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九沙医院
江左虽说对这个副本有所了解, 但也仅限于黑市中得到的那些只言片语。
又因为无尽中的医院副本极多，一个比一个凶险，九沙医院进入的玩家只有五人, 规则苛刻下能顺利保持医生这个身份度过几天的少之又少, 就算死亡率高，也便排不上什么名号。
毕竟医院副本的死亡率向来非常可怕, 甚至大多数医院都可以把数半玩家留下。
在这种情况下, 黑市里能收集到的消息当然也只是最基础最简单的。
即便就只有这些线索, 也已经足够让他急切不安起来，不管是什么工作，迟到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周围还有不少NPC盯着。
江左也没办法直接将心中的担忧说出，只是和其他玩家再三重复着‘就要迟到了’，以及按时迟到就会被扣工资之类的。
众人早就就明白江左的暗示, 也看懂对方的急切。
但眼下系统任务没有出来, 又没有任何的提示, 手中更是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物件，他们也不好轻举妄动。
医院这么大, 谁又能保证他们就是眼前这个科室的医生呢？况且, 只有身份牌，也不足够说明他们真的就是‘医生’这个角色。
无尽的副本很多。
有些副本会给出各种各样的‘假’身份, 最初的身份不一定就是等候空间里显示的, 也可能是需要玩家不择手段去成为身份牌上的角色。
迟到的后果也都考虑过，但要是闯入不应该闯的地方, 要经受的危险绝对不会比迟到轻多少！甚至更为可怕！
宁愿迟一些，再继续试探, 都不要太过冒进去做其他过于跳脱的尝试。
这是高级玩家用生命堆积出来的经验。
游无肆倒没有想那么多。
见姜时时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兴致勃勃的样子, 瞧着像是想快些上岗，瞥了眼腕间的手表，再次报时道：“七点五十七分。”
如果是八点钟上班的话，剩下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话音落下，刚好一旁的电梯门就打开了。
几个NPC快步走出来。
其中有个穿着衬衫和皮鞋的年轻人，提着个装着杯豆浆的塑料袋，边看着手机，边使劲往嘴里塞着半个包子，也不看那些排队的人，直接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用一张蓝色的小圆牌，‘滴’的一声刷开了门。
他的动作很快，玻璃门刚打开就要窜进去。
但江左更快！
直接上前就拉住了那个年轻男人的胳膊！把人按在原地。
怎么说他都经过传奇道具鲛人血的强化，即便没有幸运到多出什么特殊技能，但在体质等各方面都有了质的飞跃，甚至眼睛都比以前看得更远更清楚。
早在这个穿着衬衫皮鞋还狼吞虎咽的年轻人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盯上了对方。
这个人绝对在这个科室上班！
江左知道不少三甲医院都开始要求起员工穿衬衫，再加上对方脚步匆忙，还使劲吃着早餐又无视NPC插队，差不多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这个时候掐点赶着冲进科室的除了医生就是护士！上班可不赶吗？
患者家属可没那么急，就算是被叮嘱着八点钟就要来到医院里等着，他们都能慢悠慢悠到十点甚至十一点才出现。
再说了，插队是件不道德的事情。
但是医院在上班的时候，通常都会给医生护士一些方便，比如电梯排队可以先进去。
专用的电梯不是没有，但也没办法送那么多的医生护士上去，大医院里每个科室都不止三四十人。
要是电梯还得老老实实排队，就这么等着，怕是二十分钟都没办法到科室里。
“干什么你…哎？”
年轻人抬头看向江左，也来不及吞咽包子，含含糊糊说道：“是你啊，就要八点了，怎么还不进去？今天星期一，主任大查房哎！”
江左听到这话，也知道这个NPC就是他们进入科室的关键，他知道时间不多，连忙说道：“忘记带门卡，快迟到了，先进去再说吧！”
玩家们在听到NPC和江左对话的时候就已经聚在了江左身后。
很明显，眼前的这个NPC认识江左的身份牌，对方就是带他们进入科室的关键。
“你们都不记得带门卡啊？”
年轻男人把包子艰难咽下后，飞快提起豆浆，暴风吸入，跟门口的护士娴熟的打了声招呼。
见护士用不友善的目光扫视着身后的那几个人，他这才笑着解围道：“都是上周刚入科的，诶，不说了，要迟到了。”
