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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死神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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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赏南原来的世界没有什么两样, 因为博拉奇的每个人们都拥有健全的四肢与灵魂,他们的身体需求和精神需求也是相同的。

神父的发梢沾上汗渍,垂落床沿, 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微芒。

“主教!”

床头用金属色相框装裱着一张圣主的画像,平日里,就算窗帘全部拉开,床头的部分也难以被照亮,所以赏南平日里也没仔细去查看过这张圣主像细节处的描绘。

神父修长的脖颈抻直, 皮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脸上的潮色一如他眼中圣主像里圣主身上所穿着的红色外袍, 他不知道圣主像之前就是如此,还是今天变成了如此——画中的人没有直视前方,而是垂着那用红色颜料浅浅一勾勒的眼皮, 红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下方的人。

神父果真成了春日的那一片铃兰花中最耀眼洁白的那一枝,他被人毫不留情地采摘。

昨晚刚洗过的头发,又得重新洗一遍吹一遍,不过这次是由主教代劳的。

神父的浴室有诸多瓶瓶罐罐, 颜色大小功能不一, 都是马利维执事为神父准备的,还在瓶身贴心地贴上了使用说明。

赏南自己用的时候就用洗发露, 其他的都懒得用。

主教则非常耐心, 按照执事提供的流程,每个步骤都没有跳过——在主教看来他是在帮神父洗头发, 可是从神父的角度来看, 自己不过是在被玩弄的同时顺便被洗干净了头发。

被重新清爽干净塞回到被子中时, 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怀闪站在床边, 甩了甩手臂,“真是累啊,神父,有报酬吗?”

赏南累得眼睛再次睁不开了,“滚。”

怀闪俯身恶狠狠地亲了赏南一口,“圣主会惩罚您对上级的粗鲁无礼。”

赏南没有回答怀闪,他又睡着了。

窗外已经是下午时分,积雪遍地,一声马匹高亢的嘶鸣声从外面传入。

怀闪站在窗帘后面,从窗帘没拉紧的缝隙中看见了属于公主个人的马车,马车后面跟着公主的车队,华丽的队伍一眼看不见尽头。

车刚停下来,阿拂就迫不及待地自己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她是独自一人来的,兄长们都没有陪同,随行的人员中还有她的教师们。于是,她刚下车,就有人提醒她注意礼仪。

她的头发明显是特意打理过,头戴三角形半镂空的公主王冠,精美的铂金雕刻上内镶祖母绿宝石,身穿白狐大衣,俏皮可爱之中却又不失端庄。

神父还没起床,出去接待的人是马利维和阿仁,马利维也是刚起床没多久,他连外袍都没顾得上穿,匆匆出门接待行礼,“公主,问您安。”

阿拂的目光一直在马利维身后梭巡,她抿唇一笑,“听说连环杀人案破了,父王让我下来看看大家,来得比较突然,没有给神父来信,真是不好意思。”

“您先进来坐,外面太冷了,我马上让人去给您安排住处。”马利维说道。

“神父呢?听说神父受到了很大惊吓,我想见见他。”阿拂的脸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因为期待见到神父而激动红的。

“神父还在休息,神父的休息时间我们向来都不会去打扰,不过如果是您的话,我可以……”

马利维被人从后面拽着领子拖走,怀闪面无表情地替代了他的位置,主教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他弯腰向阿拂行了礼之后,才露出笑容,“神父在休息,公主就等等吧。”

阿拂有些害怕怀闪主教,他在教内的名声不好,父王和教皇都说怀闪主教是被魔鬼赦免过的人,他身上沾有魔鬼的气息,他和普通的神职人员不一样。

“主教,阿拂向您问好。”阿拂微微屈膝。

在会客厅等待神父睡醒的过程中,阿拂坐如针毡,旁边的火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寂静室内唯一能让人放松神经的东西。

阿拂的对面坐着怀闪,怀闪面前放着厚厚一摞书,她的老师们散坐在周围。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那些淑女课程都慢慢退出了她的课表安排,替代它们的则是历史政治之类的课程,她学起来非常吃力,也非常不喜欢,她以前的世界是彩色的,现在的世界全都是整篇整篇的文字,是黑白灰。

她的老师们也不再风趣幽默,严肃冷漠,一到神父小堂,就和怀闪主教探讨起来,时不时还会向她提出问题——阿拂公主已经将手中的白手套拧得变形。

“我以为我是来度假,宗座说,女孩子不……不用学这些,漂亮就好。”阿拂鼓足勇气,她可是公主。

根本就没人搭理她,只有她的历史老师给了她一个眼神,就继续扭头和怀闪主教谈论之前的话题。

阿拂已经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怀闪和旁边的女士说完话,倾身向前,伏在桌面上,冲阿拂挑了挑眉,“公主,漂亮是最脆弱危险的东西,它就像毒苹果和毒蘑菇,鲜艳得连本人都会受到蛊惑。”

