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去世
“时间过得还真快。”林淑芬道, “孩子都要上中学了。”
徐立凡点头，他们离家都有四五年了。兄弟姐妹之间，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 就是通通电话，写写信。
“这些年，都没有见面。”林淑芬道, “路又远，都不好去。”
徐丽君距离他们最近，但是林淑芬没有想着去找徐丽君。大姑子不是一个多好的人，表面和善, 很多心思都藏在心底里, 林淑芬不去多说，他们又没有生活在一起。
“等到以后, 路会好走的。”徐立凡道。
医院里, 郑明珠曾经的竹马前来看她，竹马的妻子去世了, 还有儿女, 竹马还是单身。
“我照顾你, 我们一起生活。”郑明珠的竹马道。
“晚了。”郑明珠不可能再跟她的竹马一起生活, 她曾经确实很爱他，可是他当时抛弃了她, 他另外娶妻生子。
而如今，他有了孩子，却又想着曾经失去的爱恋。
如果她跟他在一起，那就是弥补他的遗憾, 而不是弥补她自己的遗憾。
郑明珠才没有那么傻, 她绝对不可能再跟竹马在一起。别说什么他能照顾她, 她不相信，她真要有什么，他一定很快就抛弃她。
他能抛弃她一次，就能抛弃她第二次。
郑明珠一点都不想再忍受这样的事情，因为他们都老了，所以就能在一起？多么可笑的理由啊。
“你不用在这边假惺惺，你不曾深情过。”郑明珠道。
“我当年很纠结的，内心……”
“你选择了抛弃我。”郑明珠道，“这就够了。”
“……”竹马盯着郑明珠。
“拿着你的东西回去，省得你的儿女还生气。”郑明珠道。
以前，她的竹马结婚之后，竹马的妻子还来找过她，说什么竹马还想着她。
郑明珠就觉得可笑，自己是被竹马放弃的存在啊。
徐琴正要来看郑明珠，很不凑巧就听到那些话。别说是现在，就是后世，也有男人因为女人身体不好就不要女人的，说什么传宗接代。
而男人呢，男人不用怀胎十月，他们还能说他们身体差点也没有关系，女人就不一样。
徐琴没有走进去，而是等郑明珠的竹马走了之后，她才去看一下郑明珠。
“恢复得还不错。”徐琴给郑明珠做了一下检查，她没有多说别的，正当她准备出去的时候，郑明珠又叫住了她。
“我这样的是不是很可笑？”郑明珠问。
“不会。”徐琴道，“你很勇敢。”
陆姑妈和陆姑丈在孙敏那边带了很多天，他们回去的时候就没有再去陆建泽的家里。哪怕他们之前没有见到陆建泽，也没有去，陆姑妈就是觉得那些人欺负她，她才不要去。
等陆姑妈到首都之后，她才打电话给陆父，说她已经回到家里。
“回吧。”陆父语气平淡。
陆姑妈听到兄长的语气这么平淡，她还不是很高兴，她没有再去兄长那边，兄长就没有不高兴吗？
“哥，你有了妻子，有了儿孙，就没有那么疼我这个妹妹了。”陆姑妈道。
“你也有儿有女，有儿孙。”陆父道，“要是没事，就挂了，电话费贵。”
“……”陆姑妈撇嘴，她哥是怕老婆吧。
转眼间，到了恢复考高的这一年，上官倩去参加高考了。她本以为自己能考得很好，能上清北这样的水平，等成绩出来之后，还有很多人考得比她好，她没有很前排，更不用说状元了。
上官倩当时还以为自己一定能考得过这一群纸片人，她一定能成为省状元，就算没有成为省状元，那也应该是市状元。可惜她都不是，她的成绩没有她所想的那般好。
她前世就没有考上重点大学，但她总认为自己今生应该很厉害。她忘了，这个世界也有很多聪明人，当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那些人对于她而言，就不再是纸片人，而是活生生的人。
若非上官倩有报考省内的一个学院，怕是她还没有学上了。
那个学院不是重点，就是寻常普通的学校。
上官倩经过这一次打击，她也知道自己很难考上清北。她平时还得带孩子，得做家务，要是再考一次，她未必就能考上更好的学校，就怕到时候连现在的这个学校都不能上。
即便是一个普通的院校，在很多眼里，那也相当不错。
要知道现在的高校录取率很低，能有学校上，就行了。
秦枫就没有觉得上官倩考得多不好，他原本就没有期待妻子能考得很好，妻子就在本市上学挺好的。
“就是没有考到更好的学校。”上官倩感慨，“要是我努力复习一下，那该有多好啊。”
上官倩这个人很爱表现，当她考上高校的时候，哪怕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学校，她也要让别人知道她不是一无是处。
