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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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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江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叫醒她的不是闹钟, 还是彭娟。

彭娟很熟稔地来担当她的起床铃声。

这让江惜对她的印象一天比一天好了……为此,江惜不由得在心底悄然对比了一下,江茉和彭娟谁更适合做自己的头号女官这回事。

江惜跟着射箭队的人到了食堂吃早餐。

她咬着奶黄包, 急匆匆地就要起身走:“去比赛场地?唔?”

“别, 不用。你先坐下来好好吃。”彭娟把她按了回去。

再看江惜唇边还沾着点豆浆的光泽呢,彭娟把纸递给了她。

江惜:“时间快到了。”

彭娟:“是快到了……不过我们的比赛时间推迟了。”

江惜怔了下:“嗯?”

彭娟一看,她手里还捏着奶黄包呢,嘴巴不自觉地咀嚼着, 表情像是有点儿呆。

彭娟觉得这模样有点可乐, 但是吧,一想到比赛推迟的事, 彭娟又笑不出来了。

“真推迟了, 咱们比赛那个地儿, 昨天让水淹了。所以你不用操心……”

“水……淹了?”江惜歪了下头。

她很多学科都学得不太好。

但大巫还是清楚地记得, 那个场地旁是湖泊,场地比湖泊高出很多……怎么会被水淹?除非是柔兆在水底, 引动了水潮。可柔兆不在这里。

江惜这时候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

她抬眸环视一圈儿, 发现食堂里的人很少。

“今天吃早餐的人这么少?”江惜出声。

彭娟点头:“有些人被吓到了吧。”

“吓到?”

“嗯,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个湖里的水,在半夜突然飞了起来。”

“飞起来?”其他人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是啊, 飞起来,再从空中落下来, 然后流向了草地。我听说有棵树的树根都差点给泡坏了。”

“太扯了吧这故事……”

“多半是绿化坪上的水龙头坏了,水漫出来把草皮淹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刻, 出这样的大错, 影响了比赛。我估计这搞绿化的, 得担责了。”

江惜没把这个当成玄幻故事听,她很认真地听完了,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决定去见一见击剑队的。

“击剑队的今天还有比赛吧?你也可以去看比赛。”彭娟飞快地喝完了牛奶,捏瘪了盒子,再放进垃圾桶。

江惜点点头,决定独自去找击剑队。

彭娟本来也有点意动,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比赛意外推迟,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再练练准头呢。

江惜往场馆的方向走,但没走出太远。

她想了想还是又把程冽叫上了。

程冽来得很快。

像是刚洗漱完,额前的碎发都还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意。

衬得眉眼也格外干净。

江惜迟疑了一下:“你吃早饭了吗?”

程冽顿住脚步:“……没有。”

江惜想了想说:“那你忍一忍,忍到中午就有饭吃了。”

程冽:“……”

他以为江惜是在关心他……也许,大概,可能,江惜会掏出点食物给他。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

程冽眼底的光芒闪烁几下,最后又归于了一片平静。

他陪着江惜往场馆走。

“去看击剑比赛?”程冽突然问。

“嗯。”

程冽的步子再度一顿,他说:“不用去了。”

江惜歪头,奇怪地看了看他:“为什么?”

“击剑比赛推迟了。”

“这个也推迟了?……你的消息很灵通。”

程冽突然也意识到,他的消息好像不该这么灵通,这并不符合他在学校里一贯表现出来的样子。

他脑子里蓦地掠过了大哥评价他的话。

你最近变了好多。

变了吗?

那就变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程冽骤然感觉到轻松了一点。

程冽不再掩藏,干干脆脆地说起来:“击剑馆失火了。”

江惜脸上没什么吃惊的表情,她平静地问:“有人死亡吗?”

