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请稍后…
林霄不知道林永长对自己做了什么，林永长也不知道林霄到底感受到了什么。
那个在林霄思维世界中，一直显示着【需要原始能量】的金手指的提示，就在刚刚变成了【正在接受能量】。
【1%……2%……5%……】
数字开始变化，虽然缓慢，却是在实实在在的增长着。
他一边盯着那数字，一边仔细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奇异感觉。
似乎随着那些“东西”不断地沉降入自己的体内，进度也在跟着逐渐升高。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爷爷的声音。
“好了，睁眼吧。”
随着爷爷的手从头顶移开，那种不断灌入身体的感觉消失了，但体内被充盈着的感觉还在。
与此同时，林霄也看见能量进度达到了100%，计数的提示也切换成了另一条消息。
【原始能量接收完毕，金手指激活成功。】
【正在根据宿主的认知情况，对金手指进行可视化调整，请稍候……】
【请稍候……】
这次，除了“请稍候”三个字，没有其他的进度提示了，林霄等了一阵子，也不见有任何变化。
激活个金手指这么费劲吗？
是你系统太大还是我脑子容量太小，居然这么久了还跑不起来。
不过林霄一想，自己都等了两年了，也不差再多等一阵子，好饭不怕晚，能吃饱了就行。
然后，他听到了身后粗重的呼吸声。
林霄赶忙睁开眼睛，转身看向身后，林永长面如金纸，气息粗重，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竟泛出来一股带着死气的惨黄色。
林永长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撑在椅背上，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昭示着死亡的倒计时。如果阴阳两界真有一条间隔，林永长的样子怕是已经迈进去了大半个身子。
“爷爷！你怎么了！”
林霄顾不上金手指的事，赶忙站起来搀扶，把他扶到床边，小心地躺下，给他摩挲前胸顺气。
折腾了好一会，林永长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虚弱地说：“我刚才将自己的能力灌入了你的体内，希望能……能激活你的能力。如果你成了能力者，我才能放心你一个人呆在镇海城里。”
林霄被弄糊涂了，连忙问道：
“怎么又提镇海城？不是说好了不去吗？不是说让我当镇长吗？”
林永长抬起右手，虚弱地摆了摆：“让你继承矿场，对敌人是个托辞，对你也是个托辞。这矿场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还年轻，脑子又聪明，不应该一辈子窝在这里。”
“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就算把你送去镇海城，躲过了这一劫，也难保你以后会不会碰上其他的事。”
“刚才，我对你做了‘启蒙’仪式，这是能力者的一种手段，可以消耗自己的力量，让受式者开启能力。”
林霄心中恍然大悟。
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原始能量”，根本不像他之前想的只是单纯的电力之类的东西，而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中能力者所拥有的力量。
正是爷爷刚才对他进行的“启蒙”仪式，将能力灌入了他的体内，才给金手指充满了能量将其激活。
但是从爷爷现在的状况来看，这种启蒙仪式对力量的消耗一定非常巨大。
“今天的消息放出去，对面肯定会趁着你刚上位根基不稳过来捣乱。镇子表面看着安稳，其实早就暗流涌动了，从我受伤那天开始就是了。”
“所以啊，只要你激发了能力，很多事就不用担心了。而且，你是我的亲孙子，亲血脉，肯定能行的。”
林霄这才弄明白了爷爷的真正意图，先是用一个“镇长传位”的消息，同时蒙骗了敌人和他自己，然后耗费力量激活自己的能力，再安排自己在战斗到来前转移去镇海城，以保安全。
“爷爷啊，你刚才可是来来回回地骗了我两番了，您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给我启蒙，是不是对你身体伤害特别大？”
林永长慈祥地笑着，摇了摇头：“也就用了我八成的力量吧。你放心，就算只有两成实力，那些杂碎毛贼也完全威胁不到我。”
