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领域展开
按理来说, 有着系统的存在，往生堂应该能随时定位咒灵的位置才对。
然而事实却是，直到前一天晚上, 系统的地图上才稳定地投射出了标示着“漏瑚”, “陀艮”的红点。
“是因为真人。”
重云看着地图，肯定地作出结论。他的指尖点在了与那两处红点较远的某处——在那里有个极微弱红点，时不时就会消失一段时间，如果不刻意观察, 很容易就会将其忽视,
“这是羂索。可既然胡桃在先前与他相见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我想，现在也不该是他的问题。”
少年冰蓝而妖异的瞳眸凝重地盯着那个红点, 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几分慎重, “恐怕是因为现在真人跟他在一起，两人独自行动。”
“至于为什么先前系统无法确定位置……应该是那里存在着什么结界, 进一步扩散了真人的影响。”
香菱点了点头，“对了！荧那边不是传来消息，降魔大圣祓除了祂们其中之一了么？干脆趁这机会, 早些解决好了。”
“唔……”
胡桃本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听了这话把目光转向同样在思索的钟离,
“客卿怎么看？”
钟离沉吟了下，点了点头：
“……我同意香菱的意见。正所谓打草惊蛇, 敌方虽是怨灵，但既开了灵智, 不管为何恐怕一定会试图报复。我们率先打破了束缚, 如果不趁这次机会出手, 接下来敌明我暗, 只怕只会陷入被动。”
胡桃一拍手做出决策，“那就这样吧。我们接下来分成两边，一边去对付那两个不动的咒灵，一边去追带着狱门疆的羂索。”
“但这样的话，应该就要把荧和降魔大圣叫回来了吧……”香菱反而有几分踌躇，目光担忧，“咒术高专那边没关系吗？”
“这个嘛……”
璃月的几人看着胡桃先是神秘地眨眨眼，接着闪到房间另一端的桌子那边，翻翻找找从桌斗里掏出了什么，炫耀般地将它拿过来展示，
“就到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那是根截断处仿佛是红蜡滴落般畸形扭曲的手指，上面松松垮垮缠着几圈符纸。
“……宿傩的手指？”
不同于重云和香菱的讶异，钟离目光微微移开，如同预料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一般无声地叹了口气。
胡桃抱臂环胸，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嗯。我是这么想的——考虑到安全，荧和魈暂时不能在咒术界面前暴露和往生堂的关系，所以高专那边可以由我们这边派一个人，带着这份大礼去交洽了……”
原本坐在桌边正闷头吃着桃酥的锅巴突然发现自己被人一把举起，此时它嘴边挂着碎屑，两只爪子抱着啃成一个月牙的糕点，眼里则是满满的茫然，“卢？”
“根据荧传来的情报，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是个喜欢毛茸茸玩偶的少女心大叔，所以……这个任务交给锅巴和香菱你们两个就再合适不过啦！”
“诶——？！”
在与荧和魈联络上之后，几人又是一番商量，最终共同敲定了方案：胡桃和重云去对付一直只在据点附近活动的两只特级，荧和魈追踪真人与羂索，香菱和钟离负责两边据点，防止再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
“唔？[告诉七海先生一声吧，他一直对放跑了真人耿耿于怀。]……”
看着发着微弱白光的手机屏幕，胡桃缓慢念出荧发来的短信，抿起嘴思考了片刻。
[好的，我会去通知他的。（猫猫眨眼.jpg)]
··
东京某处闹市区的荒废街尾。
三名咒术师而今所站立的位置，是一处外表破败又不起眼的事务所门口，原本该安放招牌的位置上空空落落的，单从外观上看，完全就是个被弃置了的烂尾建筑一样。
看着眼前的景象，七海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感慨。
按照目前的景象来看，那几只特级咒灵确实狡诈，熟稔于“大隐隐于市”的俗语。若不是往生堂的情报，怕是无法想象这些犯下了难以计数的恶□□件，甚至几次堂而皇之出现在高专视线范围内的恶灵，竟然就隐藏在繁华都市的污垢之下。