成为副主任的徐琴得知上官倩考上高校之后，她没有什么想法。
“他们夫妻都没有在我们医院工作，上官倩还跑过来送糖果。”卓如君非常无语，“我看她是想让你知道她考上了，可是你当初上的学校不是更好吗？”
卓如君都不明白上官倩为什么要这样做，重新上学，这样就很值得高兴？
就算上官倩高兴，为什么还非得要让南山医院的人知道。
卓如君真心觉得上官倩的脑子有坑，但凡脑子清醒一点的人，就不会这么做。
“她有学上了。”徐琴道，“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以后也就不用担心有没有工作，还能继续分配工作。”
“就她这样的……能做多长久呢。”卓如君道，“他们夫妻也真是挺神奇的，都已经没在我们医院工作，还得让我们知道这些事情。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呢。”
“随便他们。”徐琴道，“腿脚长在他们的身上，你还能不让他们过来吗？”
“秦枫倒是没有过来，就是上官倩。”卓如君道，“我们医院的人可能不认识医院的一些人，但绝对认识她。”
“也许。”徐琴点头。
“你倒是淡定。”卓如君道，“我看她就是想比过你。”
“比过就比过，不同的行业，没有什么好比的。”徐琴道。
“最近的病人多了几个。”卓如君道，比科室刚刚建立的时候好太多了。
科室成立到现在，也有人死在手术台上，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徐琴手术的成功率非常高，手术水平也高，郑副主任也是一直站在她这边。
哪怕先前有人说有人死在手术台上，郑副主任就问他们能不能保证就没有人死在他们的手术台上，心脏手术，又不是骨折，骨折反倒是好很多，两者的死亡概率根本就不一样。
“多了病人，不是挺好的吗？”徐琴问。
“是很好。”卓如君道，“就是……你的手术水平怎么这么高？我都追不上。”
“多学学。”徐琴听到这话，她就觉得自己欺负别人没有穿越和重生。
陆父陆母还在陆建泽这边，他们去年倒是回了一趟首都，在那边待了半个月又回到这边。
陆建泽要退役了，他在军队待了这么多年，也曾经受伤过。他打算把空间留给更年轻的人，他就不一直站着位子。
当徐琴得知陆建泽要转业，她就问他想要做什么。
“要不要在家里先休息十天半个月的，休息几个月也行。”徐琴问，“给调理一下身体。”
在徐琴跟陆建泽结婚之后，陆建泽也有受伤的时候，就是不是危及生命的伤。
要说徐琴不心疼丈夫，那都是假的，可她又不能阻止丈夫去做那些事情。
高考恢复了，很快就改革开放。
“是去工厂。”陆建泽回答。
“做什么？”徐琴疑惑。
“火车。”陆建泽道。
“你会？”徐琴怀疑。
“做安保……这总会吧。”陆建泽道，他不是专门的科研人员，不懂得相关方面的知识。他也不可能去当别人的领导，就是过去先看看。
“……”徐琴怎么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安保，要是普通的安保，陆建泽过去做什么。
“到时候就能经常回家。”陆建泽道，“能经常陪着你，陪着孩子，能送他去上学。”
“学校就在旁边。”徐琴道，“我都送他上学过。”
徐琴要是有时间，她就有送儿子去上学，不是完全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陆父陆母。她希望自己能陪陪孩子，不缺席孩子的成长，不想让孩子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什么都没有做。
“你想做什么就做。”徐琴道。
“我和郁子航不同，不是每一个人转业都能……”
“好啦，没有觉得你的工作不好。”徐琴道，也许等过一两年，陆建泽就不做那些事情，而是去做别的。
等改革开放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不一样。
徐琴不知道陆建泽喜欢做什么，她敢肯定一般的安保工作，不是陆建泽所喜欢的。陆建泽是把更好的转业岗位给别人，而他就没有去做那些，还有就是他想着稍微轻松一点也能陪着妻儿。
陆父陆母的年纪大，徐琴和陆建泽也不敢让两位老人家做太多的事情。
徐琴很少去说公公婆婆做得有什么不对的，两位老人已经很辛苦，她自己也有教导一下孩子，得让孩子长得更好一点。