林霄不傻，听得出这肯定也不是真话，而且就算能对付普通人，万一对方又请来了能力者呢？到时候只凭这两成力量，爷爷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我到底能觉醒个什么能力？能不能帮你揍那帮杂碎？”林霄问道。
“这个不确定，每个人的潜力都是不同的，觉醒的力量也不一定相同。最近你尽量不要走动，老实在屋里呆着。最多一个月时间，就差不多能觉醒了。到时候，我安排人接你去镇海城。”
林霄点头答应，并没有再提不去镇海城的事。他知道，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等到金手指激活了，自己想怎么干都由自己决定，现在主要是照顾好爷爷，不能让他着急。
“那您赶紧休息一会，我在旁边守着。”
“等会，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你仔细听好了……”
……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林老头上次确实伤的不轻啊。”
屋外的黑暗中，马明隐藏在窗边，借着黑暗和灯光的掩护，将里面的情况看了个真真切切。
虽然两人的对话声音压的很低，马明没有完全听清，也不知道林老头子后面在搞些什么鬼，但他那脸上将死之人的萎靡神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让你们再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吧，等那三家杀过来，可就留不得你们爷孙俩喽。”
窗户透出的灯光照在马明的半边脸上，照出他阴恻恻的笑容。
他慢慢地后退几步，整个人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那一晚上，爷孙二人聊了不少事情。
除了伤感地回忆一下林霄的父母之外，更多的还是林永长在给林霄讲述隐藏在表相之下的重要信息。
正如黄武所说，这晨星矿场之所以能存在，完全是林永长的功劳。
当初，这里不过是一片废弃的矿区，矿道里的变异生物、偶尔经过的拾荒佬以及四处游荡的劫掠者，轮番成为这里短暂的主人。
直到某天，镇海城中开出了一支队伍，带队的正是年轻时的林永长和他的生死兄弟丁严。
在这两名强大能力者的带领下，队伍横扫了晨星矿场的周边，清理掉了所有的变异生物，驱赶走了盘踞于此的劫掠者，并且修缮了矿道和陈旧的设备，让矿场再度运转起来，成为镇海城的主要矿产地。
“要不怎么说您当镇长呢，换别人我绝对不服。”林霄轻轻一记马屁送上，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丁严的眼光看得很远，不可能满足于一个小小的矿场。”林永长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是惋惜还是赞叹。
丁严凭借着勃勃的野心和强大的能力，已经身居镇海城军政界的中层，且前途一片坦荡，高升之势锐不可挡。
但人的志向都是不同的，林永长对那些勾心斗角日日钻营的生活完全失去了兴趣，丁严几次挽留不成，便动用了自己的力量和人脉，将晨星矿场的地盘划给了林永长，完全交由他来经营。
几十年下来，晨星矿场在林永长的经营下发展得风生水起，人口已经从最早的不足百人增长到了三百多人，除了每月向镇海城提供的定额矿物交易外，其他的产出都由矿场自己进行处理和分配，绝对是块实打实的肥肉。
因此，也遭到了不少人的眼红和嫉妒。
但丁严此时也已经跻身镇海城的高层之列，手中权力与三十多年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有他的庇护，任别人再怎么眼红，也不敢向晨星矿场伸手。
“哎~可惜了，可惜了。”林霄靠在床边，一边咂嘴一边摇头。
“什么可惜了？”林永长看着他这副样子，问道。
“您要是当初留在城里就好了，现在起码混个处长部长什么的，我也能当个官三代，每天花天酒地混吃等死。可惜了，您偏偏跑这开矿来了，啧啧。”
林永长摇摇头，笑骂道：“臭小子，我要是留在城里，哪来的你爹？没有你爹，哪来的你？”
林霄点点头心想，也对，要是林永长真留在城里当官了，现在享福的不一定是哪个孙子。
林永长慈爱地看了看他，又继续讲了下去。
人的贪婪是没有尽头的，既然明面上不能下手，那就在背地里捅刀子。
渐渐地，针对晨星矿场的骚扰开始变得频繁起来，在被林永长能打出成吨伤害的重拳击垮了几次之后，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劫掠者和雇佣私兵开始伏击抢劫矿场的商队。
