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草原饿狼
虽然曹沐没有明说，但他说的“镶钻、贴金”，含混其辞的“那啥”，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萧瑶的直觉比较敏感，因为冬儿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变得通红通红的……小丫鬟一定知道她主子在说什么。
曹沐口无遮拦的爆了句粗口后，也意识到车厢里还有两位小姑娘……
尤其是冬儿，曾经听到过他这句话的“完整版”，看到她面红耳赤的反应，曹沐就有些尴尬了。
“那个……反正就是朝堂诸公都没搞明白，突厥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就无法设谋应对了！”
尽管曹沐的“间时癔”发作，说什么“大梁公主值钱”，让萧瑶暗恨这家伙说话粗鄙，不过他随后的这几句解释，她却是听明白了。
“那曹公子，你认为突厥人想要什么呢？”
从先秦有记载对抗匈奴，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劫掠，尽管给中原王朝带来了很大的威胁，但是他们都只是抢劫人口、粮食和财物，并没有占领土地的企图。
所以，中原王朝历代君臣将相，还真是把不准这些蛮族的脉。
从汉朝开始的和亲，也只是想当然的认为，靠着高层联姻的方式，可以敦亲睦邻，换取和平……但事实上却往往事与愿违！
昨天曹沐就列举了汉代两百年的和亲史，匈奴从未因和亲停止过南侵……
“打个比方，我想要抢劫你的金银，你却送给我一个女儿当老婆！你觉得我会因为娶了老婆而放弃金银吗？”
曹沐说话虽然有时很粗鄙，但他的这种说话方式，确实通俗易懂，一听就能明白。
萧瑶好奇地问道：“公子是说，突厥其实想要勒索金银财帛？”
“呵呵！我只是打个比方，其实突厥真正想要的也不是金银财帛……”
“那是什么？”
曹沐再次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萧瑶心中的好奇心更甚了……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曹沐给出的正确答案，只有两个字——活着！
“你知道北方冬天会冻死人吗？你知道他们想要活命就只能南下劫掠吗？习惯了没吃没喝就南下抢劫，这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还有别的选择吗？”
萧瑶也没想到答案竟是这么简单，但却又如此令人绝望！
“照公子所说，大梁的北方边患便永无宁日了？”
如果为了活下去，草原上的“狼”三不五时的就要南下“吃人”，除非把狼都杀光，否则大梁就永远不可能有和平了……
但汉武帝打败了匈奴之后，接着又有鲜卑、羯、氐、羌五胡作乱，如今又是突厥，草原上的群狼是杀不完的！
看到萧瑶的情绪有些低落，曹沐冷笑了一声道：“对付这帮狼崽子，只要把他们彻底的打疼了，打怕了，打断了脊梁自然就老实了！不过目前大梁还需要休养生息，暂时先不考虑打……”
“那……公子的意思是还是要和亲？”
萧瑶听曹沐的话有点耳熟，极力主张和亲的左相李义府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小秦同学，你这听课质量有问题啊？我说过要和亲吗？我昨天说的可是大梁永不和亲！再说了人家就不是真的想要大梁的公主，和亲有屁用，白搭了公主也换不回安宁……”
曹沐感觉萧瑶没有认真听讲，翻了个白眼，也不兜圈子卖关子，直接给出了标准答案。
“互市？”
听到这个答案，萧瑶愣了一下。
其实，当年互市的主张就是曹沐的老爹曹盈提出来的，那是在阴山之战后，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死后，其子阿史那斛勃接受大梁册封，号“车鼻可汗”。
从那之后，大梁就开始和东突厥开展互市贸易，以羁糜东突厥残部……直至西突厥的阿史那贺鲁统一漠北，不久后互市贸易再次中断。
曹沐并不知道萧瑶想到了他那个牛老爹，还在阐述重开互市的必要性。
“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才南下劫掠，但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能不打仗还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互市才是突厥人真正想要的……”
萧瑶觉得曹沐是想要替他爹“翻案”。
事实上曹盈死后，朝中就不断有人攻击互市政策。
认为这是引狼入室，不但没有羁糜突厥残部，反而引来西突厥的觊觎，后来庭州之战的起因被说成是曹盈埋下的恶果。
“可是开放互市，突厥人想要的是铁器。以前也开过互市，但铁器之类违禁之物不许与之交易。突厥人对此不满，是他们停了互市的……”
萧瑶虽然不会明着指责曹沐他爹，但也不得不指出互市的弊端。
可是她没想到曹寅却毫不避讳，一句话就把“互市之弊”的深层次原因给说了出来。
“哼！这里面的猫腻就不好说了……朝廷里有些人，明面上禁止卖铁器给突厥，其实是私下将与突厥的铁器交易攥在自己手里！否则突厥骑兵手里的弯刀箭矢哪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曹沐所说的某人，其实也包括他的老爹……
庭州之战前，边境互市最大的铁器走私商，就是曹沐的四叔曹适。
虽然那时他已经和曹渊分家了，但毕竟这档子买卖是曹盈留下来的。
“真要是开了互市，我就给突厥那帮蠢货挖个大坑，让他们死都找不到坟头哭去……呵呵！说这些有什么用！就让朝廷选个公主嫁过去拉倒，和我有什么相干……”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曹沐笑着打了个哈哈，就转移了话题。
随后，他又开始给冬儿和林豹讲《西游记》的故事。
不过，这回萧瑶就没心思听神话故事了……
她默默的凝视着正在讲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曹沐，心中暗暗记住了他说与突厥重开互市的策略。
尤其是他说开了互市要给突厥“挖坑”的话，似乎只说了半截，后面应该还有更大的谋略……
曹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萧瑶给惦记上了。
他们坐着牛车一路向东，没过几天就到了青州地界……