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08
墨色的夜空上, 繁星寥寥。大都会的守护神立于云端，神情淡漠地把克拉克扔了下去。
如何他的猜想正确，那么怎样都无所谓。如果错误——
见鬼的隐忍！
见鬼的三口之家！
出格的猫咪就应该锁起来严加看管, 即使愤怒也只是一阵子的事情, 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五条悟总不可能一辈子对他使用无下限术式。
狂风在克拉克的耳边呼啸, 他整个人失重下坠，像是流星一样加速砸向地面。
五条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在卧室里睡得很香。
梦里，他左手克拉克，右手超人, 在大朵大朵盛开的百合花背景下, 愉快的奔跑, 空气里充满了他快活的笑声。
忽然, 一条毛茸茸的大白狗蹿了出来，直接把他扑倒在地。重重的狗狗压在他身上，还非常热情，像是洗脸一样，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五条悟试图把狗推开, 但狗狗像山一样重，还一直和他亲昵，让他喘不过气。
房间里, 五条悟睁开了眼, 但被大手遮住了视线。
他也不介意, 反正不是克拉克, 就是超人, 哪有可能是第三个人？于是他很放心地在看不见的情况下, 和对方腻腻乎乎地亲了一会儿。
遮住他眼睛的男人低笑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五条悟还真不知道具体是谁。
克拉克在扮演普通人的时候，会刻意改变体貌特征和声线，但在夜晚有些慵懒的低沉声线，介于两者之间。
五条悟在内心诶了一声。
不过，他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谁。”
他试图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但被男人压制住了。
好嘛，本来还想靠摸骨分辨一下。
可是总共就两个选项，蒙也有一半的正确率。再说以超人的能力和介意程度，克拉克压根不可能有机会单独亲他那么久。并不是说小记者不介意，但小记者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
五条悟顿了顿，道：“卡尔。”
遮在他眼前的手移开了。
超人起身，把横在床上的大白猫抱了起来：“我们可以回孤独堡垒了。”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好呀，叫上克拉克。”
“我仔细想想，还是不能接受三人同居。”超人笑了一下，“但我知道你舍不得他。”
五条悟抬眼：“所以？”
“所以我帮你规避了这个问题。”超人摸了摸五条悟的软发，把他带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记者正在报道突发新闻，大都会广场上，一块白布盖在凸起的不明物上。
记者神情悲痛道：“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记者，我的同事，高空坠落，当场死亡。他曾多次采访过超人，但超人并没能救他。”
五条悟的心漏跳一拍，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巨大的悲伤依然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我把他扔下去的，怎么会救他？”超人亲了亲五条悟的嘴角，“我们可以回孤独堡垒了。”
五条悟看向超人。
超人怜爱道：“他在死之前很平静，并且说易地而处，他会做同样的事情。”
“克拉克·肯特！”五条悟一下子暴怒，五指凝聚咒力，死死地捏住超人的肩膀。
超人闷哼一声，道：“这么生气，要高呼他的名字，给他报仇？”
“报你个鬼仇！”五条悟直接把超人按到在地，狠狠亲了上去，把超人都咬出了血，“不许用死亡骗我，我这么爱你你不知道啊！真的会被影响到！”
十几分钟前。
克拉克被扔下高空，他内心并不恐慌，反而非常平静，平静得不像是一个即将要摔成肉泥的人，他说：“我是你，会做相同的事情。”
“I am you”，而不是“If I were you”。
超人眼眸一闪，俯冲向下，抓住克拉克的肩膀，把他甩到了公寓楼顶。只听“哐当”一声，克拉克的身体撞倒了楼顶上放着的铁制桌椅。
超人走到克拉克面前，红色的披风在身后飘荡：“调查记者的观察力。”
克拉克擦了擦嘴角的血，站了起来：“既然你也差不多看出来了。”
他摘掉黑框眼镜，看向超人湛蓝色的、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眸。超人自上到下，扫了一遍克拉克。
为什么克拉克的公寓里只有一张床，超人之前还那么放心地让五条悟留宿？
为什么超人有超级听力，并且时时刻刻注意五条悟的心跳呼吸，却从来没发现过五条悟在偷情？
为什么克拉克可以去咒术世界采访五条悟，还堂而皇之做出那种事情？
为什么孤独堡垒里不仅有五条悟的常服，还有克拉克常穿的衬衣？
为什么超人对公寓那么熟悉，甚至自然而然地打开了克拉克的冰箱，丝毫不介意地取出甜品，投喂五条悟？
……
为什么，克拉克在疾速降落时，恍惚中，能看到超人的视角？
为什么，明明是克拉克摔倒在地，但超人只要心神一动，就能同样感到背部的疼痛？
凌晨的楼顶，夜风呼号，两人对站着。
超人慢慢解开披风，改变了骨骼，戴上黑框眼镜：“我上午遇到的超反，擅长分裂。”
克拉克接过披风，缓缓展开，系上：“你也不偏不倚，中了他的攻击。”
超人就是克拉克。
克拉克就是超人。
五条悟至始至终就没有出轨，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他们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觉得——
家里的大白猫实在是顽劣不堪，太过分了。
“应该好好——”
“教育教育。”
远处，没有任何印记图案的铅制无人机向哥谭蝙蝠洞传去实时画面。
布鲁斯惊讶起身，差点打翻了桌边的水杯。
画面里的目标忽然转头，看向无人机。布鲁斯一凛，却见对方微微颔首，然后道：“B，帮个忙吧。”
布鲁斯：……
大半夜的，他联系了钢骨，帮同事合成假新闻，再精准投送。
阿卡姆今天为什么这么安静？！