程冽说:“没有,连受伤的都没有。失火是半夜发生的,火势很快控制住了。”

“那我应该去哪里找击剑队呢?”江惜这才皱起脸。

她有些奇怪。

在面对一些生死攸关的危险时,她平静极了。但面对生活里一些再小不过的事时,她反倒会露出苦恼的神情。

程冽按住了脑中的念头,说:“要找他们?我可以带你去。”

江惜应声,只好跟着程冽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一边走,江惜还试图给击剑队的人发消息。不过没有得到回复。

体育公园里一共修建了三个场馆。

开幕式在其中一个最大的场馆里举行,另外两个则担任起了不同的功能使命。

程冽带着江惜来到3号场馆,这里不大。但人很多。

外面还守着不少记者。

江惜远远地一看,就感觉到了人头攒动的热闹。

程冽瞥了一眼,说:“走这边。”

他带着江惜径直走了另一个门。

等进了门之后,墙壁上全是各种体育竞技的新闻剪报,这些剪报组成了体育竞技的发展历史。

这里更像是一个展馆。

程冽中途打了个电话。

然后带着江惜找到了2楼C厅。

击剑队的队员就是在这里训练。

他们一看见江惜,还挺惊讶。

不过大家这会儿都在训练,也顾不上和她搭话。

江惜扫了他们一眼。

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其他国家的击剑队队员呢?”江惜问。

“他们应该还在酒店里休息。”

该找个什么合理的理由上门去查探呢?

程冽大概是看出了江惜的沉默,是又被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难住了。

程冽问:“你要找谁?我可以带你去。”

江惜记起来击剑队员们嘴里常提到的名字。

“西格德,我要找西格德。”

但她其实连人家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击剑队,她都分不太清。

没办法,那些奇奇怪怪的国家名字对于大巫来说,实在是太难分辨并记忆了。

程冽:“好。”

程冽又打了个电话。

“在1911。”程冽报了个房间号。

两人很快离开这里回了酒店。

那边击剑队员:“哎……怎么这就走了?”

“是啊,还没和宫大少爷说江惜人在这儿呢。”

他们巴巴地望着江惜离去的背影,只能先回头专注自己这边的训练了。

“我能问一下你找西格德有什么事吗?”程冽的声音响起。

江惜:“嗯?没什么事。”

程冽:“或者换一个说法。你需要我配合你做些什么吗?”

江惜:“嗯……只要他能过来打开门,站在那里,让我看一看就可以了。”

程冽:“好。”

也没有问江惜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来到1911门外。

程冽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得很快。

外国青年站在那里,惊讶地看了看程冽和江惜:“你们是……”

应声的是程冽:“你好,因为昨晚出了一点意外事故,现在需要核实一下运动员的状况。”

他撒起谎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不过江惜也压根没听懂他们俩在说什么。

江惜在看西格德的手。

他的手环外面,裹了一层黑色塑料袋。

江惜:?

程冽注意到江惜的目光所及之处,立马就又开口了:“请问您的手腕是受伤了吗?”

“不不,不是。”西格德突然变得无措且慌张了起来,他拉拽了一下那个罩住手腕的塑料袋。被他这一拽,塑料袋就收紧了一点,清晰地露出了下面的形状。不是光秃秃的,而是有起伏的弧度。很明显有什么东西支棱着。

江惜眨了下眼。

看来那些生物还好好地待在他们的手环上。

那么突然倒灌的水,和突然燃起的火,和它们……有关系吗?

上次这些小东西一见到她,就跟走不动路了一样,纷纷扒住了她的裤腿,摇摇晃晃地跟着她回了房间。

但没想到那么不惊吓,柔兆都还没走近,它们就全部偷偷跑掉了。

这次也没有要跟着她走的迹象。

江惜皱了下眉。

因为毕竟是外国的运动员,她又不直接上手给人家扒走。

真是麻烦。

“那个,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们还有点事,我要叫我的队员出门了。”西格德紧张地问。

程冽让出了路:“请。”

等西格德走后。

程冽才问:“看上去,你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江惜:“是啊。”

她摸出手机,决定问策群贤。

她先是打给了屠维:“那些东西跑回到外国运动员的身上了,我要怎么把它们捏在手里观察呢?”

屠维:“您是一双手拿不下是吗?”

江惜:“?不是。”“问题在于手环属于他们,我无法直接剥夺他们的所有物。”

屠维:“砍了他们的手?”

江惜:“?”

屠维:“?不行吗?”

