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无尽空间
游无肆不说话还好, 一说话，姜时时那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直直就掉了下来。
刚好落在游无肆的手指上。
滚烫滚烫的。
明明是僵死千万年之尸，流出的眼泪, 却烫得人心头生疼。
姜时时自觉做了坏事, 也不想对上游无肆的视线，便半垂着眼眸，盯着绿油油的光滑青蛙皮。
泪不停在掉，一颗接着一颗。
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感觉，总之很难受。那颗不会跳动的心口闷得生疼，又有些酸涩，很是不舒服。
“不是玩的很开心吗？怎么就哭了？”
游无肆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指尖不停擦拭着眼泪, 却还是阻止不了小僵尸的难过。
早知这样……
便温和一些。
可现在说这些也迟了。
听到这话的姜时时眼泪掉得更快。
像是断了的线, 扑簌簌滑落，长长的睫毛都被泪水打湿，水珠沾成团, 停留在浓密的睫毛间, 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就是因为玩, 才输了那么多的筹码……
在场的其他玩家也注意到这一幕, 不过他们可瞧不见美人落泪，无法看穿数据的他们只能瞧见两只绿油油的大青蛙。
一只在哭另一只在温柔的捧脸安慰着。
不得不说, 这幕动物世界般的画面还挺特别的。
格外的搞笑。
以至于那些结束赌桌游戏的玩家都纷纷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赌到哭的玩家不是没有, 但像现在一样，两只青蛙偶像剧般温情捧脸的, 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赌场新鲜事年年有。
今年居然开始上演动物世界爱情片！
……
跟在一旁的严天宇和周清行也注意到其他玩家频频投来的视线。
说实话, 就算是当习惯电灯泡的他们, 都有些经受不住大青蛙们温情脉脉的这个场面。
挺诡异, 又挺童话。
以前还会产生自己不应该在车里的念头，现在当个背景板，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青蛙嘛！人类对动物世界的事情，总是能格外容忍些许。
两个大青蛙谈情说爱，大家只会觉得稀奇，而不会去酸。
想到这，严天宇又低头看向手中游无肆随手递来的筹码框，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枚，且筹码面额还不大，
也就明白姜时时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记得不久前游无肆坐庄的那局纸牌，赢下不少大额筹码。
现在，这是等同全输了啊……
难怪时时姐会这样，换做是他，也得哭！必须哭，还是嚎啕大哭的那种！那么多大面额的筹码呢！只少一个都得是天大的损失！
这时的严天宇和周清行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游无肆要放纵天真烂漫的姜时时进入赌场了。
简直没有比亲身体会还要刻苦铭心。
瞬间暴富，又突然眨眼就破产，大起大落，最是打击。
游无肆本意确实就是如此。
但达成目的的他并不觉得高兴，他的小僵尸都已经难过成这样，眼泪一颗一颗都掉在了他的心上，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他没有去在意四周玩家那看特殊物种的目光，将哄不好的小僵尸半搂在怀里，缓缓带到圆厅最边缘的位置。
正有几张空着的沙发，便带着小僵尸坐下。
游无肆手动将那张还在落泪个不停地小脸靠往自己的胸口。
垂眸看向仍然在伤心的小僵尸。
轻声哄道：“输赢乃兵家常事，败不馁胜不骄，不过是输几局而已，坦然面对就好了。”
姜时时听进去了，但泪眼依旧朦胧。
不是几局。
他输了好多好多局，而且也不只是输，是筹码全都没有了……
现在不仅不是大英雄，还是大坏蛋非常可恶的那种坏蛋。
游无肆也知道小僵尸是在惦记着那些在赌场游戏上失去的筹码，却没主动提起这件事，而是从换装系统里掏出一条细软纱布巾，轻轻擦拭着对方脸上流淌不止的泪。
他也不再说什么输赢。
抬头看着远处赌场上形形色色的玩家，轻声开始给小僵尸讲起了各种赌场中的故事，有的一夜暴富有的一场归贫，也有抛妻弃子变卖家产，还有众叛亲离潦倒一生……
大喜大悲，全都在这个酝酿着罪恶与黑暗的地方。
