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斑带向番外之二：再次相遇的少女
第二次见到那个奇怪的少女，是在数月后的一次护送任务过程中。
千手一族难得地接到了非歼灭或暗杀性质的任务，只需将一些物资送到指定地点即可。但很显然，雇佣者也有着自己的对头，后者同样雇佣了忍者来劫道，目标是毁去物资。
大约是提前知道了护送物资的忍者来自千手一族，所以前来突袭的忍者众集合了好几个家族的势力，乍一看去，简直像是个小型的忍者联军。
千手扉间站在马车上，双手抱臂观看着目前的形势，心中觉得有些不妙：大哥上次出任务时受了重伤，虽然他的恢复力很强，却还是被自己强行按在了家中养伤。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保护物资不像杀人，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最好的办法便是全歼对手，不过这样以来，己方的伤亡会很大。
放弃任务？
不，这是万不得已时才可以做的选择。
倒不如说担心赔偿金的问题——千手家这点钱还是付得起的，而是信誉与风评问题。现如今，但凡是要雇佣忍者，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千手家和宇智波家。
这代表着一种认可。
对实力以及任务完成度的认可。
而这种认可，是几代人用一次次厮杀一条条人命堆出来的。
如若稍一遇险就轻易放弃了任务，只会让雇主们对千手家的评价变低，家族可以接到的雇佣任务也会随之变少。再恶性发展下去，说不定会彻底输给那个死对头宇智波。
这种事，是千手扉间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这番思虑后，千手扉间决定先硬刚一波看看情况。
而就在此时——
“什么人？”
他突然听到队伍中对自家忍者惊呼出声。
千手扉间心中悚然，因为他并没有感应到任何外人接近。他满心戒备地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再次见面，证明着那少女果然不是什么幻影。
数月不见，气候也已然从深秋过渡到了深冬。那少女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气候的变化，还是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和服，样式与之前没什么差别，也依旧有些松垮。
她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很干净。
无论是高高梳起的长发，还是整洁的衣物，还是……过于白皙健康的肌肤。
眼神也依旧很纯净。
笑容也依旧很灿烂。
这笑容是冲着他来的。
千手扉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事实也的确如此。
“喂！！！”少女远远地朝他摆了摆手，“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千手扉间为这个少女的粗神经所震撼，战场相见，敌军就在不远处，你说我好不好？
周围的千手家忍者左右看了一圈后，犹豫地看向千手扉间：“扉间大人，是您认识的人吗？”
“……嗯。”千手扉间犹豫了下，回答说，“是救过我的人。”有心想要介绍，却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有趣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了。
眼看着敌方忍者即将冲阵，他反手拔出苦无横在胸前，说道：“这里是战场，不是你该待的敌方，走！”
少女一脸讶异：“……啊？我还说那群人怎么就冲着你们过来了，是要打架吗？”
饶是千手扉间速来严肃，也快要抑制不住吐槽的冲动了：这是得有多傻，才会意识不到“战争一触即发”的事实？
少女紧接着又问了：“需要帮忙吗？”
“……”
千手扉间想要拒绝，也许是因为对她实力的不信任，也许是内心深处觉得……战争和杀人这种事本身就与她格格不入。
这不像是她该做的。
然而一旁的千手族忍者却是大喜，很简单的逻辑，与自家二当家相熟的人会是弱者吗？不存在的！虽然那少女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既然是援军，就别在意这些了。
“多谢大人！”
于是他们高声喊道。
千手扉间：“……”
他正有些恼怒于手下人的自作主张，然后就看到那少女再次笑了，她一边笑一边挽起衣袖，然后元气满满地竖起大拇指：“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她便纵起身来，飞跃到了战地的正中央。
“土遁·土流壁！”
少女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结完印后，双手触地，使用了一个忍术。
千手扉间向来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他敢发誓，在今天之前，在此刻之前，土流壁应该的确是个中等级的防御忍术没错，然而眼前的场景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一面又一面的土壁次第竖起，整片大地如同地龙翻身般，变得起伏不定。
这一刻，陆地就像是被握在少女手中的草席，那些原本正冲来的敌方忍者被强行按在了这草席之上，然后她只轻轻一掀，那些人便如同被从草席上抖下的杂物，横七竖八、狼狈无比地滑落到了道路的尽头。
这场景很好笑。
却也震撼到了极致。
战场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千手扉间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直到身旁人发出了一声低呼——
“为什么都是狗头？”
“？？？”
他这才注意到，每一面土壁上，都雕着狗头的图案。
千手扉间：= =
所以，为什么要浪费查克拉做这种无聊的事？
因为喜欢狗？
正常人就算喜欢狗也不会……不，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放在那少女的身上，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很奇怪。
少女站起身，拍了拍手：“搞定！”
可惜的是，敌方显然不怎么认为，甚至将这当成了一种羞辱，所以立刻重整旗鼓再次冲了上来。
“真麻烦啊……”少女有些困扰地挠了挠脸颊，“也太执着了吧。”说话间，她再次蹲下了身，“土遁·土流壁！”
“……”
然后，重复的事情发生了，于是……
“土遁·土流壁！”
“土遁·土流壁！”
……
接连四五次后，摔成一团的敌方忍者头目挣扎着爬起身，跪在地上，目眦欲裂地瞪着少女，拳头用力捶打着地面，怒吼出声：“混蛋，你这算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做，是在羞辱我们吗？！”
接连使用了好几次大规模忍术的少女却好像压根没什么消耗，连汗都没出一滴。面对着这样的责问，她再次露出了困扰的表情：“我只是想让你们停手。如果用其他忍术，你们就不仅是受伤了，会死人的。”
“……”
明明是实话，却比羞辱更甚。
或者是，正因为是实话，所以才让人倍感羞辱。
“撤退吧。”少女依旧好声好气地劝说着，“有我在这里，你们打不起来的，没必要再增加多余的伤亡了，对吧？”
一片沉默中，敌方最终选择了撤退，放弃了这次任务。
不过看他们临走前的目光，千手扉间知道他们已然深深地恨上了少女，她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这种事。他仔细一想也是，强者会惧怕弱者的仇视吗？这不可能。