很明显不行。

江惜挂断了电话,觉得她问的对象不太对。

剩下的电话甚至也都不用打了。

因为柔兆和阏逢的回答无非就是,杀了他们,东西就是你的了。

江惜揉了揉指尖。

真是麻烦。

如果没有国家的分别,没有外交的需求,事情就简单多了。

“手环?”程冽插声,“你想要击剑队队员的手环?”

江惜回过头:“对,西格德和他队员的手环。”她问:“你有办法?唔,你很聪明吗?”

程冽一下子想到了昨天大哥说的聪明的脑子。

他将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说:“其实很简单。”

江惜:“嗯?”

程冽:“你可以等一等,晚上他们也许就会送过来了。”

“自己送过来?”

“对。”

江惜还是愿意相信一下的:“嗯,那我等一等。”

另一头的西格德带着队员干嘛去了呢?

他用蹩脚的翻译器,艰难地翻着网上的各种讯息,最后在网上找到了“神婆”。

第一个只会算塔罗,第二个只会看星座……

西格德很失望:“就没有真正的神婆吗?”

星座师犹犹豫豫:“倒也不是没有。”

西格德很会来事地往人家手里塞了两张美元。

星座师又给他塞回去了:“我也就是看你们确实长了一脸倒大霉的样子,所以好好心帮你们一下,……喏,这个地址,这个号码,据说以前是做神婆的,十里八乡跳大神都找她。后来让她儿子接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这行。”

西格德一行人艰难地找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婆”。

神婆拄着个拐杖,头上包着布,皱纹长满了脸,眼角微微耷拉着。

很符合电影作品里,对这一角色的形象诠释。

西格德用蹩脚的华国话,表达了自己是来找人驱邪的。

神婆连连摆手:“不干不干。”

西格德以为是钱没到位,正要掏钱。

神婆却吓得一窜三米远:“别掏钱啊!这让人看见了,说不清楚。”

西格德傻了眼,他虽然听不太懂,但拒绝的意思领会到了。

他没想到东方如此神秘的职业,竟然有钱也不赚。

神婆转身就要走。

西格德哪里肯放弃这样的救命稻草呢?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等等。驱邪,很多钱,给你。”

神婆转过头来,语重心长。

这句西格德属实没听懂,只好借用了一下翻译软件。

翻译软件的机械电子音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要相信科学。”

西格德和他的队员们:???

你一个神婆,你和我们说这个?

那边有人喊神婆:“走了,广场舞去不?”

神婆拄着拐健步如飞,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西格德一行人张大嘴,无奈地盯着神婆的背影远去。

他们感觉自己好像没救了。

街角。

有个男人正在打电话。

“真逗,这几个外国人还跑来找神婆。让神婆给他们转运啊?怎么比咱华国人还信这个?”

电话那头传出了少年清冽的声音:“那正适合你上去买走他们的手环。”

那赫然是程冽的声音。

男人应声上前,用熟练的外语口语和西格德搭起了话。

西格德和队员们害怕的手环,男人却要以每只十万美金的价格购入。

“十万美金!”西格德瞪大了眼。

“不够吗?”男人挑了下眉。

他并不知道这手环是什么来历。如果不够的话,他还可以加价,反正他有自由的议价权。

“不……”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是巨款了。

他们又不是足球明星。

“这不是我们的东西,是……赞助商赞助的东西,抱歉,我们不能私自售卖。”

男人心说还挺麻烦。

“那这样吧,一只三十万美金。足够赔付给你们的赞助商老板了,赔付完你们还有剩余的。”

西格德没说什么,但队员里已经有心动的了。

“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这东西这么可怕,卖给别人,他们就不用担心了啊!

男人露出了笑容:“好的,我们坐下来谈谈。”

好不容易给办一回事,他一定得办好了!

把这样恐怖的东西卖给别人……

西格德皱起眉,还是坚持了底线:“不,不行……”

这不是把危险转移给别人吗?

西格德坚定了想法:“多少万都不行。”

他知道格里菲兹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可他认为那不是明智的。

破坏入侵别的国家,从来就不是可以被伪装成堂堂正正的事。企图发动战争的人都是丑恶的。西格德坚信这一点。

男人没想到这手环竟然这么难卖。

他心一沉。

那不是不能完成任务了?

