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海上狼人杀(十二)
厨师不再言语,只是低沉绝望的笑了笑。
他对这所谓的人性感到无力,也憎恶面前自以为是的年轻船长。
但都没意义了,因为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冰川过后的路程比想象中要简单的多。
或许只有真正活着回到了家乡的人,才会知道吧。
而且面前这个自负的船长,自以为是的决定了牧师小姐的命运。
他觉得船员没办法挨过饥饿和寒冷的考验,不想要那个干净善良的女生经历真正的恶难和人性。
但很可笑,也很让人绝望啊。
觉得自己足够坚定强大,却不允许别人直面自己的选择。
船长先生是觉得自己能够坚定心底人性的底线,还是已经做好了堕落直面罪恶的准备?
应该是后者吧?
毕竟,表面光鲜亮丽的贵族船长先生,背地里不依旧经营着奴隶贩卖的肮脏交易?
我们可能也不过是你为自己准备好的食物而已。
冰山之上,冷风突然停歇。
但冰洞不远处的悬崖边,牧师小姐堕落的地方下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狼嚎的声音。
而听到这声音的船长先生身体一顿,突然沉默了下来立在了原地。
猎人依旧沉默着看着船长,眼中却是别人看不到的情绪。
而厨师先生却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因为在他爬上来的时候看到了那悬崖后的景象。
那里是……一窝狼群居住的领地。
他现在只能祈祷这悬崖足够高,能够在短短的一瞬间抹去牧师小姐的意识。
或许这样,她就不用面对真正的地狱了。
那个经历过困苦磨难却依旧干净单纯的女生,还没有直面过这世界真正的恶意。
片刻后,魁梧的猎人先生捡起了牧师小姐的《圣经》。
这是她外婆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是那女生在危难关头,为了那个年轻的船长毫不犹豫扔出的武器。
三人无言无语,带着甘油箱,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到了最终的冰山面前。
源夜序沉默不语的把甘油桶放在了合适的位置,然后向后退了退,等待引线点燃,才有些放松的松了口气。
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猎人先生的眼神已经偏向了自己的腰间。
而更远处站在安全位置的厨师先生,更是满目平静的看着冰山脚下的两人。
他知道故事还没结束,还有最后的一段剧情应该要上演了。
源夜序站在雪山脚的位置,看着面前放置在冰山最薄弱处的甘油箱。
上面的引线冒着微弱的火光慢慢的燃烧着,缓慢而稳定。
他并不急着向后退去,因为以引线燃烧的速度,完全足够他和身后的猎人退到很远的安全距离。
他们要先确保这引线会稳定的燃烧下去,不被冰雪湮灭。
点点微光中,源夜序的表情虽然依旧平静,但眼神的深处却有些光暗交杂。
梦境不会凭空而生,所有的剧情都应该有迹可循。
以源夜序所推测的,目前所发生的事都和上一局的游戏一般无二。
稚言的潜意识构造了这个梦境,但所有的剧情都是按照上一局游戏的情节发展。
枪手和导航是异类,最终死在了船上的;煤工被北极熊残害,而自己在上一局的游戏结束前把那个慌慌张张的她骗下了廊道。
这是故事发展的情节,但稚言会如何解构这些故事,才是梦境最重要的地方。
上一局的剧本里,冰船上的八个人中,只有现在还在船上的那位医生小姐能够最终离开冰原。
而源夜序在离开冰船登上雪山搜寻甘油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冰船上的燃煤足够行驶出这片流域,同时也储存了一定的备用食物在船长室中,
他在离开冰船的时候,并没有锁上那扇房门。
源夜序知道自己的角色背景,梦境的剧情也给了合理的解释:
年轻的船长并不清楚被炸毁的冰山后是什么,到底是回家的路途,还是无尽的噩梦。
所以他选择把牧师小姐埋葬在了这片雪原中,船上的确没有足够的食物,但或许船长本人已经做好了那个准备。
他在这时候已经抛弃了所谓的骑士精神,而且他本身就是个自私贪婪的奴隶贩子,人性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有些讽刺的意味。
剩下的船员里,猎人先生具备强健的体魄,可以胜任船上的大部分杂务。
医生小姐也是海上必不可少的角色,在这种恐怖的绝境,小小的病症很可能就会酿成难以预料的灾祸。
最后的厨师自然更不必解释,他们几人都是船上无可替代的角色。
当然,这些不过是表面的选择。那个年轻的船长更深层的准备,是权衡一个备用食物量的界限。
那些食物和船员,对于年轻的船长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在了解了这个冰川上发生的故事后,那个年轻的船长或许就早已经有了一些特殊的想法。
四个人的消耗,刚好是最精确的界限,足够他掌控。
而且另外的三个人的身体对他来说,也足以在最后的时候,能够弥补足他们消耗的食物。
源夜序看着面前的引线渐渐燃烧到了一半的地方,慢慢的向后退开,但心中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没发生。
因为故事的结局应该是只有医生小姐一个人离开了冰川,但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如果梦境的剧情并没有改变,那么身后的两人和自己又会如何?
剧情来到终章,源夜序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只是如此。
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源夜序抬眼看向面前的冰川。
冰山之后,就已经是通向海洋的路线,难道后来的故事都发生在了另一片海域?
那个柔弱的医生小姐,独自一人回到了故乡,而其余三人却消失在了船上,这是不是说……
源夜序皱着眉沉思,还没来得及细想,却突然感到自己腰间一轻。
然后是一阵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自己的右腿部陡然划过一丝冷冽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