玩家们跟着年轻人穿过玻璃门，快步跑向护士站的方向，见NPC已经冲过去打开护士站里的那扇门，他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门，就到了个如同客厅般的地方。
很是宽敞，有沙发桌椅冰箱电视机以及微波炉，还有个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的洗手台。
洗手台旁是有个打开的门，隔间里是数字飞快跳动着的个电梯。
看到NPC把装着豆浆和包子的塑料袋丢进垃圾桶后就目不斜视往里面客厅里面的长廊跑去，玩家们也连忙紧跟而上。
年轻男人抽空掏出手机看了眼，快步顿时间加快不少，脚步一拐，就拐进了长廊一侧那亮着灯的扇门里。
冲进去后，准确无误在那挂满墙壁的白大褂里拎出件。
往身上一套，就夺门而出。
离开后还不忘留下句：“你们也快点，记得关灯。”
见状，江左也不磨蹭，边翻找着那些白大褂上挂着的医院工牌，边开口道：“白大褂要穿自己的才行，上面的工牌很重要，对了，这个医院可能要穿衬衫和皮鞋，为求不出错，我们也得穿上衬衫……”
他把翻找到属于丰菱雀的那件白大褂丢给对方。
余光瞥见某件白大褂的口袋里有截像是领带一样的东西，连忙继续说道：“可能还得打领带，鞋子我不确定，但是按照医院越来越变态的惯例，衬衫领带肯定要齐全。”
既然存在规培医生，就肯定是三甲医院，有这样衣着的规定，也很正常。
在江左说话的时间里，游无肆也找到了自己和小僵尸那衣领口处夹着工牌的白大褂。
听到衬衫领带还有皮鞋的要求，换装程序一调，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换上了。
乐于助人的他还顺便把其他玩家的那份都取了出来。
当然，绝对合身那是没办法保证。
“多谢肆哥时时姐！”
江左边说，边把衬衫直接套上，再把鞋子脱掉，肉眼选了个尺码差不多的，就穿进去。
他的动作很快，多亏当年规培时候的医院同样有这种要求，现在‘重温’起来倒也熟悉。
领带倒是没有选择换装程序里一整条的那种，而是从口袋里摸出条已经松松垮垮打成结的，往脖子上直接套进去，飞快调整，就完成了穿戴。
白大褂更是迅速，手臂一伸，扣子都不扣，就直接和那NPC一样，夺门而出。
可以说是非常争分夺秒。
游无肆和姜时时的速度就更不用说，换装程序直接在他们身上眨眼就起效，穿个白大褂同样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装着小美人鱼和两个纸片人娃娃的竹篓腰包有些难处理。
好在长长的白大褂宽大无比，套在姜时时身上，显得人愈发愈娇小。白大褂的两个腰间口袋更是如海般，可以容纳超多的东西，把美人鱼安安塞进去再带上两个纸人娃娃，依旧绰绰有余，只稍微鼓了些许。
做完这些，刚好江左就出了小房间，二人便跟了上去。
剩下的丰菱雀和周俞闻动作也不慢。
丰菱雀不仅在白大褂口袋里找到伸缩带的领带还有一件衬衫假领，便不用穿衬衫扣那一个一个的扣子，因此她的动作比周俞闻要快上两分。
他们都是久经副本的玩家，看到其他人都出去，只飞快换个鞋子就边换衣服边跟了出去。
当然，最后离开的周俞闻也没有忘记关灯。
NPC的叮嘱，他们不会也不敢忘。
那名换上白大褂的年轻NPC动作再快也都快不过体质强化的玩家。
他就站在长廊尽头拐弯处某个挂着‘医生办公室’牌子的门口外，飞快扣起身上白大褂的扣子，又调整着领带。
等他调整好仪态，几个玩家也换好衣服，站在对方的身后。
很快，年轻NPC就走了进去，玩家们见状也纷纷跟着进了医生办公室里。
“交班开始。”
坐在拼接长桌尽头处的秃头中年男人看着电脑右下角显示的八点，缓缓开口。
他看了眼门口那边几个快步走进来的医生，也没多说什么。虽然有些不喜欢这些年轻人掐点的态度，但只要没迟到，也不好揪着这点一直提。
“护士交班，9床……”
江左听着耳边还算熟悉的交班内容，看到那位年轻医生已经飞快就近找了个有电脑的空位坐下，想到自己规培医生的身份，也赶忙绕过长桌找了个有电脑的空位坐下。
刚好身边还有个位置。
他也不确定这个医院的研究生管不管床，便朝着周俞闻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快过来坐下，研究生不一定管床，但规培医生肯定是要管的。
又见其他玩家都站着，而屋里所有NPC，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全坐着。
江左连忙朝其他玩家指了指凳子。