就在这时候男人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来的还是程冽,程冽问:“你附近有小饰品店或者小礼品批发市场吗?”

男人愣愣应声:“应该是有的。”

程冽:“按我说的做。”

男人一边应着声,一边起身。

西格德一行人一看他要走了,有两个队员立马着急了。

“西格德,我们就算拿了冠军又怎么样?那些奖金也落不到我们的口袋里,可你知道这笔钱也许我们还可以谈得更高……”

男人礼貌地说了声抱歉。

他说要离开一会儿。

等五分钟后,男人再回来。

西格德身边的队员们在经历过漫长的五分钟的折磨之后,是真的很希望拿到那笔钱,并把手里的烫手山芋丢出去了。

他们迫不及待地问:“现在可以交易了吗?”

男人点点头说:“可以。我们来做个新的交易,也许我这里有你们要的东西。”

他说着,打开手掌,多个用绳索串起来的十字架落了下来。

西格德一行人瞬间瞪大了眼。

“要!”

“这个我们太需要了!”

他们盯着十字架的目光灼热炽烈,比见了亲爹妈还要激动。

西格德抿了抿唇,盯着男人,好奇地问:“你知道手环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心想我知道个屁,但不妨碍他嘴上说:“知道。”

西格德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是个懂行的,也许给到他手里让他来处理更好。

西格德马上脱下了手环,用塑料袋装好:“给,你不用给我钱了,我……我就是想要那个十字架。”

男人比了个“OK”。

其他人也很想要十字架。

毕竟比起金钱,还是性命更重要。

他们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忍痛将手环递给了男人,然后换了十字架。

男人最后还是留了张名片给他们:“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还可以再找我。”说完,才起身离开。

半晌,西格德的队友才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自我怀疑:“刚才……好像是他要问我们买东西吧?最后怎么变成我们问他买东西了?”

西格德:“……呃。”“但是我们最终还是得到十字架了不是吗?也许我们还应该问他多要一些圣经的。”

他的语气里透着点遗憾的痛苦。

男人大步走远,一边走一边给程冽拨回去:“您真是料事如神。您怎么知道比起金钱,他们现在更需要十字架?就因为他们去找了神婆?这几个人也真够有趣的。三十万美金不要。宁愿要批发价一块钱一个的十字架。改明儿我从义乌批发一袋专卖他们得了。”

“东西送过来。”程冽说。

完全没有搭男人的腔。

男人也自觉没趣,马上规规矩矩地应了声:“哎。……我刚那话也是胡说的。哪敢坑外国友人啊,多给咱们国家抹黑啊。”

“你只要能拿出对他们来说是等价的东西,就是公平的交易。”程冽简单地点评了一句,然后就没再多话了。

男人应声:“哎!”

男人这边把手环送到了酒店。

手里还抓着几个剩下的十字架,里面还混了几个圣母像耶稣像的吊坠,他顺手晃了晃。

就这么一边晃着一边往外走的时候,又迎面碰上几个外国运动员。

“嘿,等等。这个东西……可以卖吗?”

“没错,我可以出一百美元购买。”

“你也太小气了,我出一千美元,我要那个最好的圣母像。”

男人纳闷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都做亏心事啦?

有生意为什么不做呢?男人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卖了。他就这么卖了一路。

最后手里剩的全卖光了。

这还真得去搞批发啊……男人琢磨着。

那些手环则很快被程冽送到了江惜的面前。

江惜拨开外面的塑料袋看了一眼,手环上的雕塑蠢蠢欲动,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

江惜很满意。

她抬头问:“你怎么弄来的?”

程冽:“放心吧,不是杀人抢来的。”

这要是搁别人听见了,还会忍不住感叹一句,程哥都会讲冷笑话了,幽默细胞诞生了!