感慨归感慨，正事还是要做的。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人，“昨夜我查阅了一下地址。这里以前应该是个专做诈骗的空壳公司，这种公司最擅长隐蔽地混在闹市区里了，也就是说即便被咒灵寄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什么不对。”
“嗯嗯，能理解，毕竟正常人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胡桃微微环顾四周，“不过如果待会的动静太大，还是会引来注意的吧。”
“要放下帐吗？”
七海有些犹豫，在如此窄小拥挤的地方和强大的敌人战斗，想要不引起注意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若是引起注意……
“这个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胡桃挥了挥手，眼睛笑作了月牙状，“所以待会战斗的时候不用有顾忌，哦对了，但也别太豁出命去。就算这次不成功，我们也还有下次机会，但命可只有一次哦~”
“嗯。”
··
“咘咘……咘咘……”
时不时出现的，宛若泡泡破裂的声音，是从一只外形如红色章鱼和虫子混合体的生物口腔内发出的。
陀艮现在感觉很无聊。它没有像以往那样在自己的领域所构筑出的大海畅快游泳，而是蔫头蔫脑地趴在沙滩上。
——真人和夏油这两天要忙其他事，漏瑚不久前出门帮它狩猎食物去了，合作的几个诅咒师无事自然不会特意踏入它的领域，至于花御……
“咒术师……不可原谅……”
有种硕大虫子外壳的咒灵收起领域，在地板上缓慢爬动着，小心又眷恋地将放在架子上的一节枯枝抱在怀里。
“会给你报仇的……”从咒灵的腹腔里震动出了极富孩子气的呢喃。
那些杀害花御的咒术师，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咒灵和人类不同，只有循回，不死不灭。只是花御这样的咒灵若要重出轮回，需要等待很久很久。不过待到那时，傲立于荒野之上的将再无那些虚伪人类，只有咒灵——漏瑚是这么说的。
忽然，陀艮似有所觉地昂首，缠绕在它身上的咒力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有人闯入……是谁？”
铁质的门锁应声而落，防盗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外正是刚刚踏入咒灵感知范围的闯入者们，
“——是来杀你的咒术师，咒灵。”
“咘咘，咘咘……”
液体沸腾的声音。
咒灵原本还算得上呆萌无害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狠愤怒，它像蛇那样直立起，从腹腔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嘶鸣声，“我认得你们……「往生堂」的咒术师……虚伪的人类！！！”
“该死的咒术师……是你们，就是你们杀了花御！！！”
七海警惕地护住身后的两个未成年，“小心点。”
对面的咒灵依旧歇斯底里地尖啸着：“我不叫咒灵！我叫陀艮！还有花御、真人、漏瑚——”
“——我们都是有名字的！！！”*
原本干燥的室内忽的注满了湿气，气压迅速降低，很快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与此同时细密的水珠凭空凝聚，在肉眼捕捉前便纷纷坠落在地上，眨眼间便化为汹涌浪流，猛烈地冲向门口，眼看就要吞噬门口几人所站立的空地——
“领域展开——蝶燎往生原。”
墙面像幻觉一样溶解了，取而代之的是摇曳如红莲般的焰火，然而虽看着艳丽危险，却并不烫热。在触及水体的瞬间，瞬然化为难以计数的蝴蝶，翕然着翅膀，缓缓消失。
失去了划分的墙壁，方才窄小的空间豁然开朗，极辽阔的荒原展现在了眼前。
“生得领域……”
看着一旁的七海建人满脸讶然之色，胡桃趁机转头，对着旁边的重云得意地眨眨眼。
重云：“……”
——身为异世之人，胡桃自然是不可能放出这个世界独有的领域的。
不过，通过引导蕴含在神之眼内的元素力，以及往生堂的秘法，最后再加上系统的一点遮掩，制作一个足以被此世认可的“生得领域”并非难事。
虽然这个伪·生得领域不能像其他领域那样拥有攻击必中的权能，但只是用来充充场子和遮掩战斗痕迹，简直再方便不过了。
不过现在比起介绍这个……
敌人可不是静止的。
因为空间扩大至无际，水泽逐渐消散，可刚刚咒灵所在的地方却只剩下一瘫宛若虫蜕的残骸。
而在那之上，一只通体红色，外表同时混合着章鱼、人类、甲虫特征的高大咒灵正静静地飞翔在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面的三名咒术师。