现在这个副本科室的主任看起来心情还可以，但要是玩家们都站着，说不定就招对方不高兴了！主任的心情别猜，猜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丰菱雀早就在NPC全坐着的时候就开始寻找起了椅子，那些排成两排的护士坐着的都是折叠椅，这种方便搬移的工具只会备多，不会备少。
视线一转，刚好看到角落有把折叠椅，飞快就拿过来。
又见其他坐在电脑桌前的医生身后多多少少都坐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NPC，看起来应该就是所谓的实习生，也连忙打开折叠椅，坐在了江左的身后。
游无肆并不急着动作，他知道办公室里只剩下最后一把木椅，直接带着姜时时绕到护士身后，穿过那些NPC，走到那张只有打印机的桌子前，两人一起坐在了较为宽大的木椅上。
他们的动作并没有引来NPC的注意。
玩家们隐晦观察着办公室里的NPC。
医生办公室很大，即便在场差不多有四十多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除了坐在折叠椅上排成两排的护士之外，所有的医生都在白大褂里面穿着衬衫并打着领带，而这些医生不管男女，脚下都是皮鞋。
江左的猜测没有错。
衣着这一关，看起来他们暂时算是通过了。
护士交班并不算太复杂，只是简单汇报起患者较为特殊的病情变化，还有某些特别的用药，
在护士交班结束之后就是医生交班。
“医生交班，昨夜新入院病人，7床，许安，右下腹疼痛三小时……
头顶微秃的NPC对着交班厚册子开始念起来，听起来好长一串，怎么念都念不到头，实际上只是简单汇报着新入院的病人以及某些特殊情况。
交班很快彻底结束……
主任就开始挨个点人开始询问起手术，问着问着，原本看起来还算心平气和的他就像是个被点着的炮竹，从医生的工作态度再到科室接连下降的收益，嘴里就没停过，说了整整半小时。
最后还是科室的电话铃声响起，这才打断了主任的愤怒。
年轻NPC医生离电话最近。
他只能接起电话，小声和护士台那边的人交流。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准备一下二十分钟后开始查房。”
秃头主任用怒其不争的视线扫向科室里的人，看到护士全都搬着椅子飞快离开，电话也已经挂断，他又稍微敲打了一下医生。
十分钟后，才离开医生办公室，走进隔壁的主任办公室里。
玩家们到现在都没有听到系统提示音，知道自己还没有触发剧情，看到那些坐在电脑桌前年级较大的医生都开始敲打起电脑，便想和周围坐在这些医生后面的年轻NPC套话。
但办公室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静到仿佛打破这个沉默，就会引来什么万劫不复的灾难。
顿时间，揣着打听心思的都暂时歇了心思。
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开口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就算要套话，也不应该是现在。
游无肆依旧不着急，他看到小僵尸开始摸起口袋里的东西，掏出个小本本，又摸起个听诊器，自顾自玩得挺高兴。
也将手伸进了白大褂那宽大无比的口袋兜里。
同样是听诊器，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折叠起来的A4纸以及一台属于身份牌的手机。
虽然科室里的医生都没有谁朝这边看过来，但这种上班时间，明显不怎么适合拿出手机。
便打开那个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白纸，随意看了起来。
江左既不像游无肆那样放松，也没有丰菱雀和周俞闻那么谨慎。
他还记得刚刚那名年轻医生提到过的主任大查房，从交班里秃头主任以及眼下周围医生的表现来看，这次查房可没那么简单。
搞不好还会直面主任的怒火。
虽然这种事情他以前没少经历，但现在可不是在自己上班的医院，以前最多是丢丢自尊扣扣工资加加班。
而现在，会要命！
江左在换白大褂的时候就检查过口袋里的东西，按照大多的医生习惯来说，都会装点东西。
口袋里确实有个巴掌大的本子，可上面记得东西太乱，字体也飘的很，根本就看不出来太多的信息。
主任查房的时候可是需要管床医生说清楚每个患者的病情，如果有手术，也要告知主任，要是病情复杂，主任很有可能还会问得再深……
想到这，江左便做出皱眉心烦的模样，开口说道：“怎么回事，我怎么登不上我的号？是电脑出问题了吗？还是连接不上医院内网了？”
每个医院的内部系统都不太一样。