但江惜听惯了杀人放火的话,这会儿也就当个正经话听了,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很有办法。”

程冽嘴角翘了下,但很快又被按下去了。

少年的眉眼冷冽,看上去好像还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他轻声问:“只要拿到手环就好了?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江惜摇头:“没有了。”

剩下的就是静观其变。

一下子房间里就陷入了沉寂之中。

程冽看江惜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也就识趣地起身:“那我先走,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江惜:“唔。……等等。”江惜:“帮我翻译一下。”

程冽顿住脚步,听她说话。

江惜很快念了一段禁锢的咒语。

江惜:“翻译。唔,用你会的语言都翻译一下。”

程冽:“……”文言文翻译起来真的很困难。但程冽还是尝试着翻译了。

江惜听了觉得不错,于是掏出手机又让程冽录了几段。

“好了。”江惜说。

程冽眼看着自己好像没什么用处了,这才无奈地离去。

江惜现在握着翻译过后的版本,顿时内心一片和平。

至少这东西能顶点用。

不过最有用的不是说出口的言灵的力量,而是刻在特定物件上的文字,它们的力量往往更加强大。

现在的也就暂时用用吧……

江惜想了下,给殷岭打了个电话。

殷岭接到她的电话还有点受宠若惊。

自从江惜从他定的酒店,搬到世运会统一指定的住宿区之后,江惜就没再联系过他。殷岭都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有不足,得罪了这位小姐。

幸好……

他现在又接到了江惜的来电。

“是住着不舒服吗?”殷岭问。

这些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很难解决,但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事。

江惜:“这里住着还不错。……现在我需要你替我买一些东西。”

殷岭立刻来了点精神:“好的,没问题。你说。”

名牌护肤品?还是一些昂贵的首饰?又或者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游戏机?笔记本?

江惜:“我要一个龟壳,唔,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多几个。”

龟壳?

殷岭一下顿住了。

江惜神色自如地继续往下说:“龟壳最好是上年纪的老龟的壳,年岁越久越好,表面尽量没有磨损。再要一些朱砂,一些稻草。”

稻草?

殷岭越听越觉得奇怪。

“还要一套银针。”

“中医用的那种你看可以吗?”

“可以。”

“好了,就先这些吧。”江惜还想要尸油和人皮,但又怕吓到对方,就还是算了吧。

是时候摒弃这些血腥的东西了。

这个时代没有奴隶了。

人不再是可以被君王取用的资源。他们的头骨不会用来做祭祀的器皿,皮肤不会用来做乐器的鼓面。

所以啊……

她才更加的喜欢这个世界。

在得到殷岭第二天就会送来的承诺后,江惜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翻译后禁锢的咒语起了作用。

那些手环再没有动过。

上面的东西都好像死了一般,牢牢地攀附着手环,再没有别的动作。

但体育公园内的异样并没有就此停止。

这次的湖水淹过了更多的草皮。

使得路面泥泞不堪,好像被洪水过境了一样。

场馆又一次着火了,火比前一天还要大。

到上午十一点钟,天空都还是阴沉沉的。

这说明,这样的异象并不是幻想生物引起的。

这下是瞒不住了,体育馆的异样上了新闻热搜。

终于有网友开始正儿八经地讨论这些现象了。

【卧槽?所以上次须臾江那个怪事,可能也是真的?】

【水城人表示,今天水城的天气真的很怪,和天气预报完全不一样。】

【阴沉沉的,像是有挥之不去的乌云盖住了这座城市。】

不过也没正经多久。

【好吧,看来已经瞒不住了。其实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谁还记得东北猫脸老太太和蓉城僵尸事件?】

【谁还记得保密协定!00后肯定都不记得了……】

聊着聊着,就又全部脑洞大开了。

再后面就变成讲家乡的鬼故事传说比赛了。

这头江惜走出酒店,迎面就看见宫决带着几个人朝她走了过来。

“江惜。”宫决出声叫住了她。

江惜回以疑惑的目光。

“你……还参加比赛吗?”宫决迟疑出声。

“当然还要参加。”江惜的口吻很笃定。

事情没解决,她就不会走。

宫决拧起眉,冰蓝色的眼眸显得格外冷酷。

但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冷酷的语调:“场馆这边可能有人故意纵火,很不安全。我觉得最好……是不要再参加了。我带了保镖到水城,我可以送你回东城。”

江惜当然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用了,你先回东城吧。”

“我一个人回去……”干什么?