在这个时候，徐琴突然想到林彩叶，林彩叶是重生的，或许这个人知道。不过那都没有什么，等到他们活过这几年，他们也就知道陆建泽到时候是做什么的。
反正家里也没有那么缺钱，陆建泽做什么都好。
“这一片区域的房屋都不错。”陆建泽道，“邻居也不错，我们就继续住在这边。”
他们都已经出钱买下这一处宅子，这里距离徐琴的医院也近。
陆建泽所在的部队往郊外移动，家属楼也建在别的地方了，而这边的楼房和平房基本都是旧的。有的人都在这边工作了很多年，大家也当了邻居多年，除非一些人要回到原籍，留在这边的人基本都有出钱买下房屋。
“嗯。”徐琴点头，“在这边确实好一点，你工作的地方距离这边远吗？”
“还算好的，不算特别远。”陆建泽道，“骑自行车过去，快的话，半个多小时，慢的话，四五十分钟。”
“这还不算远？”徐琴想要是让她骑自行车那么久，她可不想。
“我们一家人都在这边，来来回回，倒是还好。”陆建泽道，“我骑车的水平还可以。”
“别骑得太快，得看路。”徐琴道。
小浩然最近喜欢坐在院子里拿着木刀子说要给小鱼动手术，有时候也给小猫动手术，小猫就乖巧地趴在那边，有的就是仰着。
徐琴就想小猫咪从来没有那么配合自己的，自己给小猫咪杀菌消毒的时候，猫咪就到处跑。有一只猫咪特别强大，它能摁着其他两只猫咪，徐琴怀疑这一只猫是大姐姐。
“要乖哦，不能动动了哦。”小浩然对着猫道。
过了一会儿，小浩然又抱起小猫咪，要把小猫放在旁边，“下一个。”
“……”徐琴看到这一幕，她只能说幼崽容易获得猫咪的好感。
“妈妈。”小浩然看向徐琴，“我是不是很懂？”
“玩吧。”徐琴道。
“不是玩。”小浩然道，“我要学。”
“好，你学。”徐琴点头，“等你长大一点，妈妈教你。你要认真学习，要是你不够聪明，不努力的话，就不教你了哦。”
徐琴想小浩然要是能成为一名医生，那也很不错。
过了两天了一件大事情，陆姑丈在睡梦中去世了。陆姑妈和陆姑丈经常分房睡觉，她也就是等早上去叫丈夫吃饭的时候，这才发现陆姑丈的身体都硬了。
陆姑丈和陆姑妈前一天晚上还吵架了，陆姑妈去叫人吃饭的时候，还大声嚷嚷。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见到人，陆姑妈才推门进去。
陆姑妈早就想过丈夫可能有一天走在她的前面，她就没有想到丈夫这么快就走了。关键是她昨天晚上还跟丈夫吵架，说丈夫又给他的大儿子寄东西。
谁能想到，她的丈夫那么快就走了。
陆姑妈伤心不已，但还是得让人通知亲戚，还有在外的儿女们。
当陆父陆母得知这一件事情之后，他们当然要回去。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徐琴道，“我这两天本身就要去首都，要去进修。可能在那边待上两个月，再回来。”
“进修？”陆母疑惑。
“对，本来想明天再跟你们说的。”徐琴道，“医院里还有一些事情。现在的话，就让其他人去处理那些事情，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正好，我们一家子一块儿去。”陆建泽道。
“小浩然还要读书呢。”陆母还记得这一点。
“没事，这一次就一起去。”陆建泽道，“他学习的那些内容，我还能教一教他，绝对不让他拉下功课。”
“那也好。”陆父点头。
从福省去首都的时间长，等徐琴等人到首都已经是六天后。
陆姑丈早已经被送去火化，陆姑妈坐在那边都哭了许久。
孙敏没有见到她父亲的最后一面，她就是听她兄长说父亲去世之前，父母还吵架了。这一件事情难免就让怀疑是不是陆母气到了陆父，这才导致了一系列的事情。
“妈。”孙敏看向她妈，她妈的眼睛都哭红了。
孙敏真没有想到她爸就这么去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一次的事情。她以前早就跟她妈说过，别总是说爸给大哥东西的事情，大哥也是爸的亲生儿子，大哥有权利得到那些东西的。
上一辈的那些事情，也不好说是谁对谁错。
这一次，到底是陆姑丈被陆姑妈气死的，还是他原本就身体不好，谁都不清楚。
可孙敏知道不管是谁的原因，这一个疙瘩就此埋下了。
孙大哥也赶了过来，原本，陆姑妈还不想让孙大哥过来的。是陆姑妈的亲生儿子坚定要告诉他大哥的，孙大哥对弟弟妹妹都还算可以，也从来没有对他们太差过。
孙二哥不想让事情变得太过复杂，而且，陆姑丈死了，也就是这么一次丧事，哪里能不让孙大哥回来呢。
“你走，你走。”当陆姑妈看见孙大哥的时候，她就是想让这个人滚出去，要不是因为孙大哥，她又怎么可能跟丈夫吵架呢。