但登录界面还是很好找的，就在电脑桌面上。
江左做出心烦意乱的模样，将电脑重启，同时继续说道：“这台电脑昨晚有谁用过吗？能用吗？怎么突然就登不上了？”
听到这话，NPC里有几个用过电脑的年轻医生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他们确信自己用的时候还好好的。
见江左脸色不太好看，也很着急的样子，纷纷开口。
“老师，电脑是我开的，刚刚还登上了我老师的号。”
“昨天我用也没有问题，要不老师你等着重启看看？说不定就好了。”
“昨晚夜班的时候我还用电脑写了病程呢！”
“会不会是其他人登着你号的呀？”
“重启可以解决一起！实在不行再重启一次！”
……
说话的明显都是实习生，他们也是刚进医院没多久，直接从学校那边分配过来的大学生们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眼中还有着天真和理想。
性情还算跳脱的他们早就受不了科室的沉默，见电脑有问题登不上账号，都一言一语支招起来。
江左这些年也带过不少实习生。
很快就从这些NPC嘴里套出了科室里记录医生账号以及密码的本子，
总有那么些时候，科室里要用账号又记不住，所以大多科室都会特地记一下账号，特别是主任的账号，在周四上交病历前都会用得上。
对于账号的管辖其实没有那么严谨。
毕竟相对于账号来说，电子签名Key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江左在本子上看到游无肆的名字后，便知道这个医院里研究生也要管床，都有单独的账号了，该干的活必须要干。
医院从来不会浪费劳动力，只会压榨劳动力。
江左把本子随手递给了身旁的周俞闻，轻松点了点对方的名字，示意赶紧登陆。又见远处的游无肆在盯着手中的白纸看，便知道上面应该有所管床号病人的消息。
眼下科室电脑明显不够用，他打开自己账号的同时也打开了游无肆那个账号。
飞快点开一个又一个的病人看起来。
别的就不躲说。
科室里的医生都已经这么多了，要管的病人却不丝毫少。
甚至他还在里面手上患者里看到了几个症状属于其他科室的病人，还有刚割□□完不知道为什么没出院的……
这下难度可越来越大了。
如果只是胃肠外科他多看看书再回忆回忆以前轮转科室时候的事情，应该还可以应付得过来，但要是所有外科病人都在这里，就是再给他二十年当医生的时间也撑不住啊！
术业有专攻，医院划分这么多不同科室也是有它的道理。
简单的小手术还好，那种大手术实在是干不来。
“肆哥，我用完电脑了，你也赶快看一下你的病人吧。”
江左把病情简单记下后，调换账号，边站起身，边高声招呼起游无肆。
和他所想的一样。
周围那些管床医生全都在专注盯着电脑，时而敲敲打打，压根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表现得挺忙碌的。
他看到不少实习生NPC还站在自己身后，担心这些NPC会看出其他玩家的异样，便严肃说道：“你们也去复习一下胃肠的知识，说不定等会主任就会考你们。”
听到这话的实习生脸色都变了，瞬间全带上紧张，纷纷四散开来，翻书的翻书，看兜里册子的看册子。
见状，江左顿时心下一紧。
看来这个科室的主任十有八九会在查房途中问点什么。可能是病人的病情，也可能是胃肠又或者是更多的医学知识。
……
不管是哪项，明显都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游无肆听到江左的提醒，缓缓把A4纸收回兜里，带着小僵尸走了过去。
才刚坐下。
还没来得及了解医院的这个内部医疗系统，也没有查看账号上的患者，身后就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你还不过来，交班都结束了，还站在小游和小江的身后干什么？”
长桌斜对面那位矮胖的管床医生眉头微皱，视线直直看向头也不抬的姜时时。
他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实习生的动作，甚至对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站在其他医生身后，顿时有些不大高兴。
加大声音开口：“小姜！”
说完，胖医生也意识到‘小江’和‘小姜’发音太过相似，没有任何的辨别性。
即便这样，也不能改变自己被实习生忽视的现实。
便再次冷着脸，声音也变得阴沉起来，厉声说道：“姜时时同学！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