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第二天连锋早起上早朝。
云缓作为太子自然也要上早朝。
不同的是, 有时候云缓偷懒不想起床的时候可以继续睡觉,反正连锋不会追究,没有大臣在这点小事上找麻烦。无论如何, 早朝的时候连锋不能缺席, 所有大臣等的就是他。有时候云缓觉得连锋也蛮辛苦,起早贪黑做那么多事情。
连锋把云缓从被子里抱出来, 轻轻摇一摇他的肩膀:“该起床了。”
云缓揉揉自己的眼睛, 嗓音还有一点点喑哑:“早啊。”
连锋抵着他的额头:“昨晚睡得好不好?”
云缓点点头。
他睡得很香。晚上和连锋睡在一起,他总是很有安全感,不会无缘无故的从梦里惊醒过来。
连锋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墨发垂散下来, 亵衣领口大开, 露出一片精壮的蜜色肌肉。
云缓把自己的手贴上去摸一摸。
连锋腹肌和胸肌的触感都特别好, 有时候看看他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再摸一下块块分明的肌肉,云缓就感觉连锋还很年轻,和自己一样年轻。
他特别好奇连锋年少时是什么模样。
云缓抬手抱住了连锋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哥哥, 你少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时候有没有喜欢的人?”
连锋垂眸看着云缓。
对连锋而言,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比第一次遇到云缓还要久远。现在的云缓, 正是连锋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年岁。
十几年如一梦, 连锋从幼学到弱冠再到而立经历太多事情,甚至比许多人的一生都要漫长且跌宕起伏。
年少时的连锋声名赫赫, 于国于民都是功标青史的太子。如今的连锋杀戮无数, 是许多人眼里的暴君。他从云端落到泥潭里, 再从卑微之处爬上云端, 心性早就和少年时不同。
“没有喜欢的人。”连锋搂着云缓放在床上,拿了旁边的墨色中衣给云缓套上,“当时太过忙碌,大多时间都在军中,一心只想建功立业,没有想太多情情爱爱。”
云缓指尖软得不像话,连锋给他穿衣服的空隙轻轻捏一捏。
云缓这才回过神来。
连锋又给他套上靴子:“外衣在那边,自己拿来穿上。”
如果是年少时的连锋遇到云缓,会同样喜欢,云缓本就是他的命中注定。但不同时期的连锋性情不同,年少时的他远远不如现在沉稳,会更张扬且强势,感情更为炙热外露。
云缓去找自己的外衣:“好。”
他很快把自己的衣袍找到了,太子蟒袍样式本来很成熟,云缓却把它穿得很年轻——对连锋来说是幼齿,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云缓自己完全没有发现,听到连锋闷笑的声音,他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伸手去捏一捏自己的脸,结果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连锋看他一脸疑惑的表情,笑着伸手把他搂过来。
云缓不明所以,抬头和连锋接吻。
“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连锋眸色幽深,一手将云缓的外衣褪下,“完全来得及。”
云缓看了一眼窗外。
天还未亮,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房间里烛火通明,连锋站在床下,把云缓按在床边。
墨发铺散在云鹤九霄织金缎上,缎面流光溢彩,却不及这片墨发秾丽诱人。
云缓知道连锋要做什么,他看着连锋衣领半开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合上眼睛不去看他。
连锋粗糙的指腹抚摸着云缓的脸,手上动作颇为怜惜,与他正对云缓做的一切截然相反。
他看着云缓苍白柔稚的面孔被绯色侵染,眼睫毛一直都在颤抖,一点点的红晕弥漫到了耳根,圆润的耳垂处更是红得滴血。