话到了嘴边,又被宫决咽了下去。

他咬了下后槽牙。

想劝江惜,她还很年轻,有太多的比赛机会了。她是个天才,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奖的。

但宫决没能说出来。

因为这时候程冽也出酒店了。

酒店外有不少人在议论。

“下雨了?”程冽从这些人身上扫过,低低出声。

江惜闻声抬头看了看天空。

江惜:“是下雪了。”

天空中开始零零散散地往下飘一些东西。

乍看像是雨点。

细看才发现是白色夹杂着一点灰的雪粒,因为雪粒实在太小了,所以并不太起眼。

不过慢慢地,注意到的人就变多了。

“下雪了卧槽?!”

“这不是夏天吗?”

“夏天下冰雹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会下雪?”

“不会真是什么奇异现象吧?”

“可能是环境污染引起的全球极端天气异常情况……”

“呃,是不是要直接快进到反思我们不环保?”

大家的议论声很多,但总体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

因为这年头,谁还没听过几个鬼故事,见点儿不一样的大场面?这下雪算什么?还不如下拳头大的冰雹打人疼呢。

一部分体育项目还是照常举行,并没有什么影响。

连击剑队今天换了个场馆都正常进行了。

只是射箭队暂时还被搁置中,另外其他需要使用被烧场馆的运动员,也暂时被搁置了。

但以华国的抢修速度,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

江惜本来还有点压力。

觉得到现在都没发现到应对的线索,实在不太对得起殷老先生的嘱托,但看着大家面色如常地继续比赛,她就又恢复了轻松的姿态。

她肩上扛的早就不是整个国家了。

唔。

江惜斟酌一下,给殷老先生打了个电话。

还没等江惜开口,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殷老先生就先出声宽慰她了:“你才十七岁,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成功把那些东西引出来了不是吗?阏逢,柔兆先生,屠维先生……他们都已经在我这里了。一旦局面失控,他们会立刻赶过来。你只需要观察、记录。这样我们应对起来就会从容很多了。”

江惜乖乖点了下头。

然后才意识到对面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轻轻应了下:“嗯。”

她还是很吃殷老先生、詹太太这样的“长辈”的慈爱一面的。

谁叫她从未感受过年长者的慈爱呢?

不过正因为对这样的人有着足够深的偏好。

所以江惜还是说:“明天我会解决这里的情况的。”

“不急。”殷老先生笑了笑,“我厚着脸皮这样告诉你,从千年前的古国发展到现在,这个时代拥有的力量,已经能够解决一些事了。看见那些场馆附近穿黑色制-服的人了吗?他们会保卫这里。也许力量远不如你们的强大,但他们一样能起作用的。”

江惜转头看了看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那些人身上的气势凌厉。

嗯……像是昔日古国的王师。

不。

他们好像比王师还要厉害。

殷老先生大概从她口中又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幻想生物没有动静之后。

殷老先生沉默了下,才开口说:“也许幻想生物本来就只是个幌子。它们早在国外就显露过行迹,稍微留心查一查就能知道。一定还有其他运动员带了更厉害的东西入境。而这样东西更难被察觉。……什么东西是被他们带在身上一点也不违和,还能合法入境的呢?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想一想。”

江惜记了下来。

结束通话之后。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你们闻到烧焦的气味了吗?”

“没有。”

“有……好像有!”

“很臭啊。”

“可是火已经熄灭了啊……”

看不见的恐怖,这才让人觉得有点细思极恐。本来还状态轻松的人们,这时候缩了缩肩头,想回房间,但又怕独处的时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大家正犹豫不决的时候。

“耶稣像要吗?”一道声音突然近了。

用的是英文。

大家不由转头看了过去。

外国运动员这下沸腾了。

“要!这个我们要!”