、
属于高阶特级咒灵的威压如今比先前的更甚，即便是在他人领域，依旧无声地笼罩在众人头顶。
“咒术师……”怨恨的话语从腹腔的位置嗡鸣而出，声音里夹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摩擦感。
——果然先前的只是咒胎么？
按照这只从咒胎便已经能口吐人言的能力来看，恐怕还不只是一般的特级……
“趁祂刚孵化还没适应能力，早点解决他。”
没时间可再供他们商讨战术，领带在破门前便已缠在了他的右手上，七海一个瞬步跃入半空。贴满咒符的砍刀带起疾风，袭向还在适应新身体的特级咒灵。
——接着如预料之中那样，砍中了咒灵的手臂。
……不对。
确实是通过自己的术式，十划咒法「瓦落瓦落」制造了弱点，并精准砍中制造了暴击。
但造成的伤势却转瞬即逝，看上去对其造成的影响寥寥无几——这正是反常的地方。
思维因为困惑而产生了一瞬的停滞，但长久以来养成的战斗本能依旧存在，刺耳的警报声在脑内突兀拉响，在敌人还手的一击挥中前，七海建人险之又险地拉开距离，借力退回地面。
仿佛是在配合他的节奏，在七海选择退离的瞬间，往生堂的少年方士出现在了咒灵后侧方的位置，不知从何处唤出冰凉大剑被高高举起，其上凝盖着雪白薄霜，闪烁着仿佛星银的光泽。
“剑印染冰——！！！”
刚刚七海的失手增添了咒灵的怒火，这次它甚至直接选择放弃防御。咒灵粗壮的双臂携裹着咒力直直迎向那把大剑。剑与咒力彼一接触，冰霜与海洋的力量便凶狠地对撞在一起，然而在双方决出胜负之前，无形且巨量的斥力先一步爆发出来。
“唔！咳咳咳……”
“重云！”
胡桃眼疾手快地上前两步接住了差点被刚刚的斥力摔的重云，皱眉问他，“是因为束缚吗……”
和魈的原因一样。虽然在束缚中只有往生堂强调了咒灵一方不得伤害其成员，但在誓言达成前，束缚本身就约束了双方不得试图杀死彼此。
“该死的「往生堂」的咒术师……”
七海建人凝重地看着被斥力冲撞到对面的咒灵，护目镜的茶色玻璃并没有影响他的观测：即便是先后承受了两次重击，咒灵依旧完好地站在那里，因愤怒发出阵阵支离破碎的低吼。
在对方向着重云冲过来的刹那，七海建人想也不想挡在了他们之前，刀背和拳头几乎撞出了火花。
他一边抵御着咒灵因愤怒而变得无序暴力的袭击，一边努力思考着眼前敌人究竟有怎样的特别之处。
是防御足够高吗……不，从那一击的传来的触感来看，确实是造成了应有的伤害。
“这个咒灵的咒力，或许是无穷无尽的。”
想起身边的那两个掌握无上/下限的特级咒术师，七海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趁着缠斗的空隙高声提醒后面，“而对咒灵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咒力，祂们就能不断地再生。”
“有点难搞。”
即便站在自己的“领域”，却依旧要防备着敌人的攻击。胡桃忍不住不满地咂了下嘴，“也就是说想要取胜的话，要同时兼顾速度和破坏力么？”
在对方来不及修复伤口的情况下一击致命……
有点困难。
“但不管怎样，都要一试。”
重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冰蓝而妖异的瞳孔猫一样地缩成针状，随着冰元素力的躁动，周边的气温也开始降低，“一击取胜。”
“真是的，说了不要勉强啊……”
胡桃叹了口气，接着半举起右手——原本盘旋在周边的红色蝴蝶仿佛回应她的召唤般扑扇着翅膀向中心聚拢，盘旋汇聚又化作燃烧的焰火。血红的纹路隐隐浮现，最后凝为一柄通体朱赤，尖端有如火焰的长.枪。
“三打一还赢不了的话，回去会被荧笑话的吧？”
而另一边，似乎是在连续的撞击中逐渐冷静了下来，咒灵的周身出现了一层粗壮的水圈，往日里看似柔和无害的净水，如今在极高的旋转速度和咒力的加持之下，竟能与砍刀对撞时发出滋滋的刺耳响声。
“……”
听到对面咒灵低沉的嗡鸣声时，七海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后紧接着便意识到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决不能完成。】
【必须要阻止祂。】
再也顾不得其他，思维与动作同时做出反应，男人高举起砍刀，狠狠劈砍而下——
为时已晚。
“领域展开——蕴荡平线。”
浓郁的咒力瞬间铺天盖地涌出，从那之中又诞生出了比黑更黑的色彩，仿佛得到了生命般欢腾着，奔涌着，吞噬掉一切所能吞噬的，直到将世界也同化为自己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