教育的方式有很多种，身体力行酒是一种普遍会被选择的方式，但介于自家大白猫非常能够乐在其中，甚至还在睡前提出了三人的建议，就不可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错，但上哪里找一个分裂的五条悟配合？
所以最后，能选择的，也就只是吓唬吓唬他。
十几分钟后，超人吃疼，他成功把人气到怒意爆表，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他安抚地摸摸五条悟的后背，道：“这么生气的吗？”
五条悟怒不可遏道：“克拉克·肯特，不喜欢你谁会生气啊！一眼假的事情！”
他叫他克拉克·肯特。超人眨了眨眼：“但我是卡尔-艾尔。”
五条悟用力捏住他的腮帮，往两边拉：“还装，你已经融合好了吧！”
超人，也就是克拉克顿了一下：“真的有扔下高空。”
“那也会接住自己的啊。”五条悟理所当然，“布鲁斯向来考虑最坏的结果，怕你融合不回来，但我知道，不会的。”
他一点也不担心。
布鲁斯可能是见过太多平行世界的超人，出于最坏结果的考虑，把超人和克拉克割裂开来，但五条悟不会，五条悟只认识面前的人。
克拉克就是超人，超人就是克拉克。
一旦他们认出彼此，就会融合回去，即使外星人施加的影响没有消失。
而五条悟从来没有掩饰过，他们是一个人的证据。
都一个下午了，他们怎么可能一点怀疑都没有？那可是人间之神和《星球日报》的王牌调查记者诶！
“所以玩得很开心？”虽然现在想来都是自己，但克拉克依然忍不住把五条悟扣紧得无处可逃，“不介意我到底有多生气？”
“你报复回来了好不好！”五条悟想起来就怒不可遏，一口咬住克拉克的下嘴唇，“拿死亡来骗我，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过分！”
克拉克“嘶”了一声，用还带着点伤的舌头，一点一点启开五条悟紧咬的牙齿，道：“你不是说一眼假？但我是亲眼看到你出轨，你又承认……”
五条悟：“一眼假，但是我会克制不住联想啊！”
看到白布，听到克拉克的同事说他死亡，且超人没有出现的那一瞬间，他遍体寒凉。因为这种事情，在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
五条悟摸了摸克拉克的脸，轻声：“是真的发生过的吧。”
克拉克：呜。
他家大白猫在心疼他。
五条悟抱住克拉克，把下巴搁在他的脖颈处：“至于出轨，你要是自己不裂开，怎么会有后面的事？”
他说：“我除了这样做还能怎么办？我不可能不爱你，无论是超人，还是记者；无论是卡尔-艾尔，还是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呜。
心软到一塌糊涂。
五条悟：“所以是不是你的错？”
克拉克诚恳：“是我的错。”
五条悟：“你是不是特别过分？”
克拉克老实：“我是特别过分。”
五条悟笑了：“真乖。”
克拉克跟着笑：“当然。”
黑暗的客厅里，电视屏幕莹莹发光。克拉克一个翻身，把五条悟压在身下，深深亲吻。
良久，克拉克才放开五条悟，低声道：“所以你玩得开心吗？”
五条悟抬眼：“很开心啊，就是没有三人，有点遗憾。”
他猛得感受到了腰腹部加重的力量，抬头，蹭蹭克拉克的鼻尖：“不过很想你，一直一直很想完整的你。
“Welcome back， Clark， my Superman.”
当时在楼顶，超人和克拉克知道彼此是同一个人时，记忆就开始贯通，来自灵魂上的牵引力突破了外星人的影响，让他们融合在了一起。
就像五条悟说的，克拉克就是超人，超人就是克拉克。
他们本质上是一个人。
起码在这个宇宙，无法割裂看待。
融合自然而然，没有波折，简简单单。
“啊，对了！”五条悟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直起身坐起来。
“怎么了？”克拉克跟着坐起来，然后“啪”地一声，被五条悟抓着肩膀，抵在沙发背上。
五条悟的力气还挺大，沙发都被按得挪动位置。
克拉克：……？
五条悟严肃认真：“我有无下限术式，是不可能分裂的。”
克拉克迟疑：“应该不太会？”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因为基本上不会发生。”五条悟双手按住克拉克的两肩，眼睛直直地看过去，“如果我分裂了。”
克拉克开始觉得自家大白猫有点可爱了，他跟着复述：“如果你分裂了？”
“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把我合回来！”五条悟拼命晃动克拉克，沙发跟着发生位移，“第一分钟，第一秒钟，知不知道！”
克拉克眨了眨眼：“都是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会像你一样处理好的，组成幸福的……”他顿了一下，“多口之家？”
五条悟震惊。
五条悟大声喵喵：“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第一时间给我合回来！”
克拉克感到好笑，怎么自己的醋都……呃，好吧，他也吃自己的醋。
不过他面露难色：“但是哪部分的你都很可爱，我不能多相处一会儿吗？”
五条悟生气。
五条悟更大声喵喵：“我当然哪里都可爱，但是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最可爱！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要造反吗！”
“好啦好啦，第一时间给你合回来。”克拉克不逗他了，把人抱进怀里，“所以，你也觉得自己左拥右抱、煽风点火的行为很过分，是不是？”
五条悟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慢慢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好困啊，克拉克。”他说，“都不知道几点了。”
下一秒，克拉克怀里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漂亮的大白猫。
大白猫把自己团起来，蓬松的长尾巴盖住毛茸茸的脑袋，身体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好像已经熟睡许久。
克拉克：……
过了半秒，又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