也许是为求得心灵上的平静吧,其他人也动了。

“圣经缩小本也有哈。”

“梵天像也有哦。”这次还是用的印语说的。

“嗯不喜欢的话,还有佛珠、佛像、玉佛头,佛经也有,还有全自动播放佛经的梵唱录音机,24小时续航不断电,声音够大,十米范围内,鬼听了都难受。”男人推车小推车,上面贴着‘特色摆件’的广告语。

程冽转头一看,嘴角都禁不住抽了抽。

……生意做到这里来了?

男人也看见了程冽,立马冲他讨好地笑了笑,然后才又继续用熟练的各国口语朝大家兜售着属于不同信仰的物品。

前后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就卖空了。

甚至还有人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江惜还是第一次见到佛经机,还真有点被种草了。

如果拿来播放程冽翻译后的咒语,也可以达到十米内驱邪的效果吗?

江惜决定试试。

她走过去决定问男人订购一个。

男人小心翼翼地觑了觑程冽的脸色,马上答应了:“哎,您等着,我给您送货上门。您留个电话?”

程冽的眉尾有轻微的拧起。

男人:“呃,算了,电话也别留了。我看这位,应该是您的朋友吧?到时候他下楼帮您拿吧。”男人指了指程冽说。

江惜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大巫被伺候惯了。

很快就又到了晚上。

不过对于大家来说,倒也没什么分别了。

因为今天一天天空都是阴沉沉的。

伴随着不停落下来的灰色的雪,空气里还夹杂着一点焦土的气息,大家慢慢收敛起了说笑的轻松姿态,先后回到了房间。

想到淹水起火多是在半夜发生的,江惜就决定干脆晚上出去看一看。

她收起那些幻想生物,用一个黑色垃圾塑料袋扎好,装进了包里,然后独自下了楼。

另一头,西格德也悄悄下了楼。

他还是放心不下这两天的异状,担心是因为他们给出去的手环引起的。

与此同时,华国击剑队的队员也跟着西格德出了门。

“这小子最近魂不守舍的,是半夜偷狗去了啊?”

“不会是在我们的地界上干什么犯法的事吧?”

国外很多运动员都不太讲究,越是比赛越喜欢约-炮,甚至直接就嫖一下子。但这在华国可是犯法的!

一行人就这么走在了漆黑的夜色下。

而程冽这时候刚从男人手里拿到补了货的佛经机。

男人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大叠钱,递给程冽:“我能赚这么些钱,还得感谢您给了我的灵感啊。不卖十字架,还可以卖这些……这不得给您分个成?”

程冽没接。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男人的视线突然被一个东西给吸引了。

程冽转眸。

这时候路边的灯光已经被调得相当昏暗了,再加上完全看不见星光的天空,浓如墨的夜幕之下,一点冷锐的光,反射到了程冽的瞳孔中。

江惜也看见了。

很长一柄……枪?

很肖似古国的兵器长-枪。

但又不太像。

因为这柄枪要华丽得多,上面的宝石流光溢彩,像是将世间最美好的颜色夺走,并嵌了进去。宝石下方有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是和傩纹完全不一样的形状。

仔细再看——

白色的。

像是柱状物一样的东西攀附住了这柄华丽的长-枪。

江惜眨了下眼,才不确定地发现……唔,那也许是人的手。

只不过可能是巨人的手?

因为手指太过粗壮了。

这时候从一片阴影之中,长-枪的主人低下了头,像是在俯瞰这片大地。

低下来的那颗头颅很大,有着卷曲的头发,深刻的外国人的长相,同时,这个巨人只有一只眼。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辉,粗嘎难听的鸟叫声从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之中传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他太大了。

而地面上的一切对他来说,又太小了。

于是他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慢慢地又直起了腰。

就在他直起腰的一瞬间。

咻的一声破空声起。

紧跟着是一阵江惜相当熟悉的龙鸣。

“咝咝”声在龙鸣之下,隐隐约约地落入江惜的耳中。

之所以还能听见这样微小的声音。

江惜转过头。

唔。

一只巨大的蛇头停靠在她的肩旁,她看不清蛇身,那被黑暗笼罩住了。

咝咝。

那是蛇首吐出信子的声音。

这东西实在是太无礼了。

无礼到,它的舌头都快亲吻到她的面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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