“主教,我不明白。”

“漂亮就好,只是哄骗女孩子退出资源竞争并且主动拱手让出资源的一种美丽谎言。”

阿拂慢慢低下头,“可我是博拉奇的公主,我不需要和谁去竞争资源。”

老师们紧张地看着怀闪主教,但主教没有满足他们的期待,而是无所谓道:“好吧,您最厉害了。”

怀闪主教明显是讽刺阿拂,阿拂脸色不太好看,可仔细思考,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被讽刺的,怀闪主教未免也太无礼了些,等回到王宫,她要让父王给他一定的惩罚。

马利维端着各种饼干进来,阿拂立刻期待地看着他,问道:“神父醒了吗?”

“没有。”马利维说。

“执事,您去叫叫神父吧,我马上就要去上课了。”

怀闪翻着手中的几本书,“上课重要,公主先去上课吧。”

几个老师立刻就站了起来,给阿拂形成了十足的压迫感。

阿拂走得不情不愿的,走到门口的时候,怀闪在她身后说“晚上可以来用晚餐”,她又瞬间开心了起来,瞬间连讨厌的历史课都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人一下子走了大半,会客厅里顿时空下来,马利维抱着托盘,伸手从桌子上抓了几块刚烤好的饼干喂进嘴里,“主教,您好歹等公主吃点东西再走。”

“等到她迫不及待去把神父叫醒再走?”怀闪坐在椅子上,把一整盘饼干都拖到了自己面前,“让阿仁去准备食材,晚餐我来做。”

马利维差点被饼干屑呛到,“啊,主教您要亲自为公主下厨吗?”

“执事想得真多,我只是嫌弃阿仁执祭的厨艺而已。”怀闪站起来,把最后两块饼干喂进嘴里咽下去,“执事晚上想吃什么,我可以顺带做一份您的。”

马利维受宠若惊,“啊,这……这可真是太好了,主教您真是个好人。”说话的同时,马利维心里还浮现出了隐隐的愧疚,为他曾经在心里无数次痛骂怀闪主教而感到愧疚。

“执祭,您只是沾了神父的光而已。”

“?”

.

赏南睡到了晚上,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爬起来喝光了床头柜上的一满杯水,不知道是谁倒的水,但还是热的。

外面又开始下起雪起来,雪花落在厚厚的积雪上,窸窸窣窣,像连绵不绝的雨。

站在楼梯上,正面客厅,客厅的沙发上不仅半躺着在睡觉的怀闪,还有和马利维在一起下棋的兔免,还有阿拂公主,阿拂端坐在沙发上看书,估计是不太喜欢那本书,她一边看一边打着盹。

旁边的女教师头发花白,挽在脑后,她叫阮雨,前一个职务是博拉奇的相师之一,也是三位相师中唯一的女性,阿拂每睡着一次,手背就会挨一次不情不重的戒尺。

怀闪最先注意到赏南,他眸子瞬间就锁牢了神父,“神父,晚上好。”

客厅里的所有人瞬间就都动作起来了,马利维和兔免站起来接连向神父问了好,马利维还不忘低声和兔免说:“执事,棋盘别动,吃完饭我们继续。”

赏南的视线落在兔免脸上,睡足过后的神父显得尤其亲和温柔,“兔免执事,好些不见,您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神父关心。”

接着便是阿拂,阿拂早就忍不住了,她跳起来,“神父,晚上好,我好想念您,哎哟!”她手背挨了阮雨一下。

怀闪打了个哈欠,“好了,用晚餐吧。”

马利维追上去给神父送湿毛巾擦手,小声说:“怀闪主教说等您醒了才能吃饭,但他又不让我们叫醒您,还好您醒了,我真是快要饿死了。”

餐桌几乎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全部被餐盘和个人的餐具摆满,中间的烛台火光摇曳。

阿拂想要走到神父旁边的位置坐下,她手指还没碰到椅背,就被人抢先一步将椅子直接推进了桌子底下,“公主,您坐这个位置,不太合适。”这是居于神父下方的位置,她应该去首位才对。

“可可我……”

马利维觉得怀闪主教说得很对,在怀闪主教发言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公主应该坐的位置后方,他拉开椅子,恭恭敬敬道:“公主请坐。”

阿拂:“……”

怀闪坐在了赏南的上方位置,正好隔开了赏南和阿拂。

“神父,这是用您昨天带回来的羊肉做的,尝尝?”怀闪撑着脸,直接把阿拂的视线都给挡住了。

赏南如果看不出怀闪的动机,那他就是瞎了。

他低头去看自己面前摆放的食物,主食是烤土豆和一小碗紫米饭,旁边是炭烤小羊排,橄榄油面包香味扑鼻,慢煮鳕鱼和博拉奇的特色火腿是赏南之前没吃过的,特别是火腿肉,色泽十分漂亮,在烛光底下闪闪发光。

[14:博拉奇的火腿价格昂贵,不算是平民食物,出口得比较多,自家一般多做烟熏肉,程序工艺的要求都比较简单。]

赏南用筷子夹了一片火腿喂进嘴里,眼睛亮了亮,口味咸香,保留了一部分水分,所以不会觉得太干,“14,你转行做美食科普博主啦?”

