚了？”
“嗯。”
听到这声肯定，唐洛凡莫名地升起些失落，撇了下唇角：“......哦。”
这么帅的男人，原来是属于别人的。
“那你喜欢他吗？”
他在没心思画画，一手撑着脸，望着林同学专注的侧颜又问了一句。
“喜欢？这重要吗？”
贺淮嗤了一声。
“当然重要！”
唐洛凡声音大了些：“要结婚一辈子的人呢，怎么不重要？”
“你不也一样。”
贺淮终于偏过脑袋，垂眸望着男孩，反问：“为了利益跟一个老男人结婚？难道你们也是互相喜欢？”
“啊？”
唐洛凡一怔，嗤笑：“怎么又问起我来了？”
“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半开玩笑，问道：“毕竟，我是为了钱跟老男人结婚的人呢。”
为了钱？
贺淮对望男孩清透含笑的眼眸，捏着画笔的手紧了紧。
“所以啊，你不要跟我一样。”
唐洛凡感叹道：“你好好珍惜要跟你结婚的男人。这世上这么多人，可真正想找到真心相待的人太不容易了。”
“算了吧。”
贺淮嗤了一声，拿着笔刷裹上重重的油彩在画布的海浪上涂上一层厚重的墨色。
他微微张口，声音里带着压抑：“我跟你一样，结婚也是为了利益。结婚几个月后，我同样会跟他离婚。”
唐洛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