不过是一念之间。
姜时时很聪明，在游无肆说起第一个故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赌场不是个好地方，即便东西再好玩，也都坏的很。
等所有大大小小的故事都听完。
他也明白赌局会使人堕落，一场又一场，永远都不会有最后一场，那怕已经输光全部，都要输到生命结束……
赌局就像无尽的直播那样，时刻都引诱着玩家堕入深渊之中。
“既然时时在最后那个筹码压出去前停下了脚步，就代表着赌场的这局游戏里，时时已经获得了胜利。”
游无肆认真的开口说着。
他垂眸对上姜时时那双水雾已经退散，却远远没有往日那么明亮的眼眸，
继续开口道：“战胜了赌场的时时，就是哥哥心里的大英雄。”
姜时时知道游无肆在哄自己开心，即便如此，那颗不会跳动的心也胀胀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
他还是有些自责。
赌场这场游戏自己确实赢了，可筹码却都输光了……
“只要把赌场当做花钱玩乐的游戏，不以筹码为目的，其实，也挺好玩的，不是吗？”
游无肆一眼就看出了小僵尸在纠结些什么，赌场本来就是这样，任何几率性的游戏，全都是花钱图个开心罢了。
想到这，他笑着说道：“更何况，我们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还剩一个筹码。”
远处一直竖着耳朵等候动作的贴心小弟严天宇连忙把框框送到了游无肆身旁。
筹码，在这里！
只要大佬需要。
拎包递伞开车门，顶级小弟时刻都在准备着，都不用叫，马上就到。
动作之迅速，连身边的周清行都愣了半晌，他看着严天宇那熟练又低调的姿势，视线再转而落在头也不抬就伸手摸起筹码的游无肆，最后盯着一无所知只盯着游无肆的姜时时，沉默了。
……
稍微正常点的他似乎真的和自己的同伴们格格不入。
怎么感觉，这几人都拿着奇怪的剧本？
演电视剧吗？
严天宇递完筹码就飞快窜回了周清行身边，大黑熊脸上很是得意的笑着，满口凶牙遮都遮不住，脑袋一晃一晃，憨得很。
仿佛做了件极其骄傲的事情。
周清行不太理解，也没办法理解，可能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
才越来越看不懂年轻人的想法。
且不说其他。
游无肆把最后那枚筹码塞进小僵尸那只有四个长指的青蛙爪子里。
笑着开口说道：“只花了20积分就得到50积分的筹码，又能玩这么多场游戏，而且时时还战胜了赌场这场大骗局，是我们赚了。”
听到这话的姜时时眨了眨眼睛，他摸着手中那仅次于最小面额的筹码，仰着小脸看向认真盯着游无肆。
见坏哥哥脸上全是欢喜，没有半分作假，就知道对方根本就并没有在意那些筹码，也不关注赌场里大大小小游戏的输赢。
只在高兴着他赢得赌场这场大游戏。
所有，他真的赢了吗？真的还是坏哥哥的…大英雄吗？
“那边有个自动贩卖机，我们用这个筹码去品尝一下今天的胜利，好不好？”
游无肆话语虽然是询问，但也不等回答，就笑着把怀里那眼睛眨了又眨的大青蛙拉起来。
目标明确的朝着贩卖机走去。
可不能再掉眼泪了，他差些就忍不住要把整个赌场都赢下来，好送给小僵尸。
赌场里的贩卖机跟无尽外面的贩卖机自然是不太一样的。
物品的种类上倒是没有太多的不同，毕竟都直连着无尽商城，但每样物品都加了不少赌场的特殊装饰，在二次包装后，价格也因此正大光明的翻了个倍。
50积分的筹码能买到的东西并不多。
鉴于赌场这个中间商还赚取了高额度的差价，挑来选去，最后也只能买到一根模样可爱的胖元宝雪糕。
游无肆见小僵尸一直都乖乖的，乖得没有半点的活力，就连挑选雪糕和冰淇淋，都会悄悄抬头看向他的意见。
明显还没从游戏的输赢中缓过神来。
他抓起小僵尸的青蛙爪子，把筹码硬币投进贩卖机后，很快就得到了个金灿灿又亮闪闪的元宝雪糕。
游无肆看着透明盒子里漂浮的那根胖圆雪糕，注意到身旁的小僵尸还是太乖。
便抬手拿起雪糕。
把金灿灿的胖元宝送到小僵尸唇边。
同时，认真开口说道：“吃了这个元宝雪糕，时时可就不能再惦记着赌场里的事情了，要开始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带哥哥去什么地方玩。”
姜时时看向已经递到嘴边闪闪亮亮还香香的雪糕，又抬眸看向神情严肃的坏哥哥，张口就朝着元宝弯弯的角咬去，还没尝出味道，就已经重重点起了脑袋。
雪糕的味道很快就在唇齿间蔓延着。
并不算太浓郁。
只有少许的甜味，一丝一丝。
可就这么小小一丝甜，就从他的舌尖蔓延到了心上，比以前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软绵可口。