[14:给神父您答疑解惑罢了。]

“如果走的时候能带几根火腿到我原本的世界就好了,给那大猫和兔子尝尝。”

[14:太咸了,它们吃不了。]

“神父,好吃吧?”怀闪看见神父连着吃了好几口,才出声问道。

“好吃,主教,都是您做的?”

“您应该很清楚您那执祭的厨艺水平。”怀闪给他自己准备的是生食,每个盘子,除了蔬菜和水果,都是血淋淋的生肉。

赏南:“他很珍惜他的工作机会。”

“神父,”阿拂的声音自那边传来,“您明天能带我去市区逛逛吗?我以前都是坐车,没有自己出来玩过。”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双眼满满的期待。

坐在她旁边、怀闪对面的阮雨立刻就板着脸说道:“公主殿下,您之后的课程安排非常紧凑,您没有多少玩乐的时间。”

阿拂露出勉强的笑容,“老师,就一天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餐桌上这么多人,还有小餐厅的执祭们,更主要的是,神父也在,阿拂瞬间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她冷下脸,“老师,我是公主,应该是您听我的。”

阮雨动作一顿,她已经有了许多条皱纹的脸一板起来时,令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直视,除了埋头吃饭的神父和看热闹的怀闪。

“您明白您肩上的责任吗?您还以为您还是因为得到了一条漂亮裙子就可以高兴一整天的无忧无虑的公主……”

“砰!”阿拂听得厌烦,把叉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掷,憋着满眼眶无地自容的眼泪跑了出去。

她的侍女跟了上去。

阮雨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推到神父和主教面前,“国王嘱托我交托给神父的,主教您也看看吧。”

怀闪把信封拆开,把里头的信递给赏南。

在拿到信之前,赏南已经差不多预料到了信件当中的内容,在浏览的时候,内容和他预料的出入不大——博拉奇将会迎来他们的第一任女王。但他们未来的女王现在还因为挨了骂在闹小孩子脾气。

在赏南看信的时候,阮雨突显老态,她注视着怀闪,无可奈何道:“很早之前,国王陛下就已经察觉到了教皇的野心,他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儿子们的残疾都是人为造成,他和王后体内残存着教皇喂下的毒药,他们无法再生育后代,毒药也无法清除,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公主殿下,可公主殿下,她……”

“这次出行,说是游玩,实则是避难,虽然我不明白国王为何如此盲目信任神父,或许他是有自己的理由。公主殿下没有别处可去,她去任何地方都会被教皇的人出卖,在这里也是,可神父您在第一街区的声望无人能比,甚至能超越他们信仰的圣主,只有您,才能保护公主殿下。”

赏南看完了信,和怀闪对视了一眼,“国王陛下准备做什么?”

“肃清掉教皇在王宫内的所有人,教皇曾经提过,您是下一任教皇人选。”

教皇和国王一样,十分信任赏南,赏南往嘴里喂了一块土豆,他慢吞吞地把土豆嚼碎咽了下去,“国王未免太自信了些。”

“如果我是下一任教皇的人选,我为什么要支持公主殿下,教会权利败在君权底下,对我有什么好处?”

“您就不怕,公主殿下成为我的政治傀儡?”

阮雨低下头,“这些都是我思考过的,但这是国王的决定,不是我的,他说,圣主的孩子不会是坏孩子。”

赏南喝了口水,对阮雨抿唇一笑,他将手中的水杯送到阮雨面前,阮雨有些不解,赏南只好放下手,轻轻碰了碰阮雨手边的玻璃杯,清脆地一声响,神父笑着说道:“女相,合作愉快。”

信仰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他们不为某个人,不为某种人,在信仰的支持下,他们希望一切都往积极的方向前进。

譬如阮雨,她深爱博拉奇,就无法对博拉奇的害虫坐视不理,哪怕一把年纪,她依旧满怀信仰,为博拉奇教导着他们的下一任君王。

“我去看看阿拂......”