云缓平日里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风情,这样的一面只有连锋能够看到,独属于他一人。
连锋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克制着自己。
前两次刚接触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毕竟喜欢云缓这么多年,日思夜想,得到之后总要一而再的占据。
现在他不像先前那样急躁鲁莽。
连锋声音低沉喑哑,因为克制着□□而分外性感撩人。
“睁开眼睛。”他指腹掠过云缓的眉眼,“缓缓,你看着我。”
云缓慢慢分开了眸子。
他眼睫毛上带着水泽,黑白分明,瞳孔如点墨般漆黑。
铺散在两侧的衣物随着床帐而抖动,云缓睁眼能够看到连锋,亦能看到金丝银线缠枝纹的深色帐子,无数花纹在游移,丝绸光华隐隐流转。
云缓不自觉的咬着唇边一缕墨发。
直到瞳孔慢慢涣散,想转移注意都不能,眼前和脑海里都一片空白。
连锋看着云缓每一个神色变化,时而低声询问。他嗓音低沉而温柔,云缓不自觉的会随着他的问题给出回应。
早朝推迟了两刻钟,云缓不想表现得太弱,他依旧要过来,和往常一样在最前排。
云缓对下跪这种事情不算太排斥,因为上面的人是连锋,平常连锋也会半跪下来给云缓穿鞋整理衣服什么的,两人之间没必要在意这点细枝末节。再说后面几个权倾朝野年过半百的老头儿都跪了,云缓这个没资历的少年有什么跪不得。
但连锋很在意这件事情,从云缓入朝时起,他便规定太子不必在任何场合下跪。所以早朝的时候云缓虽在百官行列中,却和连锋一样受百官朝拜。
云缓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连锋身侧,他完全不知道成亲的事情,甚至不知道文武百官私下里讨论他和连锋的关系讨论到热火朝天。
他还停留在众人把他当成连锋的小孩的时候。
云缓一个人单独站一排,左相就在云缓身后的位置,两人挨得很近,还能交头接耳说些话。
平时左相对云缓不错,云缓挺喜欢这个聪明油滑的小老头。
今天早朝意外推迟,过错方当然是连锋。左相搭话询问早朝推迟原因的时候,云缓随口道:“陛下今天早上起不来床,昨天晚宴他喝太多酒,赖床倒也正常。”
而后云缓意识到皇帝赖床这种事情,除了和皇帝住在一起的妃嫔,一般人不可能知道,所以他又补了一句:“我听劳禧讲的。”
左相咳嗽一声:“原来是这样。”
反正文武百官都知道连锋和云缓住在一起了。
连锋酒量有多大,左相还是很清楚的。况且昨天晚上他压根没有见连锋喝几杯酒。
皇帝不会因为酒醉推迟上朝,但会因为别的事情推迟上朝。
比如眼前这位小太子。
左相只恨自己眼拙,从前没有猜到云缓和连锋真实的关系。
云缓长这么好看,数万人里挑不出一个这样好看的少年,皇帝也是正常人,也会喜欢小美人,在第一次看到云缓的时候,他就该往这个方向想。
要是早早猜出这些来巴结皇帝,左相觉得自己说不定能讨到更多好。
云缓上朝时交头接耳和左相讲话,连锋坐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
官员上朝时窃窃私语是常有的事情,一般情况下连锋会置之不理。现在他看了云缓片刻,漫不经心的道:“太子不要和大臣讲话。”
云缓就像上课传纸条被老师发现且用粉笔头砸的学生一般,瞬间成了文武百官的焦点。
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云缓的身上。
云缓:“……”
明明是左相主动和他搭话,为什么只点他的名,提都不提左相?
云缓只能装作没看到众人的眼光。
其他人之前没有意识到云缓和连锋的关系是那样,哪怕听了许多传言,甚至随大流呈折子请求皇帝成亲,依旧没太觉得皇帝和云缓是很亲密的关系。
一来云缓平时行事不像宠妃或者宠后的作风,他性格比较低调,半点张扬娇纵都没有,真的就是认认真真学做事的小皇子的样子。
二来云缓和连锋站在一起真的没有那种恩恩爱爱的气氛。连锋是宠爱云缓,宠得不像对待自家小孩子,但两人年龄差距在这里摆着,且两人的性格气质完全不同。
现在看到皇帝对小太子说话的语气,再猜想一下今天皇帝推迟上朝的原因,众人心里都有数了。
也算是眼见为实。
.......