就像是…坏哥哥的嘴巴一样，软软的……
很快，雪糕就被游无肆塞到了姜时时的青蛙爪子里。
但姜时时没有再继续品尝雪糕。
而是高高举起，递到了坏哥哥的唇边，用那双重新变得清澈又明亮的眼眸，仰着脑袋望了过去，眼中满是期待。
快吃，好甜的！
游无肆当然不会拒绝小僵尸的投喂，在对方咬下的那个小缺口处，留下了个更大的缺口。
奶香奶香，且又软绵绵的。
很可爱。
……
赌场里的玩家在游戏中途再次开始打量起远处那两只黏黏糊糊的青蛙，动物世界的偶像剧已经进展到相互喂雪糕的程度了。
明明是三四口下去就可以解决彻底的巴掌大雪糕，愣是被这两只大青蛙吃了二十分钟之久！
不得不说，无尽空间的雪糕还是有点优秀的。贵确实是贵了不止一点，但既然能吃个二十分钟都不融化，称得上是条好雪糕。
两只大青蛙把雪糕吃完没多久，就手牵着手离开了赌场。
在那显眼的绿色身影消失后，玩家们就把戏剧化的青蛙爱情全都抛到脑后，短暂的分神，便继续专注着赌桌上的游戏。
他们的眼里心里脑子里，全都只剩下赌桌。
严天宇和周清行这两个跟在大青蛙身边，这么大个的玩家，愣是没谁注意，全被青蛙们衬得像个透明人。
不管怎么样。
至少赌场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且瞧姜时时头也不回的样子，可能也不会想着再进来第二次。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离开了装潢金碧辉煌的88层，随意挑选了个层数的他们继续逛起这座不分昼夜的白塔。
姜时时的心情明显转好起来，牵着游无肆的爪子晃来晃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四处打量着。
只要想通，烦恼都会被他暂时放下。
至于什么时候会再想起，基本上都不会，毕竟他不喜欢回忆痛苦。
黑市上有趣的东西并不少，摆摊贩卖的更是千奇百怪。
逛着逛着，姜时时就见到不少喇叭般的玩家，嘴里不停说着之前自己和坏哥哥的那场擂台赛。
各种战斗细节都全复述的精彩无比，就跟之前看过的武侠小说似，什么左脚上前一步又转身就是个下勾拳，听得他脚步都挪不开。
可惜的是，每次只要到最重要的部分。
这些玩家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转而开始推销起手上的道具，表示精彩绝伦的发展全都记在了道具里，还是独家视角，绝对清晰，每根头发丝都根根分明！
一问价格，居然要1000个积分！
姜时时皱了皱眉头，毫不犹豫就拉着坏哥哥去下一个说故事的玩家身前。
好吃的胖元宝雪糕都只要50积分，而现在看自己打擂台居然要1000？
不划算！
这些玩家都坏坏的，肯定是想骗积分！
一旁的严天宇见姜时时表现得感兴趣，就把自己手上之前记录擂台战的道具复制了份，送过去。
1000积分可太黑些。
比赛确实精彩，但当时观看比赛的玩家又不少，谁的位置不是独家视角？
他还有幸在‘佳人’的席位上坐着呢！视角更是独一无二！
总之，这玩意谁买谁上当！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可以，他也挺想找个地方，抹布一摊，摆个地摊就卖着试试的，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有那种钱多的大佬，想着各个角度分析了解游无肆和姜时时的战斗……
能骗一个都是赚到啊，也难怪今天黑市里的‘说书人’这么多。
谁都不傻，全精明着呢！
时间缓缓流逝着。
姜时时逛了多少层白塔，就听了多少场自己和坏哥哥的擂台赛。
偶尔，某层白塔里还有几个同时在说的，这种就精彩，一人接着一句，一句比一句大声，分析得仔仔细细，像是在比赛似的，不够好就会被压下去。
只是这真实度嘛……
就连姜时时这个参与者，都差点以为自己在擂台战上飞起来暴揍过对手。
实际上，并没有，他甚至连多锤几下都没办法。
对手太弱了，根本就不经打。
虽然这些模样奇怪的玩家都是在说一件事情，但每个人嘴里说出来的都不同，全都有趣极了。
不知道别的玩家是怎么个想法。
总之姜时时就开心得很，越听越高兴，连自己之前在赌场里连败又输光筹码的伤心事都忘记了。
骄傲的来回晃悠着坏哥哥的手。
两条青蛙长腿大摇大摆的走着蹦着，得意无比，就像是带着佳人凯旋的大英雄。
除此之外。
白塔里的热闹还有很多，大多都和道具或是各种消息有关。
只是姜时时对道具并不算太感兴趣，至于消息，也只听关于自己和坏哥哥那场擂台赛的。
因此逛得速度也挺快。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白塔的18层。
和别的楼层不同。