在废土上，“道德”是个濒临灭绝的品质，这些袭击者用尽了下三滥的招术，埋雷，放火，下毒，可以说是手段百出。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并不是毁掉晨星矿场，而是击垮他们的资源运输，这样就能用“经营不利”的理由攻击丁严，逼着镇海城高层收回矿场的管理权，并重新分配。
于是，最丧心病狂的一次袭击发生了。雇佣兵放出了数只捕获的格罗夫兽和死亡爪，袭击了商队。
格罗夫兽和死亡爪，几乎称得上是废土上最危险的两种变异生物。
前者是用四百多斤纯粹的肌肉组织粘贴拼凑起来的人型生物，三米多高的身躯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脑袋，退化到只能缩在胸腔前的一小块位置上，除了冲锋和捶爆一切什么都不会。
后者则正相反，同样高大，却极尽展现了灵巧与锋利，带着钉刺的尾巴和半米多长的爪子连金属铠甲都能撕裂，冷血动物特有的竖瞳和鳞片，让废土上到处流传着死亡爪是军方对蜥蜴的基因培育造就出来的怪物。
像这样随便一只就能灭掉一个小队的怪物，对方竟然放出了五只。
也正是在那次极为凶险的战斗中，林霄的父母双双殒命。
儿子和儿媳的死，彻底激怒了林永长，他停止了矿场的全部开采和运输，组织起了大批力量，开始对附近的劫掠者进行无差别的武装扫荡。
每次战斗中的每一次挥拳，林永长都会用尽全力，这导致打扫战场时敌人的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在极少几个逃离战场的敌人的宣传下，林永长的恐怖被不断地夸张放大，最终给他赢得了一个外号。
血拳！
得知此事的丁严不顾同僚们的反对和威胁，带着一支队伍出城支援林永长，刚走出城市的钢铁闸门，就迎面遇上了林永长的队伍。
林永长没放一句狠话，甚至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命令队伍把一根根铁刺立在了镇海城门前的空地上，整整五百多根，每一根上都是一个劫掠者的遗骸。
全城震惊。
林永长朝着城墙上的那些官员们久久地看了一阵，便转身带领队伍离去。
这一战，换来的又是十数年的和平。
十几年间，周围大大小小的聚落和劫掠者组织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没有一个敢对晨星矿场有什么想法。
直到三个月前，绿焰部落袭击了晨星的商队。
“其实，半年之前，丁严就已经私下跟我说过，今年镇海城的统治不稳，高层动荡，已经有几个人盯上了他。如果他失了势，那些人必定会对咱们矿场下手。只是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林永长活动了几下胳膊，脸上的气色比刚才好了许多，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拜托丁严，想把你送到镇海城去，起码要比在这里安全的多。”
“小子，你想什么呢？”
林霄一边听着林永长的讲述，一边盯着自己的系统提示发呆。
这一叙旧已经叙了一个来小时，可金手指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显示着【请稍候】三个字。
被林永长叫了一声，林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就算我去了镇海城，可是您说的那位丁严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哪还有空保护我。”
“哎，瘦死的死亡爪比也比双头牛大。”林永长摇了摇头，“他毕竟也是镇海城的高层，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他的能量不是你能想象的，保护你的安全应该绰绰有余。”
林霄从床上坐了起来，追问道：“哎爷爷，有个事我一直没敢问您，您的超能力是从哪来的？还有您说的那位丁严，他也是能力者吗？他的能力是啥？”
“太晚了，改天有时间再告诉你吧。”林永长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疲态。
林霄知道他这是不想谈起这事，也不再追问，起身道了晚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继续对着脑中【请稍候】三个字发呆。
这一晚上，他注定是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