内务府让人把婚服送来让云缓试穿。
这段时间云缓在好好休息,每日看看书写写字,没有其他事情在做。突然看到婚服的时候,云缓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
现在距离秋狩有一段时间了。
冬日里比较寒冷,云缓畏寒又嗜睡,整天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秋狩时无意和连锋说起的事情,他忘得七七八八。
现在婚服送到云缓面前,云缓才意识到连锋真的着手和他正式成亲。
云缓和连锋都是男子,婚服不需要太繁复的款式,亦不需要太复杂的首饰头饰,内务府让人多做了几套给云缓挑选。
他和连锋的婚服款式稍微有点不同。
连锋年长,内务府让人做得更沉稳大气,云缓很年少,他的婚服款式更细致,有很多处的细节,用工甚至比做凤冠霞帔都要精细。
入冬以来连锋忙于朝政,内务府不敢把婚服送到他面前打扰,见云缓选择好了,他们才放下心来。
沿海有官员起兵闹事,云缓听说是有世家门阀不满于连锋对他们势力削弱,联合当地官员造反,这次反叛来得声势浩大,短时间内便有几万人□□,据说死了不少效忠朝廷的官员和一些无辜的百姓。
这段时间从三日一朝改成每日上朝,早朝的时候,云缓亦看到不少官员和连锋议论此事。
朝廷已经派兵镇压,是否能够取得胜仗还是未知。当年开国先祖从东南起兵反前朝的时候,一开始只是上百人,后来上千再上万。
这次数万被世家蓄养的死士出阵,闹出这么大动静,朝廷不得不重视。
连锋忙平叛相关的事情,云缓便帮他处理其他朝政。
今年过年不太平顺,朝廷首战告败,新封的昭勇将军不懂海上作战吃了败仗。
连锋看起来毫不在意,云缓却能感觉到他心里藏着事情。
夜晚两人在灯下处理折子,云缓身上系着一件披风保暖,云缓把小山般高的折子一一拿出来查阅,有要紧的他决策不出的放在旁边留给连锋,其他的云缓自己直接批阅。
连锋偶尔看一眼云缓。
云缓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处理政事也是这样,他有时候累了揉一揉自己肩膀,无意中抬头与连锋目光交汇,会对连锋笑一下。
连锋突然抬手揉云缓的头发。
云缓就捧着茶盏喝口茶歇一歇。
“我想带兵平叛。”连锋道,“缓缓,你在都城等我好不好?等我回来,我们便成亲。”
朝廷的将士并非不堪一击,这些叛军部分是被世家蓄养多年的死士,自幼习武精通水上作战,加上他们被灌输太多效忠世家的想法,一开始神挡杀神势不可挡。
胳膊拧不过大腿,给朝廷足够的时间训练水军,叛军难以北上取胜。
但是,这漫长的时间里,国库会损耗太多,百姓和将士会死伤更多。
连锋并非仁慈的帝王,但他和昏庸毫无干系,属于他的江山,他自然要担起。能减少伤亡速战速决的话,他会亲自去战场。
云缓笑意慢慢消失,抬眸看着连锋。
看了片刻后,他轻轻抱住了连锋的腰,一句话都不说。
云缓对外界事情并非一无所知,关于连锋,他听说了很多,尤其是在溜出宫买东西吃的时候。有些人私下里会说连锋是个暴君,麻木不仁杀手足弑亲父。
就算那些是事实,连锋依旧是云缓心里最好最喜欢的人。
连锋知道云缓同意了,他与云缓一直都是两厢情愿心心相印。正如他过分在意云缓,云缓事事为他考虑,站在他这边着想。
从前连锋年少的时候,麒朝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很严重的战乱,朝廷几乎都要派他过去,当时的他在众人眼里无往而不胜。
大概因为当时的连锋从无牵挂。
自从云缓再次回来,连锋身在何处都会挂念云缓。
连锋手掌贴在云缓的手背上,把云缓手指完全覆盖在自己掌心:“缓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年少时的我是什么样子?”
差别可以说是很大,又可以说是毫无差别。
他会如年少时一般旗开得胜。
不过这次不是为了权欲野心,也不仅仅是对江山社稷的责任,是想要证明云缓并没有喜欢错人。
云缓紧紧抱着连锋,听着连锋沉稳有力的心跳。
云缓知道,连锋等了自己很久很久,他来到这里之后,从未等待过连锋。
这次云缓会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