这里的墙壁并不是白色，处处都为纯黑，四处的灯光也极其微暗，布置更不用说，全都是冰冷还有些生锈的铁制品。
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鬼怪尽出的地方。
非常不正大光明。
“这里是黑市的悬赏暗杀层。”
严天宇在知道要去往18层，就已经简单解释过，可等到了地方，又忍不住再继续细说起来。
黑市中的悬赏暗杀其实需要经过白塔的规则，不然，仅以玩家的力量，没办法保证相对的公平公正，也没办法做到绝对的匿名形式，更无法保证悬赏结束就能拿到相对应的积分。
而能做到这些的，只有规则。
而悬赏与暗杀的规则比较特殊一些。
为‘累积拍卖’的规则。
是的，玩家们借着白塔中各种各样拍卖交易的漏洞，再此之上整合改变，形成新的‘规定’，并进行悬赏暗杀。
各种明面上说出来的当然都只是拍卖，即便录入白塔中的字句，也都是各种各样关于物品或消息的拍卖，不会牵连到玩家。
但实际，‘消息’、‘物品’都是特指着‘玩家’。
只有这样，悬赏暗杀的交易才能在白塔中判定成立。
毕竟白塔和无尽一样。
都需要遵循着玩家之间不可相互伤害的基础原则。
其实不少玩家一直都怀疑白塔中悬赏暗杀的规则漏洞就是无尽主系统的整出来的。
毕竟白塔本身就特殊。
自由却又苛刻。
玩家就算本事再大，又能找到漏洞，也没办法整合这些漏洞，更别说做到生成新的‘规定’指令，况且悬赏暗杀也不需要玩家的调试。
这么一来，能做到的只有也仅有无尽主系统。
基础原则和主系统的行为处处矛盾。
无尽……
感觉就像是被外来者侵占似的。
严天宇也不是头一回想到无尽不对劲了，暂时收回自己那天马行空的想法，伸手指向远处那闪烁着红光的展示牌。
看到上面此时暂为空白。
便开口说道：“悬赏额度最高的玩家会随机出现在展示牌上，每名玩家挂二十九分钟，还有一分钟的调试空白时间，当然，如果悬赏不停增加，超过一定额度，玩家的名字就会在上面挂着一整天。”
话音才刚落。
那悬赏牌上闪烁的暗光骤然停下，很快就出现了一道硕红的字体。
【悬赏玩家：游无肆】
【任务：擂台战获胜】
【当前悬赏累积金额：268528积分】
【悬赏玩家：游无肆】
【任务：副本暗杀成功】
【当前悬赏累积金额：587654积分】
【该累积金额仍在稳定上升，讲在三十分钟后刷新】
【玩家游无肆今日悬赏增长368528积分，为当日最高】
【目前已接悬赏人数：605875】
【完成悬赏人数：0】
【该玩家当日悬赏已经超过三十万，予七天显示】
看到这一幕，严天宇那大黑熊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一时间，伸出去的手指也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
他就是介绍介绍悬赏而已。
谁能想到呢，刚进来，开屏就是游无肆，大佬就是大佬，悬赏都这么牛逼，又是擂台又是暗杀，积分还不不停往上涨！
就连接取人数都如此骇人！竟然有六位数！
还有什么三天展示……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悬赏额度超过十万会三天显示啊！
这就是大佬吗？恐怖如斯！
周清行也看到了那些刺眼的数字，顿时间眉头紧皱。
他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天时间，游无肆的悬赏变动就这么大，而且相对于上次他过来看到的，悬赏金额已经从五位数变成了六位，而且看样子还在不断增高。
再加上接取任务的玩家，想要对方性命的人真是多之又多……
顺着严天宇指尖看去的姜时时眨了眨眼睛。
他远远盯着红色悬赏面板认真打量，
又看了几眼那串长到不太好数的数字，确定名字没有错误后，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坏哥哥。
哇！上面写着游无肆哦！好多积分！
不仅每串数字都比他身上的积分多，而且随便选一个，都已经完全足够还清那只1551坏球的债务了！
游无肆倒是挺淡定，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招人嫉妒呢？
况且自认进入无尽后的表现还算优秀。
他眯着眼数了数上面的积分，不管是擂台悬赏还是副本暗杀悬赏，累计起来的积分奖励可真是不少，无尽的玩家在这方面倒是挺舍得的，兜里的积分都直往悬赏上丢。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这个数目，挺庞大，能给小僵尸准备不少的小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