“你吃饭,我去。”怀闪按住赏南的手背,“我已经吃好了。”

-

阿拂站在外面院子里抹眼泪,老师好凶,神父也不喜欢她。

她站在雪地里,隔壁教堂的灯光华丽璀璨,身后是热闹的神父小堂,却觉得自己特别孤独,没有人喜欢她。

“您想做国王吗?”

怀闪主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阿拂的眼泪瞬间就止住了,她转身错愕地看着怀闪,令她感到错愕的不是来的人是怀闪主教,而是对方口中所说出的话。

“您说什么?”

怀闪没什么耐心,但他心情好,就另当别论,所以他给阿拂重复了一遍。

“不……不,主教,“阿拂紧张地抓住了衣摆,还求助地去看自己的侍女,她茫然无措地在原地走了几步,她回到怀闪主教,质问道:“父王没有和我这样说过,您这是背叛,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您以为您为什么会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之下被送出王宫?”怀闪语气淡淡的,“您的哥哥们都是残疾,博拉奇人民不会接受一个残疾做他们的国王,您的父王母后身陷囹圄,你身边跟了多少老师,您知道吗?”

阿拂虽然年纪小,但却并不笨,怀闪主教从没和她说过这么多话,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没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怀闪主教问自己想不想,事实却是,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阿拂被送出王宫,国王的打算,只有天真的她还浑然不知。

她环视四周,周围驻守着一圈一圈的士兵,这些都是生面孔,不是常跟在她身边的……是父王挑选的?

她还想到自己这次出行完全超出公主出行规格的礼仪,想到随行的还有许多士兵和备受父王赞赏的大臣们的后代,还有她更换的课程和明明应该为博拉奇服务的这些老师们,想到母后站在王宫大殿里流下的泪水,她当时以为母后是舍不得她,所以她拼命向母后挥手。

“难怪老师对我说那样难听的话,我……主教,那我的父王母后,他们…..”阿拂红着眼睛,她受到了惊吓。

“活下来的几率不大,王宫里的人已经被古物清洗过好几遍,但只要国王杀掉教皇,神父就可以自然被推上位。”

阿拂的脸比周遭的积雪还要白,“主教,我不要当女王,我要我的父王我的母后。”

“那您去向博拉奇的人民说,说您想要把他们交到魔鬼手中。”怀闪完全不为所动,他是死神,见过最多的就是哭泣和眼泪。

阿拂久久地没有说话,她眼泪大颗大颗落在脚下的雪地上,被眼泪砸到的积雪都融化了,留下一个个黑色小洞口,她爱她的家人,可她也不能放任博拉奇堕入地狱,她受到人民的爱戴和供奉,就应该为他们付出与牺牲。

但是,

“没有什么办法,救下他们吗?”

“可是杀掉教皇,为什么一定要将我送走?我可以和大家共进退,我不怕。”阿拂的心情大起大落后就再也没起来过,她以为自己出来是玩儿的,结果还要上课,而在之后得到的消息的对比下,上课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大概是国王不想冒险吧,如果教皇知道国王留下的遗言是让您成为女王,您也会被杀掉,王宫外面才是最安全的。”

“外面太冷了,请您进去吧。”

阿拂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她从朦胧的落地窗看见了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阮雨,委屈和害怕瞬间涌上心头,她一把推开怀闪,跑进屋子里抱住阮雨。

怀闪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被阿拂碰过的地方。

国王这不过是赎罪罢了,毕竟在他之前,教会统治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极端。

如果他真的无辜,死神不介意出手相助,可惜他不是。

他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们比阿拂哭得还要凄厉,但没什么用,他们完全无助,没有主教和神父拯救他们,更没有无数士兵愿意为他们献出生命。

他们轮为案板上的鱼。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苍兔站到了他面前,他戴着厚厚的围巾,半张瘦削的脸被裹掉了一半,浑身的疤痕都被挡在衣料下,他咳嗽了几声,说道:“主教,我想休息两天,最近太累。”

怀闪垂下眼,挡住红色的瞳孔,“你想休息就休息,没必要和我说。”

“闪闪,再见。”苍兔动了动嘴唇,最后只做了最简单的道别。

苍兔离开得很快,路上的风太大,他裹紧了大衣,身影很快消失在路上。

他离开后不久,赏南从门里出来,见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他蹲下来,用手在地上扒了半天,捏了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在手里掂了掂,抬手把雪球朝怀闪的后背砸去。

雪球没捏太紧,一砸,就全散了,哗啦啦全掉在了怀闪脚下。

怀闪不耐烦地转过身,在看见是赏南的时候,他咧嘴笑起来,有些恶劣,还含有威胁,但仔细看,还有隐隐的宠溺,“神父,您不想活了吗?”

赏南指了指头顶的天,笑得单纯灿烂,“主教,博拉奇的天快亮了,高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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