孙大哥不知道他父亲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可他就觉得他父亲可能是被气死的。
“你又跟爸为我的事情吵架了吧。”孙大哥嗤笑，“你从来都是这样，哪怕爸没有动你手里头的钱，也没少给你钱，你都觉得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存在，爸也不应该给我钱。”
“你……”陆姑妈睁大眼睛看着孙大哥，她就想着是不是其他人跟他说了什么。
“爸总是对你那么好。”孙大哥道，“因为我的存在，所以爸觉得他亏欠你。是因为我，你才变得那么歇斯底里。如果没有问的存在，你就能温和许多。”
“……”陆姑妈红着眼睛。
“可是你当年就不知道我爸原本有心上人吗？”孙大哥道，“我跟二弟就差几个月啊，三个月都不到吧。”
孙大哥就觉得要是陆姑妈没有凑到陆姑丈的面前，陆姑丈最后跟谁在一起都还不一定。
“我妈知道爸结婚了，就没有往前凑。”孙大哥道，“她也让我不要怨恨你。”
孙大哥就觉得自己的亲妈不值得，亲妈为这些人考虑这么多，这些人为她考虑过了吗？
“你猜，要是爸临终前还能说话，他知道他要死了，他会说什么？”孙大哥道，“他要跟谁葬在一起？”
“当然是我。”陆姑妈道，“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你妈，那就算是无媒苟合。”
“过分了，人死了，还要这样说。”孙大哥道。
“都别说了。”孙敏连忙拦住他们。
当徐琴等人到孙家的时候，他们就看到孙大哥等人差点闹起来。
“还闹腾呢。”陆母说了一句，这个小姑子就是命好，要是不命好，怎么能一直都过得那么好。
以前同村的姑娘，有的人就嫁得很不好的，孩子是死的死、伤的伤，男人还对她们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别闹了。”陆父道。
“是我要闹吗？是他们！”陆姑妈大声地道，她冲到孙大哥的面前，她就要把孙大哥推出去。
“胡闹。”陆父拉住陆姑妈，陆姑妈还要推开他，他愤怒地直接给了妹妹一巴掌。
这响亮的一巴掌让陆姑妈愣住了，她显然没有想到她哥哥竟然会打她。
“你……”
“闹够了吗？”陆父冷声道，“这都是最后一次了，你当你们以后还会凑在一起吗？”
陆姑丈没了，孙大哥必定不可能经常来这个家里。就算陆姑丈在世的时候，孙大哥也就是逢年过节过来，平时都不过来。就是因为陆姑妈不满意，她会闹腾，所以孙大哥一直都有注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陆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妹夫的这个儿子确实不差的。
这些年来，妹妹和妹夫没有少闹腾，人都不在了，现在还闹什么。
“哥，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陆姑妈道，“是不是我从楼上跳下去，你们就安心了。”
“你要是跳下去，正好，你们合葬在一起。”陆父道。
“……”陆姑妈一听到这话，她就没有再冲到窗户那边去。
要是陆姑妈想死，早在陆姑丈死后第二天，她就跳下去了。她不想死，她要活着，绝对不能让这些人背着她，让她丈夫跟那个女人合葬，她还要活得长长久久，让他们都知道她能过得很好。
那些人总是喜欢说要不是有她丈夫在，她不可能过得这么好。她不这么觉得，没有了丈夫，还有儿子，她以后照样有人依靠。
“扶你妈去坐着。”陆父看向孙敏。
孙敏点头，她搀扶这亲妈坐下。
徐琴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让这些人节哀。她刚刚捂着小浩然的耳朵，让儿子转过身，就是怕儿子被这些人的举动给吓到。
孙家的儿女都到期了，孙敏等人就打算让陆姑丈早早下葬。
按理说，陆姑丈确实是得等到以后跟陆姑妈合葬的。但是陆姑丈留下了一封信，他还跟二儿子说了，要把他的骨灰分成两半，一半跟陆姑妈合葬，一半跟大儿子的亲妈合葬。
当陆姑妈知道这一件事情之后，她非常不满，凭什么？
“不行！”陆姑妈拒绝，“你到底是谁的儿子，站在谁那边的？你忘了是谁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