但是……
也有可能是她完全没觉察到这种事吧？
千手扉间看着笑嘻嘻朝自己走来的少女，心情复杂地如此想道。
“感谢相助。”
“不用客气。”少女摆了摆手，爽朗地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千手扉间：“……”已经大致了解了少女脑回路的他知道，她的意思并非是“因为我们认识所以我应该帮你”，而是“因为你们是被袭击的，所以我要伸出援手”，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情越发复杂了起来。
“多谢这位大人相助。”
周围的千手家忍者们也纷纷出声感谢，虽然不惧怕战斗，但能避免战斗同样是一件好事，毕竟谁也不想受伤减员。
“你……”千手扉间犹豫了下，问道，“有什么想要的吗？”
算上之前的救命之恩，这是少女第二次对他出手相助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做出回报。只要她不提出过于过分的要求，无论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唔……”少女歪了歪头，然后突然捂住了肚子，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实话，我有点饿了，能给我一些吃的吗？”
千手扉间：“……”
他无语地从身后解下一个布囊递了过去，里面有一些兵粮丸，还有族中女性做的饼，非常适合出任务的时候食用。
“谢谢！”少女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就解开布囊拿出里面的饼，大口吃了起来。
“啊呜啊呜”的声响中，千手扉间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问——
“你都不检查一下吗？”
“啊呜……嗯？”少女歪头，不解其意。
“食物。”千手扉间叹了口气，“你就不怕我在里面做手脚吗？”
“……啊？”少女嘴角挂着饼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做手脚？我不是刚刚才帮了你们吗？”
千手扉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了面对三倍大哥的无力感，几乎想要扶额。大哥虽然天真，却多少还有点基本常识，这少女却连常识都没有，委实让人头疼。
“……算了，我给你的东西的确没问题。但如果其他人给你，你最好还是稍微检查下再吃，明白吗？”千手扉间决定放弃与她做什么解释，只希望她能听进去自己的忠告。
“知道了！”少女高高举起右手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然后说道，“而且我也不会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啊，一般都是自己做的。”
“……”
那么为什么偏偏信任他呢。
他们并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吧。
仿若注意到了他的疑惑，少女再次竖起了拇指，万分笃定地回答说：“因为银发的不可能是坏人！”
千手扉间：“？？？”
这是个什么逻辑？
……算了，和她谈逻辑，感觉会是一场自虐。
脚踩的马车再次运行了起来，千手家的人开始继续起了护送任务。
千手扉间依旧站在车顶，而少女正坐在顶篷边缘，一边啃着饼一边晃悠着双腿，木屐松垮垮地挂在脚趾上，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去，但始终没掉。
简直能逼死强迫症。
很巧的，千手扉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迫症。
所以他不得不强行别开目光，不再去看她的脚。事实上，这种事也的确不怎么礼貌，可真的是……太让人在意了，就不能好好地穿着吗？！
沉默片刻后，千手扉间也盘腿坐了下来，抬手递给了正用手背擦嘴的少女一块手帕，问道：“刚才的情形，你直接杀了那些人还比较简单，为什么要选择那么麻烦的方式？”
“谢谢。”少女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回答说，“因为我讨厌杀人。”
千手扉间：“……”
又来了，这种强烈的违和感。
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讨厌杀人”这种话呢？
“杀死别人才能活下去”，明明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准则。
“即使你不想杀他们，下次遇见时，如果有机会，他们也会想杀了你。”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千手扉间语气有些冰冷地说道，“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下手，还能省去些麻烦。”
“没关系的啦。”少女却摆了摆手，浑然不在意地说，“我很强的，他们才杀不掉我呢。而且，我跑得很快哦，谁都追不上的那种。”
“……”重点在这里吗？
“而且，就因为我比较强，所以就可以随意地杀掉其他人，这种说法也太奇怪了吧？”少女侧过头看着他，神态认真地说道，“我从醒过来后，为了恢复记忆，一直在在四处流浪。这个世界好像到处都在发生战争，到处都在杀人，其实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这种事情理所应当呢？杀人这种事不是该慎重看待吗？这太奇怪了。”说到此，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自己的判断，“这个世界真是太奇怪了。”
千手扉间：“……”
不，奇怪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
他开始认真好奇起来，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失忆前到底是什么人，又来自哪一个……世外桃源。
千手扉间正犹豫着要不要进一步询问，就见少女已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饼屑，笑着说道：“饱了！那我走咯，再见！”
少女挥了挥手向他告别，而后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如同展翅的雀鸟般离开了他的身边。
并且最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千手扉间注视着那背影，罕见地有些失神——这在战场上无意是个非常严重的失误。好在他没有走神太久，同族忍者的叫声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扉间大人。”
“什么事？”
“刚刚那位大人是您的朋友吗？”
“……”算是吗？应该不算吧？
“不知该如何称呼？”
“……”
千手扉间这才想起来，这一次，他依旧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姓名，同时，也忘了问她究竟有没有想起自己的名字。
还会第三次相见吗？
……像她这样的强者，也许还是有机会的吧。
如果还能遇见，到时候就问一问好了。
千手扉间最终下了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